圍觀的人麵色俱是一變。


    方才這大小姐的孝順眾人也都看見了,明明馬上都要嫁進皇家做王妃了,也不怕惹得一身腥來安撫自己親娘,結果轉眼這顏夫人就因為女兒沒辦法幫自己留在京城而惱羞成怒,抓起刀要把女兒殺了!


    “我不是,我沒有要殺你,你不要含血噴人。”


    顏夫人顫抖著手指著她。


    可簪子和匕首都是從她手中扔出去的,第一次沒殺了人,還換了匕首再動手,她那句“賤人”圍觀的人群更是聽得清清楚楚。


    這哪有親娘這麽叫女兒的?


    再轉頭看著楚楚可憐的顏小姐,滿麵柔弱,手臂上還淌著血,眾人心中天平瞬間傾斜。


    “顏小姐真是孝順啊。”


    不知道誰感歎了一句,剩下的人紛紛附和。


    “對啊,顏夫人怎麽這麽惡毒,竟然想害得自己女兒去死。”


    “還好顏小姐有聖旨,馬上要嫁進王府享福了,不然這留在顏家,有這麽個娘,還真是指不定哪日就……”


    “顏夫人不是學士府出來的小姐嗎,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溫柔……”


    “能在顏家坐穩主母位置這麽多年,能是個簡單角色?自然對底下的兒女們有一套管教方法。”


    “可大小姐是嫡女啊。”


    “也許顏夫人本來就這麽惡毒……”


    最後一句話說的深得人心,眾人紛紛點頭,看著顏夫人的神情裏帶了些厭惡。


    顏夫人一聽頓時氣得要昏厥過去。


    她苦心經營了這麽多年的高門貴婦,溫柔賢淑的形象,就這麽沒了。


    還徹底得罪了這個女兒,馬上要跟著顏國公這個沒用的東西去贛州吃苦。


    “再怎麽樣,也不會像如今,要沒有尊嚴地求到自己最惡心的女兒身上,才能得一個活命的機會。


    但說來這沒尊嚴的活法又有什麽用呢,我如果是阿娘,倒不如現在一把刀了斷,也好過被自己在京中的手帕交笑話。”


    晏青扶輕飄飄的話又迴響在耳邊,像是魔咒一樣,逼得顏夫人眼中的迷茫漸漸清明。


    她不能死……但如今都這樣了,反正她也要被上京城的人嘲笑,還要背這一口鍋,如果不殺了這個女兒,她怎麽能咽得下這口氣?


    想到這,顏夫人奮力掙紮,掙脫開太監們的控製,抓起地上的刀又衝晏青扶刺去。


    晏青扶嘴角極快地掠過幾分得逞的笑,麵上卻淚意盈盈,苦笑一聲。


    “阿娘是真想殺我……也罷,反正您說的也對,女兒這條命是欠阿娘的,就算是死了也沒關係,如果殺了女兒能讓您高興些,那女兒……”


    “啪嗒。”


    一陣極強的勁氣將顏夫人掀翻出去,隻聽得她慘叫一聲,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


    眾人齊齊順著方向看過去。


    晏青扶看著從不遠處慢慢走近的容祁,也不免怔愣。


    今日行宮正忙,他此時該在西域行宮才是,怎麽會出現在了這?


    “當街行刺未來八王府的王妃,顏淩氏太過大膽,將她壓下去……”


    “啊,爹爹。”


    一道柔弱的尖叫聲響起,眾人齊齊迴頭看過去,就見著顏國公一臉兇狠地抬手將顏芷音推出了門檻,她倒在地上,從台階上滾落下來。


    “爹爹,女兒知道您著急,可女兒也隻是個貴人,三叔犯了錯,牽扯到咱們家,皇上已經留情了,您不能因為……就怪罪到女兒身上。”


    宮女嚇得忙跑過去扶起顏芷音,她頭上的步搖和珠翠都掉在地上,顏芷音也不在意,抬手抹了抹淚,聲淚俱下。


    眾人:……


    合著這顏國公和顏夫人竟然都是這麽心狠手辣的人,推自己的親骨肉竟然毫不猶豫?


    本身對顏夫人下手暗害自己女兒還有些懷疑的人,此時也徹底相信了眼前看到的。


    這顏家的兩位小姐還真是慘,眾目睽睽之下顏國公夫婦都如此囂張,還不知道背地裏怎麽虐待這兩個女兒呢。


    容祁話音頓了頓,緊接著補充。


    “謀害宮妃也是大罪,將顏淩氏和顏銘一同押進死牢,聽候皇上發落。”


    身後的侍衛紛紛上前,抓住一臉憤恨的顏夫人和還沒反應過來的顏國公,將二人扭送了出去。


    太監諂媚地上前。


    “王爺您來了,奴才給王爺請安。”


    “顏家剩下的人,該去哪去哪,半個時辰內給本王辦妥此事。”


    容祁聲線平穩地吩咐。


    “是,奴才這就下去處理。”


    太監帶著身後的人離開,容祁看向晏青扶還流著血的手臂,目光微沉,一雙眼像凍了寒雪一樣。


    “過來。”


    晏青扶被他這麽一看,一時竟覺得他像是看透了自己的陰謀一樣,心虛了一下,才任長夏扶著走過去。


    “傳姚太醫,要快。”


    容祁蹙眉吩咐了一句,將她衣袖挽開,那一道略有些猙獰的口子上,鮮血流得刺目。


    “沒事,我有分寸……”


    她輕聲說著,不自然地從他手心抽迴手。


    容祁眼中的寒涼有些嚇人,她難免有些心虛。


    卻見容祁歎了口氣,眼中冰雪消散,看著她手臂上的傷,猶豫了一下,又伸出手。


    “疼嗎?”


    “不疼。”


    短短四個字說完,兩人又陷入安靜。


    姚太醫急匆匆地趕著馬車過來,一見她手臂上這猙獰的口子,頓時暗道不好。


    “先進去吧,外麵人多。”


    顏芷音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上前扶過晏青扶,輕聲說道。


    幾人一同進了顏家,長夏去打了一盆清水,仔細地把晏青扶的傷口清理好,才讓姚太醫上了藥。


    上完藥,容祁吩咐。


    “下去吧。”


    姚太醫和長夏屏息凝神,福身走了下去。


    屋內隻剩下兩人,容祁看著晏青扶的麵容,無奈地說。


    “朝堂上都誇青相聰明又冷靜,本王倒覺得你是蠢。”


    明明有千百種法子把自己和顏家摘幹淨,她偏偏要讓自己受這一次傷。


    白皙皓腕上縱然裹著紗布,容祁也記得自己方才看到傷口時,心中刹那的慌亂。


    這傷若在他身上,他亦不會在意。


    不過是簪子劃開的傷口,能疼多久?能有多大?


    可這傷口若換個人,換到晏青扶身上,他隻看一眼,就覺得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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