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變了又變,才在晏青扶不耐的神情中開口。


    “無事,妹妹隻是隨口一提。”


    她豔羨,但她也想得開,更清楚自己走的路和晏青扶不一樣。


    她要入宮,要走這深宮裏最難走的路,要做最有權勢的寵妃,才能好好活下去。


    馬車趕著走了半個時辰,才到了皇宮。


    “貴人請下車。”


    簾子外傳來太監的唱和聲,晏青扶和顏芷音從馬車上下去。


    “奴才先帶著貴人去棲霞宮,讓這個小宮女帶您去鳳儀宮。”


    太監賠笑著對晏青扶說。


    這位貴人可是皇上親自下旨迎進宮的,他們可得巴結著,萬一日後這位主子得勢,他們也能跟著水漲船高。


    晏青扶不甚在意地點頭,由著宮女帶去了鳳儀宮。


    “皇後娘娘萬安。”


    鳳儀宮內,晏青扶行禮罷,薑淺疲憊的聲音才從台上響起。


    “顏小姐快起來吧。”


    她起身坐到椅子上,才注意到這位娘娘的麵色並不怎麽好。


    “你三妹……沅貴人怎麽沒跟著過來?”


    薑淺話說到一半,僵硬地停頓了片刻,才換了稱唿問。


    冊封妃嬪本該由她來張羅著操辦,這廂一個小小庶女,卻讓皇上越過她,直接下了聖旨。


    她拿不準皇上的意思,也有些好奇這位顏三小姐。


    皇上登基後做事一直中規中矩,少有不按著路子來的時候。


    “三妹先去棲霞宮了。”


    “原來如此。”


    薑淺了然點頭,吩咐人上了茶水,才客氣地開口。


    “皇叔吩咐過,讓顏小姐暫且住在拂靈宮,一應用度本宮已經著人安排過去。”


    “有勞娘娘。”


    晏青扶頷首。


    “拂靈宮離九宮不遠,聽聞皇叔近日也會在宮中暫住。”


    晏青扶絞著帕子的動作一頓。


    容祁也會在宮中住?


    薑淺笑著說,“太後娘娘昨日還問本宮,若等顏小姐入宮了還想見見你。”


    “多謝太後娘娘掛懷。”


    她迴過神,附和薑淺。


    她和薑淺本就不相熟,此番也是因為容祁吩咐,薑淺才多上了幾分心,兩人坐著閑聊了幾句,殿外走過來一個宮女。


    “啟稟娘娘,八王爺著奴婢請顏小姐迴拂靈宮。”


    “既然皇叔來了,顏小姐快些去吧。”


    薑淺抿唇一笑,一個眼神示意,錢嬤嬤忙引著晏青扶走了出去。


    鳳儀宮外站著已經換好了一身宮裝,來給薑淺請安的顏芷音。


    穿上宮裝後,顏芷音也明顯不再像還在顏府的時候一樣怯懦,一舉一動大方得體,麵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像知書達理又隨性嫻雅的貴女小姐,一看就極好相處。


    “姐姐。”


    見著晏青扶,她仍很有規矩。


    兩人頷首,晏青扶走出去。


    拂靈宮和九宮相鄰,處在皇宮西邊,離前朝後宮都很遠。


    宮女引著她進了拂靈宮,剛收拾罷,殿外就接連傳來行禮的聲音。


    “奴婢參見王爺。”


    長夏跟著跪下去行禮。


    “下去吧。”


    容祁吩咐完,宮裏站著的宮女們紛紛行禮退出去。


    看得出容祁有話說,晏青扶微一頷首,長夏也跟著出去了。


    “王爺倒趕得快。”


    這離宴席那夜才過了幾日,她就被皇後傳進了宮。


    聽得出她話中揶揄,容祁輕笑一聲。


    “好歹答應了青相,總要趕在顏家定罪之前將青相帶出來。


    不然豈不辜負青相的信任?”


    她也沒對這位王爺說信任。


    晏青扶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


    “陸行……何時迴來?”


    容祁剛一撩衣袍坐在椅子上,轉頭就聽見了她這句話。


    銳利的眼神一掃,他語氣微涼。


    “怎麽,才走了幾天,青相這麽掛念?”


    “隻是著急江岸的事。”


    她搖搖頭否認。


    容祁臉色這才好了些,稍稍思索片刻。


    “應當要再等幾天。”


    江岸的事不是小事,此行不隻是為了定顏家的罪,更想將這個毒瘤連根拔起,急不得。


    “嗯。”


    晏青扶散漫地點頭,從袖中抽出一封信遞給容祁。


    “這是什麽?”容祁伸手接過去。


    “在府中這幾日閑著無聊,隨手查到了些東西。”


    那日前廳外,她將顏國公幾人的心思聽得一清二楚,迴去沒多久,就順著她這位三嬸告知她的話,抽繭剝絲地在書房查到了些證據。


    顏國公的書房平日裏旁人進不去,但是也有鬆懈的時候,她有日夜間潛進去,果真在書房找到了三叔送過來的一些來往書信。


    她如今的身份不方便親自去交給新帝,那給容祁也是一樣。


    “青相果真聰明得很。”


    容祁翻開信封看了看,從喉間溢出幾分笑。


    “王爺過讚。”


    她前世沒少跟著黃信查案子,她家中這位缺心眼的三叔和三嬸,又不設防地把一切都告訴她,查這些東西對她來說,當然易如反掌。


    顏家人想算計她,想陷害她,或者殺她,都不足為懼。


    因為她手中掌握的證據,已經足夠把整個顏家的榮華富貴都斷送。


    “前些日子在雲台寺下,跟著過來找青相的那位,叫虞為?”


    合了書信,容祁又問她。


    “嗯。”


    “青相是在哪認識他的?”


    “王爺問這個做什麽?”


    晏青扶偏頭看他。


    “他姓虞,虞徵也姓虞,他這個虞是西域皇室的虞,還是大昭平民百姓的虞,青相就沒想過嗎?


    還是恰好在他去雲台寺的第二日,西域遞來了國書和來使。”


    容祁語調疏和地落下一句話。


    “不會。”


    晏青扶下意識地反駁。


    她和虞為是因為陸行的把戲機緣巧合才遇見的,前後不過見了兩次,他那麽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怎麽也不像是西域的人。


    何況他住在城東那麽破落的地方,又不會武功,跟西域有交集的可能實在小。


    “防人之心不可無,青相素日謹慎得很,怎麽遇見虞家人,前麵一個虞徵後麵一個虞為,就什麽都輕易信了?”


    他抬眼看晏青扶,語氣平淡,眼中卻像是壓著什麽情緒一樣,看不出喜怒。


    但晏青扶知道他不高興。


    前後進來才說了這麽幾句話,她怎麽就又惹了這位王爺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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