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找我是有什麽要幫忙的嗎?”


    “沒有沒有,你誤會了。”


    “我就是有點好奇,你是在想什麽這麽入神,這裏應該沒那麽讓人震驚的東西吧?”


    聽到劉勝這麽問,卡爾沒馬上迴答。


    他先打開小酒壺悶了一口。


    “哎,我是在想家啊,醫生。”


    “想家?你家也是在雪原地區?”


    “是烏薩斯還是薩米啊?”


    “都不是。”


    “我家其實是在哥倫比亞,一個叫達維鎮的小地方。”


    卡爾離家也有好長一段時間了,他閉上眼睛,再次擦拭了下記憶之窗上的灰塵。


    “那裏的航線圍繞東部林帶,有時候也很冷,但達維鎮裏也有座的礦廠,中心的能源塔會一直燃燒,溫暖整個地塊,我的養父就在裏麵工作了一輩子。”


    “他真的很愛那座礦廠,哎......”


    “嗯?怎麽了,聽你這麽說,是有什麽故事?”


    看來這給酒的行為還真有用啊。


    大表哥誠不欺我。


    “哎,醫生,不瞞你說。”


    卡爾再次歎氣,然後又小飲了一口。


    “其實我原本不是這支隊伍的成員,偶然間聽說您在找人到這樣的地方做護衛工作,所以才去拜托曾經共事過的雷蛇隊長讓我加入進來的。”


    “特地去拜托雷蛇?這麽無聊的地方別人躲著還來不及呢,你怎麽感興趣的?”


    “......醫生,說句不好聽的,本身我對這裏一點都不感興趣。”


    “哦?那你怎麽......”


    卡爾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麽說的,但他最近真的很迷茫。


    自己遠離故鄉去黑鋼當了傭兵,身邊沒什麽熟人朋友,家人遠在天邊,戀人也......


    現在碰到一個願意靜心聽自己說話的,他內心有點忍不住了,就說了實情。


    “我之所以想來,是因為這裏好像沒什麽危險,相對安全啊。”


    “我之前在跟雷蛇隊長他們的隊伍在切爾諾伯格某塊廢墟那邊執行過任務,那次真的很危險,我差點以為會死在那裏。”


    想到這,他仍然有些後怕,那是他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不過好在,戰鬥意外的提前結束了,我活了下來。”


    “從那時候開始,我怕了......”


    “怕了?你倒是耿直啊,竟然直接告訴我這些。”


    “盡管作為傭兵我可能不該跟您這麽說,但我也不想欺騙我的委托人。”


    卡爾沒打算承受別人的好意還要騙對方。


    既然要說實話,那就不管好壞都說了。


    “不過請放心,這次的任務我一定會好好完成,這點職業操守我還是有的。”


    “主要就是,我已經不想接那些太過冒險的活了,大型戰爭真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迴不來,我已經深刻體會到了。”


    不止是像槍林彈雨那樣的實際危險,戰場上那種焦慮不安的緊張氛圍也很要命。


    有些人就因為壓力太大從而判斷失誤,變成了自己曾經調侃過的家夥。


    結束了切爾諾伯格那邊的任務後,卡爾一直擔心自己會不會突然哪天也變成那樣。


    當了傭兵,遲早還得麵對類似的情況。


    這次能有好運,可下次呢?下下次呢?


    這種焦慮感有時候壓的他喘不過氣。


    要不是家裏欠了一大股債,他真想就這樣辭職。


    “也許會被認為膽小,但我有一個戀人等著我迴去,我不想死......不想死啊......真的......”


    “我希望能和她結婚生子,白頭到老,在晚輩的簇擁下平凡地過完這一生!”


    盡管是很平凡的事情,但這就是卡爾所渴求的,是他發自靈魂的呐喊。


    “抱歉醫生,像我這樣不中用的家夥占了一個工作名額。”


    “沒事,人活著有幾個不怕死的,大多是硬撐罷了。”


    “而且你也剛剛也講了,這的任務會好好完成,那我也不會多說什麽。”


    “謝謝,謝謝你醫生。”


    “不止是願意繼續給我一次機會,也謝謝你願意聽我說這麽多。”


    “在同事和其他嚴厲的委托人麵前我可不敢這麽說,現在把心裏想法說出來後感覺好多了。”


    “不客氣。”


    隻是稍微聽了個故事又不是聽人抱怨,這真沒啥。


    就當是了解這片大地的人間百態了。


    “不過,既然你有女朋友,不想冒險,那為什麽還要做傭兵呢?”


    這點卡爾沒說,劉勝並不清楚。


    他猜也許和對方之前說的礦廠有關,畢竟這還沒給個解釋呢。


    “哎——是因為銀行啊......”


    “嗯?銀行?”


    不是礦廠嗎?


    “對,銀行。”


    “醫生你也許會覺得很可笑,但是我心愛的故鄉達維鎮已經快被銀行給毀了,大家基本都欠了很多債務。”


    “很不幸的是,我養父也是那其中的一員,就因為那座他心愛的礦廠。”


    “他為了保住那座礦廠,拚命地收集了很多股份,因此負債累累。”


    說到這個麻煩源頭,卡爾一口氣喝光了小酒壺裏剩下的酒。


    看上去為此頗為煩惱的樣子。


    “我也不想怪他,畢竟我和弟弟,都是他養大的。”


    “要不是他的話,我和那小子估計早凍死在了荒野上。”


    “為了補貼家裏的經濟狀況,我隻好出來當雇傭兵了。”


    “嗯......銀行,債務,礦廠股份。”


    “醫生?你怎麽了醫生?”


    卡爾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扣動了委托人的心弦。


    見對方開始輕聲嘀咕,獨自思考起來。


    讓他有點不知道要怎麽應對。


    “我沒事,不過可以的話我想麻煩你說下你家鄉的具體情況,最好是和銀行相關的事情。”


    “哦......好的。”


    “這說來話長,大概是這樣那樣,如此這般......”


    卡爾把達維鎮上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下,劉勝邊聽邊開始思考。


    “嗯,我大致明白了。”


    想不到哥倫比亞原來比我想象的還要爛的多,這貌似是個機會啊......


    我有一個計劃,也許可以試試。


    “我對你們的達維鎮稍微有了點興趣,正好我之後要去趟哥倫比亞,順路去看看好了。”


    “你有沒有什麽信件或者東西要傳達的?順便幫你帶了。”


    “啊?醫生你要去達維鎮?”


    “對啊,不行嗎?”


    “沒有,你願意去我當然是歡迎,就是......嗯......好吧,我確實是有話要對在家裏的人說,那就麻煩您了。”


    “等之後我把信件寫好會去拜訪您的。”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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