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為何如此?”朱厚照問道。


    楊廷和道:“啟奏陛下,臣早有此意,故而打算在今日上書請辭,不想與此事衝突了。”


    朱厚照鬱悶的坐下來,剛剛的士氣一下子就被打滅了。


    “唉~”朱厚照歎了口氣道,“去年梁先生舍去朕迴家養老了,想不到朕頗為倚重的楊先生也要舍去朕而去。朕難道還不如那個扶不起阿鬥嗎,沒有一個願意留在朕身邊好好輔佐朕的。”


    這話太難聽了,擺明了罵楊閣老不忠心,不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蔣冕心中腹誹道:“還不是你坑先生坑的太狠了?”


    楊廷和道:“此事無關陛下,乃臣年老力衰不能輔佐陛下成就大業了。”


    朱厚照聞言頗為動情道:“先生首輔元臣,朝野素有重望。一心為國,匡補朕的過失,效忠謀劃,禆益甚大。朕知道,這些日子,先生無故受了許多非議,外朝雖不盡知而朕心洞察,不是這些人所能離間的。如今先生要舍朕離去,朕不願意。朕之視先生為肱骨大臣,先生卻不以腹心侍朕, 我們君臣之義難道就要斷絕嗎?”


    不滿歸不滿,好話還是要說的。


    楊廷和躬身道:“陛下此言臣如何擔待的起啊。”


    蔣冕、毛紀聞言頗為動容,毛澄心裏羨慕道:“如果自己也能被皇帝這樣重視就好了。”但是想到自己的年紀也不小了,就是進了內閣也坐不了幾年。心中也不免感傷了起來。


    朱厚照覺著自己到現在還沒培養起來屬於自己的班底,如何能讓你楊閣老走。


    此時魏彬上前一步說道:“楊師傅,萬歲爺常在我們身邊說,國家都在靠楊先生幾個人支撐呢,感歎幾個師傅的辛苦。”說著也擦起了眼淚。


    司禮監幾人看著魏彬的表現心中也是感慨,看來魏公公暫時沒有什麽危險了。地位又穩固了。


    朱厚照說道:“朕不準,先生今日無須多言了,還是說說浙江吧。”


    蔣冕、毛紀、毛澄聞言目瞪口呆,皇帝這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楊廷和聞言隻得起身說道:“臣謝陛下。”


    朱厚照道:“浙江一省都這樣了,其他省呢?看來情形不大樂觀。所以朕才會生氣。既然先生們都勸我慎重,那朕就依照先生們所奏情,傳旨,吏部、都察院考察天下諸司衙門,嚴格考察有法不依者、敗壞法律者、老邁昏聵者、有疾不能勝任者。事後名單報到朕這裏,朕自決之。”


    內閣和司禮監聞言皆口稱遵旨。


    “退一步是為了進兩步,我退後是為了前進!”朱厚照心中想道。


    見皇帝按照他們的意見擬旨了,內閣眾人心中的石頭也落地了。


    朱厚照歎道:“要是大臣們都有先生們這樣忠心辦差的就好了。”


    蔣冕道:“隻要陛下細心施政,總能發現良才的。”


    朱厚照笑道:“先生說的好,朕看浙江按察使梁材就是一個好官,朕聽聞他在浙江清查冤案,體恤百姓之難,那裏百姓都說他是一個好官。”


    內閣幾人聞言心中開始翻梁材的履曆。


    梁材,字大用。弘治十二年進士,勤敏好學。初為嘉興知府,後調杭州。那時他在任上以各地田租參差不齊,所以斟酌再三,輕重為要,立畫一之法,深得當時百姓稱讚,同時官僚士大夫也不說什麽。後遷浙江右參政,進按察使。


    當時鎮守中官畢真與寧王朱宸濠私下交通,想舉城來響應朱宸濠之亂。梁材與巡按張縉劫持了畢真,奪其兵衛,守住了杭州。這是在吏部記過功勞的。


    楊廷和道:“不如吏部銓官評為優等,陛下提拔重用。”


    朱厚照聞言道:“先生說的對,不過總要有所表示才行啊,這樣的人才不能埋沒。戶部的侯觀年紀大了,朕覺著讓他進京先去戶部如何?”


    “這是要讓他接戶部侯觀的班嗎?”楊廷和暗自揣測。


    毛紀說道:“隻是總要給個名分吧。”


    朱厚照道:“就讓他做戶部右侍郎吧。”


    看來皇帝就是要用梁材了。眾人都揣測道。


    隻是眾人不知道皇帝為何忽然重視並重用梁材了,這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你把梁材調到京師,卻讓還在浙江的秦金如何去想?


    朱厚照笑道:“這次英國公、夏言、秦金都是有功勞的。”


    楊廷和等人還以為又要越過銓官直接中旨呢,就要上前勸諫,卻聽到皇帝說道:“就命吏部考核評為優等吧。”


    眾人聞言心中又揣測了起來,夏言靠邊了?


    夏言從去年年初的一個七品官因一封奏本被皇帝賞識,逐級提拔引為心腹,去浙江時已經是都察院四品官了。


    本想著此次能大放光彩,迴了京就能再進一步了,誰知恩賞提拔竟然還不如梁材。


    楊廷和更是想道,陛下真是遠勝以前了,帝王心術用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想歸想,也隻能說道:“臣等遵旨,陛下聖明。”


    司禮監幾人也都想不到不知為何張永的搭檔夏言竟然沒有被另加封賞,聯想到張永在廣東,難道萬歲爺還想著要收拾張永?


    朱厚照怎麽會知道他們的心思,說道:“今日就先議到這裏吧。”


    “是~”於是內閣和司禮監等人便一一退出。


    司禮監幾人,魏彬當仁不讓的走在前列,其後跟著陳敬、蘇進、穀大用。穀大用這個老人走在最後看著他們幾個心中也是一驚:“張永在廣東、張雄去管了皇店,張忠不是司禮監的人,但是禦馬監太監誰也不會小瞧他,如今司禮監裏看似魏彬恢複聖寵,但是現在看來不是那麽迴事啊。”


    走著走著又想到了自己:“自己雖然掛著提督外四家,那又如何,論陛下最為倚重的人是二當家的陳敬,但是萬歲爺卻把錦衣衛交給蘇進。自己如今是比不了他們的。”


    這時陳敬迴首看到遠遠拉在後麵的穀大用道:“穀公公?”


    穀大用聞言一笑道:“老了,跟不上趟了。”


    陳敬說道:“大人哪裏話?您也是咱們司禮監的頂梁柱啊!”


    穀大用苦笑著搖搖頭:“別給我戴高帽子了,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這些老家夥隻能被淘汰了。”


    陳敬笑著安慰道:“哪裏就到這個地步了?萬歲也是重情的。”


    穀大用聽了這話,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再年輕,正如楊廷和要乞休一樣,自己早晚也要退下來。於是便點點頭道:“是、是。”


    魏彬轉身道:“陳公公說的對,萬歲爺重情,我們伺候好萬歲爺,比什麽都強。”


    而蘇進則是在一旁看著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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