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殷淮竹那張冷白的臉龐此刻卻仿佛被一層寒霜所覆蓋,眼底冰冷至極,讓人不寒而栗。


    周圍的空氣似乎也因為他的這一舉動而瞬間凝固。


    就連一向膽大心細的秐笒在此刻竟也不敢輕易上前一步,生怕一不小心就讓這位似乎正處於暴怒邊緣的強者失控。


    “你倒是膽子不小……”殷淮竹低沉的嗓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青鬆掙紮著,卻無法掙脫殷淮竹的束縛。


    他艱難地開口:“……唔……司主饒命……我……”


    殷淮竹眼神一冷,手上的力道加重。


    青鬆的臉色變得蒼白:“………嗯………求……”


    話還沒有說完,青鬆的身體便被殷淮竹揚手甩在地上。


    秐笒察言觀色的迅速遞上絲帕。


    雖然他和殷淮竹有些交情,但也僅限於非工作場合,且不涉及到鎮靈司內部事務之時,平日裏,也都是個私交不錯,能說話的朋友相處。


    可要是殷淮竹真發起怒火來,他也是退避三舍,避免遭受怒火的波及。


    畢竟,殷淮竹的脾氣不發則已,一旦爆發起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住的。


    殷淮竹伸手接過秐笒遞來的絲帕,坐迴凳子上,漫不經心的擦拭著手指。


    被甩在地上的青鬆,趴在地上捂著脖子,大口大口的唿吸著,眼裏有著死裏逃生的慶幸。


    青鬆雖然沒有見過鎮靈司的司主,可是鎮靈司的秐使,隻要是精怪,就沒有不認識他的。


    連秐使都態度恭敬的人,不用想也能知道眼前人的身份。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兜兜轉轉竟然跑來自投羅網了!


    而那個妖似乎也不知道這個人的身份。


    殷淮竹擦完手,扔了絲帕,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這才抬眼看了地上顫抖著身體不敢動彈的人一眼。


    “你要是敢在她麵前透露半個字………”


    殷淮竹垂下眼簾,抬起手喝了一口杯子裏麵的茶水。


    那股清新而凜冽的茶香,輕輕地拂過殷淮竹的唇齒之間,隨著茶香的彌漫,殷淮竹的心緒也漸漸變得平靜下來。


    眉宇之間的怒火也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和與淡然。


    那沒有說完的後半句話,青鬆自然能聽得懂。


    而這個她指的是誰自然也不用多說。


    青鬆膽戰心驚的趕忙點頭,生怕晚了一秒就會被麵前淡然坐著的人捏碎。


    “我,我明白的!我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


    秐笒見殷淮竹已經平息了怒火,這才又坐迴了凳子上。


    對還倒在地上的青鬆說道:“趕緊起來吧,你也是運氣好啊。”


    秐笒這個知道內情的人自然明白,殷淮竹放過這個青鬆,是因為不想杭歲歲起疑。


    自然這段時間他們也都不會輕易動它。


    雖然這青鬆差點因為接近杭歲歲而被捏死,但也因此得了一張護身牌。


    青鬆顫顫巍巍的抬頭小心看了一眼坐著的殷淮竹,見他冷臉喝著茶沒有什麽表示,青鬆這才手忙腳亂的站了起來。


    他局促不安的垂著頭站在一旁,不敢動作。


    正等著簽印的他,遲遲也沒有聽見動靜。


    隻見麵前的兩人正若無其事的照舊喝著茶,根本就沒有再多看他一眼。


    想要出聲詢問,卻又覺得自己有點上趕著。


    好不容易跑了那麽多天,結果最後直接送上門來了,還包郵的那種。


    這簽印還要他上趕著自己問嗎?


    這好比牛馬,還要自己找根繩子來套。


    可問吧,自己別扭,要是不問吧,站在這裏更別扭,萬一這個冷麵無情的司主是在想讓他更壯烈的法子呢?


    那還不如自己老實一點!


    反正他都已經自投羅網了,有膽子跑,還沒有膽子簽嗎?


    青鬆深吸了一口氣,就準備開口詢問。


    告訴俺娘,俺不是孬種!!!


    又唿出了一口氣。


    俺就是孬種。


    殷淮竹放下茶杯,茶杯在桌麵上磕的一聲,他語氣緩慢,淡淡的道:“躲迴去。”


    青鬆一聽,頓時豎起了耳朵。


    身體比腦子還快一步的閃身迴了草裏麵,生怕晚了一步。


    果然,不一會兒,客廳門口就傳來了動靜。


    杭歲歲在小紙片人不情不願的神色下,揮手把它收進了鈴鐺裏麵。


    她這個鈴鐺鐲是她師父給的,一個不可多得的隨身法器,這是當初綁定001,在她抗拒的時候001給她的安撫東西。


    這個鈴鐺鐲子可以隨身變化大小。


    平時也不會隨意亂響動。


    杭歲歲走出客廳,就看到殷淮竹正與秐笒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


    氛圍淡然和諧。


    春已過半,閑日闌珊。


    夜晚倒寒,杭歲歲聽著隔壁咳嗽聲不斷,聲音透過門外,似乎還越來越頻繁。


    杭歲歲敲了敲房門,等了半晌卻沒聽見裏麵人的動靜。


    隻有咳嗽聲時不時的從房間裏麵隱隱傳出來。


    難道是睡著了?


    晚上睡著了咳嗽?


    也不再等裏麵動靜,杭歲歲轉身隱進了殷淮竹的房間。


    果然。


    等杭歲歲走近一看。


    殷懷竹靜靜的側身躺在床上,被子半搭在腰腹,修長的手臂輕輕搭在床邊。


    雙眼緊閉,臉色卻是比白天的時候更白了幾分。


    頭發有些淩亂地散落在額頭前,蒼白的麵容和淡色的唇,在微弱的月色映襯下顯得更加憔悴。


    杭歲歲輕手輕腳的走近,看著殷淮竹這副病美人的模樣微微蹙起了眉。


    怎麽迴事,這段時間她暗地裏麵一直有在給他治病。


    怎麽好了一陣,今天晚上忽然又病了?


    按理說照她這樣每天給他喝參水,這換誰都早就活蹦亂跳,無病無痛了。


    怎麽殷淮竹的身體還是這麽弱呢?


    杭歲歲一時間百思不得其解,她上前幾步走到床前,伸出小手,輕輕摸了摸殷淮竹的額頭。


    不燙,不發燒。


    “咳,咳,咳咳咳………”


    聽到殷淮竹唇邊傳來低微的咳嗽聲,杭歲歲輕輕拉起他搭在床邊的手腕。


    摸了摸殷淮竹的脈象。


    脈率較快,熱證,浮脈代表外感證。


    浮數脈象,這個天氣,不冷不熱的,還微微帶涼,怎麽會得了風熱感冒?


    杭歲歲疑惑不解,要感冒那也是風寒啊?


    就在杭歲歲摸著殷淮竹的脈象思索著的時候,殷淮竹的手腕隨著幾聲咳嗽動了動。


    指尖劃過手背,避開了杭歲歲搭在他腕上的指尖。


    “咳咳……咳咳咳咳……咳……”


    杭歲歲抬頭向殷淮竹看去,刹那間,握著殷淮竹手腕的五指卻驟然收緊。


    那睡衣領口下,一截細繩隨著殷淮竹的咳嗽聲,胸膛不斷起伏振動中滑落了出來!


    那是…………?


    杭歲歲雙眸中泛起了震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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