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抬手拭去她的眼淚,心裏莫名泛起一絲煩躁,“許念,你承認也好,否認也罷,你都隻能待在我身邊,為我所愛,為我所失。”


    許念無力的垂下頭,覺得自己可悲又可笑,她咽下滿心酸澀,泣不成聲道:“江沉……愛你好累,我真的好累好累,好難受,我不想愛了,放我離開吧。”


    她不計較江沉之前所有的不好,甚至告訴自己江沉哥哥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要永遠相信江沉哥哥。


    她告訴自己江沉很好,很好……


    她靠著以前的溫暖和愛意去向麵目全非的江沉妥協,卻什麽都得不到,什麽都擁有不了。


    江沉語調淡淡的拒絕,“不可能。”


    意料之中的迴答,許念苦澀的看向床上的新裙子被夜風吹起一角,愛意隨風起伏,也將隨風消散。


    許念固執的想要一個答案,“江沉,你愛我嗎?”


    她忽地閉上眼,自嘲道:“你不愛我,你不愛我,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不管我做什麽,我為你拋棄了什麽,得到的都是你的猜忌。”


    “你隻是需要一個聽話的玩具,我恰恰很聽話,對嗎?”


    江沉用食指挑起許念的下巴,眼底情緒泛濫,“許念,你現在最好說的是真心話。”


    江沉還是不信她。


    許念終於忍不住崩潰出聲,狼狽質問道:“你不愛我,江沉你不愛我,我為你堅持了那麽久,為你舍棄了那麽多,全部都是一場笑話。”


    “我日夜忍受的痛苦算什麽,我在你心裏又算什麽?”


    “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從來都沒有……”


    江沉聞言皺了皺眉,伸手想要觸碰許念的臉頰。


    許念偏頭躲開,雙手用力推開江沉。


    她快速打開門跑下樓,下樓的時候許念腳步一浮,匆匆從樓梯上摔了一跤。


    江沉站在樓上,清楚的看到許念的嘴角上的青紫和手背上的淤青。


    “許念!”


    許念顧不得身體的疼痛,踉踉蹌蹌的抱起熟睡中的嗷嗚,快步跑向大門口。


    疏影大院很大,加上前段時間許念故意拆除了監控,保鏢們隻能點著手電在疏影大院裏找人。


    寒風凜冽,許念顫抖著身體抱著嗷嗚,躲在偏僻後院的一棵大樹下,僥幸與保鏢們幾次擦身而過。


    許念緊緊捂住嗷嗚的嘴巴,不讓它發出一點聲音。


    十多分鍾後,淩亂的腳步聲漸漸走遠,許念失去所有力氣般靠著大樹,無措悲傷的淚水洶湧而出。


    夜晚寒氣重,陣陣冷風吹散了女孩的微弱壓抑的嗚咽聲。


    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她得想辦法逃出去。


    許念快速抹幹眼淚,摸黑走向大院更深處。


    “夫人!”一道白光忽地照在許念身上。


    許念轉身想跑,卻被腳下的雜草絆倒,她整個人摔在地上,地上的泥土弄髒了她的衣裙和臉頰,連嗷嗚身上都髒兮兮的。


    無數道刺眼的白光聚在她身上,清楚的照亮她的狼狽和不堪。


    江沉從保鏢中慢步走來,他走到許念麵前緩緩蹲下,聲音不帶一絲情緒道:“你看,你連疏影大院都逃不走。”


    “許念你不該——”


    “啪!”幽靜的空氣中,突兀的響起一道極其響亮的巴掌聲。


    逆著光,許念看不清江沉的臉色。


    許念心有餘悸的往後縮,嘴唇慘白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嗷嗚被保鏢強製按在懷裏,嘴裏發出模糊的聲音。


    天空陰沉,烏雲聚集。


    眾人頭頂上方突然下雨了,雨勢浩大,許念瞬間被打濕了,髒亂的連衣裙顯得她異常狼狽。


    江沉不在意的用手背蹭過嘴角的血絲,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許念。


    江沉不在意的用手背蹭過嘴角的血絲,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許念。


    “你要在雨裏反思一夜嗎?”


    雨水從高空砸到許念身上,如同細碎的石粒擊打在身上。


    慌亂逃跑間,許念的頭發潦亂的披散在臉上。


    揚揚雨水打濕後,濕發如同長細的黑蛇緊緊粘在許念臉上,神態更顯狼狽。


    她的雙腿早已脫力,巨大的害怕和恐懼籠罩在她身上。


    許念往後縮了縮,掌心無意間摸到一塊滑膩堅硬的石頭。


    心念一動,許念咬了咬牙,拿起暴露出來的石頭狠狠的砸向江沉,然後雙手撐地用力向後跑去。


    江沉側身躲過許念的石頭,推開保鏢遞過來的雨傘和毛巾。


    讓保鏢們迴到原位,江沉眼神玩味看著雨中那抹瘦削的身影。


    他要親自把許念找迴來。


    大雨一直下,前方的景象越來越模糊,許念像無頭蒼蠅一樣在疏影大院裏亂跑。


    她數不清自己摔了多少次,也不在乎身上有多少淤青,她現在隻想逃離疏影大院,逃離江沉。


    許念終究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她用盡全力在雨中奔跑,江沉則在她身後如同影子,不緊不慢的跟著她。


    大雨淹沒了江沉的腳步聲,隻餘許念消融在大雨中壓抑的崩潰哭聲。


    周圍的環境越來越暗,位置也越來越偏僻,地上的阻礙物也越來越多。


    拐角處,許念不管不顧的向前,猛地撞在一個人身上。


    許念哭聲一怔,頭頂傳來男人沙啞禁欲的含笑聲音,“嗬……”


    聲音傳入許念耳朵,掩蓋了雨水的磅礴趨勢,“念念,你跑不走的。”


    許念心頭劇顫,猛地用力推開江沉,向江沉的反方向跑去。


    江沉眼底凝著殘忍的輕笑,快步走到許念麵前。


    許念瞳孔猛地縮小,身體猝不及防的停下。


    她下意識想往後退,腳下站立不穩,又摔了一跤。


    這次她沒有站起來。


    江沉彎腰把許念拎起來,把她抵在粗糙的大樹上,大手微微用力捏住許念的臉頰,淡淡問道:“你跑什麽?”


    許念身體被壓製著,伸手胡亂拍打著江沉。


    嘴角一痛,江沉微微不耐,忽地抬手掐住許念的脖頸。


    熟悉的恐懼從身體被遺忘的角落傳來,抹除的記憶在雨夜漸漸蘇醒,江沉試圖掩埋的罪惡正在破土而出。


    窒息感鋪天蓋地,雨水順著臉頰滴進許念的鼻腔,艱難唿吸間,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江沉緩緩鬆手,把左手揚起放在許念眼前,一把抓起許念冰涼的手摸上他的左手,聲音平淡道:“感受到什麽了嗎?”


    許念哭著搖著頭,雨水穿過樹枝葉片毫無節奏的打在兩人身上。


    許念臉色煞白,渾身顫抖,“不要……”


    江沉勾唇一笑,緩緩彎曲左手,鮮紅的血液從他的指節上流出。


    雨霧裏,模糊不清的地方隱隱有一點尖端冒著寒光。


    血液混合著雨水往下流,逐漸變為淺色,直到滴落進泥土裏。


    江沉緊盯著許念的眼睛,望著她驚恐的表情,心底突然覺得無趣。


    一切,又迴到了原點。


    有些不同,又沒什麽不同。


    江沉的聲音在大雨中異常模糊,像被消磁一樣,“看到了嗎念念,裏麵是一根針。”


    許念被迫的看著江沉的眼睛,表情愈漸絕望。


    “不要……”許念心神俱碎。


    為什麽,為什麽江沉哥哥變成這樣了?


    江沉微微仰起頭,目不轉晴的盯著掌心的淺色血液,嗤笑道:“知道我為什麽把針藏在裏麵嗎?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暴虐的本性,所以我隻能把針藏在裏麵,惹你難過的時候,我就微微蜷屈指節,讓針紮破我的血肉,好讓我冷靜下來,讓我繼續愛你。”


    “可你呢,你做了什麽,你騙我,從我迴來你就開始騙我,許念你騙我……你說你在認真考慮我們的未來,你說你愛我,你隻有我……假的,都是假的,這些全部都是為了讓我放下戒備的借口。”


    “好念念,告訴我,你到底發現了什麽,還是你想起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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