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大院,後院。


    高聳的大樹枝葉繁密,遮擋住大片樹冠下一間廢棄的屋子。


    疏影大院占地麵積廣,這間小房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


    樹葉太過顯暗,小房子像潮濕地裏的一隻枯葉,沾染到了腐爛的味道。


    “夫人,求求你放過我吧。”房間內傳來一道壓抑痛苦的沙啞女聲。


    許念微微擰眉,不滿的用刀背敲了敲腐朽的桌麵,“別亂動哦。”


    那人不敢再亂動,氣息微弱道:“夫人,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陰影又潮濕的氣息,籠罩在許念周圍,她的臉一半隱於灰暗的白,一半藏匿在極致的黑。


    許念再次提醒道:“我說了,別亂動。”


    有成片的血液緩緩沒入青黑的草叢,血液濃稠的像爬行的長蟲子,將泥土帶上一分腥氣。


    光影在外交織,往前幾米是染紅成橙的黃昏落日,樹冠下是血液和夜色交纏的極致孌歡。


    血液停在斑駁的刀具上,刀刃上凝結成片的血液順著刀柄下流,染紅了許念白皙的掌心。


    許念眼眸深沉陰暗,刀尖緩緩落下。


    “啊!!!”


    “夫人……”


    許念不滿似的抬起手,正要換個角度,門外傳來一道溫潤的嗓音,“念念。”


    許念動作一頓,起身打開了門。


    大樹下的餘光透進陰影裏,許念的臉頰上留了一抹極深的血跡,右側裙子角隱隱發深,緩慢的往下滴著血。


    江沉和許念對視著,江沉站在黃昏之下,浪漫和溫柔隨暖色落在他的肩頭。


    許念站在陰暗裏,手拿著染血的刀刃,嘴角掛著古怪的微笑,像從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


    天真被嗜血壓製,許念的眸色很深,如同樹地下的陰鬱一樣,沉悶危險。


    這是江沉和“她”第一次正式見麵。


    江沉上前一步,許念立馬把刀放在脖子上麵,歪頭笑道:“你說,我在這具漂亮的身體上最脆弱的地方,留下一道痕跡,這具身體會不會死亡?”


    江沉停下腳步,沉聲道:“你要做什麽。”


    許念笑而不語,她忽地把刀用力壓下,在白細脖頸上劃出一道痕。


    血液在緩緩流出,江沉心一緊,牙齒用力咬了咬舌尖,鐵鏽味在口腔蔓延,他的麵上不顯分毫。


    他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前天晚上,許念鬧著要幫忙切肉,笨手笨腳的用刀刃碰到指腹,疼的眼睛紅紅的模樣。


    許念把刀拿開些,輕笑道:“怎麽,心疼了?我的——江沉哥哥。”


    江沉眼眸微暗,定定盯著許念,嘴角微抿。


    有保鏢無聲繞到許念身後,伺機而動。


    許念輕聲嗤笑,不屑道:“叫他們離我遠點。”


    江沉壓低了眉眼,向前揮了揮手,許念身後的人全部離開了。


    “我們談一談。”江沉開口道。


    許念把玩著鋒利的小刀,脖頸處流下的的鮮血染紅了漂亮的粉裙子。


    許念不在意的摸了摸脖頸處的血液,挑釁道:“江沉,你拿什麽跟我談?”


    “拿你天真可愛的念念小朋友嗎?”


    “你也不想許念每次醒來,都在sha ren現場吧,你說她會不會被嚇哭。”


    江沉微眯了眯眼,如果對方不是出現在許念身體裏,早在她第一次開口時,他就有一千種方法讓她生不如死。


    江沉淡聲反問,“你想如何?”


    許念微微後退一步,身體再次隱沒在陰影中,不答反問道:“在你找到辦法把我徹底抹除前,你能時時刻刻保證許念的安全嗎?”


    “還是說你想囚禁我,或者催眠?”


    江沉聞言臉色一變,眼眸發出寒光掃在許念身上,她怎麽會知道這些。


    許念不知道,她也不該知道。


    江沉張了張嘴還想再問些什麽,許念忽地把刀隨手一扔,臉上露出陰翳的笑容,“真期待下次見麵會在什麽地方,溫馨提示——一分鍾後,你的許念會清醒哦。”


    說完,她就倒了下去,江沉心亂如麻,他快步上前,脫下外套把許念包的嚴嚴實實,大步走向客廳。


    許念是半個小時後才醒的,江沉在她清醒之前把她全身清洗了一遍,再給許念換上一件一模一樣的粉色裙子。


    江沉安靜的守在許念身邊,眸光停留在許念脖頸上的劃痕。


    她的出現,沒有任何誘因。


    她可以一天重複出現七八次,也可以連續數天不見蹤影。


    隨心所欲,無所畏懼。


    而且,江沉對她毫無一絲製衡的方法,反倒是他,根本不敢激怒她。


    他的眼前還會浮現,她用力把許念脖頸劃破的時候,她的臉上出現的,瘋魔享受的表情。


    ……


    許念睜開眼時,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脖子,皺起小臉抽氣,好疼好疼好疼……


    江沉一把抓住了許念亂動的手腕,俯身緊緊抱住許念。


    許念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受傷,更想不通江沉現在怎麽了。


    過了好一會,江沉才輕聲道:“女仆說你在沙發上莫名昏迷了,她們想把你抱迴房間,結果一個粗心,讓你的脖頸磕到茶幾上的小刀上了。”


    許念疑惑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紗布,問道:“我為什麽會昏迷,我記得我在跟嗷嗚玩。”


    江沉言簡意賅道:“你身體不好,以後要好好休息。”


    許念一時找不到理由反駁江沉,乖乖道:“好。”


    江沉久久沒有說話,許念覺得氣氛有些壓抑,也沒有再開口。


    “脖子還疼嗎?”


    許念微微點頭,撇了撇嘴表示疼。


    “餓不餓,聽女仆說你中午沒吃飯。”


    許念拖長聲調:“餓——”


    江沉的語氣很硬,“今晚迴來的晚了些,晚飯是女仆做的。”


    隻要江沉迴來就好,許念隨口嗯了一聲,開心的摟住江沉的手臂。


    江沉從床頭的禮盒中拿出戒指,低聲對許念道:“答應你的禮物。”


    許念開心直起身,把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放在江沉麵前,“你看,我有了。”


    許念的右手無名指上,有一枚銀色的訂婚戒指。


    可能是許念太過孩子氣,江沉忍不住笑了,把新的戒指戴在許念的中指上。


    “禮物還有一條項鏈,等你脖子傷好了以後再給你。”


    許念對著江沉的側臉吧唧一口,歡快道:“好。”


    江沉抬手摸了摸許念的頭,盛滿笑意的眸底下,是望不到底的無盡深淵。


    許念在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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