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許念,也不是許念。


    我誕生於許念缺失的那段記憶。


    在很久之前,許念就開始渴望我的出現。


    這種渴望時弱時強,但是一直沒有斷絕,並且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而我,是與許念完全相反的存在。


    她溫暖,陽光,可愛。


    我殘忍,極端,冷漠。


    我知道,是許念缺失的那段記憶滋養了我的瘋狂。


    許念察覺我的存在時,她沒有害怕,而是很開心。


    是發自內心的開心,是終於等到期待已久的人出現的開心。


    她歡唿雀躍的問我,能不能叫我姐姐。


    我們共為一體,沒有年齡大小之分。


    大概是源於那位叫周雨薇的姑娘,許念對“姐姐”這個稱唿有種天然的親近和依賴。


    我說,可以。


    我們之間的關係很奇妙,我是許念的衍生物,又獨立於她存在。


    我和她相反又相同,我們關係很複雜,也很亂。


    許念很奇特。


    尤其是在記憶這塊,她的記憶紊亂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地步。


    我們的記憶共享,也不共享。


    我完整擁有許念前十八年的記憶,十八歲之後的記憶,是一片空白。


    更奇妙的是,許念可以把我沒有的記憶主動分享給我。


    隻要她願意。


    我不知道許念為什麽渴望我的出現,她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我們在共同尋找原因。


    許念缺失的那段記憶一定非常極端,瘋狂,暴虐。


    因為我誕生於那段記憶,我知道自己是什麽性格。


    許念給人的感覺是笨笨的,傻乎乎的。


    很單純的人。


    但是我知道,真正的她,一直很像陰雨天。


    霧蒙蒙的,帶點沉悶,摻雜壓抑。


    陰雨伴隨了她很久,她的心理變得很潮濕。


    在我出現之前,我曾經感知過許念一次情緒崩潰。


    沒有任何預兆,許念半夜突然驚醒,然後開始抱頭痛哭。


    窒息、痛苦、絕望,從她身體內蔓延出來。


    我那時的存在很模糊,但我很想告訴她,如果覺得太痛苦,可以選擇自殺,不要硬扛。


    死後萬事成空,無解亦是解。


    也是那一次,許念強烈的情緒波動,嚴重刺激到我。


    我的出現,是為了幫她。


    許念就像一個淋雨的小孩,她乖乖的站在雨中,寒風暴雨毫不留情的落在她的身上。


    她小聲的,自欺欺人的,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不冷不冷,再等一會就好了,很快就天晴了……


    直到我出現,許念有了躲雨的地方。


    她小心翼翼的問我,可以讓她一直躲雨嗎?


    窗外是灰色,窗內是溫暖。


    她暫時停站在窗內,望著外麵纏繞她許久的苦難,近乎卑微的乞求。


    共為一體,感同身受,她小心的表情讓我覺得心疼和窒息。


    我想,如果我說不行,她也會故作輕鬆的說沒關係,然後默默走迴那片大雨中。


    不吵不鬧,乖順懂事。


    不是故作堅強,也不是生性堅韌,而是她無人依靠,隻能自己獨自支撐。


    如果我說,行,當然可以。


    她會開心的找個角落,努力的蜷縮成一團,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盡量不給我添麻煩,害怕我會把她趕出去。


    小心翼翼摘下的月亮,應該被捧在手心,細心嗬護,散發屬於她的清輝和皎潔。


    而不是淤泥纏身,渾濁失色。


    我不止一次問過她,介意我的存在嗎?


    她當時的心理變化是緊張和害怕。


    她在害怕我離開。


    每當我出現,占據她的身體時,她會感到放鬆。


    真正意義上的放鬆。


    她一直在緊繃著一根看不到的神經,表麵如常,看不出異樣,裏麵卻在漸漸腐爛。


    當我出現時,許念是自由的。


    她身上沒有任何束縛壓力,她從我這裏得到了最高的安全感。


    她放鬆的時候,很像一朵慢吞吞漂浮的雲。


    慢慢的飄動,想去哪裏都行,想做什麽都行。


    因為我一直在她身後。


    我能清楚的感知到,許念希望我永遠不會消失,希望我永遠都在。


    她的希望,帶著怕麻煩我的小心,和近乎魔怔的渴求,渴求我不離開。


    我出現時,她時而清醒,時而昏睡,狀態如何,看情況而定。


    不過,無一例外,許念是開心的。


    吃飯的時候,她會在我腦海裏嘰嘰喳喳的告訴我,哪個菜更好吃。


    閑暇時,她也會給我介紹很多她覺得超級好吃的零食。


    晚上時,她會告訴我每隻玩偶的名字,驕傲的表示,名字都是她親自取的。


    雖然這些話題很無聊,我也不感興趣,但是見她難得開心,我也沒有打斷她的話。


    不過我很好奇,如果許念真的像表現出來的那樣幸福,那我為什麽會出現。


    以及,為什麽許念潛意識裏會對我的出現表現出喜歡和渴望。


    對於我的出現,我隻知道,我需要保護許念,除此之外都不用管。


    有時,我霸占她的身體胡作非為久了,問她,要換迴來嗎?


    許念很快迴答,不要!


    她不想換,她希望能一直躲在我身後。


    在我出現的第七天,許念完全獲取不到我的記憶。


    意思就是,她不知道我在做什麽。


    在許念印象中,我大概是一個樂於助人,善良大方的人。


    我第一次出現,是她在擔憂江沉的病情,有一個女仆催她吃飯。


    許念沒胃口,不想吃,但她不想讓女仆為難,打算隨便扒兩口。


    我當時很煩,說了不想吃,你是沒長耳朵嗎?


    我是主人,你是女仆。


    你有什麽資格命令我。


    煩躁之下,我突然出現,並且掌握了許念的身體。


    我讓女仆跪下,用熱湯把她澆透,看她畏懼害怕的表情,心情總算好點。


    那也是許念擁有我的記憶最清楚的時候,後麵我再次出現時,許念對我做過事的印象變得模糊。


    許念是個很分化的人。


    她善良,但是她隱約知道我做過些什麽。


    除了我之外,她的身體似乎還出現了另一個極會蠱惑人心的聲音。


    它不停的催眠許念,不要管我,也不要製止我。


    許念接受了聲音的蠱惑,關於我做過的事,許念的記憶變得模糊,直到完全消失。


    正常人,不該出現這些聲音。


    傷害嗷嗚的那個小女孩,她應該慶幸那天江沉會迴來。


    不然,那不是一隻手的事了。


    在疏影大院後院的一間雜物間,裏麵有很多我喜歡懲罰人的刺激方法。


    當然,這些許念都不知道。


    我們的關係很好,又很微妙。


    不過,此消彼長,我強她弱。


    一具身體,不可能容納兩個靈魂。


    許念的精神力在變弱,而我在日愈強大。


    我對她說,如果你再不出現,我很快就會完全占據你的身體。


    你就隻能出現在我的意識裏,直到完全消失。


    出乎意料的,許念聽到“完全消失”時,情緒波動很大。


    她在期待自己消失。


    我越發好奇,那段記憶到底是什麽,會讓許念迫切的想要自己消失。


    許念溫吞的告訴我,姐姐,我想一直這樣,我喜歡這樣。


    我聽懂她的“這樣”是什麽意思。


    她在默認自己的消失。


    我又問,你舍得你現在的生活嗎?


    許念點頭。


    那你舍得嗷嗚嗎,我占據你身體之後,你就不能和嗷嗚玩了。


    許念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反問,我們不是一體嗎,你難道不喜歡嗷嗚嗎?


    我沉默了一小會,淡定告訴她,喜歡,嗷嗚很可愛,我也喜歡它。


    我再問,你舍得江沉嗎?


    這次,許念沒有馬上迴答,她沉默了很久。


    不知過了多久,她遲疑的問,姐姐,你喜歡江沉哥哥嗎?


    這個問題有點好笑,我怎麽會喜歡江沉,我對除許念以外的人都沒有一絲感情,包括她的父母朋友愛人。


    我是許念的衍生物,我的出現是為了保護她,找到那段古怪的記憶,其他的所有人和事都與我無關。


    為了了解更多的實情,我昧著良心說,當然喜歡。


    許念鬆了一口氣,不舍又十分認真的告訴我,那姐姐要好好愛江沉哥哥哦,他是我唯一的親人,對我也很好……


    許念的話,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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