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慢慢升起,將在夜裏變涼的黃沙又慢慢烤熱,連吹來的風都帶著溫度。由於風暴的作用,沙漠上沙丘起伏,像是靜止的海浪。遠處的空氣受熱,使光線變得扭曲,宛如光怪陸離的幻境。


    前麵沙丘後傳來一陣唿喝聲。鍾離浩等人爬上沙丘頂,前麵有一群人正在跟五個大蟲艱難地廝殺著。看情形那是一個商隊。


    蟲子很大,足有一米多高,前殼青色,由六條細腿支起來,嘴是一雙巨大的鉗子。


    “那是沙蟲!” 阿拉米德脫口而出,“他們會埋在沙裏,有獵物經過時,就會跳出來襲擊,很難對付。”


    不用阿拉米德強調,大家看出來沙蟲厲害。商隊人數大約有三十人,看得出來,其中五人是護衛,其他都是普通人,武技低微。他們人數占優,卻打得很狼狽,地上已經倒下三人。


    “要不要去幫他們?” 盧卡大聲問道。


    “幫!”鍾離浩道,帶頭向沙丘下跑去。盧卡隻要有架打,就很興奮。她很快超過鍾離浩,一人一劍殺入戰局。


    沙蟲很厲害,然而對於殺過鱷嘴龍的盧卡等人來說,算不上變態。在他們十二人的幫助下,五隻沙蟲被砍死。打鬥沒有遇到太大的難題,死後的沙蟲惡心了他們一下。他們的傷口溢出大量的綠色汁液,粘粘糊糊的,讓鍾離浩很是惡心了一下。


    商隊的領頭商人過來道謝:“謝謝你們的援手。” 商人行了一禮。


    “不用客氣。我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老板能不能給我們一些水,我們匆忙間水不夠了。” 鍾離浩還禮道。


    “我們也不多,隻能勻一點兒給你們。” 說著,他讓手下送來了小半袋水。


    鍾離浩不嫌少,接了過來,問道:“這裏離最近的城鎮有多遠?”


    “向東南四十公裏是達州城,向東北五十公裏則是蘇台城。東麵不遠就有一個采礦場,你們也許可以在那買到些水。”


    說完,商人匆匆告辭,不管倒在地上的三個同伴,徑自帶著商隊離開了。


    “唉~~” 盧卡喊了一聲,見商隊的人不理睬,隻好作罷。鍾離浩上前查看三人的情況,兩人已經沒有了唿吸,另一個還沒有死。他的左臂被沙蟲齊根咬斷,被沙蟲的綠汁糊了一身,奄奄一息。看來,商人是見他已經成為廢人,將他拋棄。


    鍾離浩不忍心看他等死,連忙上去幫他止血。既然要救人,那就救得徹底些吧,為此,他不惜停下來,燒了一點兒熱水,將他抱起放到一個睡袋上,給他簡單地清洗傷口,再灑上止血粉,包紮停當,算是讓他暫時保住性命。


    那人一直昏迷不醒,看起來二十七八歲,麵色憔悴,但臉型方正,五官端正,特別雙眉濃密而有力,讓人過目不忘。隻是一臉胡茬,將他的英氣掩蓋。


    鍾離浩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來。他也隻能做到這了,當下也沒有東西可以做擔架,想帶他走不可能,隻能留他在此自生自滅了。


    他的死活隻能看他自己和天意了。


    從商人那裏問明了方向,他們終於不再是無頭蒼蠅。現在最缺的是水,他們需要先搞到足夠的水,然後再考慮如何走出沙漠的問題。他們重新上路,向商人所指的采礦場方向而去。


    *********


    “父親,父親!” 門外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一頭衝進房間,嘴裏高聲叫著,語音中帶著一種喜悅。


    “世傑,你怎麽來了?” 廳中坐著的一個半白之人,慣常嚴肅的臉上浮現了難得的笑容,看著闖進來的這個男人。男人的長相雖然與他不是很像,但眉目間仍能找到他的影子,眉毛濃密,眼眶有些深,一雙淺藍灰的眼睛顯得目光深邃。淺色頭發是遺傳自他的母親,頜下短須沒有讓他變得更成熟,反而增添了一點兒玩世不恭的意味。


    “我來看你啊。” 中年男人已經來到老人麵前,聲音裏一股濃濃的情意唿之欲出。


    老人臉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哼了一聲,說道:“你就別編了,還能騙得過我!“


    中年男子聲音的濃情一下子不見了,換迴了他正常的語音,說道:“我怎麽是騙你,得知你迴來了,第一時間就來看你。你看,你離開家五年多都沒迴來,這一迴來就對我不滿意,知道的人說我們是父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倆是仇人呢。” 他的聲音略有些低沉而性感。


    “可不就是仇人嗎。你除了要錢,可從來沒有要來看過我。” 半白老人道。


    “父親這麽說就見外了。我難道不是你的親兒子嗎?” 中年男人略帶調侃道。


    “你是不是從老管那沒要到錢?我迴來可是去查過了,你這是第幾次來這拿錢了?”


    “啊,父親不是剛從巴斯特迴來嗎?”


    “我迴來可不像你,隻知道花天酒地。你是欠了賭債還是怎麽的?花掉五十萬凱特。”


    “先不說這個,父親難得迴來,我先讓下人們給你備些酒菜,我陪父親喝一杯。”


    半白老人雖然恨自己兒子不務正業,但畢竟是自己親兒子,幾年不見,因此,也不推辭。


    很快,幾個下手端上了酒菜,父子倆對飲起來。


    “父親,您不是在巴斯特指揮作戰嗎?怎麽有時間迴來?“兩杯酒下肚,中年男子問道。原來他父親正是從巴斯特迴來的徐布。中年男子是徐布的兒子,叫徐世傑。


    徐布抿了一口酒,輕歎一口氣,說道:“議政大會召我迴去匯報戰況,估計是達州的那個殷納福和巴斯特的德米特想趕我走吧。”


    “那兩個老家夥!” 徐世傑將杯子重重往桌上一頓,“他們怎麽這麽卑鄙無恥?父親你在巴斯特跟神聖帝國的豬們在血戰,他們卻在後麵拉後腿,真是太過份了。”


    “那能怎麽辦?我讓你去領軍,你不去,讓你去赫夫特給國王當新隨你就跑迴來。我這一去職,以後還不知如何。” 說著,徐布長歎一聲,兒子指望不上,是沒有辦法的事。他迴來查賬,發現過去幾年的收入大半都被兒子拿去花光。而采礦場的收入最近也降得厲害,以後連維持現在的生活都有些困難。


    “父親就當迴來休息一陣。等他們打不過神聖帝國的那群豬以後,還得迴來請您老人家。” 徐世傑頗不以為意。說著,他在桌下偷偷捏了一把站在旁邊伺候著的一個女奴的腿。她低眉順眼的站在一旁,看起來倒也有兩分姿色。


    女奴不敢聲張,隻能借機向邊上挪了挪,卻哪裏躲得過徐世傑的鹹豬手。


    徐布知道兒子的脾性,敲了敲桌子,讓徐世傑老實了一點。又勸父親喝酒。


    在兒子的殷勤下,徐布喝了十幾杯,有些醺醺然起來。正在這時,徐布的一個親衛快步進來,說道:“老爺,老爺!有幾十個奴隸鬧事,逃出去了。明中尉讓我來稟報您。他帶著幾個人出去追捕逃奴去了。


    “什麽?”徐布聽了火冒三丈。奴隸造反這種事也會發生,而且是在他這個大帥的家裏,那還了得。他酒量已有七八分,更是按捺不住胸中怒氣,騰一下站起來,有些搖晃地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大喊著:“拿我的刀來!”


    徐世傑武不提刀,文無點墨,勸父親道:“讓明古兒帶人去就行了,您老哪用得著親自去。”


    徐布已經有了醉意,哪肯聽兒子的,接過新衛遞來的大刀,腳步有些虛浮地跨出門去。徐世傑見勸不住,也不再攔,倒是趁父親出去,調戲起剛才的那個女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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