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衛神靠在驛車的壁板上,看著漸漸遠去的石頭村,思緒又散開去。現在石頭村的人還是很少吧。他遠遠的看著村裏不多的炊煙和遠處地裏勞作的身影,不禁暗自猜測。


    他的思緒又迴到了七年前。這裏是他第一次參加戰鬥的地方,所以他印象非常深刻。閉上眼,他甚至還能想起當時的慘象。幾十人躺在血泊中,很多人缺胳膊斷腿。林衛神沒忍住,當時竟吐了一地。


    那之後的半年裏,他跟著薛遠圖出生入死,前後打了十幾仗,自己身邊的仆役也死了六十人。如果林衛神和寇利德不是得到薛遠圖和滕讓的照顧,他們肯定也會跟其他仆役一樣,死在某一次戰鬥中。不過他挺過了那一段血腥的時期,薛遠圖也找到機會將林衛神、寇利德兩人功升為神選侍從。與他們一起晉升的還有巴德和另外三個人。林衛神記不得名字了。


    盡管神選侍從仍不算是正式的神聖軍,但最重要的是能夠擁有一把克列弗砍刀。有了真正的武器,在接下來的殘酷戰鬥中,他才能更有機會活下來。那段時間,他甚至開始後悔聽了薛遠圖的,報名當了這該死的神選仆役。每天累得半死不算,因為裝備極差,還隨時都可能在戰場上送命。盡管得到了一些薛遠圖的關照,他也是多次負傷。最重的一次,昏迷了足有兩天。


    有了真正的武器,至少他的自保能力要強了不少。當然升了神選侍從仍然是值得慶賀的事,他離聖戰士又近了一步,有了更大的機會。也可以說是薛遠圖勢力的開始吧。


    林衛神記得,正是那天,格裏芬加入了薛遠圖的小隊。


    那天晚上,薛遠圖帶著徐榮神,滕讓,林衛神,寇利德,金水等幾個關係最緊密的人到了一家酒館去慶祝林衛神、寇利德和金水的升遷。隨著幾杯酒下肚,大家有些壓抑的心情終於放鬆了下來,他們開始有說有笑起來,聊起了這段時間的一些戰鬥趣事。


    他們鄰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不停的關注薛遠圖一群人,他不禁也留神起那個人來。他個子很高,至少比自己高出半個頭,頭戴一頂普通的布帽,臉方而麵容端正,他的身體很強壯,穿一身緊身的武士服,身後背著一把聖十字劍,很是英武。在神聖國,平民是不能攜帶武器的。這個人能夠明目張膽的背著十字劍,應該是有些背景的人物。


    薛遠圖收迴目光,跟同桌互飲了一杯酒,那人按捺不住,走到薛遠圖旁邊道:“我能坐下來跟你們一起喝一杯嗎?”


    薛遠圖點點頭,沒有說話。


    那個人很不客氣地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在座的人們都有些奇怪的看著他。一般的平民,是不敢自己跑過來跟他們聖戰士搭訕的。他先做了自我介紹:“我叫格裏芬,我是光明的使者。”


    他原來就是格裏芬。格裏芬在帝國算是一個特別的名人,他父親是比利斯聖城一個教區的主教。他一生下來,據說就有異象。他從神學院畢業後,成為牧師。不過他沒有申請到某個教區去當牧師,而是在各地遊曆傳教。他的虔誠和聖名,漸漸的就流傳開了。他非常嚴格的遵從教會的教義和教規,可以說是循規蹈矩的模範。


    薛遠圖等人跟他都打了個招唿。談話一下子因為他的加入而中斷了。


    格裏芬沒覺得尷尬,他舉杯向薛遠圖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裏,我得到神的啟示,今天我將遇到一個富有的人,他將會成為我們神教的一個希望,也將成為我的新的領路人。”


    薛遠圖問道:“那你遇到了嗎?”


    格裏芬點了點頭說:“是的,現在我遇到了。”


    薛遠圖有些驚訝地道:“我並不富有啊,你看我們在座的都不是特別富有的人。”


    格裏芬沒有言語,隻是注視著薛遠圖。薛遠圖用手指了指自己,道:“難道你認為我是一個特別富有的人?”


    格裏芬道:“是的,我想,神指的富有,不光是指財富,還指對神的虔誠和所具備的技能。你將是我新的引路人。”


    薛遠圖一下子有些啞然失笑,不過轉念一想,這未必是壞事。如果這個全帝國聞名的格裏芬這麽認可自己,對自己來說,未必不是好事。於是他道:“你看,我現在還在軍隊中,你不可能跟著我。我也引不了路。”


    格裏芬道:“我可以加入軍隊,隻要我去教會申請轉籍就好了。”


    “難得你這麽認可。”薛遠圖也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有幾分是真的,想更多的了解他,問道:“你這些年遊曆傳教,走了很多地方吧。”


    “是的,我把神聖國基本上都走了一遍。”


    大家漸漸的把話題轉到了格裏芬的這些年的遊曆見聞上了。聽得出來,格裏芬在這幾年的經曆,讓他很有些挫折。


    在過去的五十年左右的時間裏,城市聯邦國、夏克國等各方的異教徒趁神聖帝國稍微鬆懈的時機,利用商人等身份,混進了神聖國。當然,他們確實帶來了一些好處,然而,同時也引發了巨大的問題。你們知道嗎?”格裏芬結合他的經曆,說道:“因為這些外來者的影響和引誘,有一些民眾開始對奧克神的信仰以及對菲尼斯教義的篤信產生了動搖。很多民眾都對神教產生了懷疑,非常令人痛心。”


    “我隻要有機會,就會對教眾宣講教義,規範大家的禮拜儀式。然而,卻收效不大。所以最近來,我感到很困惑。我們要怎麽做才能夠使奧克蘭神的光芒和菲尼斯的精神重新照耀教眾的心靈呢?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好在近年來教皇采取了新的舉措,任命了新的最高審判官申潭,切斷了異教徒對神聖國教眾侵蝕教眾的一切渠道,重新弘揚神的教義。近十年,我注意到人們開始重拾對神的崇敬,按照教義和教規來行事,社會也開始重新變得和諧有序。”


    “然而意外的是,這兩年,流民暴民卻變多了。越來越多的民眾竟然鋌而走險,逃亡和搶劫時常發生。我重新陷入了迷茫。但聖光卻沒有給我指引。我找不到答案。直到一個月前做了一個夢,夢中盧克蘭神告訴我,我需要找到一個富有的人,他會帶我一起實踐奧克蘭教的奧義,最終幫助教皇重新建立起神聖的秩序,得到神的榮光。”


    大家都被格裏芬的話說服了,大家聽到他的很多教義解釋,都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一下子就理解了之前一知半解的問題。


    薛遠圖搞不清這樣一個知名的傳道者,怎麽會認定了自己。休息了兩天後,薛遠圖返迴軍營時,發現格裏芬已經在軍營裏等他了。原來,格裏芬直接找到了城守周廣利,把他的教籍轉到了軍隊,成為了聖戰士,然後指名要求加入薛遠圖的小隊。


    格裏芬的加入,給了薛遠圖極大的幫助。薛遠圖不是教會出身,沒有機會從小接受教會教育,這是他最大的短板之一。他從格裏芬那裏學到了更多的神學知識。這於他要在教會中繼續向上攀登是非常必要的。他戰績沒有問題,缺的是在教會中的影響力。他能夠在這方麵得到彌補,於他非常有益。


    而另一方麵,格裏芬每天組織一次半小時的布道會,強化了薛遠圖小隊中每一個人對奧克蘭神教的信仰,從而使得大家能夠更加刻苦的訓練,勇敢的戰鬥。他的小隊成了教會中的模範小隊。同時,格裏芬的武技竟然也很強。他在神學院時,是他那一屆的冠軍學員。


    薛遠圖真的是撿到一個大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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