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車停在芙蓉鎮驛站,林衛神從車上下,雙腳剛觸地,一陣酸麻使他差點兒摔倒。他忙扶著車壁站住,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活動了一下雙腳,才敢邁出步子,向驛站裏走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整個鎮子半掩在夜色裏,街上行人稀少,在幕色中向遠處一片深黑色延伸。鎮中不遠處教堂及周邊的一些房子燈火明亮,給鎮子添加了一些生氣。


    芙蓉鎮不小,林衛神估計居民至少有上萬人。從芙蓉鎮向東下個小坡,就是天堂穀平原了。這裏是神聖帝國最大的產糧地,降雨量充沛,河流密布,土地非常肥沃。


    入夜以後,整個鎮子迅速安靜了下來,完全是一片田園牧歌的景象。除了主路旁邊的驛站還亮著燈,鎮子幾乎都沉浸到了夜色之中。林衛神上一次路過時,也是在這裏借宿,他知道鎮上沒有什麽娛樂設施,酒館都沒有。隻有一家雜貨店會賣酒。


    與他同車的是兩個教士,一個富商,還有一個神聖哨兵。林衛神不願意去解釋手的問題,所以隻是跟其他人點頭致意,微笑著算是打過招唿。他們在大堂的一張桌子邊坐了下來。不一會,驛站的管理教士給每人送上來一碗白米飯和兩小碟菜。


    林衛神看兩個教士麵前的菜豐盛得多,心裏有些不爽,不過他沒有節外生枝提出異議。快速吃完自己的飯菜之後,他走進驛站的大通鋪房間,找了一個靠牆的鋪位,把身上的一個小包放下來。他想把自己鎧甲解下來。現在隻有左手,要解甲非常困難。他離家前,是他的女奴妻子幫他穿上的。他費了半天勁也沒能解開身上的板甲,隻好無奈地放棄,和甲而睡。在那個神聖哨兵進來前,他蓋上一張被子,閉上了眼睛。


    他的心裏焦躁著,板甲套在身上睡得極其不舒服,無法入睡,隻好閉著眼假寐,以避免有人跟他聊天而尷尬。其他人不久也都進來睡下。


    林衛神又等了好一會,感覺其他人都睡著了,才坐起來一些,背靠在牆上,這樣他才有可能睡著。鎮子裏,遠處傳來一兩聲狗吠,使芙蓉鎮更具有了一種古樸而沉靜的韻味。


    今天他羞於與同行的人交流,讓他更加焦躁。現在他不敢以斷手示人,那見到薛遠圖,他會怎麽樣安排自己呢?林衛神調整好身體姿態,盡量讓自己能夠睡著。進入夢鄉前,他又想起了跟薛遠圖的往事。


    薛遠圖一貫的出色表現讓他得到了範守義和中隊長虞仲南的一致讚揚,但是他成為神選侍從後,卻很長時間都沒能等到一個空額晉升為神聖哨兵。陸續有兩個他認識的神選侍從被提拔為神聖哨兵。他自認為那兩個人遠沒有他的表現好。無論是平時的工作態度,還是在執行任務的專注和決心,又或者是武功,他都比那兩人要強。在一次請範守義喝酒匯報近期思想時,他旁敲側擊的問了一下。


    範守義是想幫他的。畢竟這個薛遠圖一直都非常能吃苦,聽指揮,作戰勇敢,毫無私心。這樣的人可以說是極品部下。範守義自己要晉升也需要靠這樣的部下來給他立功。但是範守義拿不到聖戰士和神聖哨兵的名額。偶爾有一兩個空缺,也會由他的大隊長中隊長先用掉,輪不到他一個小隊長說了算。


    薛遠圖很失望,不過他並不沮喪。知道實際情況比被蒙在鼓裏要好得多。他繼續陪著範守義東拉西扯,增進雙方的關係。範守義現在幫不上他,不代表他以後幫不上。範守義是他的第一個隊長,雙方的信任和關係都是長時間內建立起來的。換個人,還是需要很大的精力和努力才能拓展自己的人際關係。最終兩人都喝得有些高了,薛遠圖把範守義扶迴了營房。


    得知範守義這裏幫不上忙,薛遠圖開始想別的辦法。直接去找中隊長虞仲南是肯定不行的。越過範守義去跟虞促南接觸,這種事肯定不能做。越級匯報是會被拍死的。更何況他跟虞仲南沒有任何關係。


    薛遠圖想不出誰還可以幫忙。他父母都是最普通的居民,連教職都沒有,不可能有高級教職人員來引薦薛遠圖。目前,他建立的人脈隻有範守義。這讓薛遠圖苦惱了很久。如果沒有辦法讓虞仲南認可自己的能力,他隻能永遠是一個神選侍從。


    在一次外出巡邏時,他的小隊遭遇了一夥暴民異教徒。把暴民們都打倒後,薛遠圖在暴民身上翻找東西的時候竟然發現了一個通緝犯。迴到斯塔克城,隊長範守義讓他送交通緝處。通緝處軍官接收了逃犯後,問薛遠圖道:“你叫什麽名字?哪個部隊的?”


    薛遠圖道:“薛遠圖,我是範隊長手下,是第二十二大隊第三中隊虞仲南下第三小隊範隊長的手下。”


    那個軍官把他的信息記了下來,說:“你的賞金會在月底跟你的薪水一起發。你可以走了。”


    薛遠圖沒拿到賞錢,有些尷尬。他怕範守義等人認為這是現金交易,交人拿錢,現在沒拿到錢,他又不好去跟其他人解釋。薛遠圖也不是個吝嗇的人,自己迴家拿了5000聖元出來,迴到軍營分給了所有人。他給了範守義1000聖元,範守義沒推辭,不過他說:“今天晚上我請客啊,下值後大家都去喝一杯。” 他揮了揮手裏的1000聖元。大家逗樂道:“這1000聖元不夠我們這麽多人啊。”


    範守義虛打了一下調皮的手下,說:“你們這麽能吃?!那怎麽不去抓個通緝犯迴來。”


    笑鬧中,薛遠圖把錢分完,自己留了400聖元。大家吵吵著各自準備下值。薛遠圖走到範守義身旁,說:“隊長,我跟你搭夥,也鬥膽一起請大夥兒喝一杯。”


    範守義把他的錢打了迴去,道:“你這小心思,不用了。我請大家喝杯酒還是請得起的。你這要讓其他人知道了,那不是尷尬。”


    薛遠圖見範守義不收,沒有堅持,說:“隊長,知道了,我幫您把劍放架子上。” 範守義這迴沒有拒絕,把背上的十字劍解下來,遞給了薛遠圖。


    月底時,薛遠圖的名字出現在了城守發出的內部通報上。通報上在抓捕通緝犯的一頁上赫然寫著:“第二十二大隊第三中隊第三小隊薛遠圖 抓獲重要逃犯一名,特此通報表揚。”


    他的當月薪水多了5000聖元。這可是個既出名又能掙錢的機會,如果他能多抓幾個逃犯,既可以讓自己名聲更響亮,也不算越級去匯報。薛遠圖找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他感覺自己找到了一個金礦。如果能抓幾十個榜上的逃犯,他可就名氣大了。那樣的話,肯定會有機會。從此,他會每天去通緝處看通告,甚至會把上麵的畫像找人畫下來帶在身上。他每次巡邏時,隻要抓到暴民流民,都會一個一個的查對。如果是分配到了守城門的工作,他則會認真嚴格的盤查每一個他不認識的來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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