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們多次擊潰來犯的黑龍會、沙盜、饑民和盜匪,鍾離浩這一夥人的名聲很快就在邊境之地傳開,很多人開始知道貝克威爾山穀裏的這幫人不好惹,輕易不敢再打他們的主意。饑民們更是繞著道走。


    他們的日子終於開始變得清靜起來。


    不過,最近發生的一件事讓鍾離浩很難受,如同吞了蒼蠅一般惡心。事情的起因是,有一天,幾個逃奴,餓得走不動了,坐在他們營地外。皮包骨可憐他們,拿出自己的一些口糧給他們吃。


    然而,讓鍾離浩沒有想到的是,幾個逃奴竟然在當天夜裏潛進營地,想要殺死所有人,搶奪營地占為己有。


    好在鍾離浩值下半夜的滕古及時發現了他們的企圖,拉響警鍾。


    所有人都被叫醒,從睡袋裏跳起來,他們甚至來不及穿鎧甲,急忙向叫喊聲方向衝去。滕古正被那8個逃奴圍攻。


    鍾離浩厲聲質問他們,為什麽這麽做。幾個逃奴沒有迴答鍾離浩的問題,隻是烏魯瓦拉的叫著,高舉著鐵棒向他們衝來。


    鍾離浩不再跟他們婆婆媽媽,帶頭上去砍人。他們很快把這幾個想要鳩占鵲巢的家夥砍倒。往常,鍾離浩哪怕是在對付沙盜時,都不會刻意地要去折磨對方。但這次鍾離浩是真的被這幾個逃奴氣到了,恨得牙癢癢,下手毫不留情,手中的長刀專找敵人的軟肋下狠手。最後這幾個人的胳膊和腿被砍斷好幾根,都痛暈在當場。


    鍾離浩看他們一個個慘狀,也有些不忍。但是他真的不能理解,這些人到底是怎麽想的?白天皮包骨還送吃的給這些人,轉眼,他們就要謀財害命。這些人的心得有多黑啊?他們自己也是逃出來的奴隸。。。。。。他們怎麽就沒有哪怕一點點感激之情呢?反而這麽狠毒。


    難道人性就真的是這樣的醜陋?


    皮包骨也非常氣憤,還要上去再剁那些家夥兩刀。最後是小不點拉住他,對他說:“算了,他已經活不成了。” 小不點指了指那個手腳都給砍斷的家夥。


    皮包骨憤憤地說:“我下午還給東西給他們吃。他們怎麽就這麽不知道好歹?”


    羅根道:“這些奴隸就沒有幾個好東西。” 剛說完,他意識到不對,停住不再往下說,斜眼偷看鍾離浩和小不點等人。這裏好幾個人可都是逃出來的奴隸。


    佩琴小聲說:“有些逃奴就是很壞的。以前我父親也是幫過幾個奴隸,他們也是吃完東西,晚上又從我家偷走糧食。好在當時他們沒有殺人。”


    阿柯說:“我看不是他們不想,是進不了你家吧。”


    佩琴小聲說:“可能吧。”


    鍾離浩聽出羅根,佩琴的意思。他思考了一會兒,看大家還都站在滿地的血泊之中,說道:“咱們先把他們清理出去吧。然後都迴去休息。滕古沒事嗎?後半夜要換人嗎?”


    “不用。你們去睡吧。”


    “明天上午訓練取消,大家可以多休息一會。”


    眾人陸續散去。而鍾離浩卻難以入睡。他獨自走在黑夜裏,迴憶剛才羅根,阿柯和佩琴的話。因為他自己是逃出來的奴隸,他潛意識裏認為,奴隸都是好的。現在看來這個想法是完全錯誤的。奴隸並不都是好人,甚至可能奴隸裏壞人更多,比一般自由人更壞呢。這完全是可能的,甚至是合理的。


    這個問題很複雜,好人和壞人是怎麽產生的?


    窮的人,苦的人,並不能成為好人的充分條件。窮人一定好,受苦的人一定好,這肯定是不合理的推斷。一個道德意義上的好人,取決於他對於道德規範的認同,或者說他認可的道德規範。就如同今天晚上被殺死的這幾個奴隸,他們肯定不認為殺掉這些有糧食的人,不符合道德,否則他們就不會去做。他們一定認為殺了對方自己才可以活下去,那有什麽錯呢?站在他們自己的立場上看問題,當然不能說他們錯了。鍾離浩之所以認為他們壞,是用另一套道德規範來衡量。在鍾離浩所認同的道德規範中認為,你不能搶別人的東西,不能隨便奪取別人的生命。


    所以哪些人更壞,哪些人更好,最終取決於道德規範的不同。窮的人道德規範就更好嗎?奴隸的道德規範就更好嗎?還是說奴隸主的道德規範就好?抑或說神聖帝國的教士教主的道德規範更好?這個問題沒有答案。鍾離浩迴答不了。


    天亮了,鍾離浩靜靜地坐在那裏,還是思緒萬千。他也知道自己想不出個所以然。他得到的警示隻有一條:是不是好人,從身份上是看不出來的。以後不要總是對奴隸抱著無厘頭的同情。


    靠著賣沙盜的裝備多撐了一個月,食品庫存終於見底了。錢也用完了。鍾離浩又要堅守自己的諾言,不再去青石城做0元購。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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