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暢園伎媨聞聲驚醒,垂首迴道:“鄙女一枝花。”主審官荊詵再道:“報出原姓本名。”娛暢園伎媨道:“鄙女不記得本名了。”主審官荊詵看了看伎媨,轉向刑部法通務道:“傳娛暢園伶監上堂。”


    娛暢園伶監闕限上堂,行至證人區,向主審官荊詵跪拜道:“小吏闕限禮拜大人!”主審官荊詵向伶監闕限問道:“伎媨原姓本名為何?”伶監闕限迴道:“伎媨姓左名黛。左右之左,粉黛之黛。”主審官荊詵一拍驚堂,向娛暢園伎媨惱道:“嫌犯伎媨!你可是左黛?”娛暢園伎媨聞聽此名,突然一怔,身體向右一軟,右手撐地,急喘起來。娛暢園伎媨麵上花色漸褪,身上柳姿漸萎,眼中媚光熄,唇邊魅笑散。隻這片刻,娛暢園伎媨儼然變為另一人!“鄙女已經忘記原姓本名了!鄙女是一枝花,不是左黛。求大人不要再提左黛!大人唿喚鄙女左黛,鄙女是不會應的!”娛暢園伎媨弱弱道。


    “大膽嫌犯!你敢不敬法官?”堂內站班的刑部外事法衛長向娛暢園伎媨喝道。娛暢園伎媨目光堅決道:“鄙女寧死不應!”娛暢園伎媨會因一個名字,與法堂官役以死相對,這一幕實令滿堂官吏公員意外。主審官荊詵在刑部供職已有二十載,何等嫌犯沒見過?其見娛暢園伎媨確欲以死對抗,便不引其發瘋,免己難堪。主審官荊詵無意伎媨姓名,有心伎媨罪行,故而棄枝守幹,進入審案重要環節。


    主審官荊詵向娛暢園伎媨和容道:“一枝花,你可曾與壑繞山匪首朱黑共同施害良家女子?”娛暢園伎媨再次抬頭望向主審位,繼而問道:“您真是刑部刑部司員外郎?”“大膽嫌犯!不得冒犯法官!垂首受審!”刑部外事法衛長向娛暢園伎媨嗬斥道。主審官荊詵見娛暢園伎媨再次望向自己,察覺到一絲異常。主審官荊詵向刑部外事法衛長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威嚇娛暢園伎媨。主審官荊詵向娛暢園伎媨和容道:“本官在此法署,當著眾官吏公員已多次提及官職為刑部刑部司員外郎,怎會不真?”娛暢園伎媨自言自語道:“刑部刑部司員外郎應秉公執法,上不負聖恩,下無愧民願!終生之誌矣!”娛暢園伎媨言畢,不禁落淚。眾刑部官吏公員與吏部官吏公員及森國步快文朔與伶監闕限見此一幕,皆詫異非常。由於二十名刑部外事法衛特意將娛暢園伎媨擋在法威堂中央,堂內眾垢州官員未能見到娛暢園伎媨落淚。


    主審官荊詵向娛暢園伎媨疑道:“一枝花,你為何落淚?”娛暢園伎媨搖了搖頭,向主審官荊詵道:“鄙女曾與朱黑共同施害良家女子。”此言一出,滿堂詫異!主審官荊詵抓住良機,向娛暢園伎媨問道:“你們共施害多少良家女子?”娛暢園伎媨道:“太多了!……大概三百多罷!”主審官荊詵再向娛暢園伎媨問道:“此時,被解救至此的落難娛暢園的女子,因何隻有一百餘人?”娛暢園伎媨道:“那是因為有許多人根本沒進娛暢園。”主審官荊詵問道:“那些女子而今何在?”娛暢園伎媨道:“有一些人被垢州官員與豪商巨賈收藏宅內;有一些被垢州官員當作禮品送給州外高官異人;有一些……已經……死了!”主審官荊詵見審訊過於輕鬆,對娛暢園伎媨反生疑忌。於是向刑部法通務道:“帶嫌犯朱黑上堂。”


    朱黑被兩名刑部外事法衛監押著步入法威堂,立於被告區娛暢園伎媨身邊,昂首挺胸,不跪不拜。“嫌犯朱黑向法官跪拜!”站堂的刑部外事法衛長向朱黑喝道。朱黑看了看刑部外事法衛長,不屑道:“死也不跪!”刑部外事法衛長向身邊兩名刑部外事法衛一揮手,那兩名刑部外事法衛立即拔出腰間佩刀,分別用刀背砍在朱黑兩腿膝窩處,朱黑“啊!”的一聲,登地跪倒。


    主審官荊詵向朱黑肅容道:“朱黑,娛暢園伎媨一枝花已經承認與你共同施害良家女子。你可承認?”朱黑向身邊的娛暢園伎媨輕聲道:“大妹子!你怎麽能說咱們倆共同害人呢?他們威脅你了,是不?”娛暢園伎媨平和道:“我不想說的,誰也不能讓我說。我想說的,誰也不能不讓我說。什麽威脅不威脅,我可不在乎!”


    朱黑道:“大妹子!你不想活了?”娛暢園伎媨平和道:“我能感覺到,這一次,我進了法堂,就離家不遠了!我怎會再迴魔窟鬼活呢?”朱黑向娛暢園伎媨勸道:“大妹子!好死不如賴活著啊!”娛暢園伎媨好像沒有聽到朱黑此言,其自言道:“我的生死早就應由我自己決定。如今,我終於自由了!”朱黑蒙道:“大妹子!你喝了多少酒啊?”娛暢園伎媨笑道:“你以為我在說醉話?”娛暢園伎媨向朱黑莞爾一笑,坦然道:“現在是我此生最清醒的時候!”娛暢園伎媨一枝花往昔嬌媚一笑好似迷人的妖精,此刻這莞爾一笑好似純潔的仙女,以至於朱黑產生了做夢的錯覺。朱黑使勁晃了晃黑頭,咬了一下舌頭,確認自己沒有做夢後,向娛暢園伎媨道:“別的事,我聽你的。可這掉腦袋的事,我可不聽你的!”


    朱黑看著麵前一改往日嬌媚柔弱之態,為驕傲堅強之態的娛暢園伎媨,開始懷疑娛暢園伎媨被今天的“大場麵”嚇瘋了。“大人,您見過這麽鎮靜的女嫌犯麽?一枝花分明是瘋了!”被反剪雙臂的朱黑向娛暢園伎媨揚了揚下頦,轉向主審官荊詵道,“瘋子說的話怎能當真?小民沒有和她共同施害良家女子。她承認害人,那也是她自己害人,並不與小民相關。”娛暢園伎媨向朱黑輕蔑笑道:“你也是個沒有血性的爛畜!你殺人時,可想過將被你殺死的人害不害怕?他們害不害怕,不也都被你殺死了麽!這迴是你害不害怕,你都得償命了!你害不害怕,又能改變什麽?……你現在是被捆了蹄子的豬,還以為身邊的人在與你玩耍?你說上兩句‘不玩兒了’,他們就放了你了?”


    “你在罵我?這十多年的情分,你不念了?”朱黑向娛暢園伎媨訝道。“情分?”娛暢園伎媨向朱黑冷冷一笑道,“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與我談情分!”“你……你這是怎麽了?你真瘋了?”朱黑想大聲喚醒與自己相戀十多年的情婦——一枝花。“瘋?比我瘋的人多得是!我又算個什麽呢!”娛暢園伎媨向朱黑笑道,“你不是愛看戲麽!今夜,我讓你看一出好戲!”


    “你們這兩個嫌犯好大膽!法堂豈是你們閑聊之地!你們都……”站堂的刑部外事法衛長正在訓斥朱黑與娛暢園伎媨,主審官荊詵向其擺手示意,不要阻止兩嫌犯對話。娛暢園伎媨見有公員出言訓斥,便不再與朱黑對話。主審官荊詵見娛暢園伎媨與朱黑停止了對話,便向刑部法通務道:“將本部外巡法監葉風在娛暢園搜繳的信箋出示給一枝花,讓其確認真偽。”


    前時,文朔將信箋包袱呈與刑部司員外郎荊詵後,刑部司員外郎荊詵即令本部隨行的十名文檢員速檢娛暢園伎媨私藏的垢州官員、垢州吏員、巨賈墨勁、匪首朱黑、豪紳大戶、市惡地痞六類人暗用非法的信箋。此刻,刑部法通務讓六名文檢員將檢查過的本部外巡法監葉風搜繳的六百餘封密信,放置在娛暢園伎媨麵前,讓娛暢園伎媨辨認。娛暢園伎媨鎮定地查看了一番麵前的自己加注的信箋,向主審官荊詵道:“這些信箋一部分是垢州州衙眾腐濁官吏公員向鄙女暗通非法的密信;一部分是墨勁向鄙女暗通非法的密信;一部分是朱黑向鄙女暗通非法的密信;一部分是垢州財勢顯赫的豪紳大戶向鄙女暗通非法的密信;還有一部分是垢州境內市井惡徒、地痞無賴們向鄙女暗通非法的密信。”主審官荊詵見娛暢園伎媨已指證信箋真實,並指明信箋來源與用途,便令刑部刑部司十名文檢員當眾朗讀信箋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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