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應白重新收迴畫,掃過半開的臥室,裏麵沒人,不知少女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她想大膽一點,“那個女孩你能救嗎?”


    畫家原本要走了,聽到這句話,瞬間起了興趣,聊了近十分鍾,江應白語氣和表情一直很平靜,他以為他們是一類人,沒有同情心,更不會為陌生人求情。


    想著,畫家戲謔的說,“看錯你了,原來你是個大好人,你為什麽想救她?”


    江應白無視他的嘲諷,麵色平靜的說,“她很努力,她應該有個機會。”


    果然好人都是一套說辭,畫家半笑著問,笑的惡劣,“你不覺得她有罪嗎?她應該死,不是嗎?”


    江應白搖頭。


    畫家,“那麽多人因她而死,她該負責。”


    “你也有罪,你這個帶來災難,送出災難,知曉一切,引誘他人犯罪的人,你個教唆犯撇不清關係,”江應白迴答。


    她著重強調“你”字,告訴他不要雙標。


    畫家也不惱,隻是輕笑著離開房間,“嗯…好吧。”


    這是拒絕了?看起來又不太像,江應白沒看明白他的意思。


    江應白喊住他,“等等,之前在廣場上你做了什麽?那個女人還活著嗎?”


    畫家頭也不迴,“無可奉告。”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沒指望他告訴她,隻想確認他剛才是不是在廣場,至於女人,她認為是死了。


    陰沉沉的天空比出門時黑了些。


    刺喇——


    少女畫像被她撕毀。


    分手視角,少女躺在床上,毫無生氣。


    刺喇——


    公主床畫被撕毀,兩張畫一同扔進垃圾桶,看著剩下的女人畫江應白沉默了。


    少女胸口微微起伏,蒼白的麵容轉紅,睫毛微動睜開了眼睛。


    “咳咳咳——”


    分身眼睛瞳孔微動,她這才想到了什麽,本體衝到門口。


    鮮豔的,大片的,女人半個身子倒在血泊裏,頸部血液瘋狂向外蔓延,一手半握著沾著血的刀,一手夾著寫滿字的信紙。


    麵容安詳,與白天的她完全不同,女人是自殺,死亡對她或許是解脫。


    他的目的是這個?


    就為了戲耍她?


    畫家就站在旁邊,對她微笑,他沒離開,他在等她,他就等著看她的表情,他預想中,她的反應是瞪著眼睛不可置信,然後衝到他麵前,質問他。


    可惜江應白連眉毛都沒皺一下,更沒看他,而是看向他身邊。


    那有個男人靠在牆上望著天空,男人渾身散發著喪,放在動漫裏絕對是全身被黑氣包裹的形象。


    忽然畫家雙手自然垂落,頭也低下,像是待命的機器人。


    “你為什麽來這?”


    她沒問他的身份,言下之意她知道他是畫家。


    畫家掃了女人一眼,“送這個女人過來,”順便掩蓋她走路的聲音。


    江應白問,“她的畫還有用嗎?”


    畫家眼裏閃過一絲得意,視察著她臉上每個表情,試圖找到一絲憤怒或者悲傷,可惜那張臉依舊淡然,“那當然,隻要你動動念頭,地上一滴血都不會剩下。”


    就像他臉上的笑一樣,無懈可擊,不曾改變。


    原來女人的畫用處是這樣。


    那一刻江應白覺得他惡心透了,畫是專門留給她裝屍體的。


    江應白問,“種源在她身上?”


    畫家頷首,“是,教唆犯和不知情者無罪,殺人的兇手付出生命,這個結局怎麽樣?”


    江應白迴,“最好的結局。”


    聽後畫家帶著古爾步入黑暗,兩人身影漸漸消失。


    江應白低頭注視地上的屍體,撿起地上的信紙,信紙被保護的很好,一點褶皺和血跡都沒有,她沒看上麵的字,視角轉移到分身那,女孩明亮的眼睛盯著她,猶如新生的火焰,熾熱而耀眼。


    這是屬於少女的活力。


    她感到自己身體充滿了力量,非常確認自己的病好了,但她開心不起來,病好了就意味著一堆人為了自己死了。


    踩著一堆人獲得的新生有什麽意義,有什麽值得開心,她寧願去死。


    江應白從係統拿出女人的遺書,“結束了,不會再有人死了。”


    女孩垂首,凝視著信紙,久久不語,那裏是什麽,傻子都知道,她沒動,江應白也沒動,麵對這些事江應白一向很有耐心。


    良久,少女深吸一口氣,眼前的東西模糊不清,江應白手裏照明道具光線閃爍不明,濕濕的,滾燙的液體從眼角直線滑落,她最終還是沒忍住淚水。


    她低下頭,淚水砸到地麵,暈染開一小塊灰,她喃喃細語,“為什麽死的不是我呢?”


    江應白說,“因為她想讓你活著,因為她會良心不安,因為你是幹淨的,因為她想承擔一切,因為你該活著,因為她是你的母親,因為她愛你。”


    她一時怔住了,半晌沒有說話。


    是啊,就像江應白說的一樣,因為她愛她。


    江應白繼續說,“所以,你要好好的,快樂的,努力的活下去,你是她的希望,你是她生命,你是她的一切。”


    少女從她手裏接過信紙,緊緊的進懷中,那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少女有著與年齡完全不符的堅強,短短幾秒她已恢複正常,隻有淡淡的淚痕,訴說著剛剛發生的事。


    她深深的向江應白鞠了一躬,“謝謝你,真的非常感謝你。”


    江應白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這樣,她拿出女人的畫,“你的母親在裏麵,隻要你想想,她就會出來。”


    她鄭重的接過畫,再次鞠躬道謝。


    江應白想了想,揉揉她的頭,“事情已經過去了,你要堅強,不要自責那些不是你的錯。”


    先打一針預防針,防止少女想不開,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沒什麽感情。


    而且事情還沒完,尤利安還沒正式出招呢,他比畫家還麻煩,一出招可能就是毀滅小鎮。


    少女點點頭,乖極了。


    江應白又叮囑了一句,“最近不要出門,多留意外麵的消息,必須出門時再出門。”


    少女再次點點頭,“放心吧,我會的,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


    江應白這才出地窖,在桌上放了幾自由幣,離開了這個潮濕陰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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