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國輝看目光灼灼,語氣堅定的女孩,捏著水瓶沉默半會,便講:“少爺,我有的選嗎?”


    她看似給了他選擇的機會,實際他根本沒有什麽可選的。


    事情都做到這一步,他不可能勸住她,更不可能看著她去冒險。


    鍾國輝把水喝完,把瓶子捏扁扔垃圾桶裏,對過於冷靜的女孩講:“走吧。”


    莫晚看和以前一樣走在前麵的鍾國輝,抬腿跟上。


    走了會。


    莫晚問前邊的人。“去哪?”


    這不是離開工地的方向。


    鍾國輝講:“結工錢。”


    結。


    該結。


    雖然少爺有了花不完的錢,但這可是他一塊磚一塊磚搬來的,再少也要拿到手。


    鍾國輝走進棚子裏,對裏麵吃著雞腿喝著可樂看著手機視頻的包工頭講:“山哥,我不幹了,麻煩給我結下這個月的工錢。”


    山哥聽到他的話,頭都沒轉下,看著扭腰的美女揮揮手。


    鍾國輝走近他。“山哥,家裏有點重要的事需要我迴去,現在想結下工錢。”


    大概是打擾了他看美女的興致。


    山哥拉下臉,把雞腿骨頭扔堆滿雜物的桌上。“結工錢?今天是結工錢的時間嗎?”


    對他不善的話,鍾國輝友好的提醒他。“山哥,一開始說好的,工錢隨走隨結。”


    “有嗎?我怎麽不記得了?”山哥上下打量他,左右權衡了下就講:“你要走可以走,工錢等到日期了再來拿。”


    要說不結,鬧得太難看了,手底下的工人會覺得他這包工頭不好說話,到時結了工錢都走人,他上哪裏去找那麽多工人?還是穩妥點處理的好。


    何況今天都過去半天了,他這個時候走,肯定是有急事,而且一時半會迴不來,他拖一拖,說不定到時他都不會迴來拿了。


    山哥瞧著他卑躬屈膝的樣,為難的講:“老鍾啊,你年紀也大了,哪個地方還會要你啊?你有事先迴去處理,等處理好家裏的事再迴來,山哥這裏永遠歡迎你。”


    鍾國輝平靜的望著先pua,後打感情牌的包工頭,想怎麽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眶人的話術還是這種水平。


    在鍾國輝想是速戰速決,還是花點時間讓他自己主動把工錢給自己時。


    逼仄淩亂的房間又進來了一個人。


    聽到腳步聲。


    鍾國輝和山哥都看過去。


    看到人後。


    山哥眼睛一亮,臉上的笑容都生動了許多。


    而鍾國輝果斷放棄第二個方案,對山哥講:“今天的工錢我不要了,你把之前的結給我,一共是21天班,總共5684元。”


    少爺都等得不耐煩了,再磨蹭下去,怕不單是結工錢這麽簡單了。


    山哥瞧著讓這裏蓬蓽生輝的女孩,推開礙事的苦力工,笑開走過去。“姑娘,你是來找人的嗎?”


    笑容熱情親切,語氣也輕聲細語,似生怕驚著她這朵小嬌花。


    鍾國輝看口水都快流出來的包工頭,對他的行為沒有不滿和擔憂。


    莫晚瞥了眼色眯眯盯著自己的油膩胖子,便看他身後的鍾國輝。“怎麽這麽慢?”


    不是擔心他碰到什麽事,而是指責他太慢了。


    鍾國輝正想開口。


    山哥就講:“原來你是來找鍾哥的啊。”


    剛還老鍾,現在就成鍾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顯得他年輕點。


    山哥說著便講:“鍾哥你也真是的,這麽一漂亮女兒,一點沒聽你提過啊。”


    論年紀,鍾國輝確實可以做她父親了。


    他剛才又說是家裏有事,那想必是因為女兒的事了。


    山哥不等鍾國輝迴答,就很明事理的講:“天大地大,家事最大。鍾哥你剛才說多少錢來著?”


    鍾國輝講:“5684。”


    “5684,5684。”山哥邊念叨著邊找包皮。


    他在沙發角落找到被衣服蓋住的包,拿出一捆錢講:“這是一萬。鍾哥,你先拿去應急,等你什麽時候把事情處理好了再迴來。”


    鍾國輝從沒想過自己會拿不到錢,但也從沒想過會這麽容易拿到錢。


    鍾國輝有些意外,看這麽爽快的山哥,接過那捆錢,把屬於自己的錢數出來。


    山哥見他數錢,大方的講:“鍾哥,我們都認識這麽久了,這錢你拿著。你要實在過意不去,我以後從你工資裏扣迴來就是。”


    鍾國輝把多出來的錢還給他。“不屬於自己的,拿著也燙手。”


    山哥還想說什麽。


    鍾國輝把錢放桌上,準備和女孩離開。


    山哥見他們要走,連忙問:“鍾哥,你女兒多大了?方不方便留個聯係方式啊?”


    莫晚看了眼叫山哥的人,轉身出了房間。


    鍾國輝也跟著走了。


    山哥追了出來,開始推銷起自己來,說他有房有車有存款,至今未婚等等。


    鍾國輝根本不敢停,怕少爺一個不高興,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但……


    莫晚眉頭一皺,對身邊的管家講:“鍾伯,我不喜歡他的聲音。”


    是聲音,不是不喜歡他說的話。


    這說明,不是他說了不該說的話惹她生氣,而是聽著他的聲音,她就覺得討厭。


    鍾國輝聞言,無奈的停下,看還上趕著介紹自己的山哥。


    山哥見他停下,以為自己有希望,滿眼放光的望著他。


    鍾國輝搭著山哥的肩膀,禮貌的講:“我們迴去聊一聊。”


    說著,半強迫的把他往迴帶。


    莫晚雙手揣著褲兜,瞧著進去剛才那間小屋的兩人,臉上一片漠然,仿佛他們是迴去拿東西的。


    大約兩分鍾後。


    鍾國輝出來,也當無事發生的,和等自己的女孩一塊走了。


    離開工地。


    莫晚坐進路邊的車,對前邊的司機講:“時勤,這是我的管家,鍾國輝。”


    簡潔又正式的介紹。


    時勤跟她這麽久,第一次聽她這麽正式的跟他介紹一個人。


    時勤轉身看和老板坐一排的老男人,向他伸手。“鍾管家您好,我叫時勤。”


    鍾國輝跟他握手,感受到他手上握槍的老繭,便觀察他的神情和舉止。“你是少爺新的保鏢嗎?”


    新的保鏢?


    少爺的第一個保鏢,好像是他。


    時勤懷疑的看他,以及他身邊的女孩。


    鍾國輝見他這反應,笑了下講:“少爺有很多個保鏢,你不是第一個,但希望你是最後的其中一個。”


    這整的,怎麽有點不是滋味了呢?


    時勤頓了頓也笑著講:“感謝鍾管家的吉言,我會努力活到最後的。”


    他說完問老板。“少爺,我們去哪?”


    莫晚講:“茉莉花茶餐廳。”


    茉莉花茶餐廳。


    這是莫晚第一次約見劉宏訂的位置,但因為他的謹小慎微,換成了他指定的一鳴咖啡館。


    第一見麵,第一次交易,都是在一鳴咖啡館見的麵。


    這第二次交易,她定在了茉莉花茶餐廳。


    一個相隔不過兩百米的店而已,看似是換口味,實際是身份地位的轉換。


    之前莫晚什麽沒有,空手套白狼的解決森達後,才與這位軍火商的少爺搭上話,約他出來見上一麵。


    現在不同了,一切得按她的喜好來。


    莫晚進了茶餐廳的包廂,便對時勤講:“你吃完迴警局吧,這裏有鍾管家就夠了。”


    時勤聽到這話,有些遲疑看上了年紀的鍾國輝,再看已經翻看菜單的老板。“少爺,我下午也沒什麽重要的事,在外邊等你。”


    莫晚頭也沒抬的講:“不用,出不了什麽事。”


    時勤講:“據消息透露,最近劉宏和尼亞這些軍火商挺活躍的,不知道他們是鬧分歧,還是想聯手。少爺,小心點總是好的。”


    莫晚問:“你知道我的第一個保鏢是誰嗎?”


    在說這次交易的事,怎麽又說起保鏢了?


    時勤疑惑。


    莫晚抬頭看他,把整本菜單給鍾伯。“我的第一個保鏢是他,最後活著也隻有他。時勤,如果有我們都處理不了的危險,你們同樣也處理不了。”


    鍾國輝接過菜單,向望著自己的年輕友好一笑。“時警官,我跟在少爺身邊時間長,以後你有不懂的,可以隨時來問我。”


    時勤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微微點頭。


    鍾國輝看有些失落的年輕,把菜單給進來的服務員。“第一頁和第二頁全要了。”


    服務員碰著他這樣利索又豪邁的客人,高興的應下,說會盡快給他們上菜。


    時勤看興高采烈走掉的服務員,又看麵前的老男人。“你怎麽知道少爺要的是這些?”


    剛才她什麽也沒說,隻翻了下菜單!


    鍾國輝對他的疑問,再次一笑。“少爺在這兩頁上停留的時間比其它頁要多半秒。”


    時勤講:“那她也可能隻喜歡其中一兩道菜吧?”


    “沒說點了就要吃。”鍾國輝講:“這個下午茶的目的是交易,不是享受美食。”


    既然是交易,那就不能隻點吃完的量,要在數量上營造一種氣勢,要大手大腳,不能小家子氣。


    畢竟,這場交易至關重要,少爺也還隻是少爺,不是她的父親漠爺,該有的禮數與排場不能少。


    時勤看明明一個簡單的下午茶點餐,就整出這麽多細節和門道的鍾國輝,心裏略有不甘,但還是不得不承認,他比自己更合適留在這裏。


    有他在,應該能很好的照顧少爺吧。


    時勤不再多慮,跟他們打了聲招唿就走了。


    等時勤離開。


    鍾國輝對一直在看戲的女孩講:“少爺,他好像心裏不平衡了。”


    莫晚反問:“是誰造成的?”


    他要不執意去搬磚,這些保鏢哪會不認識他?會認為他是後來者居上?


    所以,關她什麽事?


    鍾國輝看自己放著陽光大道不走,反過來怪罪他的女孩,沒有推諉的講:“沒關係,我有辦法解決。”


    少爺怎麽會錯呢?


    少爺即使錯了,那也是他沒處理好。


    莫晚也不關心鍾國輝是解決不平衡這件事,還是解決時勤這個人。


    她看著手機上關於她要跟馬三少爺訂婚的消息,想一些事情要再調整下。


    例如,為民公司的事,隻能提前完成,不能再往後拖了。


    莫晚給蕭蘭成發了條信息,又給他打了筆錢。


    蕭蘭成很快給她迴了個“在做了在做了”的表情包。


    莫晚:幹不好就給我滾。


    蕭蘭成:少爺你罵得真髒,我什麽時候有幹不好的事?


    莫晚:天黑之前我要看到結果。


    蕭蘭成:平地起高樓要三年,平地造富豪,這不是分分鍾的事?再給我一個小時,保證把高山打造成無懈可擊的超級富二代!


    事情簡單,老板怕他偷懶又朝他砸錢,這活要幹不好,他都對不起自己這雙手。


    莫晚看到蕭蘭成的答複,很滿意。


    可與此同時。


    鍾國輝看著時間,心裏隱約有些忐忑。


    快三點了。


    要與少爺交易的人還沒有來。


    鍾國輝看玩著手機,心情似乎很不錯的女孩,即希望這個人按約定來,又希望他不來。


    少爺跟莫爺一樣,不喜歡遲到的人,這會讓她不開心,很可能導致交易直接取消。


    交易取消的話,她是不是就能迴學校好好讀她的書了?


    鍾國輝知道這種機率很小。


    可萬一呢?


    萬一少爺遇事不順,決定不重振家業了,也不是不可能。


    但——


    這世界沒有那麽多萬一。


    在距離三點還有五分鍾的時間,包廂的門被服務員推開了。


    鍾國輝看到進來的胖子,再看料定他一定會來的女孩。


    搞半天,她的交易對象原來是劉家的少爺。


    他以為,怎麽也是劉家的掌權人。


    劉宏進來就講:“少爺,你終於舍得來見我了,還以為你上次說著玩的呢。”


    莫晚沒解釋,隻講:“是不是玩的,你很快就知道了。”


    “是是是。”劉宏坐到她的對麵,看房間多出來的生人。“少爺,他是誰?”


    莫晚講:“我管家。”


    “管家?”劉宏納悶。“你有家需要管嗎?而且你要找怎麽不找年輕點的?他這一把年紀了,不中看也不中用啊,可能搬個東西都費勁。”


    莫晚故意講:“工地找的,搬搬東西應該還是能行的。”


    劉宏不理解,不認同,但又不是他出錢雇的,也不好多說什麽。


    他擼起袖子,端起桌子中間那盤水晶蝦餃,象征性的問:“少爺,我要吃掉它,你應該不介意吧?”


    莫晚講:“不介意。”


    得了她的話,劉宏就一口一個餃子吃起來。


    莫晚看大快朵頤的劉宏,好奇問:“你沒吃午飯嗎?”


    劉宏嘴裏塞得滿滿的,口齒不清的直擺手。


    他的大胡子保鏢講:“早上被他爸罵了,氣到現在。”


    真好,這麽大了還能被爸爸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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