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生長在紅旗下的華國當代大學生,你完全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玩著手機隨便一走,就走進了一個奇怪的街區。


    這個街區整體看起來非常破敗,雜物散落的到處都是…還莫名帶著種哥特風的裝飾,這話能說嗎?


    然後你就被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看著格外眼熟,穿著棕色西裝的青灰色僵屍追了三條街。


    你用慘叫和事實證明,走路的時候不要玩手機。


    你和僵屍之間的距離正在拉近。


    僵屍不知道疲憊,而你已經是大學生了,錯過了高中時候的智力體力巔峰期,跑個一百米就開始氣喘籲籲累成狗。


    僵屍看了都搖頭,你覺得它好像在嘲諷你。


    嘲諷歸嘲諷,人僵屍確實有資格嘲諷,畢竟你好像馬上就要落到人家手底下被啃了……


    在狼狽逃竄的同時,你的腦子裏不由自主的在想:對方打開你的腦殼會不會很失望?


    天哪,你和你的腦子可真是個大好人,你甚至還關心僵屍的用餐體驗……所以為什麽要關心僵屍的用餐體驗啊!!!


    在你跑過一個拐角之後,事情出現了轉機:一位戴著鐵鍋的棕色胡子大叔出現在你的視線中,他穿著一件白色短t恤,露出的手臂上肌肉糾結。


    你覺得他好像可以徒手擰斷僵屍的脖子,但是長久以來接受的教育和本性還是讓你下意識喊:


    “快、快跑!後麵有僵…!”


    你的喊聲戛然而止,因為你真的看見他當著你的麵用手臂擰斷了僵屍的脖子。


    你停下了跑步,看得目瞪狗呆,並下意識舉起手機——是的,你當然沒有在跑路過程中丟掉第二生命——拍了一張人家擦手的照片。


    手機相機的哢嚓聲和閃光燈吸引了那位棕色胡子大叔的注意力,他幅度誇張地挑了挑眉轉過來看你:


    “我還以為這地方沒人了呢,原來這地方還有人,來的正好,小家夥!哦嗬嗬嗬嗬…”


    他非常爽朗地笑了起來,並一把攬過了你的肩膀,不由分說地就把你帶著走。


    你全程很乖地跟著,乖的不能再乖了,因為人家剛剛擰斷僵屍脖子的手臂正搭在你肩上呢。


    再說了,人家有這種武力也犯不著騙你……對吧?


    你看著眼前這間破敗的屋子陷入了沉思。


    大概是看出了你的欲言又止或者沉默,大叔——在路上你已經得知他的名字叫做戴夫,是個很熟悉的名字,但你沒多想,外國人名叫戴夫的海了去了——笑著用著他自認為很輕的力道拍了拍你的肩。


    然後他笑嗬嗬地對著差點被拍到地上的你介紹起了這間屋子和這整個龐大的院子。


    是的,除了破敗的屋子之外,這間屋子還帶了一個非常之龐大的院子——也許是因為外國地廣人稀?你不太確定。


    在你的目光被屋後那棵有些枝葉凋零的大樹徹底吸引前,戴夫三言兩語給你介紹了這個地方:


    “嗯嗯…如你所見,這是一座花園,看上去稍微有些舊有些破了,但這不是問題,它的基本設施是完好的!”


    “最重要的是,它剛失去了它的前主人,而正好我在郊區找到了你!好了,孩子,在這邊生活的話你會需要這座花園的!”


    花園…?


    還沒等你反應過來什麽意思,戴夫就拉著你走進了那間屋子。


    這間屋子給人的首要印象是髒和亂,各種東西亂七八糟的堆在這裏,看著就令人不怎麽舒服。


    有個穿著冷色係衣物的少年正站在其中,聽見腳步聲才迴過頭來,那雙銳利的冰藍色眼眸先是看向戴夫,而後才看向作為附帶品的你。


    你覺得他好像不怎麽…友善?或者說那雙眼中明顯帶著考究的意味。


    “喔!你剛好在這邊啊,克勞德,我把新人給你們找來了!嘖嘖,上一個家夥也真是的…”戴夫一拍腦袋,嚷著話甕聲甕氣地開口,“能麻煩你收拾一下這邊嗎?我先帶著人去喚醒新的鏟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戴夫在說到鏟子這個詞語的時候,你看見那名為克勞德的少年麵色冷了一瞬,那雙眼睛裏的寒意讓你有些背後發毛。


    但那個少年沒有多說,他隻是又看了你一眼之後點點頭:“好。”


    莫名的,你有一種如果所謂“喚醒新的鏟子”這件事的結果很糟糕的話,那你可能會死的即視感。


    戴夫領著你走向屋子側方,這地方好像是個工具間,光是你能認出來的就有鏟子、釘耙、噴壺、錘子、割草機……


    怎麽好像越說越熟悉了,你有點摸不著頭腦。


    “過來,孩子,”戴夫招唿你走到那把鏟子邊上,“把手放上去。”


    他指了指鏟子邊上的一本百科全書樣式的綠色封皮書籍,那本書籍看上去有種詭異的、又舊又新的感覺。


    你有些遲疑的伸出手,把手放到了那本書籍的封麵上。


    就在你的手觸及到那本綠色書籍的一瞬間,你的視線好像突然從自己的身體裏脫離,拔高了出去。


    你看到了整座花園。


    整座顯得破敗不堪,格外蕭條的花園。你的視線依次看過前院的草坪,後院的池塘和屋頂,最後落到了屋子後方的樹上。


    樹下坐著個身著白袍的瘦弱青年,他好像察覺到什麽,抬頭看向了你視線的方向。


    你看不到任何半點友善在那雙眼睛裏,那雙眼裏隻有陰狠。


    “又來一個……”


    你聽見智慧樹這麽說。


    是的,智慧樹。在你碰到那本圖鑒的一瞬間,你就明白了這是個什麽地方。


    你在這個花園裏看見了向日葵,令你非常熟悉的向日葵。雖然實際上你已經很久沒有打開植物大戰僵屍這款老遊戲了,但是並不妨礙它老老實實的躺在你的電腦裏。


    而你現在好像,就站在這個世界裏。


    你沒有試著過多的停留視線,很快就把目光收了迴來。


    那本綠色的圖鑒擦去了原本的灰暗,變得嶄新,畫風也從老舊的書籍直接轉成了一塊你常用——一般來說拿來做課堂筆記——的平板電腦。


    你晃了晃手中拿起來相當輕薄的平板圖鑒,將目光看向了麵前筆直站著的灰發青年。原本掛在牆麵上的鏟子已經不知所蹤,因此眼前人的身份幾乎是唿之欲出了。


    “向您問好,屋主。”青年乖順地低下頭去,口中這麽說到。


    戴夫用手摸著自己棕色的胡子,那雙眼睛在你和鏟子之間過了個來迴,然後很滿意的點點頭,像是在托付什麽小孩一般用著他一貫的力道拍了拍你的肩:


    “好好教這孩子,我就先走了!有問題直接問他或者智慧樹!”


    他說完話遞給你幾個袋子,還沒等你再說些什麽,整個人已經以一種完全不符合體型的速度溜了。


    你隻來得及聽見隨著他遠去而越來越遠的聲音:“玉米餅玉米餅玉米餅玉米餅——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


    ……行吧,符合人設。


    你低頭看了看手中包裝熟悉的袋子,鏟子接了話:“是智慧樹的肥料,按理來說,我們應該先去見見他。”


    “那就去看看吧。”你沒什麽所謂,很快下了決定,並將目光轉向明顯應該是認路的鏟子。


    灰發青年那雙淺紅色的眼睛亮了一下,沒等你說些什麽就非常自覺地帶起了路。


    你跟著鏟子從作為工具間的側屋迴到了主屋,卻出乎意料的發現屋子裏已經變得相當整潔了。


    冷色係少年此時因為聽見腳步聲將手上的雜物放下,那雙眼睛就這麽直直地望了過來。鏟子下意識護在了你身前,但你對他搖了搖頭,從灰發青年身後走了出去:


    “你好?謝謝你幫我收拾這裏。”


    “您好,”少年麵色冷淡地盯了你一會之後主動移開視線,他平靜地自我介紹道:“克勞德·佛羅爾,寒冰射手。”


    啊,寒冰射手。你的手下意識地翻了一下圖鑒,然後意外的發現這座花園的植物圖鑒居然還沒全收集,有不少植物的圖標還是灰色的。


    你收迴看向圖鑒的視線,眨眨眼對克勞德笑了一下,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少年隻是點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記住。他看起來沒有什麽要和你多說話的意思,很快拎著收拾出來的無用雜物出去了。


    “他對您有敵意,為什麽不阻止他?”


    剛才在你示意下安靜待到現在的鏟子不解地問,你拍了拍青年的肩:“但是克勞德很克製了,他們之前可能過得不太好。我又不是什麽奴隸主,犯不著這樣。”


    鏟子若有所思地答了一句明白了,那雙紅色的眼裏不帶一絲雜質,純粹得很。


    沒有花費多少時間,你跟鏟子二人就通過屋子的後門站到了智慧樹下。近距離查看的時候,你才發現這棵樹的粗細著實是相當驚人。


    然而雖說大小驚人,樹本身的狀態卻並不算好,枝葉凋零樹皮幹枯,就連周圍的草地都是枯黃枯黃的,看不見什麽生機。


    在你跟著鏟子踏入這片草地的一瞬間,樹下靠坐的青年就看了過來。


    那是相當死寂絕望的眼神,看的你相當心驚——從小快快樂樂沒心沒肺活到現在的你哪見過這種眼神。


    智慧樹沒有說話,你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於是也就隻是上前,將那幾袋戴夫臨走前救助給你的智慧樹肥料遞過去。


    量不多,但是對智慧樹來說似乎已經成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你看著那個白袍青年撲了過來,死死抱住了那幾包肥料。


    你被嚇得直接鬆開了手,而這恰好合了青年的意,他幾乎是將肥料搶了過去,當著你的麵就和高聳的智慧樹融為了一體。


    這看起來完全是餓慘了吧!前任你到底在幹什麽啊前任!!


    已經從百科那邊接受過屋主基本職責的你在內心咆哮,麵上卻是沒什麽表情地伸手接過了智慧樹用樹枝遞來的一枚樹葉。


    不,那不完全是樹葉,那是一枚芯片。


    細小的根須從土壤中鑽出,在你意識到的時候已經纏繞上了你的手腕,智慧樹透著一股子虛弱意味的嗓音響起:


    “芯片自己找個順眼的東西貼上去,資料庫已經對你開放了,自己看。”


    說完那句話,那段根須悄然斷開,剩下的部分在你手腕上留下了一個格外樸素的褐色手環。


    看著那褐色的手環,你意識到對方根本就不想和你多說。


    智慧樹這關反而格外好過卻又不太好過。你想。隻靠肥料就能拿到身份認證的話,恐怕真正要取得他的信任這件事將會變得非常難。


    這麽想著,你歎了口氣,將那枚樹葉芯片貼到自己的手機上。


    不知道是什麽高科技的芯片很快融入了手機,隻在手機外殼上留下了一個綠色的葉子符號。


    打開手機的時候,你發現手機居然在充電,而且多出了一個應用軟件。


    這是什麽太陽能充電的高科技嗎??


    作為21世紀的先進青年,你好像不太看得懂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


    你木著臉點開了那個樹葉圖標的軟件,然後就發現這玩意兒好像是個聊天軟件。


    說是聊天軟件也並不全對,因為除了可以發起聊天之外,這還包括了花園裏全部人形植物的信息,齊全的很。


    你也順便從中得知了一件事……


    你邁開步子走向智慧樹,並舉起手上的根須手環。


    智慧樹的側方開出一條嶄新的通路,起先是黑暗的,後續映入你眼中的則是鋪滿了陽光的小型花園。


    禪境花園,你幾乎是瞬間反應了過來。


    有位白發金眼的少女穿著純白色的長裙坐在花園的台階上,好像渾身上下都在日光下散發著光。此刻聽見腳步聲,她緩緩轉過頭,露出一張病態蒼白的臉。


    沒花費什麽功夫,你就在手機裏把人對上了號。


    金盞花。


    那脆弱的花兒好像有些訝異來的是你,她從台階上顫顫巍巍地站起了身,提著裙擺向你打了個招唿。


    你覺得也許隻需要來一陣風,就能把眼前這株植物直接吹倒在地上。


    哇靠,什麽現實版林黛玉…


    不過你想了想自己在手機上看到的近況描述,覺得倒也合理——這是一隻籠中的金絲雀。


    就在你剛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智慧樹的聲音重新在你耳中響起:


    “一大波僵屍正在進攻前院的路上。”


    他語氣平淡,大概隻算得上是例行通知,但是你不得不對此重視起來。


    你對著金盞花抱歉地笑了笑,然後很快重新退出了禪境花園。你並沒有鎖死花園的門,隻是關上了。


    你不知道這個做法對不對,畢竟暫時你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了。


    等鏟子帶著你匆匆忙忙地跑到前院草坪的時候,一大群植物已經在備戰區等候著了。而此刻見到你來,植物們沒有說話,隻是帶著一種無視的態度紛紛讓出了道路。


    你又重新看到了那個少年樣貌的寒冰射手,他正與一位金發少女——應該是向日葵,你判斷到——商量著什麽。


    “您居然會來啊。”


    克勞德的語氣仍然那樣禮貌又疏離,說著居然,但少年寒冰的視線明顯沒有在你身上。就連看著頗好相處的小向日葵也隻是看了你一眼,並沒有和你搭話。


    伴隨著刺耳的警報聲,植物們很快自顧自地忙碌起來。他們動作格外有序,看起來是相當熟練應付這種情況——而且完全不需要你這個理論上應該擔任指揮的人來指揮。


    你眨了眨眼,明顯能感覺到自己被孤立了。


    迴憶一下你這一路看到的,你好像接手了什麽很棘手的東西啊!!!前任你到底在做什麽啊前任?!


    你覺得有點火大,並非常想給那個不知名的前任狠狠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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