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知府其實已經能預料到最壞的結果,那便是焚城,他甚至都做好了與戚城共存亡的準備,卻不想朝廷還沒放棄他們,既然如此,他們自然不能放棄,他唯一慶幸的便是自己夫人湊巧帶著兩個孩子迴了娘家,倒是讓他們僥幸逃過一劫,


    裴洛聽完後詢問道“可找到瘟疫的根源了?”


    吳知府搖了搖頭歎息道“我帶人去過灃河鎮查看那邊的情況,鎮子上並沒有什麽能引發瘟疫的東西,倒是灃河鎮緊挨著灃河,鎮上的百姓大多都是吃灃河水長大的,祖祖輩輩都是如此,起初我懷疑問題是出在水源上,所以也帶人在附近水域查看了,但是並沒有什麽異樣,後來本想著在沿河道往上遊看看,卻不想就突然病倒了,府衙裏的人也倒了大半,如今想維持秩序都是極困難,便也一直沒能分出人手再去看看,”


    傅雲清點了點頭道“吳大人暫時就好好休息吧,府衙的事本世子會暫時接手,我們如今有藥方在手,瘟疫遲早會根除的”


    裴洛幫吳知府起了針後傅雲清這才起身,叮囑了吳知府好好休息後兩人便先離開了。


    傅雲清準備和裴洛分頭行動,他帶人去查瘟疫的源頭,裴洛則負責熬藥救人,裴洛自然是沒什麽意見,和傅雲清分開後裴洛便直接去了府衙門口,門口的藥棚已經搭建起來了,幾個官差正在搭建灶火,


    裴洛指揮著幾個小夥計開始處理藥材,準備熬製湯藥的東西,她給太醫院的方子是麻黃湯其組成為麻黃、桂枝、杏仁、甘草,其實古方中能治療瘟疫的方子有很多種,但是麻黃湯算是效果最為顯著的,尤其是加入靈泉水後的麻黃湯,能更加快速的治愈瘟疫,並且是根除,


    最關鍵的是,麻黃湯的藥材是最為便宜且常見的,至少她不必擔心藥材會緊缺。


    從中午一直忙活到晚上,周圍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都在等著裴洛這邊熬好藥,裴洛熬製了六大鍋的湯藥,才敢讓百姓開始排隊,


    賀琨說吳知府將城中還未感染瘟疫的人都帶到了城西統一安置,一旦發現有感染的就會被帶出來,以防止更多的人被感染,但是裴洛看著那黑壓壓的人群,怕是城西那邊沒有被感染的人也沒有多少了吧。


    “賀師爺,安排大家排隊領湯藥,”


    裴洛朝著賀琨喊了一聲,賀琨立馬組織大家開始排隊,不知道是吳知府管理的比較好,還是這裏的百姓本就素質高,至今為止裴洛還真沒有看到有鬧事的,有的也隻是對生的渴望,


    “娘,我餓”


    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靠在婦人懷裏語氣委屈的開口,裴洛聽著那和小滿異樣軟糯的聲音,不由得轉頭看去,


    婦人給那小女孩喂了一口湯藥道“乖孩子,喝點湯藥睡著就不餓了,”


    小女孩乖巧的點頭,喝著婦人碗裏的湯藥,裴洛看了看周圍,那些百姓一個個都狼狽不已,且不少人都像是餓了許久的樣子,她倒是忽略了,戚城封城已有月餘,城中怕是早就缺水缺糧了,湯藥她倒是好解決,但是糧食該怎麽辦?


    裴洛一時間還真是犯了難,但是她還是走過去,從懷裏掏出一個餅子遞給了那婦人,或許是因為那孩子和小滿的聲音很像吧,裴洛終究還是軟了心腸,但是一迴頭卻又對上了另外幾雙可憐巴巴的眸子,


    “姑娘的幹糧還是自己留著吃吧,戚城如今不僅缺藥材,食物更是緊缺,就連府衙也早就已經無米可以下鍋了,”


    賀琨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裴洛轉身看向他,“戚城的糧倉呢?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消耗一空?”


    每個城都是有糧倉的,裏麵的糧食雖然說是朝廷的,但是發生什麽大災難的時候知府還是可以上奏朝廷申請開倉放糧的,戚城不算小,怎麽可能沒有儲備糧?


    賀琨苦笑道“大人心善,體恤百姓近年收成不好,所以便沒能及時將糧食收繳上來,卻不想戚城會在這時遭了瘟疫,原本糧倉裏還是有些儲備糧的,但是已經都被大人分給百姓了,就連府衙都沒留多少,”


    裴洛算是聽明白了,這吳知府簡直就是個老好人啊,還是個舍己為人的老好人,


    “那上報朝廷後朝廷也是會撥救濟糧的吧?”他們臨走時可沒聽說有糧食這事。


    “大人之前也是寫了幾道折子想要朝廷撥糧,但是都被岑州太守給攔截下來了,如今瘟疫爆發,戚城城門緊閉,隻能等著朝廷早日來支援,世子爺此次前來雖然帶了不少藥材,但是戚城如今更缺的卻是糧食,”賀琨歎息一聲滿臉無奈與心酸,其實他和知府大人心中清楚,一旦爆發瘟疫,最快速有效的解決辦法就是快刀斬亂麻,除了殺死那些患了瘟疫的人幾乎沒有別的辦法,


    滅一村若是還不能解決,那便是滅一鎮,甚至一城,在瘟疫爆發後他他們便十分清楚,等待他們的結果很可能就是焚城,也正是因為戚城已經無可挽救,所以救濟糧其實也變得不那麽重要了,總歸都是要死,不過是早幾日晚幾日,是病死還是餓死似乎也並不重要了。


    其實不管是賀琨還是吳知府,他們根本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朝廷還會派人前來增援,前來給他們治病,而且來的還是鎮北王世子,也是那一刻,賀琨才算相信他們還有一線生機,朝廷還沒有放棄他們,


    “可有試過去附近城池借糧?”戚城附近幾個城池離得都不算遠,拋開被牽連的平城和臨安城,其他城池也定然都是會有餘糧的。


    賀琨搖了搖頭苦笑道“戚城封城後大人便不許城中人外出了,為的便是防止疫情擴散,但是後來缺糧後大人也曾派人去其他城池借糧,甚至花高價買都可以,但是瘟疫出現後,整個岑州都如驚弓之鳥,其他城池如今也都是嚴格盤查,凡與臨安城和平城戚城有交集的,一律不許進城,大人派去借糧的人,最後連城門都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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