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易的垃圾袋裏,幾乎全是外賣包裝盒,牧白把它扔進垃圾桶,和文易一起往停車場走去。


    “我送你過去。”牧白說。


    “好。”文易剛才暈倒,這會兒還沒緩過勁來,有人當司機當然很好,於是欣然接受。


    牧白愣了一下。


    那天晚上,他告訴文易,他想要成為他歸宿,被文易言之鑿鑿地拒絕了。


    此時麵對他的殷勤,他以為文易還會拒絕。


    但文易立刻又很自然地說:


    “汪老師馬上要離開寧城大學了。”


    牧白給他把車門打開,關上之前,說:


    “我送你,跟他沒有關係。”


    從小區到寧城大學,隻有三分鍾的車程,文易還靠著車枕眯了一會兒。


    “這麽困?”


    “嗯,”文易打了個哈欠,“沒睡醒,太累了。”


    牧白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文易一定是因為主題公園的事累著了。


    他有些愧疚,“這樣,中午我請你吃飯,算是補償。”


    “不想動,拿了東西就迴去。”文易說著推開車門上了辦公樓。


    牧白緊隨其後,跟著他去了汪書澤辦公室。


    汪書澤看見他們一起過來,有些驚訝。


    “你們怎麽一起來了?”


    “早上剛巧遇上,牧總就送我過來了,汪老師,東西呢?”文易說。


    牧白沉著臉,沒有否認。


    文易說話的語氣那麽自然,好像他真的隻是恰巧遇上的鄰居。


    又剛巧在他情緒失控的時候出現,成了那個品嚐美酒的人……


    汪書澤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檔案袋,遞給文易。


    “文易,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李教授的提議,雖然開學一個多月了,但你的保研名額還在,學校真的很重視你!”


    文易接過檔案袋,都沒打開看一眼,隻說:


    “不了,汪老師,請轉告李教授,我很抱歉。沒別的事,我就先迴去了。”


    汪書澤看一眼牧白,轉向文易,說:


    “文易,我明天就離職了,以後可以經常見麵嗎?”


    文易拿著檔案袋後退兩步,微笑著衝兩人行了一個紳士禮。


    “感謝兩位的厚愛,但……”他頓了頓,正色說:


    “我不會和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在一起!”說完便轉身出了辦公室。


    看著文易的背影,汪書澤說:


    “牧白,七年前的事我很抱歉,但我沒想到你真的會為他動心。”


    “嗬,你怎麽知道我動心了?我可沒當著你的麵向他示好。”牧白嗤笑道。


    “上次在卡門,你吃醋了。”汪書澤說。


    牧白看他一眼,沉默兩秒,才說:


    “你說的對!當年你為了留校放棄我,現在為了文易放棄工作,果然,我們兩個都不是對方的良配。”


    當年牧白是同性戀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但直到他分手,除了段非和郭大偉,沒人知道他對象就是同宿舍的汪書澤。


    這些年汪書澤的工作一直很順利,妻子也很知書達理。


    但這樣的生活還是讓他覺得空洞,因為有些東西是天生的。


    當他感到改變不了這個事實的時候,他提出了離婚。


    好在妻子並沒有大吵大鬧,反而覺得這是及時止損,這讓汪書澤在愧疚的同時,又覺得慶幸。


    他轉身收拾東西,笑說:


    “沒想到七年後,我們再見,竟然是以情敵的身份!”


    牧白看向門外,也笑了起來,但這笑容裏有勢在必得的架勢。


    他說:“他很有魅力。”


    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牧白看見文易站在車邊打電話。


    “哥,我沒事……好,過幾天我就去。”文易見他過來,掛掉了電話。


    “我以為你要和老情人敘會兒舊。”文易說。


    “這話聽起來像是……吃醋?”


    文易輕笑,“說實話,我現在很累,不想多走一步路。反正我沒什麽事,如果你想和汪老師聊天,能先讓我進車裏等嗎?”


    牧白為他拉開車門,說:


    “讓你這麽辛苦,是我的錯,如果最後公司采用你的企劃案,我會讓財務再付你一部分傭金。”


    “不了,牧總,到此為止吧,我不想做你的員工,也不想賺那個錢。”文易說完,毫不客氣地坐進車裏。


    秋日涼風習習。


    牧白迴望寧城大學,產生一種錯覺。


    他和汪書澤的事早已過去。


    現在他對寧城大學印象最深的,是文易。


    他和文易在不同的年歲,在這裏吹過一樣的風,但這錯位的時空,給他帶來的,會不會隻是一場空?


    深吸一口氣,牧白鑽進車裏。


    “你為什麽放棄保研?”牧白一邊開車一邊問。


    文易刷著手機,沒抬頭,“沒有上的必要。”


    “確實。”牧白點點頭。


    文易雖然父母雙亡,但畢竟也是豪門公子哥兒,一個學位而已,牧白深表讚同。


    把文易送迴香山路小區,牧白沒去公司,反而跟著文易上了樓。


    文易早上毫無征兆地暈倒,他有點不放心。


    破舊的樓道,牆上有各種小孩子的塗鴉,走到二樓時,他問文易:


    “能請我上去坐坐嗎?”


    “什麽身份?”文易迴頭看他,有些氣喘,明顯是累的。


    牧白一歪頭,說:“隨便,炮友,朋友,鄰居,都可以。”


    他給自己安了這麽多身份,但最想要的,不過是文易身邊,唯一的那個位置。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


    文易哂笑一聲,虛扶著欄杆上了三樓。


    見他沒拒絕,牧白跟著他上去,問:


    “你為什麽買這種老房子?”


    文易腳下一頓,站在門口輸完了密碼,才迴頭說道:


    “因為這裏快拆遷了。”


    不遠的將來,這個曾經鮮活的生命就會消失。


    他不想躺在醫院慘白的病床上死去,所以買下這處房子,隨著城市的變遷,消弭於世。


    但這些,他不會告訴牧白。


    牧白冷嘲一聲,“你還缺拆遷款?”


    “不然你以為呢?誰會嫌錢多?”文易推開門,意有所指地說:


    “而且,我不像有的人那麽長情……我對潘星辰,從分手那天,就沒有一丁點感情。”


    牧白雙手插兜,一時間竟然沒想出該怎麽反駁這句話。


    因為他當時買下這房子,確實是因為汪書澤。


    “隨便坐,我先迴房間了。”文易踢拉著拖鞋,往臥室裏走去。


    上次牧白來這裏的時候,房間裏拉著遮陽簾,隻亮著一盞地腳燈。


    而現在,他有機會看清文易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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