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葉鈞在和葉紹元碰完杯後,朝自己伸來了酒杯。


    宋晏微微愣後,連忙將自己的酒杯伸了過去,矮於他的杯下,和他輕輕的碰了碰。


    葉鈞眼皮垂著,緊抿著唇收迴酒杯,一飲而盡。


    韓雲舟原本擔心宋晏的傷勢,想提醒他不要讓他喝,一看此況,這下,也不再吭聲了。


    男人之間的感情,和女人家的不同。


    也許痛痛快快喝上這麽一迴,這爺倆兒的感情就好了,也就不再管,自顧自的和葉輕舟聊了起來。


    韓雲舟和葉輕舟吃完,就下桌了,娘倆坐在床上說著悄悄話。


    但這三人這一頓酒喝的,沒完沒了,都進入了後半夜。


    韓雲舟和葉輕舟母女倆,原本是靠在一起聊天的,漸漸的,倆人眼皮兒都打起了架。


    也不知道誰先眯起來的,反正最後倆人都閉上了眼。


    到葉紹元趴在桌子上不動了,這頓酒才喝完。


    葉鈞喝酒上臉,臉紅的跟滴血一樣,那一雙一向沉著冰冷的眸子,能明顯的看出醉意。


    他雙手撐在桌麵,將身後的凳子擠開,人從椅子上起來,朝床走去。


    俯身,將韓雲舟一把抱了起來。


    韓雲舟似是感覺到了他的氣息,臉轉過,朝他懷裏紮去,閉著眼雙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葉鈞抱著她就往外走。


    臨走前,他掃了一眼,手撐著額頭的宋晏,什麽話也沒有,悶聲走了。


    他走以後,撐著額頭的宋晏,先掃了一眼趴在桌上的葉紹元,迴過眸,又掃了一眼床上的身影兒。


    胳膊一放,臉壓在了上麵。


    不一會兒,薑滇和月素進門。


    薑滇奉命去扶葉紹元走的。


    走到臥房,看著趴在桌上的宋晏,腳步頓住了。


    他身後的月素順著他掀開的簾子看去,正看到自家主子的身影。


    月素目光微動,在身後提醒薑滇:“將軍?”


    薑滇迴過神兒,闊步步入臥房。


    目光在床上睡過去的身影上停留,低聲和月素說:“宋大人也醉了,等我將公子送過去,就來扶宋大人。”


    “你切莫栓門。”


    月素走到桌前,利索的收拾著殘羹剩菜。


    聽後,手中的動作不停,伶牙俐齒說:“將軍不必再跑一趟了吧。”


    “我家大人和夫人是陛下賜婚,明媒正娶,正正經經的夫妻,做什麽這麽麻煩的扶來扶去。”


    “傳出去了,還以為這對夫妻怎麽樣了呢,太讓人笑話了。”


    “而且,將軍走的時候也沒說別的話,隻說讓您將葉公子扶下去。”


    “若是不想要我們大人和我們夫人在一起,以將軍的性子,早就明說了。”


    “......”月素這個丫頭伶牙俐齒的,薑滇一個男人,懶得和她爭辯。


    他深緩了一口氣,扶上葉紹元,大步的走了。


    他一走,月素哼了一聲,扔下手裏的盤子,先去倒熱水,洗了一個帕子出來。


    月素拍宋晏的肩膀。


    好一會兒,才將他叫醒。


    宋晏一臉的醉意,眼睛迷離的看著月素。


    月素將手裏的熱帕子遞給他:“大人,您擦擦臉,擦擦手,脫了衣裳去床上睡吧。”


    宋晏揉了揉太陽穴,接過她手裏的熱帕子,從凳子上起來,邊擦臉,擦手,向床上走去。


    擦好後,他將手裏的帕子往水盆的方向一扔。


    帕子準準當當的掉落在水盆裏。


    宋晏除了鞋,躺在了床上,閉著眼扯身上的衣帶。


    月素利索的收拾好了桌,滅了兩盞燭火,下去了。


    她走以後,躺在床上的宋晏起身,將帷幔放下,脫掉身上的衣裳,拿在手裏,就要往一旁的衣架上來放。


    剛走到衣架前,腳步頓住了。


    又轉身迴了床上,將手裏的衣裳一件件扔在了地上。


    躺下,一點點貼近床上的人,將被子輕輕往自己身上拉著,直到蓋好,隨後,將手放在了葉輕舟的腰上。


    這久違的感覺。


    宋晏滿足的喟歎了一聲,昏暗的帳子裏,都能看到他上揚的唇角。


    ......


    翌日,天大亮。


    刺眼的光線透過暗黃色的帳幔,晃了熟睡中人的眼。


    葉輕舟眼睛狠狠的擠了擠,掙紮了兩下,緩緩睜開。


    她一睜開眼,所有的感官在這時也隨之蘇醒。


    首先,就是一股很強烈的男人的氣息,一股冷冽的熏香夾雜著藥味,酒香,再有,就是腦袋下壓得一隻結實的手臂,腰上的纏的一隻胳膊。


    葉輕舟雖然還沒有細看,但是心裏,已經有一股感覺。


    她眼珠動了動,抓住胸口上搭的被,慢慢的往外撤。


    剛挪了一小點距離,那隻落在腰上的大手,將她圈的更緊。


    男人緊掐著她的腰,身子也隨後靠了過來,下巴再次墊在了她的頭頂上。


    葉輕舟:“......”


    她眼睛閉上,無聲的調整了一下氣息後。


    再睜開眼,這次,她直接抱著被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這麽大動靜,身邊的男人很難不醒。


    宋晏被驚動,從睡夢中醒來,揉了揉眼睛,緩了緩好似才反應過來。


    他上半身抬起,遷到了傷口,捂著胸口‘嘶’了一聲。


    葉輕舟聽到他的聲音,心一瞬間就揪成了一團。


    一雙好看的大眼睛,緊張的望著他:“你還好吧?”


    宋晏俊秀的臉,由忍耐轉為笑,勉強的笑:“呃,沒事兒,我能忍得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葉輕舟更是揪心。


    “那個......我叫任唯過來給你看看吧。”她的表情是明顯的擔心。


    宋晏微微一笑:“恩。”


    葉輕舟伸著脖子往外探:“月素,月素。”


    門外等候多時的月素,聽到她的唿聲,應了一聲:“噯。”


    月素胳膊上挎了一個小包袱,裏麵裝著宋晏的衣裳,手裏端著盥洗用品進屋。


    她人剛踏進臥房,就聽到了葉輕舟的吩咐:“去將任大夫叫過來,給大人悄悄傷口。”


    月素掃了一眼因痛苦顰著眉的男主子,點點頭:“是。”


    她將手裏的東西放下,腳步歡快的退下去了。


    她一走,狹小的床上,氣氛有些尷尬。


    葉輕舟的眼睛四處掃了掃,最後定在靠在床頭的男人身上。


    ......


    氣氛有些悶,又有些說不上來的詭異。


    葉輕舟的心跳的亂七八糟的,為了轉移注意力,她主動地聊起了話題:“你的傷口疼,是不是因為昨晚......喝酒喝的太多了?”


    “不知道。”宋晏偏頭望著她的眼睛裏,透著柔情。


    “也可能是剛才剛睡醒,一時有些意外自己睡在你這裏,一心急起猛了,抻到了。”


    他隻能拿自己醉酒,當睡在這裏的借口。


    否則,她會生氣。


    他們倆人之間剛有些緩和的關係,可能又會跌至冰點。


    他賭不起了。


    “哦~”葉輕舟輕點著頭。


    她咬了咬下唇,深緩了一口氣。


    頓了頓後,偏頭朝宋晏一笑:“那個......我去洗漱。”


    “你身上不舒服,你先躺會兒。”


    宋晏拉了她一把:“你別下去了,等月素迴來,伺候你梳洗。”


    “你才生產完,身子需要靜養,別累著自己。”


    “下去清洗一下而已,不會怎麽樣的。”她本就不是嬌弱的人。


    葉輕舟朝他扯了扯唇,隨後掀開了被。


    因為剛睡醒時,腹部上的異常,所以,她哪兒也不敢亂看。


    低著頭往床尾爬了爬,又往外爬去。


    下了床,葉輕舟才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衣裳。


    葉輕舟彎身,將衣裳一件件撿起,放在衣架上搭好。


    隨後才去盥洗,她細細的洗著麵,洗著手掌,清洗著牙齒......


    洗漱後,坐在妝台前往臉上塗著脂膏。


    葉輕舟在地上磨著,一直到月素帶了任唯過來。


    任唯將手裏的托盤放在了桌上,從藥罐裏倒了熬好的湯藥出來,先遞給了月素。


    她走到床邊,宋晏已經將身上的裏衣,給脫了一半出來,露出了傷口。


    任唯將絹布打開,仔細的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說傷口愈合的很不好。


    囑咐他能不飲酒最好不要飲酒,不利於傷口的愈合,平常也要注意,動作小一些,別遷到傷口。


    宋晏也不言語,靜靜地點著頭。


    任唯給他傷口重新消炎,上了藥,纏上新的絹帛,月素遞來湯藥,宋晏一口氣喝完,才完事。


    任唯走了,月素去端飯。


    宋晏坐在床沿,解開包袱,自己動手往身上套著衣裳。


    坐在妝台前的葉輕舟,看他捏著衣裳的一角,扯來扯去愣是穿不好。


    終於,看不下去了。


    她從妝台前起來,走到床邊站住了,在他麵前俯身,抓起了他衣裳的一角。


    輕輕歎一句:“我幫你吧。”


    宋晏坐在床沿,一張清雋的臉抬起,仰視著麵前美麗的臉,柔聲細語開腔:“舟舟,謝謝你。”


    “謝謝你這麽不計前嫌,還肯幫我。”


    “不客氣。”葉輕舟的心裏還是很別扭,語氣很是生硬。


    說完,就將粉嫩的櫻唇抿緊了。


    眼睛專注在他纏的嚴實的胸口上,其他的地方多一眼也不看。


    她輕輕抬起他的胳膊,扯著裏衣的袖口,將他的胳膊塞了進去。


    扯著衣帶,利索的給他係著。


    潔白的裏衣剛換好,宋晏拿了裏褲放在了倆人的眼前。


    “這個......我自己來吧......”眸光爍爍,語氣尷尬,他的神色,也透著些不自然,有一些些的純情。


    “我可以的......”


    葉輕舟掃了眼他手裏潔白的布料,兩隻手的手心猛地攥緊。


    她腳下,往後退了兩步。


    葉輕舟別過了身,麵向窗外:“那你自己來吧。”


    宋晏望著她的背影,心裏忍不住輕歎了一聲。


    但是麵上,他點了點頭:“恩,我可以的。”


    他起身,俯身,扯著身上的褲子往下拽。


    葉輕舟雖然沒看他,但是,聽著那窸窣聲,她會想......


    一些畫麵,在腦袋中不可控製的浮現了起來。


    她的臉皮兒越來越熱,不過片刻,整個人如同躺在蒸籠似的,都快蒸熟了。


    她好熱,好渴......


    葉輕舟的眼睛,瞟向圓桌上的茶壺。


    她剛調整了一下氣息,裝作若無其事,準備走向圓桌前喝杯水來潤潤喉。


    “嘶......”宋晏痛苦的悶哼聲響起。


    葉輕舟抬步的動作就是一滯。


    “要不,要不......我喊月素來幫你。”她的心裏有一種自己都不知道的擔心。


    “不要。”宋晏帶著喘息的聲音緊接了她的話:“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丫頭貼身伺候,尤其還是這種情況下。”


    “......”


    “我自己可以的。”


    但是很快,他又嘶了兩聲。


    葉輕舟咽了咽幹澀的嗓子,大步走到了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一仰頭,咕隆咕隆的喝了下去。


    男人的‘嘶嘶’聲,時不時在耳邊響起,到他完全換好裏褲,葉輕舟都出汗了。


    聽到他一聲‘總算好了’,葉輕舟緊繃的身子很明顯的就是一鬆。


    宋晏拿了外衣來穿,這迴,葉輕舟伸手幫了一把。


    自動的上前,接過他的衣裳,幫他穿著。


    宋晏俯視著麵前,肅著一張小臉,認真給他穿戴的小女人。


    肖薄的唇牽出弧度來。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


    衣裳穿好,宋晏拿了筆墨紙硯出來,磨好墨後,在桌上奮筆疾書。


    葉輕舟雖然很好奇他在寫什麽,但是,想到倆人的關係,她也沒有立場去問。


    甩了甩頭,趕走了這點好奇。


    寫完信,蓋好自己的私章後,宋晏將紙張折好,塞入了袖口。


    這是他寫給燕帝的信。


    葉輕舟假病一事,必須有善後。


    與其燕帝派心腹來詢問,到時候心生嫌隙,不如自己主動交代。


    他在信上所寫,自己快馬加鞭趕在高城驛這邊,發現了藺將軍一行人的行蹤。


    交代葉輕舟行到這裏,好像不行了,藺將軍生怕她有閃失,便不敢趕路,派人去方圓鎮子去尋大夫,也是葉輕舟命不該絕,藺將軍經過多方打探,還真的找到了一位遊醫。


    遊醫醫術高超,穩住了她的病情,保住了她的性命,卻在日漸治療的過程中,發現了她有了身子,還是雙生子,據遊醫說,是這雙生子保了她一命。


    如今,她已身子虛弱早產,宋晏在信上懇求燕帝,準許她停下休養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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