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跑進臥房,就見葉輕舟正翹高雙腿,晃著白嫩的腳丫子,趴在床上看書。


    那副悠閑自得的模樣,完全看不出,是新婚夜被夫君拋下的新娘子。


    幾人懵懵上前,心中諸多猜測。


    難道不是她們想的那樣?


    倆人並沒有鬧掰?


    大人並沒有生氣?


    一會兒還會迴來?


    葉輕舟抬眼,掃了站在床邊的幾人一眼:“我這裏不需要伺候,你們休息去吧。”


    月素看她臉色,小心翼翼問道:“夫人,大人還會迴來嗎?”


    葉輕舟不緊不慢的翻著手裏的書頁,語氣鬆弛,透著不在意:“應該是不迴來了。”


    “他說以後這裏我住,他不會再來了。”


    四人聽後,仿若一個驚天大雷劈到了她們身上。


    雷的她們外焦裏嫩,腦袋都木了。


    還是月素先反應過來,急急追問:“大人進門的時候,還是笑盈盈的,怎麽突然這麽生氣?”


    “夫人和大人吵架了?”


    葉輕舟微微思索後,輕輕搖頭:“沒有啊。”


    隻不過是,達成共識而已!


    “沒有那是......”月素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出口便想問他們發生了什麽。


    但是,她這話剛提出兩個字,就見葉輕舟的秀眉狠狠的皺了下。


    月素發昏的大腦,立刻清醒了過來,止住了後麵想問的話。


    她真是急傻了,和新夫人就認識這麽兩天,哪有什麽主仆情分!


    她怎麽可能事事都向自己說明。


    隻怕會招她厭惡罷了。


    沉吟後,月素改拿好話勸她:“既然夫人和大人沒吵架,夫人還是去把大人請迴來吧。”


    “新婚夜,夫婦二人不住一起,傳出去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最重要的是,對夫人不好。”


    “若是今晚大人沒和您洞房,您在宋家的地位和處境,將會特別尷尬和難堪。”


    “這高門大戶的女人,全是仰仗自己的夫君生活。”


    “大人能對您尊重憐惜幾分,您的日子才好過。”


    “好夫人,您就聽奴婢的話,屈尊,去請大人迴來吧。”


    “大人很好說話的,您說兩句軟話,大人不會不給您麵子的......”


    葉輕舟翻著手裏的書,仿若未聞。


    月素說的口幹舌燥,當事人一點反應都不給,真讓她很抓狂。


    天奶奶啊,這倆人,到底是有什麽樣的血海深仇!居然能在洞房花燭夜,鬧成這樣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


    他們都不要麵子了嘛?


    都想變成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李嬤嬤王嬤嬤月雅也一並上去勸。


    “夫人有天大的氣,也別在今晚發作,咱們忍一忍。”


    “今晚是您新婚夜,是您的好日子,咱們就當是為了討個好意頭,和大人和和美美的過了這一夜。”


    “您若覺得磨不開麵子,拉不下臉去請大人,奴婢們去請,您到時候就說兩句軟話哄哄大人。”


    “夫妻倆人哪裏有隔夜仇的,床頭打架床尾和。”


    “況且夫人這麽美,大人怎麽忍心給夫人您氣受,咱們大人一定不會為難夫人的。”


    葉輕舟合上了手裏的書,清澈透亮的眼,在幾人臉上流轉。


    明明她長著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蛋兒,極為的賞心悅目。


    可幾人,還是感受到了壓力。


    她們一個兩個,看著她臉色,前前後後全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葉輕舟深吸了一口氣,冷冷說:“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喜歡別人置喙!”


    幾人當下便聽明白了。


    她們多管閑事唄!


    人家都不怕日子難過,她們這些仆人還怕什麽。


    反正她們也是宋家的家生子,她和大人再不合,還能少了她們一口吃的嘛。


    月素垂目行禮:“奴婢告退。”


    月雅,李嬤嬤王嬤嬤也跟著一起行禮。


    幾人手腳麻利的退了出去。


    她們走以後,腦袋極滿,卻沒有任何頭緒的葉輕舟,趴在了交疊的胳膊上,眼睛定定的看著燃燒的紅燭。


    *


    葉輕舟分床而睡的話,將宋晏氣的不輕!


    想他宋晏,雖然被克妻的命格困擾,婚姻不順,但也不是說就找不到女人。


    憑他的相貌,身份,地位,他若想要,一樣大把的女人投懷送抱!


    葉輕舟這個女人,憑什麽,憑什麽敢踐踏他,輕視他!


    她真當自己是一個香餑餑,他宋晏非她不可!


    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宋晏越想越氣,越氣越想。


    最後怒不可遏,大袖一揮,將桌麵上的筆墨紙硯書籍,一股腦兒的全掃在了地上。


    瑞文看著地上,一大灘黑漆漆的墨跡,縮著脖子,恨不得鑽到地磚縫裏。


    免得他這條池魚,也被殃及。


    忍了許久許久,宋晏胸腔內燃燒的那團熊熊火焰,才慢慢的被壓製下來。


    往外重重的吐了一口濁氣。


    宋晏冷著一雙眼,看向瑞文:“傳我的話,怡馨苑的事情,不準往外泄漏一個字。”


    “若是讓我聽見一點風言風語,誰在背後亂嚼舌根,就把誰舌頭拔了,發賣出去。”


    悠悠眾口,怎麽可能封的上!


    瑞文心裏忍不住哀嚎。


    他弱弱開口:“大人若是在怡馨苑住,怎麽都好說。”


    “畢竟,您和夫人圓沒圓房,隻有您和夫人自己清楚!”


    “可是現在您住在書房,明日一早,隻要您從書房走出去,全府都會知道您沒和夫人住在一起,這些嘴根本堵不住。”


    “堵不住就硬堵!”宋晏臉都氣鐵青了,直勾勾的看著他:“就是知道也全都憋在肚子裏,誰敢說出一個字,拔了誰舌頭。”


    “聽明白了嗎?”


    “我要是聽到有一點風聲,我拿你是問!”


    瑞文咬牙,硬著頭皮點了下頭:“是。”


    宋晏閉上眼睛,手指扶住發脹的額頭:“出去吧。”


    瑞文看著他,猶豫後,大著膽子開口:“大人,這女人啊,都是要哄的。”


    “您好好哄哄夫人先洞了房,把這麵子功夫做足了......”


    宋晏撐在額頭上的手,錘在了桌麵上。


    ‘咚’的一聲截斷了他的話,嚇得瑞文差點咬了舌尖。


    瑞文話都說不流利了:“大大人,奴奴才說錯了什麽......”


    宋晏眼裏的火又冒了出來,陰沉沉的看著他:“瑞文,你是越發出息了,都能為我出謀劃策了!”


    “跟在我身邊,做個小廝委屈你了。”


    “這樣,我寫個推薦信,推薦你去做官。”


    “六部你隨便選,想去哪裏去哪裏!”


    瑞文頭幾乎塞進了衣領,縮頭縮腦說:“奴才不敢。”


    “不敢就滾出去!”


    “別再煩我!”


    宋晏惡不可遏,喝道。


    瑞文不敢再留,腳踩風火輪一樣,快速遛了。


    宋晏好不容易壓製下來的火苗,經過瑞文的這兩句話,又生出了火星子。


    讓他用熱臉去貼葉輕舟冷屁股,把臉送上去,讓她放在腳下踐踏!


    除非時間逆轉,河水倒流,人死複生!


    否則,他就是打一輩子光棍,孤獨終老,也不會去哄她!


    絕對不可能!


    *


    整個怡馨苑,隻有葉輕舟睡得最安穩。


    清晨,天剛蒙蒙亮,月素月雅進臥室推醒了葉輕舟。


    月素伺候葉輕舟梳洗,月雅準備她要穿的衣服。


    主仆三人無話,臥室一時間,除了簌簌的洗漱聲,再沒有其他。


    梳妝後,丫鬟端來了早餐,一籠晶瑩剔透的蝦餃,兩碟清淡的小菜,一罐煮的米香四溢的小米粥。


    葉輕舟極好胃口的將所有東西吃下了肚。


    在月素月雅的詫異目光中,坦蕩的拿帕子擦了擦嘴。


    月素見她吃完,開口:“夫人若是吃飽了,那我們就出門吧,您和大人要進宮給皇上皇後行禮。”


    “從宮裏迴來後,要去祭拜宋家祠堂,還要拜見老夫人。”


    “挺多事情的。”


    葉輕舟點頭,站了起來:“那走吧。”


    月素月雅跟在了她身後。


    踏出了房門,葉輕舟才發現,住的這所院子真的極寬敞極美。


    院內曲徑通幽,長廊環繞,花草樹木繁茂有序,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假山湖水栩栩如生,整個一副精美細膩的畫卷,讓人心曠神怡。


    葉輕舟忍不住歎道:“這裏真的好美。”


    月素月雅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出了她住的這所院子後,遠遠的,葉輕舟就望見了一道身影。


    一身紫色官服,頭戴黑色紗帽,他背對著,雖然看不到麵貌,但那挺拔如鬆的身軀,通身的氣派,足以讓人移不開眼。


    葉輕舟腳下的步子滯了一瞬,才恢複如常。


    她朝宋晏走近,走到距他有五步遠左右的距離時,一直停著沒動的男人,背後好像長了眼睛似的,知道她過來了,而後邁開步子往前走去。


    葉輕舟腳步瞬間停了下來,眼睛緊盯著宋晏的背影。


    月素見宋晏走遠,忍不住催葉輕舟:“夫人快走吧,別讓大人等急了。”


    葉輕舟攥了攥拳頭,這才重新邁開步子。


    走了近一炷香的時間,才走出承國公府大門,此時,早有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停在門口。


    葉輕舟在門前張望了一會兒,見沒看到宋晏,轉頭問月素:“宋大人人呢,他不和我一起進宮?”


    月素和馬車旁的淮文眼睛對上,輕聲說:“大人應該進馬車了,夫人也快上車吧。”


    上車了?


    葉輕舟打量了一下馬車,提著裙擺下了台階朝馬車走去。


    月素打開馬車的車簾,端坐在車內麵無表情的男人躍進了葉輕舟視線。


    宋晏目不斜視,看都沒看葉輕舟一眼,隻淡淡說了兩個字:“上車。”


    葉輕舟目光在宋晏五官上轉了轉,踩著腳凳利索的上了馬車,坐在了他身邊。


    她剛一坐下,男人沒有起伏的嗓音再次響起:“走。”


    葉輕舟瞟了眼宋晏陰不陰陽不陽的臉,移開了眼。


    承國公府到皇宮的路程並不遠,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馬車停在一宮門前,宋晏起身,先下了馬車。


    葉輕舟見他下了車,提著裙擺也鑽出了車廂,在月素月雅的攙扶下,站在了宋晏的身後。


    “皇宮奴婢們不能進。”月素看了眼宋晏的背影:“夫人就好好的跟隨著大人,聽大人話。”


    葉輕舟點點頭,看向宋晏。


    宋晏沒掃她一眼,邁開步子,又往前走去。


    葉輕舟見狀,也連忙跟上。


    倆人誰也沒說話,保持著一前一後的步子前行,一直走到明德門。


    宋晏在門口停下腳步,等身後的女人。


    但葉輕舟在他停下腳步後,也停止了腳步,倆人之間保持著三步遠的位置。


    等了一會兒,也沒見葉輕舟上前。


    宋晏迴頭,和她目光相對:“一會兒見了皇上,跟著我一起行禮,不許直視皇上,皇上問什麽你答什麽,不許搶答不許反駁,不能稱我,要自稱臣婦。”


    葉輕舟唇瓣抿緊,看著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宋晏眼朝他身邊遞了下:“跟緊我。”


    葉輕舟再次點了點頭。


    倆人大眼瞪小眼。


    好一會兒,宋晏再次開口:“你在等什麽?需要我過去請你?”


    這就......


    葉輕舟反應過來,皺了下眉頭:“你先走嘛,我會跟上的。”


    宋晏不願意和她多言,收迴目光,轉身跨過了門檻。


    葉輕舟快跑兩步,跟在了宋晏身後,距他半步遠。


    宋晏微微側頭,餘光掃了眼身後收迴。


    倆人經過通傳進了明德殿內,燕帝和宋婉瑜正坐在窗邊的軟榻上喝茶,見倆人進來,雙雙放下茶盞打量著他們。


    宋晏英俊瀟灑,葉輕舟嬌豔秀眉,倆人走在一起,一對璧人一樣,十分的賞心悅目。


    燕帝滿意極了,一向嚴肅的臉都掛上了笑:“皇後,你看朕做的這個媒好不好,倆人多般配。”


    宋婉瑜真心的歡喜:“是啊,般配的很。”


    “臣妾多謝皇上給宋晏指了這門好姻緣。”


    燕帝勾唇。


    宋晏和葉輕舟走到倆人麵前,宋晏行跪拜禮,葉輕舟也跟著他行禮跪在了地上。


    ”微臣。”


    “臣婦。”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燕帝點點頭:“起來吧。”


    “謝皇上。”宋晏和葉輕舟起身。


    燕帝指了座,倆人坐在了椅子上。


    燕帝眼睛毫不遮掩的放在葉輕舟身上,打量著她:“和你父親長得真像啊。”


    “葉鈞也是這雙眼睛,機靈的很。”


    葉輕舟抬起眼皮微微掃了眼燕帝,揪緊膝蓋上的布料。


    燕帝微微一笑:“這些年在項城過的還好嗎?有沒有嫉恨朕,關你這麽多年?”


    葉輕舟再次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這次正對上燕帝的眼,她心髒一顫,趕緊移開。


    燕帝見狀,笑出了聲:“性格可不像,這要是換成葉鈞,他可不會偷偷地打量朕,一定光明正大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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