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顏妺臉上掛上了笑,將行禮的崔扶月扶起,雙手依舊停放在她的胳膊上,笑得格外燦爛,崔扶月還是頭一次見這高傲刁蠻的長寧公主笑成這副樣子。


    崔扶月在麵對周顏妺熱情的對視,眼神有些刻意躲閃,不管她表麵是和善的還是狠辣的,崔扶月始終還是對她有些抵觸,這人給她留下的印象是不可磨滅的。


    “嫂嫂,初次見麵,長寧也不知你的喜好。”周顏妺說著,抬手往旁邊伸了伸,身後的宮女見狀立馬便將端屜中擺放著的紅木盒子交到她的手上。


    周顏妺眉眼帶笑,將手中的盒子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翡翠鐲子,它種質細膩通透,色澤鮮豔純正,華貴精美,佩戴在手時定是會給人一種溫婉大氣之感。


    周顏妺拿過崔扶月交疊在腹前的左手,邊說邊將手鐲套進她的手腕中:“這是我特意為你挑選的翡翠玉鐲,其名為椿雪,最是稱嫂嫂白皙透紅的膚色,可還喜歡?”


    崔扶月垂眸看著手中的手鐲,又抬眼看向周顏妺帶笑的臉,隨後便說:“殿下的眼光自是最好的,嫂嫂很是喜歡,多謝殿下。”


    “那便好。”說著便將話題移向了崔扶月臉上的麵紗之上,她不解道:“嫂嫂怎戴著麵紗?”


    “許是碰了不該碰的,臉上起了點紅疹子,不宜見人,隻好將麵掩起。”


    周顏妺有些擔心,從她的眼神中可看出,她是真的有些緊張她的這個未來嫂嫂的,便憂心道:“可請過太醫來看了?”


    “昨晚便看過了,殿下不必擔心。”


    周顏妺這才將心放下,然後拉著崔扶月的手就要往殿外走,於是便被身後的宮女攔住了,她愁眉道:“公主,姑娘昨日收了風寒,殿下特地囑咐過要好生照看姑娘,萬不可再出去受風了,影響了兩日後的太子妃選舉便不好了。”


    宮女此話一出,崔扶月便抬手放在唇邊,假裝愁眉咳嗽了起來,然後虛弱地說:“若是殿下想,嫂嫂也可陪著的。”


    “自然不妥。”周顏妺又將崔扶月往殿內領,說:“若是嫂嫂病情加重,皇兄該傷心了,今日嫂嫂便先歇著,長寧改日再來看嫂嫂。”


    說罷,眾人便行禮恭送周顏妺離開。


    崔扶月鬆了一口氣,將那礙事的麵紗給摘了去,周章沒有向別人透露崔扶月的事情,以至於連貼身伺候的宮女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姓什麽。


    周顏妺走後,殿內馬上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宮女不知這位新主子的脾性如何,但是如今的這副死氣沉沉的場景,她們難免有些心生恐懼。


    崔扶月坐在美人榻上,觀察著這座殿宇的陳設和一旁站著的宮女,她是頭一次到東宮來,也是頭一次坐在皇宮中寢殿內。


    這寢殿與她的飛鳥居不同,飛鳥居但有生氣,而這裏雖然人多,但卻都是各自懷揣著小心思,相處時都是小心翼翼怕會觸動到主子的底線,如今這寢殿中真是靜得連唿吸聲都清晰可見。


    “若兒。”


    若兒是周章安排過來貼身服侍崔扶月的宮女,她聞聲便哆嗦了一下,許是沒想到崔扶月會突然喚她的名字,隨後才訕訕上前,說:“姑娘有何吩咐?”


    “沒事,你別緊張,我就是想問問,太子殿下何時才迴來?”


    若兒這才鬆了口氣,耐心給她講解著周章平日裏什麽會做和什麽不會做,並且給她說了在宮中不必在外邊,時刻都要謹言慎行。


    周章上完早朝後便要一路往東宮去了,不曾想那傅溪塵卻貼了上來,他也絲毫沒有避諱地說:“殿下昨夜大駕我二哥府邸,據說是領迴了位美貌的太子妃?”


    周章見到他尤其不爽,一個表情都不願意給,迴道:“傅將軍平日裏都忙得不見人影,今日怎又閑暇來關心這些瑣事?”


    “臣不過是好奇,殿下究竟是從二哥那領迴了什麽美人,據臣所知,公子府內除了奴婢,便沒有其他女子了。”


    原來傅溪塵並不知曉崔扶月不是奴籍的這件事,周章想到這不由一笑,道:“吾還當傅將軍與傅綏之間的兄弟情是有多麽的深厚,原來也不過如此。”


    不知道也正常,這本就不是傅溪塵這個當弟弟的應該知道的事情,況且這又不是什麽值得搞得人盡皆知的事情。


    傅溪塵笑道:“臣若是沒猜錯的話,想必是那崔氏之女崔扶月吧。”


    周章聞言臉上的表情便僵住了,一臉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什麽也沒有說,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殿下這般奪人所愛,怕是不妥吧……”


    “傅溪塵!”周章眼神狠厲地看著傅溪塵,說:“你莫不是活膩了?”


    傅溪塵在麵對周章這人看了都會心生恐懼的眼神時表現得太過從容淡定,以至於周章更加惱火了,隻見傅溪塵優雅地笑了笑,迴道:“臣不敢。”


    周章嗬笑道:“你有什麽不敢的?實話說,你曾經規規矩矩唯唯諾諾待在你那侯府,如今卻一路晉升成了一統虎林衛的將軍,又莫名其妙改變心意娶了雲杉,你敢說你不是有什麽目的?”


    “殿下說笑了,臣從小便不敢拘泥於侯府之中,隻怪臣從小便不爭氣,功名不論如何都考不上。”


    “於是你便不反其道而行了?武將之家的血脈終於覺醒了?”


    傅池衍似乎是被戳中了笑點,在那一本正經的周章麵前笑個不停,周章見他這無禮的模樣,真想一股腦將他賜死,可哪有這麽容易,這皇帝可是最是看重他這新晉的少年將軍。


    傅溪塵說:“既然殿下不願過多透露這未來太子妃的消息,那臣便期待著殿下選妃那日。”


    “臣先行告退。”


    周章惱怒地看著傅溪塵那遠走的背影。這傅家一次性出了兩名如此棘手的公子,怕是對他未來的皇位有所威脅,周章隨即便改變了迴東宮的計劃,而是出了宮門,前往太傅府。


    聞人太傅一下早朝便急忙迴府了,周章到時便碰巧遇到聞人太傅下馬車。


    聞人太傅餘光中看見了那輛熟悉的馬車停在門前,於是便轉頭看去,果真不如他所料。


    聞人太傅深唿了一口氣,然後向那忙不迭下馬車的周章行了個禮,周章沒時間同他在此處搞這些虛的,好似這太傅府是他家一樣,拉著聞人太傅的胳膊便往裏走。


    一路上的婢女小廝見了噠噠跪了一片。


    聞人太傅書房內,有婢女在打掃,見主子迴來了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見到周章都跟兔子見了狼似得落荒而逃。


    “何事如此慌慌張張的?”聞人太傅神情嚴肅,看周章的眼神有種在看那不爭氣的兒子。


    周章喝了一口茶解渴,隨後便說:“什麽時候解決傅溪塵?”


    此話一出,聞人太傅也有些不解,莫名其妙地要解決掉傅溪塵做什麽?傅溪塵在他們的印象當中就是那東陽侯府最不爭氣的小兒子,雖然從小受萬千寵愛,但終究是個不成器的書呆子。


    “不過是個不重要的小人物,何足掛齒?也值得殿下生這麽大的氣?不顧形象地跑來找微臣?”


    “老師不知,傅溪塵那廢物今日竟敢頂撞吾!”


    “當是多大點事?該死的人遲早都得死,急不得。”


    話音剛落,門外便有小廝求見,聞人太傅很快便叫了他進來。


    那小廝急匆匆地走進來,似乎是有什麽事情要說的,但見周章在,又開始猶豫要不要說。


    周章察覺出了那小廝的意思,便氣急敗壞道:“你這狗奴才有話便直說,有意要避著吾是屬何意?”


    那小廝立馬便跪下辯解道:“奴不是這個意思,殿下恕罪……”


    聞人太傅坐在書案前,不耐地歎了口氣,說:“但說無妨。”


    “是。”小廝說:“經查,那早些年便該死了的禮尚書,還活著。”


    聞人太傅與周章聞言雙雙一愣,周章難以置信道:“怎麽可能?此人的頭顱吾是親眼見過的!”


    “但事實就是如此,禮世卿一家都在煙城,不過如今的身份就是個普通百姓,生活過得並不怎麽樣。”


    “誰管他過得好不好?”


    聞人太傅淡然地揮了揮手,示意那小廝退下,於是書房中很快便隻剩下了周章二人。


    “傅池衍將禮世卿頭顱拿迴時,你可認真檢查過了?”


    周章啞言,對此不置可否,事實隻有他自己知道,其實就是擔心這禮世卿被刺殺的事情與他沾上點些許嫌疑,看見頭顱後便叫傅池衍帶道城燒成了灰燼,當真是沒有認真查看那頭顱到底是不是禮世卿的。


    “傅池衍。”


    周章猛然一抬頭,正要替他說話,因為傅池衍實在是為他效過太多的力,認為他是最忠誠也是最值得相信的下屬。


    “莫要替他辯解,微臣不止一次同殿下講過,此人一開始便救不得,早該將其殺之。”聞人太傅說:“奈何殿下心思還是太過善良,善良之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殿下當真覺得這傅池衍是值得相信的人?”


    “既如此忠心,那怎會來了個偷梁換柱,護禮世卿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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