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扶月說完便走到宋橋身邊,示意她將頭抬起來,宋橋不明所以,但知道他們是在幫自己脫罪,於是就照著辦了。


    宋橋所露出來的脖子上有一條血痕,是宋沁在將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時所留下的,這傷口不深,而且天寒地凍的,宋橋也並沒有感受到一絲疼痛,以至於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脖子上會有一條傷痕。


    “這是大姑娘在威脅二姑娘時所留下的。”


    傅池衍笑了笑,說:“宋大姑娘以美色勾引張勉了,引誘他為自己辦事,辦完事得到的迴報便是亥時來此幽會,許是大姑娘以為張勉了出賣了自己,情急之下便將人殺死了。”


    傅池衍見在場的人都麵麵相覷,沉默不語,氣氛格外地詭異,應該是宋沁身上的光環讓他們在懷疑宋沁之時有了愧疚之感。


    “好了,張勉了的事情解了,我們來說說小公子與小公子夫人的事。”


    傅池衍等人大半夜來到了宋府大門口,宋大人將那些無關緊要的人都趕了迴去,不讓他們看太多的熱鬧,難免有人嘴碎就此傳了出去,對誰的名聲都不好。


    傅池衍叫眾人讓開一段距離,她與崔扶月相互配合著在門口還原案發現場。宋大人不明所以,隻知攬著那花容失色的宋沁,輕聲安慰著她不要害怕,絲毫不顧一旁冷汗直冒的宋橋。


    宋橋看著二人的背影,直覺膈應。要是不說他們二人是父女,她還當真以為他們是一對正在恩愛期的小夫妻。


    崔扶月沒見過一開始的案發現場,隻是看過傅池衍畫的圖,靠著記憶來協助他。正清和恭萇警惕地盯著那一旁的護衛,眼神中充滿著嫌棄。


    那種嫌棄的眼神好像在說:瞧瞧你們這細胳膊細腿的,宋府要真遇到了什麽危險你們能跟敵方對抗嗎?恐怕人家分分鍾就能把你撂倒了,瞧著還不如淑女院的婢女厲害,還敢跟你小爺我對峙……


    正清上下打量著這些護衛,突然靈光一閃,便對宋大人問道:“敢問宋大人,貴府中有護衛把守,為何在小公子遇害之時門口卻無人把守?”


    宋大人神色有些慌張,來迴地看著那護衛和宋沁,最後尷尬一笑,迴道:“就是因為府中出了事,第二日才隨意在外頭招攬來的護衛。”


    正清眉頭一挑,含笑道:“噢,這樣啊。”


    “騙人!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宋橋從宋大人的身後站了出來,眼中還在閃著淚光,方才被宋主母扇的那一巴掌如今已經留下了一個紅腫的手印,看起來很是不美觀。


    但宋橋的話讓傅池衍手中的動作頓住了,二人雙雙抬眼去看宋橋,宋橋不顧宋大人阻攔毅然而然地說出了護衛的事情。


    “護衛不是昨日招來的,他們在宋府已有些時日,阿弟與小譚出事當晚,父親便稀罕地將府中護衛一並集中了起來,說是今日休息,不必再把守夜巡,可那日又沒有要過什麽節的,為何要休息,又為何如此碰巧他們退下後就出事了?”


    宋大人氣得鼻孔張大,看宋橋的眼神好似在看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養了二十餘載,竟然在這種沒有一個妾室敢開口說一句話的情況下將府中護衛之事一五一十地捅了出來,把她爹給賣了。


    傅池衍聞言眸色微斂,低頭繼續做著手中的活。


    “宋大人何必扯謊欺騙我等?”恭萇說:“我等可是奉太子之命為小公子查出殺人兇手,宋大人如此不配合,是屬何意?”


    宋沁見他隻是個屬下,便反駁道:“那太子殿下呢?他人如今在何處,為何沒有同你們一塊來?莫不是在搞什麽小手段?”


    她最後一句話的語氣弱了下來,眼神看向了別處,雖然表麵看著不懼怕太子,甚至是有些厭惡,但心裏還是有些膽怯的,說錯了話就算是此案與她無關也要被按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


    恭萇嗬笑一聲道:“你還好意思提殿下?殿下為何來不了難道大姑娘不清楚嗎?那迷藥的量可是大得很那,生怕我們昏迷不了。”


    看來宋沁是已經忘記了這件事,要不然也不會提起此事。


    “恭萇護衛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莫要血口噴人。”宋沁說。


    傅池衍起身道:“下藥是小事。”


    崔扶月退到了宋沁的身邊,她的身後甚至是有七八個婢女跟著。


    “宋大人請看。”


    他們按照猜測還原了案發現場,還原度可以說是相當的高。那一條被好幾節琴弦連接起來的琴弦被拉得很實,兩端分別被掛在了兩邊對立的木樁子上,如果不仔細看,還真就看不出來有一條線在此處。


    那石條被放在了側門口,晚間大門已經落了鎖,所以他們二人隻好從側門過。


    傅池衍示意正清與恭萇上前示範。隻是二人互相對視著,麵麵相覷,顯然是不知道會有以身犯險這個情節。


    但是沒有辦法,周章不在,那傅池衍就是老大,老大說什麽就是什麽。於是他們便從下馬車開始演。


    正清與恭萇手拉手十指相扣,你儂我儂地上了台階,眾人看了直想笑,卻不敢笑出聲。


    在碰到琴弦的前一秒,正清想著意思意思就完了,結果思考之時無暇顧及腳下的琴弦,真就假戲真做,精準地看磕在了石條上,恭萇下意識地去撈,結果撈了個寂寞,見正清真的躺下了,於是便馬上躺在了正清的身邊。


    傅池衍給了崔扶月一個眼神,她便心領神會,二人雙雙上前,做出一副掏匕首的動作,捂住正沁與恭萇的嘴巴便是插下去一刀,查完便趕緊‘逃走’。


    起初還不知正清二人誰扮演的誰,結果正清被紮完後便艱難地翻了跟身,在門上扒拉個不停,也沒有力氣去喊救命。


    傅池衍打了個響指示意二人完事了。


    “事情的經過便就是這樣,我想小少夫人應該是失血過多而亡的,因為那一刀並沒有擊中要害,在後來便是婢女來開門了。”


    傅池衍的眼神落在宋沁身後的婢女身上,張開右手指了指問道:“不知這位丫鬟叫什麽名字。”


    宋沁的臉色白得像一張紙,許是那他們還原得太像,仿佛是又把她拉迴了那天晚上。那婢女從宋沁身旁越過,衝傅池衍行了個禮,便迴道:“奴喚纖雲。”


    傅池衍含笑道:“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如此富有詩意的名字,何人取的?”


    “自是我們家主子,取自詞人秦觀的《鶴橋仙》。”


    “宋大姑娘不僅精通女紅琴藝,還會詩詞歌賦,當真是世間少有。”


    宋沁聞言扯了扯嘴角,表情難看得很,此時那宋大人的人已經從宋橋的身上移開了,是知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救不了她,隻能想辦法撇清關係。


    傅池衍都看在眼裏,無奈地抬起食指撓了撓額頭,說:“早上是纖雲姑娘開得門,你說門每次都是你開的,我想也不應該啊,你是淑女院的婢女,還管院外的事?”


    纖雲的頭都不曾抬起,都能感受到了她的慌張,她轉身看向宋大人,應該是想求助,但隻見傅池衍輕笑一聲,迴道:“因為你不隻是淑女院的纖雲,你還是宋大人的婢女。”


    纖雲用力地咽了咽口水,此時連咽口水都覺得是一件費勁兒事,本以為如此膽大的她還要再掙紮些時日,誰知她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在那堅硬的地麵上磕頭哭道:“傅公子明察,纖雲不過是奉命行事,大姑娘自小愛慕小公子,小公子卻娶了一個奴婢,她心生恨意便將二人雙雙殺害了。”


    傅池衍說:“你如實說明,可免你不死。


    纖雲聽到自己可以活命,激動極了,便連忙迴道:“大姑娘仗著自己長相貌美便去勾引二姑娘的夫婿,想把殺人的罪責推卸給張公子,結果那小公子也並不是善茬,他並不是眾人眼中的那般深情,她也抵擋不住大姑娘的誘惑,便和大姑娘……”


    “得知大姑娘有身孕後,小公子翻臉不認人,大姑娘起初被磨滅掉的殺心再次被激起,於是便有了如今的場麵。”


    宋大人難以置信地看向宋沁,指著他說:“你……竟然有了宋洋的胎兒?”


    宋沁聽完這一番話後苦笑不止,直搖頭,宋橋氣憤難耐,直想活剮了宋沁。


    崔扶月嗬笑道:“宋大姑娘也想不到如此信任的婢女竟然會出賣你吧,誰又能想到你會愛慕自己的阿弟呢?噢,不對,不應該叫你宋大姑娘,應該是叫你……拂袖姑娘才對吧。”


    宋沁聞言一震,聽到這個名字從崔扶月的口中說出來,麵上的表情滿是驚恐和難以置信,這是她這一晚上以來表情最是失控的一次。


    宋沁有些腿軟,沒站穩便往後退了一步,見崔扶月這一臉淡漠又帶著輕蔑的微笑,她屬實是想不明白,崔扶月到底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難道是周章說的?不可能,周章隻會以為她死了,以周章的腦子不可能能想到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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