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張勉了並沒有把宋沁的話聽進去,而是像著了迷似得瘋狂吸著宋沁身上的茉莉花香。


    宋沁嘴角微揚,說:“我再問你一次,你可是一個人來的?”


    張勉了毅然而然地說了聲是。很顯然張勉了並沒有對宋沁說謊,因為他壓根不知道有人在跟著他。


    宋沁覺得他就是在撒謊,認為他已經被傅池衍他們收買了,她的臉色一沉,從袖口處掏出了一把匕首,麵部表情平靜無波地向張勉了的腹部紮了進去。


    張勉了怒目圓睜,鮮血從嘴裏湧出,滴落在宋沁粉色的外衣肩頭。宋沁低頭在張勉了的耳邊似笑非笑道:“我此生,最痛恨的便是背叛,是與不是,你都下去跟閻王說吧。”


    躲在掩體後麵的宋橋見到這一幕捂著嘴巴不敢出聲,眼眸之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情,睜大的眼睛微微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這一刻她留下的眼淚,究竟是不敢相信那跟自己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二十餘載的溫柔大姐姐會動手殺人,還是因為那跟她同床共枕了六年的夫婿死在了自己眼前?


    然而宋橋沒能在這個氛圍裏停留太久,眼前的場景已經隻剩下了一具還在掙紮的張勉了,宋沁呢?


    一個冰冷的觸感觸碰到了她的脖頸,她的動作僵在了原地,大氣也不敢出一個。她嗅到了彌漫在空氣中專屬於宋沁的茉莉花香味,她的腦子裏迅速閃過了好幾幕她會如何死在宋沁的刀下的畫麵。


    可是她現在還不想死,她不想在黃泉路上碰到背叛她的張勉了。


    傅池衍幾人躲在假山處蓄勢待發,因為張勉了的死,幾人的神色都稍微有些凝重,顯然這是他們意料之外的事情。


    “妹妹在此處,做什麽呢?”宋沁笑得弧度非常大,可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笑意,比那寒夜中的風雪都要冷上幾分。


    宋橋顫顫巍巍地迴頭去看她,在對上她的目光之時,直接一個哆嗦嚇冷汗直冒。


    “姐……姐姐。”


    宋橋叫了聲姐姐後,宋沁的神情明顯柔和了不少,她甚至是抬起了她那在冷空氣中暴露了太久而導致有些冰冷的手,輕輕地放在了宋橋的臉頰上,饒有趣味地撫摸著宋橋滑嫩如玉的皮膚。


    宋橋渾身都在發抖,驚恐地垂眸看著宋沁那放在她臉上的手,用力地咽了咽口水。


    “妹妹別怕,姐姐不會殺你的,隻是要辛苦你,去照顧一下你的如意郎君。”


    宋沁將那架在宋橋脖子上的匕首塞進了宋橋顫抖的手中,那匕首上沾著的張勉了的血跡已經被宋沁擦過了,但沒有擦幹淨,靠近還能看見有血痕。


    人在極度害怕之時是無法正常思考的,宋橋一臉懵地被宋沁拉到了那已經斷了氣的張勉了身邊,宋沁用力按下她的肩膀,使其癱坐在地。


    隨後她便皺起了眉頭,眼淚說來就來,嚇得三步一摔倒,連滾帶爬地在地上摸索著前行的道路,嘴裏還歇斯底裏地喊著:“救命啊!殺人了……阿爹!阿娘!”


    宋橋愣在原地,愣愣地看著那演技爆棚的宋沁,不知道她在做什麽,隻見因為宋沁的叫喊聲,引來了許多的人。


    宋大人與宋主母住得離此處遠,所以是小廝跑去報信的。宋橋拿著那沾了血刀坐在張勉了的屍體旁邊的一幕被眾人所瞧見,傅池衍等人趁著人多便融入了人群裏,假裝也是從客房走出來的。


    正清小聲道:“我們剛才為什麽不直接出去將她擒下?她搞這麽一出,宋二姑娘怕是難以脫身。”


    崔扶月說:“宋沁早便察覺我們躲在此處了,隻是在想辦法將我們引出來,看見那些跑過來的婢女了嗎?


    正清與恭萇將目光望去,這個庭院隻有一個入口,所有人都是從那裏湧進來的,然而他們還看見了從別處走出來的婢女,混亂之中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們。


    這個庭院比較偏僻,他們仔細一看不難看出這個地方是宋洋房間的後邊。一般人都不會來此,然而張勉了一路上顯得非常得迫不及待,看起來是經常來這個地方。


    昨晚的張勉了去了宋洋的房間,那周章並沒有看見他出來,那究竟因為周章還沒有等到張勉了放完作案工具出來,還是張勉了不是從房間正門出去的。


    正清說:“還有別的路?”


    “應該是。”


    “發生什麽事情了!”宋大人忙不迭跑來,身上的衣物卻是已經穿戴整齊。


    宋沁一整個湧進了宋大人的懷抱,依偎在宋大人的懷裏,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直叫人心疼,她帶著哭腔說:“妹妹……,妹妹殺了妹夫……”


    剛剛死了個兒子跟兒媳,這會兒又死了個女婿,宋主母聞言差點沒有暈厥過去,看著宋橋哭喊到:“阿橋啊,你這是在做什麽!你怎能下次毒手啊!”


    宋橋驚恐地扔掉了手中的刀,爬到宋主母的腳邊,扯著她的裙尾,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一樣,解釋道:“不,不是我……不是我……”


    “大家都親眼目睹了,你還有什麽好辯解的!”宋大人一邊安撫著受了驚的宋沁,一邊訓斥著跪在地上的宋橋。


    宋沁一邊拭淚一邊哭道:“阿沁從不知,妹妹竟是如此狠毒之人……阿弟與阿譚,莫不是也死於妹妹毒手……”


    她哭得好傷心,就連宋橋自己都恍惚了一下,好像那倒在地上的人真的不是她殺的一樣。


    “不可以,你們不可以如此偏袒她!阿爹阿娘……我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她不過是你們從路邊撿迴來的野種而已!”宋橋喊著,導致喉嚨有些破音。


    不料,宋主母直接一個耳光扇了過來,她正在氣頭上,又被她這大逆不道的話語所傷了心,一下手便沒輕沒重的,直接將宋橋扇倒過去,那半邊臉立馬便紅腫了起來。


    “好,阿沁尚且不提,那阿洋呢?你們是手足姐弟,你怎忍心?!置他於死地?”宋主母說:“我以為你隻是刁蠻任性,心地始終都是善良的,誰曾想,你到底是嫉妒心作祟,無藥可醫!”


    宋橋捂著那灼燒般疼痛的臉,哽咽道:“不是的……不是的阿娘,我沒有,我沒有!”


    宋大人以為還不夠,補刀道:“難怪起初你不願讓殿下與傅公子驗屍,原是怕事情會敗露,為父當真是養了頭白眼狼啊!”


    傅池衍抱著胳膊站在一邊看他們表演,看看宋沁還能演出什麽花樣來,一直以為他們沒有注意到站在後麵的幾個人,誰知道那宋主母一轉身便目標明確地看向他們。


    “傅公子,起初你與我等說,懷疑兇手便在這內宅之中,我還不相信我們宋府中人會自相殘殺,如今我承認,你們是對的,如今已結案,我們會自報衙門將宋橋帶走。”


    傅池衍聞言一笑,上前幾步,與他們平行,隻見宋沁見到傅池衍後便從宋大人的懷裏離開了,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時不時便要抽泣一下。


    崔扶月在宋沁身邊假惺惺地安慰道:“大姑娘,你別怕,我們會還你一個清白之身的,絕不會讓真正的兇手隨意指控他人,逍遙法外的。”


    宋沁嘴角往上揚了揚,不知為何在崔扶月身邊便顯得特別不自在,可能是因為崔扶月靠得太近了?一副生怕她跑了一樣。


    傅池衍垂眸看了看宋橋,又自顧自地走到張勉了身邊,俯下身來仔細看了看屍體,便起身衝著宋大人的方向說道:“此案,還沒結。”


    宋沁聞言抬頭看去,見他隻是稍微看了看張勉了便說此案沒結,莫不是看出了什麽?宋沁開始自我懷疑了起來,以為是自己露出了什麽馬腳。


    “不怕的,可湊近些看。”傅池衍看著那些好奇又害怕的人說。


    於是便隻有正清與恭萇走了過去。宋沁疑惑地看著旁邊的崔扶月,問道:“斂華姑娘不去嗎?”


    崔扶月擺了擺手,迴道:“我眼睛好,在這就能看見,不用湊那麽近。”


    崔扶月轉頭看向宋沁身邊的那位婢女,說:“這位小姐姐看起來頗感興趣啊,脖子伸得那麽長,不如便到前麵去看如何?”


    “別怕,你連屍體都不怕還怕一個大活人嗎?我的話就是我們公子的話,我可以替它做主的。”


    於是宋沁便悄咪咪給了那婢女一個眼色,她這才上前去了。


    宋沁覺得奇怪,便委婉問道:“斂華姑娘不過是傅公子的屬下,為何可以做得了傅公子的主?”


    崔扶月非常大方地笑了笑,又用一隻手擋住嘴巴,湊到宋沁的耳邊,說:“因為……公子愛慕我。”


    宋沁聞言臉色大變,但依舊是平靜無波,麵部表情控製得特別好,但聽到崔扶月這句話顯然是有些不爽的,她不過是一個奴婢,到底是憑什麽敢說出這種話的?聽說傅池衍從不體罰下人,莫不是仗著傅池衍脾氣好?


    然而宋沁這細微的小表情也終究是逃不過崔扶月的眼睛,宋沁一副‘我下一個目標就是你的樣子’,崔扶月卻是表現出事不關己的模樣,得逞一般笑著,不再與宋沁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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