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栗跟在周章旁邊,被一口接著一口地喂酒。這周章看似是沉浸其中,但到底也沒有忘記自己是來幹嘛的。


    蘇栗抬頭看向那二樓的正清和恭萇,二人鬼鬼祟祟地不知道趴在人家門口幹什麽。耳邊突然傳來周章的笑聲,他說:“本公子頭一迴兒來這,不知道為何此處,那麽多土匪啊?”


    那坐在周章大腿上的女子笑道:“不過都是一群好色之徒罷了,選了我們這當窩點,不過也好,不然呐,我們早成為他們刀下的屍體了。”


    周章撫摸著女子的臉,問:“那他們一般都會在哪個房間聚集啊。”


    “三樓的五號房啊,但是你最好別上前,他們是要令牌才能進去的。”女子說罷便靠在了周章的懷裏蹭了蹭,嘟著嘴委屈道:“哎呀,公子~別再問這些沒有意義的話了,聊聊咱們不吧……”


    “好啊,你想聊什麽啊?”


    周章瞥了一眼那旁邊坐著的蘇栗,並且給了她一個長條的什麽東西,蘇栗立馬心領神會,輕輕推開了自己旁邊的女子,然後起身說要去茅房。


    她快速隱進人群,叫人找不見她。再四處觀察著有沒有人在注意著她的行為,隨後便跑上了二樓。


    “蘇栗。”崔扶月小聲喊了一聲。


    蘇栗立馬迴過頭去,俯著身子跑到傅池衍身邊,示意他彎腰,靠在他的耳邊說:“窩點,三樓,五號房。”


    崔扶月不露聲色,便見傅池淵比了三的手勢。於是三人兵分三路,兩人從左右兩邊的樓梯上前,一個從中間的樓梯上前。


    他們站在二樓可以看見三樓的樓梯口有土匪把守,崔扶月卻說:“包在我身上。”


    於是她便從最裏邊的樓梯走去了。


    她剛踏上樓梯,那土匪便指著她說:“幹什麽的?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下去!”


    崔扶月抬頭哈哈直笑,便提著裙擺上樓邊說:“大哥大哥,我有事,有事。”


    這土匪小弟有些好奇,但臉上還是有些不耐煩,問:“什麽事?就站那說。”


    崔扶月不聽勸,還是往上走著,那站在二樓的傅池衍和蘇栗抬頭望著她,蘇栗不放心道:“讓她去沒事嗎?”畢竟她午時連那父女二人都救不下。


    傅池淵抱著胳膊,沒有說話,隻是露出了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他似乎已經知道崔扶月要做什麽了。


    就在崔扶月走到離那土匪不遠處時,那土匪警惕地把了刀對著她。崔扶月還是傻笑著,說:“這麽大個秘密你都不想知道?”


    “什麽秘密?趕緊說!”


    “誒就是哪個……算了,反正你也不想知道。”


    土匪被吊得心煩意躁,怒吼道:“到底是什麽,不說我殺了你!”


    崔扶月聞言大驚,立馬擺手道:“誒別別別,那你把刀收起來,湊過來一點,我慢慢告訴你。”


    那土匪猶豫片刻,還是將刀收了起來,他下了四階樓梯來到崔扶月的身邊,崔扶月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笑著,湊到那土匪伸過來的耳朵邊,“這個秘密就是……你 要 死了 ……”


    那土匪聞言大怒,剛要拔刀,卻感覺心髒猛地一抽,原來是崔扶月的左手在他背後心髒的位置打進去了一根銀針,不多時,那土匪便悄無聲息地倒了下去。


    崔扶月見那兩邊樓梯的看守者望了過來,便以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兩根銀針甩出去,正中二人的喉結。


    “走吧。”傅池衍說。


    蘇栗還未從那崔扶月給她帶來的震驚中走出來,便要跟著傅池衍上樓了。


    蘇栗走到是做外邊的樓梯,傅池衍走的中間,他上去看見的第一扇門便是第五號房,顯然他是知道這個房間是窩點的,因為沒有別的房間比這間的聲音更嘈雜。


    在這上百號人的百花院中死了三個人,完全沒有人知道,因為這第三層樓根本不會有人上來,很顯然屋裏的那群土匪也沒有發覺門外死了人。


    傅池衍俯身靠在門前,崔扶月和蘇栗也從左右兩邊俯身走來。


    “熊哥欠的那些風流債可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明日便要和那俞三娘成婚了吧,那個潑婦,咱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咯!”


    蘇栗小聲道:“傅大哥,據悉,他們都有出入令牌,我想我們可以……”


    傅池衍與其對視了一眼,馬上便心領神會,傅池衍見蘇栗掏出了一根剛才周章塞給她的竹管,裏麵裝的是迷藥。


    蘇栗微微起身,在窗戶紙上捅出了一個洞,將竹管伸了進去,輕輕一吹,那迷藥便在屋子裏四處散開。


    這迷藥是周章自製的,威力似乎很猛,不多時,便聽見了他們強壯的身體倒地的聲音。


    他們掏出手帕捂住口鼻,悄悄推門而入。他們搜了那些土匪的身,在腰間找到了令牌,隨便拿走六個便要走人,可又他們放在桌上的一張紅色請柬。


    這土匪成親還講究這些。


    於是連請柬也一塊順走了。


    崔扶月從其中一個土匪身上掏出了一大把鑰匙,不知道是幹什麽的,但拿上總歸沒壞處。


    離開時傅池衍特意走在身後,給屍體的脖子上來了一刀。


    於是他們便迴了鴻運客棧商量第二日的計劃。


    “他們人那麽多,我們六人如何將他們一鍋端了?”蘇栗問。


    傅池衍笑道:“你用的迷藥是哪來的?”


    “周公子給的。”


    蘇栗豁然開朗,雙眼放光地抬頭去看低頭吃飯的周章。周章不明所以,被那五雙眼睛盯得渾身不舒服。


    “做什麽?”


    傅池衍問:“你還帶了什麽毒藥出來?”


    周章聞言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示意恭萇來說,恭萇解釋道:“殿……公子帶來的包袱內,都是自製的毒藥。”


    “那可有,蒙汗藥?”傅池衍問。


    蘇栗豁然開朗,馬上便迴道:“傅大哥,你是想在他們明日宴席上的酒水內下藥?”


    “嗯。”


    “這個我擅長啊!”蘇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我之前為了救我們村裏的人,給土匪下過藥呢。”


    傅池衍點了點頭,道:“勇氣可嘉。”


    得到肯定的蘇栗高興極了,可傅池衍並沒有打算把這個關鍵任務交給蘇栗,畢竟才認識一天,誰也不知道她的身份究竟是不是普通村民。


    “但下藥這種事,交給恭萇便可。”


    蘇栗立馬便失落了下來,抬頭看向正清,正清看見她那一臉委屈的表情連忙擺手,指了指旁邊的恭萇,說:“他才是。”


    “噢。”


    恭萇嗬笑一聲解釋道:“我下過的藥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就別接這麽危險的任務了。”


    蘇栗的性格不錯,熱情外向,特別容易和別人打成一片,絲毫也沒有拘謹的感覺。他們吃晚飯後便要上樓洗漱休息了,但鴻運客棧的客房不多,此時已經滿客了,無法再為她另訂一間。


    蘇栗擺擺手道:“隻要你們願意,和誰住一間都無所謂,我們不像你們這些公子爺,還講究個男女授受不親的。”


    崔扶月對蘇栗這次的發言表示不滿,她從迴客棧到現在都沒有插過話,顯然是累了,但她還是沒忍住道:“不論如何,規矩不可破,你同我住一間吧。”


    蘇栗聞言不悅,她見過崔扶月兇狠的樣子,可以說是有些害怕的,“你的規矩那麽多,太過拘謹,我覺得我可以和傅大哥住一間。”


    周章嗬笑一聲,自顧自地上樓休息去了。


    崔扶月挑了挑眉,發覺她從一開始便喜歡跟著傅池衍,許是見傅池衍長得好看還沒有攻擊性,對她笑臉相迎的,但她這粗獷的性子實在是令崔扶月不滿。


    崔扶月似笑非笑道:“我倒是覺得你可以迴寸草村去睡,畢竟那裏不講究男女授受不親,而且離這也不遠,你可以放心大膽地睡,絲毫不用拘謹。”


    傅池衍見崔扶月這認真的表情忍不住低頭笑了笑,他說:“就這麽定了,蘇栗你和扶月住一間。”


    傅池衍轉身離開時還悄咪咪地摸了抹崔扶月的手,示意她不要生氣,然而這個動作並不小心,還是被正清和蘇栗收入眼底。


    那被傅池衍踩出一個人型大洞的房間已經被修補好了,崔扶月進去之後還特意避開了那一塊。


    蘇栗跟在崔扶月的身後,看見那張大床後馬上便越過崔扶月躺了下去。


    崔扶月見狀蹙眉道:“蘇栗,你能不能先去換身衣服沐個浴再上床?”


    蘇栗歪頭看著崔扶月道:“不要,我不髒。”


    崔扶月:“……”你中午在地上摸爬滾打的時候可真一點也不髒。


    崔扶月見勸不動,終究還是妥協了,不管蘇栗洗不洗,反正她自己是要洗的,畢竟身上沾了那群土匪的血。


    蘇栗聽到水聲後便坐起身來,望向屏風映出來的影子,說:“你身材不錯嘛。”


    崔扶月保持沉默,沒有迴答她的話,卻又聽見她說:“你和傅大哥什麽關係啊?”


    “主仆。”


    蘇栗聞言不屑地笑出了聲,這笑聲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崔扶月洗得差不多了,表情無奈地起身穿衣服。


    蘇栗還是略帶笑意道:“那你還不如我呢,我雖然是鄉下人,但到底還是有奴婢伺候的,你既然也是奴婢,那不如來伺候伺候我,我幫傅大哥看看你適不適合在他身邊照顧?”


    崔扶月帶著茉莉的清香從屏風後走出,衣服貼身單薄,身材被完美地勾勒出來,她雖然不是很高,但身材比例卻非常完美,不論是臉蛋還是身材,亦或是她本身有的才藝,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蘇栗,麵帶淺笑,問:“那你要我如何伺候你?”


    蘇栗立馬來了架子,道:“那便先從替本姑娘洗腳開始吧。”


    “你又不髒,洗什麽腳啊?”


    “你一個做奴婢的,哪來這麽多少什麽?”


    崔扶月不屑地坐在了她的旁邊,沒有理會她接下來的話,而是脫下了自己的鞋子,準備上床睡覺。


    蘇栗對此很不滿,皺眉道:“誒,你一個奴婢還睡床上呢?我還以為你和傅大哥他們一樣是高門貴胄的子弟才勉強和你住同一間房的,既然你是個奴婢,那邊下床打地鋪去吧。”


    “我?打地鋪?”崔扶月難以置信地笑道:“大姐你有沒有搞錯誒,這是我的房間,你讓我去打地鋪?你要不要我把你從鴻運客棧扔迴你的鄉下去?讓你的奴婢好好伺候你?”


    蘇栗麵對崔扶月的話絲毫沒有慌張,她從床上坐起,奪走崔扶月的枕頭扔到地上,再將那床被子扔下去。


    “我瞧著定是傅大哥人太好了。”蘇栗又將那枕頭被褥踢得遠了些,說:“平日裏太過縱容你們這些奴婢,養出了你這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不給你個顏色瞧瞧,還真當我這些年的主子是白做的了?”


    崔扶月努力壓製住心中隨時會爆發的怒火,她今天實在是太累了,隻是想安穩地睡一覺,明日好去跟土匪打交道,可偏偏有這麽一個絆腳石在……


    她瞥了蘇栗一眼,最終還是選擇下床。蘇栗見狀滿意地笑著,插著腰看著崔扶月向那被子走去。


    崔扶月將地上的枕頭被褥撿起,給蘇栗扔迴了床上。


    “你幹什麽!”


    崔扶月說:“你沒看見嗎?你瞎呀?”


    然而崔扶月並不是什麽脾氣好,可以任誰都能欺負的人,她如今雖然是奴婢,但也是個認主的貼身奴婢,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要伺候,言聽計從的。


    崔扶月見這被子也髒了,現在連床也髒了,她這人最是愛幹淨,從不喜歡和不愛洗腳的人睡同一張床,便轉身出了房間。


    蘇栗也馬上跟了上前,便見她去敲了傅池衍的房門。


    蘇栗憤慨道:“你幹嘛敲傅大哥的門!”


    於是下一秒正清就將房門打開了,他看見二人立在門口,不解道:“什麽事·……”


    於是蘇栗立馬切換了個委屈巴巴的表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傅池衍走來時,正清立馬讓了個位置。


    蘇栗抬手拭淚,嬌聲道:“傅大哥……崔姐姐見我是鄉野來的,便欺負我……不讓我睡床上,還,還讓我打地鋪。”


    崔扶月見狀便用牙齒咬著嘴唇,便像要滲出血那般紅潤,垂著的睫毛瑟瑟顫抖,鼻頭馬上便出現了點點緋紅,她抬起那滿是委屈的雙眼看著傅池衍,下一秒便撲進了他的懷裏。


    蘇栗見狀眼睛下意識地睜大,但這震驚之色隻維持了一秒鍾便收迴去了,嚶嚶哭出了聲。


    崔扶月依偎傅池衍的懷裏,白裏透紅的纖細手指放在傅池衍的胸脯上,委屈巴巴地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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