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牛魔王遠遠見到孫悟空,見他肩膀上托著那芭蕉扇,不由得大吃一驚,想道:不好,原來這猢猻連芭蕉扇的用法都會了,我如果直接過去,被他扇一下,便要飄十萬八千裏路遠,豈不是遂了他心意?我聞得唐僧在大路邊等候,他二徒弟是豬精,三徒弟是沙流精,我當年做妖精時會過他們!料孫悟空現在得意忘形,定有不細心地方,好!等我來變作豬精的模樣,也騙他一迴,哄了芭蕉扇迴來。


    牛魔王也有七十二變,武藝與孫悟空不分上下,隻是身材大塊些,手腳少了些靈巧,他收好寶劍,搖身一變,變作豬八戒模樣,抄近路在前麵迎上孫悟空,大聲叫道:哥哥,我來啦!


    孫悟空騙到了芭蕉扇,正是得意忘形。古人雲,得勝的貓兒歡似虎。孫悟空以為太牛逼了,洋洋自得,完全沒有提防,看也不看一眼豬八戒道:八戒,你來幹甚?


    牛魔王道:哦,師父見你許久不迴來,怕那牛魔王厲害,你鬥他不過,所以叫我來幫忙!


    孫悟空笑道:呸!老孫怎會敵他不過,你看這不是芭蕉扇!


    牛魔王道:哥哥,你是如何得到的?


    孫悟空道:那老牛與我鬥了一百多個迴合,不分勝負,他丟下我去亂石山碧波潭底與一夥蛟精龍精飲酒作樂,老孫偷了他的辟水金睛獸,變作老牛模樣,去到他的芭蕉洞哄那鐵扇公主,她以為我是她老公,還與我做了一場夫妻,將扇交了給我哩!


    牛魔王道:真是難為哥哥了,哥哥辛苦了,等老豬來拿扇吧!


    孫悟空不知道真假,便將扇交給了他。牛魔王接過扇,也不知道念了什麽咒語,那扇依然變作杏葉一般大小,然後藏在嘴中,現了原形,大喝一聲道:你這個死猢猻,你認不認得我!


    孫悟空迴頭一看,道:嘿呀,上當了,上當了!這迴是我的不是了!到手的寶貝變成一場空!


    氣得美猴王兩眼出火,雙眼出煙,暴跳如雷,拿起如意金箍棒劈頭便打。牛魔王拿出芭蕉扇對著孫悟空一扇,咦?怎麽動也不動?原來孫悟空變蚊子飛去羅刹女腹中時,將定風丹吞了入肚中,故此五髒皆牢,皮骨皆固,無論你怎麽扇,也穩如泰山,全然不動!


    牛魔王見寶貝無效,大吃一驚,將芭蕉扇放迴口中,然後舞起雙劍砍過來。兩個在空中一場惡鬥,這次與上一次打鬥不同,兩個都懷恨在心,打起來招招對準要害,若躲慢些便要見閻王!


    兩個正在鬥得難分難解,唐三藏坐在路邊等候,一則火氣蒸人,二來心焦口渴,問土地道:敢問尊神,牛魔王的法力如何呢?


    土地道:那牛魔王非比尋常,他神通不小,法力無邊,與孫大聖正是棋逢敵手!


    唐三藏道:悟空最會趕路,往日二三千裏路,眨眼就一個來迴,如今去了一日夜不見迴來,定是在和牛魔王打鬥。


    唐三藏又道:悟能,悟淨,你兩個誰去助師兄一臂之力,求得芭蕉扇迴來,好送我過火焰山啊!


    豬八戒道:師父,我是想去的,但我不認得路!


    土地道:小神認得路,不如請卷簾將軍在此保護師父,我帶你去吧!


    唐三藏大喜道:有勞尊神,功成再謝!


    豬八戒抖擻精神,手執九齒釘耙,與土地縱起雲霧,向東方趕去。


    行不多時,忽然聽得殺聲震天,狂風滾滾,原來孫悟空與牛魔王正是打得難分難解。豬八戒手執九齒釘耙大喝一聲道:哥哥,我來了!


    孫悟空道:我呸!你這個蠢貨,誤了我大事!


    豬八戒道:哥哥,師父叫我來幫你,老豬因為不認得路,叫土地帶路,故此來遲一步,如何誤了大事?


    孫悟空道:我不是怪你來遲了,這個老牛十分可惡!我已在鐵扇公主處拿到了芭蕉扇趕迴來,卻被他變作你的模樣,騙了我扇去,所以誤了大事!


    豬八戒聞言大怒,舉起九齒釘耙,鋤過去,罵道:你這個該死的老畜生,你其他人不變,偏偏變成你祖宗來騙我師兄,使我兄弟不和!


    牛魔王與孫悟空打鬥了半日,多少有些力不從心,又見豬八戒的釘耙來勢兇猛,便招架不住,敗下陣來,轉身就走!火焰山土地帶領陰兵攔住去路,勸牛魔王道:大力王且住手,唐三藏去西天取經,無神不保,無天不佑,三界皆知,十方擁護。你快拿芭蕉扇去扇熄火焰山的大火,讓他們過去,若不然上天責怪你,那時你死罪難逃!


    牛魔王道:滾!你這土地全不懂道理!那潑猴害了我兒子,欺負我愛妾,騙我老婆,三番五次都是他不對,我恨不得將他吞了下肚,將他化為大便喂狗!你別想我借寶貝與他,滾滾!


    話未說完,豬八戒追趕了上來,道:你這個發瘟老牛,快將扇交出來,若不然就不如放過你!


    牛魔王隻好迴過頭來,手執雙劍與豬八戒相鬥,孫悟空舉起鐵棍與八戒前後夾攻!牛魔王且戰且退,鬥了一夜,未分輸贏。此時已經漸近積雷山摩雲洞口,殺聲震天驚,動了玉麵公主,守門的小妖入來稟報:昨日那雷公嘴的和尚與一個長嘴大耳的和尚,還有火焰山的土地圍住大王打鬥!


    玉麵公主聞言,即刻點起大大小小的頭目,共有一百多個,各執槍刀趕出來助陣!眾妖一齊來到牛魔王前道:大王爺爺,我們奉奶奶旨意,特來助戰!


    牛魔王大喜,精神抖擻道:來得好!來得好!快捉住他兩個!


    眾妖一齊撲上去圍住豬八戒亂打亂砍。豬八戒措手不及,隻得拖著九齒釘耙敗陣而逃,孫悟空見久難取勝,現在又來了一批小妖助戰,也無心戀戰,一個筋鬥跳出重圍,眾陰兵也四散而逃。牛魔王反敗為勝,聚齊小妖返迴摩雲洞,緊閉洞門不題!


    孫悟空與豬八戒兩個跑到附近山坡上坐定,孫悟空道:這個家夥果然神勇,昨日申時前後與老孫鬥到今晚,你來了以後又鬥到天明。如此鬥了半日一夜,也不見他勞困!剛才這夥小妖也耐打,如今他緊閉洞門,不肯出來,如之奈何?


    豬八戒道:哥哥,你昨日巳時離了師父,怎麽到了申時才與他鬥起來?你前麵幾個時辰去哪裏了?


    孫悟空便將昨日如何撞見玉麵公主,如何與牛魔王打鬥,如何偷得辟水金睛獸,如何去騙鐵扇公主,騙得寶貝,又被牛魔王變作豬八戒的模樣,反騙了扇去,然後一直打鬥到豬八戒來到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豬八戒道:哥哥,這次你真是光棍遇著無皮柴了,牛魔王確實有本事,連你的金睛火眼都騙了!他又驍勇非常,難奪他的芭蕉扇,如何保得師父過火焰山?去他娘的西天,轉路去別處算了!


    土地在一旁道:大聖休煩惱,天蓬別心灰。如果轉路去別處,就是走了邪路,入了旁門,成不了修行功果。古語雲,行不由徑,豈可走迴頭路?你師父正坐在路邊,眼巴巴等著你們成功哩。


    孫悟空聞言,咬牙道:土地說得有理,八戒,你別胡說了!老孫一向西方路上無對手,這次正好遇著個對頭,我正是要與他鬥個輸贏,比個手段高低,誓要拿到芭蕉扇為止!


    豬八戒聞言道:好好!既然哥哥下狠心,老豬也誓死與他鬥,豬與牛鬥也虧不了多少!


    於是兩人領著土地陰兵一齊上前,舉起鐵棍和釘耙,乒乒乓乓,將摩雲洞的前門打得粉碎。守門的小妖飛奔進去稟報道:孫悟空帶人來打破大門啦!


    牛魔王正與玉麵公主細說與悟空打鬥之事,聽得大門被打破,便發起牛脾氣,邊罵邊拿起鐵棍撲出洞來道:你這個潑猴有多大本事,敢上門來撒野,將我大門打破?


    豬八戒迎上前罵道:你這個老剝皮,你又有多大本事?我打破你的門怎麽了?你上前些我連你牛頭都打破!


    牛魔王看不起豬八戒,喝道:你這個囔糟養肥的蠢貨,給我滾到一邊,叫那潑猴來!


    孫悟空道:我呸!你這個吃草的畜生,昨日老孫還與你論兄弟,今日卻當我是仇人?你這個不仁不義的老魔頭,看我今日來收拾你!


    三個又在洞前破死忘生打起來。牛魔王已經到了山窮水盡,走投無路,背水一戰,故此打得十分兇狠;孫悟空恨牛魔王不念舊情,頑固不化,故此也下了狠心,打起來毫不留情,豬八戒仗著孫悟空神通,發狂起來,將那九齒釘耙舞得虎虎生風。那牛魔王又再鬥了一百多迴合,眼看抵擋不住,轉身想走入山洞,誰知土地帶領著陰兵擋住去路,大聲喝道:大力王,哪裏走!我等在此多時了!


    牛魔王見進不得洞,急忙抽身又走,眼見孫悟空和豬八戒追了上來,慌得丟了鐵棍,卸了盔甲,搖身一變,變作一隻天鵝,望空飛走,孫悟空見了,笑道:八戒,那老牛走了。


    豬八戒四渾然不知,土地渾然不曉,眾人東張西望,四處尋找。孫悟空指著天上道:那天上飛著的就是!


    豬八戒道:那隻是一隻天鵝!


    孫悟空道:正是老牛變的!


    土地道:這如何是好?


    孫悟空道:你們給我打入山洞中,將眾小妖全部殺精光,拆了他窩巢,絕了他的歸路,等我老孫與他比試變化手段。


    孫悟空收了如意金棒,念動咒語,搖身一變,變作一隻海東青,颼的一飛,直鑽雲霄,然後倒撲下來,落在天鵝背上,一口咬住天鵝的脖子。牛魔王知道是孫悟空變化,急忙展翅變作一隻麻鷹,轉過來咬海東青。孫悟空急變作一隻烏鳳,趕來捉麻鷹。牛魔王見烏鳳飛過來,又搖身一變,變作一隻白鶴,長唳一聲,向南飛去。孫悟空抖抖翎毛,變作一隻丹鳳,在後麵追著來,白鶴迴頭認得丹鳳是百鳥之王,再變其他禽類料定敵他不過,急忙飛下山來,變作一隻香獐,呆頭呆腦在崖前吃草。孫悟空在半空中認得,也收翅落下來,變作一隻餓虎撲過來。牛魔王慌了手腳,變作一隻金錢花斑豹,轉身來要咬老虎。孫悟空迎風將頭一晃,變作一隻大獅子,咆哮一聲,山穀震動,百獸驚惶。牛魔王急了,變作一隻大黑熊,一丈多高,要來捉獅子,孫悟空在地上打一個滾,變作一隻大象,那鼻子就像長蛇一樣來卷黑熊。牛魔王哈哈大笑,現了原形,原來是一隻大白牛,由頭到尾有一千多丈長,八百多丈高,像一座大山一樣,那兩隻牛角似兩座鐵塔,兩排牙如石山一般,張大那口,哈哈大笑道:死猢猻,你有何本事?你如今奈我何?


    孫悟空也現出原身,抽出金箍棒,紮個馬步,叫一聲“長”!即刻變得身高萬丈,頭如泰山,眼似日月,口似血池,牙似門扇,手執一條鐵棒對著牛魔王的頭就打過來。牛魔王硬著頭,兩隻牛角頂過來。這一場打鬥,雙方都出盡渾身解數,打得滿天神佛害怕。保護唐僧的金頭揭諦、六甲六丁、一十八位護教伽藍一齊擁上來圍困牛魔王。牛魔王也不畏懼,舉起兩隻鐵角來,東邊一撞,西邊一頂,那條又長又粗的牛尾南邊一拍,北邊一擺,抵擋住四麵八方的進攻。孫悟空找到破綻,盡力在老牛的背上一棍打下來,牛魔王怒氣衝天,就地一滾,現出本來麵目,逃向芭蕉洞。孫悟空收了法相,與眾天兵神將一路追襲過來,牛魔王躲到洞中閉門不出,眾神將芭蕉洞圍得水泄不通。


    此時豬八戒與土地陰兵一路嚷著迴來,孫悟空問道:那摩雲洞如何?


    豬八戒道:哥哥,那摩雲洞的玉麵公主被老豬一耙築死了,原來是隻玉麵狐狸精,洞內的妖精都是狐狸豺狼,山豬老虎野鹿,已經被我們統統殺精光,洞府房廊也放火燒了!


    孫悟空道:賢弟有功,可喜可喜!老孫與老牛比試多時,還未曾贏他。幸得諸神下降幫忙,現在他逃了入芭蕉洞閉門不出。


    豬八戒道:哥哥,既然如此為何不打將進去。難道等他與鐵扇公主兩個在裏麵再生幾個紅孩兒出來?


    八戒抖擻威風,舉起釘耙,照著洞門盡力一耙築,將大門築破了。慌得那女童急忙進去稟報道:爺爺,不知道什麽人來將大門打破啦!


    牛魔王牛氣噓噓,正與羅刹女訴說與孫悟空打鬥之事,見女童報入來,知道孫悟空又再打入來,便即刻在口中吐出芭蕉扇來交給羅刹女,羅刹女接過芭蕉扇,滿眼垂淚道:大王,不如將這扇送給那猴子,叫他退兵吧!


    牛魔王道:夫人啊!這扇是小事,但這一口氣我咽不下去,你在家裏等著,我再去與他拚過!


    牛魔王重新披掛,拿起兩把寶劍,走出門來,正遇著豬八戒在使鈀築門,牛魔王更不答話,上前舉劍便砍。豬八戒後退幾步,早有孫大聖舉棍相迎,那牛魔即駕起狂風,跳上山頭與眾人相持,被孫悟空與眾多神將圍住四麵攻擊。牛魔王拚命抵擋,又鬥了五十多個迴合,實在支持不住,敗下陣來,直往北方奔去。忽然聽得大喝一聲道:牛魔,你哪裏逃?我奉釋迦牟尼佛祖之命,特來布下天羅地網來擒拿你!


    牛魔王抬頭一看,原來是五台山秘魔岩神通廣大潑法金剛站在前麵攔路,牛魔王慌忙轉身往南邊逃走,又遇著峨眉山清涼洞法力無量勝至金剛擋住去路;牛魔王心慌腳軟,抽身往東邊走,誰知東邊有彌山摩耳崖毗盧沙門大力金剛迎住要打;牛魔王發起狂來,掉頭向西邊走去,又被昆侖山金霞嶺不壞尊王永住金剛攔住打殺一陣。牛魔王見四麵八方都是佛兵天將,羅網高張,不能脫命,真是後悔莫及,悔之晚矣。正在倉惶之際,又見孫悟空帶著豬八戒、土地及眾天神追了上來,東南西北都無路可走,隻好駕起雲頭,往天上走去。誰知托塔李天王、哪吒三太子早已經帶著巨靈神將在空中等候多時,牛魔王這次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隻好搖身一變,變作一隻大白牛,用兩隻鐵角去撞李天王,李天王便用刀來抵擋。孫悟空剛好趕到來,哪吒三太子大聲道:孫大聖,小神衣甲在身,不能行禮。玉帝昨日吩咐叫父王領兵來幫助大聖降服牛魔王!


    孫悟空道:多謝多謝!不過這個家夥神通不小,現在又變成這個模樣,如之奈何?


    哪吒笑道:大聖不必煩惱,等我去擒拿他!


    哪吒大喝一聲“變”!即刻變作三頭六臂,飛身騎上大白牛背上,揮動斬妖劍照著牛項一刀劈下去,將牛頭砍了下來。哪吒收了斬妖劍,剛要與大聖行禮,誰知那牛魔王腔中又鑽出一個頭來,口吐黑氣,眼放金光。哪吒又再一劍砍下去,頭落去又鑽出一個新頭來!一連砍了數十劍,隨即長出數十個牛頭來。哪吒見砍他不死,便取出風火輪掛在牛角上,吹動真火,火焰烘烘,將老牛燒得搖頭擺尾,張狂哮吼,誠然一個瘋牛。想要變化脫身,又被托塔李天王用照妖鏡照住本象,原形畢露,不能動彈,無計逃生,隻好大聲叫道:莫傷我性命,我情願歸順佛門。


    哪吒喝道:既然你想活命,快拿芭蕉扇來!


    牛魔王道:芭蕉扇在我夫人處收藏著,我去拿來便是!


    哪吒取出縛妖索,穿過牛鼻子綁緊,牽在手上,然後與孫悟空一起,匯合四大金剛、六丁六甲、護教伽藍、托塔天王、巨靈神將並八戒、土地、陰兵,簇擁著大白牛,迴到芭蕉洞口。


    老牛大聲叫道:夫人,夫人!快拿芭蕉扇出來救我性命!


    鐵扇公主聞言,即脫了彩衣首飾,換上道服,雙手捧著那柄丈二長的芭蕉扇走出洞來,見李天王、四大金剛及孫悟空等眾神在此,慌忙跪下磕頭道:望菩薩饒我夫妻之罪,我願意將芭蕉扇奉上孫叔叔。


    孫悟空接過芭蕉扇,同大眾駕起祥雲,返迴火焰山。


    唐三藏與沙和尚正在路邊等候孫悟空和豬八戒迴來,等來等去都不見人迴,急得他們行也不是,坐也不是,正在焦慮不安!忽然間見到祥雲滿天,瑞光遍地,眾神仙正飄飄然而來。唐三藏害怕道:悟淨,你看那邊是什麽天兵神將來了?


    沙和尚抬頭看到:師父,那是四大金剛、金頭揭諦、六甲六丁、護教伽藍與過往眾神。牽這白牛的是哪吒三太子,拿著照妖鏡的是托塔李天王,大師兄執著芭蕉扇,二師兄和土地等神跟在後麵一道來了!


    唐三藏聞言,即刻披上袈裟,與悟淨拜迎眾神仙,道:弟子有何德能,敢勞列位尊聖臨凡呢!


    四大金剛道:聖僧,我們奉佛旨來助你,你還當竭力修持,切勿怠慢!


    唐三藏磕頭答謝,謹記教誨。


    孫悟空拿起芭蕉扇,行近火焰山前,盡氣力揮了一扇,那火焰山的大火便慢慢熄滅;孫悟空大喜,再扇一下,即使一陣清風吹過來;再來第三扇,隻見滿天雲漠漠,細雨落霏霏。有詩為證:


    火焰山遙八百程,火光大地有聲名。


    火煎五漏丹難熟,火燎三關道不清。


    時借芭蕉施雨露,幸蒙天將助神功。


    牽牛歸佛休顛劣,水火相聯性自平。


    唐三藏煩躁解除,清涼透心,清心了意,師徒四人連忙拜謝各路神仙。於是托塔李天王父子牽著老牛迴歸佛地繳旨,四大金剛及過往神靈四散分手,各歸本處,六丁六甲升空跟隨保護唐僧。隻有本處的土地押住鐵扇公主在旁伺候,孫悟空道:羅刹女,你還不走,還在此幹甚?


    羅刹女跪在路旁懇求道:大聖,望你慈悲,將扇還了我罷!


    豬八戒大聲喝道:嘿!你這個賤人真是不知高低,饒你一條命就應該知足了,還想討迴芭蕉扇?我們不會拿過山那邊賣了,換些錢來買點心吃麽?費了這許多精神力氣才得到的,怎能白白還你?快走,快走!


    羅刹女再三懇求道:大聖,你答應過我,扇熄了火焰山的火就還給我的。哎,我現在已經知道錯了,真是悔之已晚啊!是我不該,致令勞師動眾。我也是修成人道,隻是未歸正果,以後我再不敢妄為,望大聖還我芭蕉扇,等我重新自立,修身養命去吧!


    土地道:大聖,趁著羅刹女知道熄火之法,不如就斷絕了火焰山的火種,再還扇給她。小神暫時留在此處,拯救這一帶的生靈,求得一些煙火,望大聖開恩。


    孫悟空問道:老孫聽當地人說,火焰山的火扇熄之後,隻有一年收成,第二年火又再燒起來,如何才能除根呢?


    羅刹女道:要斷絕火根,隻要一連扇七七四十九扇,就永不生火了。


    孫悟空聞言,便拿起芭蕉扇,出盡力對著火焰山一連扇了四十九扇,山上便由微微細雨變作傾盤大雨,說來奇怪,有火的地方下大雨,無火的地方一滴雨也沒有。


    師徒四人去到無火的地方坐了一夜,次日天亮便收拾馬匹行李準備起程,孫悟空對羅刹女道:老孫是個光明磊落之人,不是言而無信之輩,我說過還你便還你!你現在將扇拿去,以後別再生事端了,你快去吧!


    羅刹女接過芭蕉扇,念了幾聲咒語,芭蕉扇便變作杏葉大小,噙在口中,磕頭拜謝大聖。從此鐵扇公主隱姓修行,後來也得到正果,經藏中萬古流名。


    唐三藏師徒四人,借得純陰寶扇,撲熄熊熊火山,身體清涼,足下滋潤,逍遙自在,向西而去。正是:


    坎離既濟真元合,水火均平大道成。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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