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的心被懸起,身體繃緊,仿佛心跳快要驟停。連神帝上穹也是深皺眉頭,臉色嚴肅。


    誅靈台上的獨領紫霞淚水模糊眼睛,心無比的痛苦。這燈蛾撲火的愛情,以火焚身,你若離去,我絕不獨活!


    楊戩也沒想到孫悟空竟會如此應對,這是極端?還是勇氣呢?


    他與孫悟空目光刹那交匯,看到孫悟空眼睛裏是一種殺身成仁的堅定,以及義無反顧的勇敢。


    楊戩心深歎下,翻身騰空把刀芒撒向別處,而孫悟空也及時收迴金箍棒。天地本迫在眉睫,又倏地刹停寂靜下來。獨領紫霞和諸神懸著心暫時放下來。


    兩神平靜對視,嘴角不經意間露出苦澀的微笑,仿佛有好多問題要問,卻一時默默無語。


    片晌後,楊戩劍眉微挑,終於沉聲說道:“你以命相搏,這樣做不值得!”


    “愛不是值與不值的事!”孫悟空說。


    “你們之間的愛,宿命注定是一場悲劇,我希望你不要有挑戰命運的想法。”楊戩說。


    “命運是什麽?”孫悟空悲憤而問。


    他繼續語言犀利地再問:“將神,你說我們的命運是什麽呢?是不問是非,必須服從調令麻木征戰嗎?是不問對錯,必須遵從天庭絕對忠誠嗎?你難道沒有質疑過?沒有困擾過嗎?”


    楊戩無言以對,神情苦苦地在思索,他也曾對這個問題有過茫然的時候。他沉吟後道:“戰神,你雖然愛的勇敢,但這三界永遠隻以成敗論英雄!現實就是殘酷,你要逆天改命,隻會是失敗。最終大家隻記住成功者的光彩,忘記失敗者的滄桑。”


    “我深知這三界不是童話世界,沒有表麵般簡單、幹淨和冠冕堂皇。正義有時會被邪惡打敗,善良有時會被陰險算計,黎明有時會被黑暗阻擋,但這些困難難道這要成為我們自我封閉的理由嗎?”孫悟空說,“因為三界無奈,所以我們就要隨波逐流才是合群嗎?因為三界冷漠,所以我們就要自私自利才是秉性嗎?因為三界殘酷,所以我們就要刁悍權詐才是王道嗎?不!我們內心深處難道是想自己變成這樣嗎?”


    孫悟空靜靜地掃視諸神包括神帝一圈,然後目光迴到楊戩。他沉著地繼續說道:“不是的,至少我不想變成這樣麻木與無情!自從我再次遇到獨領紫霞後,我就意識到我的命運不能再任由天注定。我有自己的看法,有自己的想法以及有自己的信念,我要為自己活著!我們心中一直都有著一個太陽,那就愛。它溫暖別人,也在照亮我們自己前進!”


    孫悟空的話鏗鏘有力,振聾發聵。經過這場戰鬥,楊戩終於明白了,隻有孫悟空這樣的神才配是真正的強者。強者是精神上的強大,有著一個堅強和高貴的靈魂。


    楊戩從容一笑,說:“我勝不了你!”


    孫悟空也生出敬佩之意,說:“我也敗不了你!”


    兩神相視一笑,眼裏飽含著英雄重英雄識英雄的神采。


    楊戩朝神帝上穹說道:“我退出!”


    神帝上穹臉色變得越發寒冷,說:“這戰還沒有結果!”


    “這戰若必須有個最終結果,那恐怕就是我和孫悟空兩敗俱傷,或同歸於盡。”楊戩神情愈發凝重,說,“我不怕死,但我寧願戰死在抵抗妖軍侵略的戰場上,也不想和戰友自相殘殺,不然我的生命用得沒有意義!”


    諸神震驚,但卻無語,因為大家都能明白楊戩說的背後意思。軍人的職責就是保家衛國,抵禦外敵,而不是朝自己同胞開火。


    楊戩是聽調不聽宣之神,神帝上穹奈何不了他。


    但神帝上穹心裏也清楚,如今神國已失去孫悟空這個戰神,不能再失去將神,不然軍中無大將,妖國占了一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便宜。


    神帝上穹揮揮手,讓楊戩下去。


    孫悟空心中也是極不願意內鬥,以致手足相殘誤傷。


    他見諸神躊躇沒有誰再上前繼續挑戰,便誠懇向神帝上穹說道:“請神帝放了獨領紫霞吧。神被人敬重,並不是靠天威,而是仁慈!”


    神帝上穹見孫悟空語氣變得婉轉,便目光如電地盯住孫悟空說道:“要我放了她,也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誓言此生與她永不相見。”


    誓言此生與她永不相見?孫悟空陷入痛苦矛盾當中。


    誅靈台上,獨領紫霞咬住嘴唇,孤傲神情此時隱含苦澀、無奈與悲憤。她高喊道:“孫悟空,你要離開我,我絕不挽迴。但你若是因為救我而離開我,那我寧可去死!”


    “可是?我隻要你能活著!”孫悟空糾結。


    “活著?以一種向命運低頭、向現實妥協和犧牲他人的方式換來的活著嗎?”獨領紫霞唇角泛起一絲淒然的苦笑,然後語氣堅定地說道,“這般苟且偷生,我寧願此時慷慨赴死!”


    孫悟空和諸神震撼獨領紫霞以死心宣告要真正活著!


    獨領紫霞繼續道:“孫悟空,我不想你為了我過一種委曲求全的生活,你要按自己喜歡的生命方式,去過自己的人生!”


    “紫霞,無論要我如何,無論要我怎樣,隻要你可以活著,我都願意!”孫悟空有種說不出的苦澀味,他的眼裏隱含遺憾,決定要去答應神帝上穹的條件。


    “不要啊!孫悟空。”獨領紫霞悲喊道,“你一生都在努力掙脫命運禁錮,向往自由,我又怎能讓我成為那個使你屈服命運的枷鎖呢?!”


    一直逞強的她,此時汪汪的淚水已止不住地流。有一種感情淒美,那就是愛情。


    這淚水更使氣氛充斥生死離別的淒慘,竟讓諸神動容。神妖之間的愛情,難道就不是愛嗎?


    突然獨領紫霞停住流淚,朝神帝上穹大聲怒斥:“上穹,你自誇自己是道德標杆,自誇自己是正道楷模,自誇自己是精神所在,但你可知你治下的三界是貧富不均爾虞我詐的世界嗎?你可知你的言行加劇神妖仇恨讓兩族血流成河嗎?你可知你統管的眾生信仰迷失不知為何而活嗎?”


    獨領紫霞厲聲再道:“上穹,何為帝君?何為治國?何為責任?你做名神帝,你卻無作為,被權力所左右,迷失了心智。你讓三界處在戰爭邊緣,讓三界活在迷惘當中,讓三界陷在混亂悲境……”


    “住口!”神帝上穹果然被激怒,大聲喊道。


    但獨領紫霞把積壓在心裏的情緒如火山一樣倏地爆發,她繼續痛斥道:“上穹,你對不起眾生。你以為你高高在上,但我要告訴你,這是眾生用背脊用肩膀把你架起來的位置。當有一天眾生架苦了架累了再也架不住了,也會架明白了架領悟了再也不想架了,到時他們就會放下架子。你這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就會跌落,摔成碎片,被踩在腳下……”


    “妖女,你給我住口!”神帝上穹被氣得火冒三丈,聲色俱厲地喊道。


    諸神驚駭妖國公主口出狂言,挑戰神帝的權威,破壞神帝絕對統治。


    獨領紫霞呐喊一句:“懦怯囚禁人靈魂,但自由綻放希望光芒。願我們強者自救,聖者渡人!”


    “妖女,你今天必死無疑,誰也救不了你!”神帝上穹龍目殺機閃出。


    “我死得其所。”獨領紫霞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說,“不自由就永遠沒有和平,我的死將激勵那些為愛為自由而戰的眾生們!”


    “不會有任何變化和效仿。”神帝上穹臉色寒如冰霜,冷冷地說,“我會把你剁成肉醬燒成灰燼,銷毀你在三界所有的信息,你將在眾生中變得毫無存生感。”


    “神帝,你有多無知多狂妄啊。天地眾生心中自有一杆秤,你能抹掉他們心中的所有一切嗎?”獨領紫霞高傲地笑起,大聲說道,“你今殺我一人,後麵自有千千萬萬獨領紫霞在!終有一天,是你怕眾生,而不是眾生畏你!”


    神帝上穹兩眼厲芒爆閃,怒道:“執法神,立即執行獨領紫霞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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