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被搶走那刹那,江樾愣了下,抬眸看林哲時,眉心不由地蹙起來,語氣冷聲問他幹什麽。


    林哲看看手機上麵的內容,又看看上方備注,他壞笑嗬了聲,看著江樾,“樾哥,小不點是誰啊?名字挺別致的。”


    坐對麵江樾臉色頓時不好,邊說邊伸手,“把手機還我。”


    “唉!”林哲不給他,頂著一副欠揍的表情,說,“你先告訴我小不點是誰,我就還給你。”


    說完還不忘衝江樾挑釁挑眉,還真不怕被打。


    右臂手隔桌僵持幾秒,江樾將它縮迴,他人往後椅上一靠,麵無表情地靜靜盯著林哲,那眼神好像在說‘林哲,你被刀殺過麽’。


    半晌得不到迴應,林哲幹咳一聲,最後把手機還給江樾,說道:“你那眼神簡直能穿死人,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何必掩飾。”


    江樾語氣淡淡:“我有說我掩飾了麽?”而後他將手機揣迴兜裏,沒了下文。


    “行!”林哲拿起酒瓶給他倒滿酒,酒瓶‘啪嗒’放桌上,一個字重聲吐出,“喝!”


    江樾:“......”


    —


    貝苒上床準備睡覺時已十一點半,枕邊手機忽然響了聲,她伸手拿起點開看,給她發信息的人居然是林哲,還問她能不能把沈渺家地址發給他。


    “這晚上他找沈渺幹什麽?”貝苒疑惑得很。


    她迴:【你找她有事麽?】


    林哲喝醉酒蹲在廁所裏,整個腦袋耷拉著,臉頰紅紅的,眼眶濕濕的,明顯是剛嘔吐過,這會兒也是半昏半醒,胃還難受。


    見貝苒迴了,他趕忙敲字過去:【你發給我就是了,迴頭感謝。】


    貝苒收到信息,被林哲直接整不會了,她靠床頭上,困惑幾秒,然後在想要不要給沈渺發消息。


    糾結半晌,界麵嘀一聲彈出下一條:【求你了。】


    腿蹲太久,林哲起來時,人差點沒站穩,好在下意識用手支撐衝水箱,避免一切發生。這時,身後的門被人敲響,混著女聲傳入進來:“你好,請問你上完了麽?有些憋不住了。”


    外麵人聲很吵,林哲沒應,他手指摁了下衝水鍵,水流聲瞬間衝走所有東西。林哲轉身開門出來,直接越過麵前女人往洗手台走。


    女人見他出來那一刹,人瞬間都呆了。


    水聲嘩啦嘩啦往下斜,林哲洗完手將水龍頭關掉,放邊上手機嘀嘀兩聲,他甩了甩幾下手,水漬到處落。拿起手機頃刻,旁邊傳來一道陌生的女聲:“帥哥。”


    他下意識側頭,眼前女人頂頭沙宣短發,穿著成熟,一身黑色包臀裙,妝容精致,尤其那雙眸子帶著點勾人的意味,臉上掛著笑,聲音也好聽:


    “能否加個微信?”


    順著視線往下點,女人皮膚白,衣服布料緊貼著,露出來的胸|勾上,襯得如此顯眼。林哲撩瞼,又看她一眼,沒理,而是麵無表情再次越過她直接往廁所外走。


    女人笑容漸漸失笑,頓時吃了個無聲大癟。


    林哲點開貝苒聊天框,當看到沈渺家地址時,他整個人瞬間清醒不少,拔腿穿過走廊迴到酒桌邊,然後語速極快地對江樾說:“樾哥我有事先走了,你自己慢慢迴家啊!”


    江樾也是喝了不少酒,聽到這話,瞬時反應過來時,林哲已經跑了,留下一個混在其中的背影。


    “操!”江樾坐直身子,被氣得不行,“林哲你他媽.....跑得還真快!”


    他端起酒杯一口悶下去,杯底碰桌,發出清脆聲,周邊音樂繼而不斷。


    從酒吧出來,夜色已下起雨,毫無章法打落下來。江樾衣服淋濕不少,酒醉也醒了些,他在路邊攔了輛車坐上去,剛報出地址,在車子移動下,兜裏手機忽然響了聲,他點開看,是貝苒發來的信息:


    【你在酒吧麽?林哲說你喝醉了。】


    林哲去找沈渺路上發信息告訴貝苒的,也是作為地址感謝的迴報。


    “這個林哲.....”


    埋怨歸埋怨,江樾事想了下,眼底淡淡勾起一抹意味地笑,而後用委屈的語氣敲字迴:【嗯,他丟下我跑了。】


    —


    “跑了?”


    房子暗得不像話,外麵雨勢越下越大,劈裏啪啦的,窗簾緊閉,絲絲涼意鑽進來。貝苒側臥著身子躺床上,雙手抱著手機,屏光打亮,襯得麵容皮膚又白了些,睫毛輕而眨動,眼睛盯,手指認真地在摁鍵上打字。


    輸入框裏:外麵下雨了,你迴家路上注意安全,記得.......


    貝苒停頓動作,感覺這樣發有點像女朋友關心男朋友的語氣,但想了想,她又覺得這樣發完全可以是朋友之間的關心,或者是同學之間的關心,再或者......她想不出來了。


    算了,重新編輯吧。


    一行字就這樣被她刪掉。


    這會兒她犯難了,明明很好迴的,總感覺不好迴。


    糾結良久,最終敲下一個字,直接發過去:【哦。】


    另邊。


    “哦?”


    江樾氣笑,他等那麽久,卻等來這樣的一個字,以為她會說什麽關心的話,結果沒有,還真是笑死駱駝累了自己。


    拇指一摁,屏幕瞬間黑屏,手機握手裏,江樾望向窗外,車窗上沾滿點點滴滴的透明雨珠,混著路邊驟退的樹影與燈光。


    車子瀟灑雨中,內部卻很安靜,江樾靠著後座將視線收迴,眼睛緩緩閉上,而後抬起右手,手指橫跨太陽穴兩邊輕輕揉了揉,緩解被酒精刺痛的大腦。


    而貝苒遲遲等不到他的迴複,心裏有點落寞,她熄滅手機放枕邊,翻身麵朝窗,外麵雨聲不減,仍舊霹靂啪啦打落。


    聽著聽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次日中午,貝苒隨便吃了點午餐,這會坐床邊正捧著個手機給江樾發消息,問他家地址在哪兒好去拿行李箱。昨天江樾對周叔說過,隻是當時她沒太注意聽,也不可能直接問周叔,不然就穿幫了。


    等許久對方沒迴,貝苒猜他是還在睡覺麽,還是沒看見,兩者之間似乎都有,至於是哪一種她就不知道了。


    下午一點半,江樾終於迴她了,他說下午點給她送過來。


    給她送過來。


    她自己去拿不好麽?


    貝苒沒再糾結這些,迴道:【那麻煩你了。】


    【yue:嗯。】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貝苒玩手機過程中不知不覺睡著了,再次醒來時,已是下午四點多快五點了。


    然而江樾還沒將她行李箱送過來。早知這樣,貝苒就該堅持問他地址的,然後自己去拿,想起明天就要上課,但她還有兩張卷子沒做。


    這下真是熱鍋上的螞蟻,滾得燙腳。


    抱著手機,貝苒忍著脾氣給他發信息,語氣小心:【在麽?那個我的行李箱你是不是忘記了,你要是沒時間我可以自己過來拿的。】


    五分鍾,十分鍾,十五分鍾都過去了,對方始終沒動靜,就猶如消失了般。


    這樣等估計得晚上去了,到時候卷子肯定做不完。貝苒不想等了,她點開電話簿找到江樾手機號,猶豫幾秒後,帶著緊張的心撥打過去。


    說實話,她還是第二次主動給他打電話,這會鈴聲響著沒人接,沒會兒,就自動掛了。


    “為什麽不接啊?”


    貝苒蹙眉不解,於是又撥打過去,嘟響十幾秒後,這次江樾終於接了,他喂了聲。


    嗓音軟綿綿的,帶著沒睡醒的朦朧侵入她耳蝸裏。


    貝苒心一緊,她輕咳聲,降低聲線,開口:“江樾,你是在睡覺麽?”


    她問得特別小心。


    “嗯,怎麽了?”他說話沒什麽力氣,聽起來似乎有點感冒。


    “你不舒服麽?”貝苒輕聲問。


    床上,江樾閉著眼沉靜幾秒,他嗓音沉沉地嗯了聲,說:“有事麽?”


    “江樾....”江樾睜眼。對方聲音很輕,“那你吃藥了麽?”


    聽著這話,江樾胸腔起伏輕笑了聲氣,而後喊她,“貝苒,你在關心麽?”


    —


    難道不能關心麽。


    貝苒心裏吐槽。


    “哦。”她淡淡一聲,很敷衍,不承認。


    “貝苒。”江樾啞聲說,“我不想聽‘哦’這個字。”


    “哦。”她立馬改口,“好。”


    嗯?她為什麽這麽聽他話。


    聽見他笑,貝苒尷尬言歸正傳道:“江樾,我的行李箱......你要是沒時間我可以自己過來拿。”


    這一說,江樾這才想起行李箱的事。他說:“不好意思啊,突然間忘了。你要是不麻煩就自己過來拿吧,我把定位發給你。”


    早知道直接打電話了,何必拖到現在。貝苒說:“好,那你發我吧。”


    掛斷電話沒一會兒,江樾就發來微信:


    —(定位:雅苑別墅)


    (湘州省湘城市珠海區珠陽路2190號......)


    【貝苒:好。】


    貝苒換身衣服後,將傘和周叔留下來的鑰匙一塊拿上,然後換鞋出門。昨晚大雨瓢潑,今天是小雨,陰天,空氣裏伴隨絲絲涼意,不算很冷。


    小區門口正好有輛出租車,貝苒撐著傘加快步子跑,見車要走她趕忙衝司機喊道:“等等師傅!”


    收起傘,雨無情打落身上,迅速泅開,然後侵入表層。


    貝苒開門坐上車,小喘著氣對司機報出地址,“師傅,珠海區珠陽路,雅苑別墅,謝謝。”


    “好的。”


    師傅是位女司機,四十歲左右,她熟練操控方向盤將車頭調轉好,然後腳踩油門將車開走。


    貝苒拿著傘靠後座上,伸手從衛衣兜裏摸出手機,現在已經五點十分了。從上車到江樾家估計得二十幾分鍾近半個小時,再折返迴來,前後加起來起碼得一個多小時左右。


    不對,是兩個小時,加上等他時間。


    越算時間,貝苒感覺心越累,想到兩張物理和化學卷子沒做,她心更累。


    不知不覺中,車子到達目的地,貝苒付完錢從車上下來,她撐著透明雨傘站雅苑別墅大門邊上,低眼單手給江樾發消息:【我到了。】


    左前方有個小保安室,黑色大傘下站著個穿保安服的中年男人。就在這時,一輛紅色跑車從裏麵緩慢開出來。


    貝苒隨著視線打量,那輛車轉彎之際,油門轟轟響,混入雨聲中,直到車身漸漸消遠,她這才收迴眼。


    十幾分鍾過去,貝苒不知看了多少次手機,江樾始終沒迴她消息。


    叮叮——


    手上電話突然響了,貝苒抬起看,是江樾打來的,她忍氣摁下接聽鍵,將聽筒貼近耳邊,抿唇張嘴:“喂,你出來了麽?”


    語氣稍稍帶了點怒。


    “轉過來。”


    貝苒轉過身,透明傘沿稍稍往後,不遠處,江樾挺直身軀撞入眸中,他一身黑衣黑褲,手上拖著她的黑色行李箱。衝鋒衣兜帽蓋過頭頂,流露出利落深邃的五官,唇角似是略微帶笑,意味有點不明。


    站原地,貝苒舉耳邊的電話不知何時被掛的,現已黑屏。距離逐漸逼近,江樾漆黑瞳仁,猶如藏在暗處的蟄伏,此時正筆直地盯著她,有種勢在必得的勝利感。


    隨著軲轆聲停,他站定。貝苒清晰看見,雨肆無忌憚地打在他身上,呈現若隱若現的小雨珠。


    兩人麵麵相覷頃刻,江樾突然輕笑了聲,主動開口:“怎麽?生氣啦?”


    聞言,貝苒低睫同時拿下電話將其揣進兜裏,另隻手舉著傘。今天她穿了件青色衛衣,底下淺藍牛仔褲勾勒出細長的雙腿,襯得整個人很嬌瘦。


    再次看他時,右手隨之而伸出,她聲線柔和,沒有生氣感,“把箱子給我吧。”


    天色陰沉,雨仍舊肆意地下著。江樾低眸盯著眼前那隻白嫩纖細的手,看了有三四秒,他又笑了聲,而後看她,喊她名字:“貝苒,你有沒有良心啊?我發著燒,淋著雨,感著冒,給你送行李箱,你就這樣對我是吧。”


    語氣裏有些委屈,聽起來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埋怨,對方此時漠不關心的做法。


    貝苒眨眼,正想答時,一隻帶雨的手極快地伸進傘內將她左手與傘把整個握住,緊接著,江樾就躲進了傘裏。


    兩人距離瞬間拉近。


    而後,她聽見他說:“怎麽?嫌雨淋我不夠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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