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流氓這種說辭,在不同的環境下有不同的含義。


    如果是在情投意合的兩人之間,那就叫情趣。


    如果是有強迫行為的,那就叫性?騷擾,或者臭不要臉的。


    更重要的是,耍流氓這種行為,主體不僅僅是個人,也可以是國家。


    比如說馮永就知道後世有五大流氓國家。


    五大流氓國家裏,有一個自稱最潔白無辜,從不幹壞事,隻做老好人,給人的印象就是被人欺負了也隻會嘴上說兩句的小白兔。


    它和棒子隔了一個黃海,於是棒子說,黃海我們按海岸線劃界吧?


    兔子說,不,按中間線劃分。


    在一旁的腳盆雞大喜,因為它與兔子也隔了一個東海。


    腳盆雞:那東海也按中間線劃界吧?


    兔子:不,這個要按大陸架劃界。


    兔子家的南邊有許多猴子,一聽到這個樂得跳了起來,因為它們與兔子也隔了一個南海。


    猴子:不知南海是按中間線劃界還是按大陸架劃界?


    兔子:你說啥?南海自古以來就是我的!哪有你們的份?


    然而當年兔子家裏窮得沒船的時候,它曾經跟猴子說過,我們要擱置爭議,共同開發……


    於是猴子覺得受到了欺騙,哭著跑去找國際海洋法庭,求大夥一起評理。


    好一番折騰,國際海洋法庭的判詞終於出來了,麵對著猴子送上門的判決書,兔子翻了一個白眼:你說啥?誰給你的權利?


    國際海洋法庭:聯合……


    話沒說完,聯合國自己冒出來了,急聲辯解道:我什麽也沒說,也不是我指使的!不關我事!


    猴子給法庭交了一大筆開庭費,最後得了一張廢紙。


    圖個啥?


    然後猴子家裏也不知是什麽原因,突然就換了個猴王,轉頭就對著兔子喊了一聲:大哥,我家的香蕉,您還要不要了?


    看看,自詡為老好人的小白兔都這般幹,更別說其他四個大流氓。


    他們在全世界橫行霸道,收保護費,挑撥戰亂,甚至親自發動戰爭,直接掠奪他國財富等等諸如此類。


    大漢當年強盛時,也曾這麽幹。


    它藐視周圍,說了一聲:漢秉威信,總率萬國,日月所照,皆為臣妾。


    聽懂了嗎?


    你們都是我的臣妾!


    有冒犯者滅國,有不服者滅國,有看不順眼者……還是滅國,就是這麽霸道。


    雖然現在強盛不再,被人一分為三,僅存一州之地,但吊打南夷還是沒有問題的。


    比如說現在孟琰就駐紮在闡縣那裏,對著捉馬部的魏狼耍流氓:我等你再來戰!


    魏狼一聽,心裏直罵入你阿母,你把老子的族人全部掠走,把族裏的占牛羊馬全部趕走,我戰你阿母哦!


    隻是漢軍強大,他也隻能對著孟琰說,你給我等著。


    然後就帶著剩下的人跑去了更北邊,找漢嘉郡境內的旄牛部大王狼路。


    同時,猶如喪家之犬的冬渠部君長冬逢之弟冬隗渠終於也率著親信逃到了旄牛部。


    冬渠部的君長冬逢的老婆,是狼路的姑姑,所以東渠部和旄牛部是姻親關係。


    狼路一聽自己姑婿的部族被漢人滅族,登時大怒,親率戰兵往越雋郡而來。


    他聽魏狼說孟琰隻有不到兩千兵力,而且還有一半是夷兵,隻有一半是漢軍。


    他們三個部族兵合一處,怎麽也有五六千了,自是不懼闡縣的孟琰。


    隻是沒想到的是,等他們進入越雋郡時,王含奉越雋長史之命,率著增援的人馬從邛都趕到了闡縣。


    聽到漢軍來了援軍,狼路有些猶疑不定。


    “叔父,你說這漢人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要來?不然何以增兵如此之速?”


    旄牛部大軍的帥帳是用牛皮做成的,頂上還插著一支杆子,杆子上掛著一條牛尾巴。


    帥帳裏,狼路支開了所有人,隻留下自己的叔父狼離,開口問道。


    狼離點了點頭,“漢人一向多詭計,這種時候,不得不防。”


    說著,又壓低了聲音,“聽他們說,邛都如今乃是由鬼王坐鎮。這鬼王的傳言,就算是再誇大不實,但能傳成這般者,自非易與之輩,所以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狼路點頭,“我所慮者,亦是如此。那冬渠部,捉馬部,就算比不過我們旄牛部,但好歹也算是大部族,如今觀之,其敗亡何其速也?”


    “若是我們也像他們這般大意,隻怕非但報不了仇,隻怕我們自己也要陷進去。故我想著,先派些人手去探探虛實。”


    狼路說完,看了一眼狼離。


    狼離看到自家侄兒這別有意味的眼神,當場就是一怔,“怎麽探?”


    “孟琰不過新降漢人之徒,軍中威信定然不足,他所倚仗者,想來不過是邛都的鬼王。我欲讓叔父率冬渠殘部前去邛都假降,打探鬼王究竟意欲何為。”


    狼離一聽,渾身就是一哆嗦,這個侄兒怕不是把他往火坑裏推?


    雖然說鬼王的傳言是過於誇大,但那是在自己的地盤上,沒有見到鬼王的情況下,才敢在嘴上占些便宜。


    但真要讓人真去麵對鬼王,那需要的可不是一般的膽量,而是膽大包天的那種。


    當年高大王、孟大王等人,聲勢何等浩大,南中大部分部族聞風而隨,紛紛叛漢,可如今呢?


    誰也不知道鬼王的真正麵目是什麽樣,但他的爪牙,就已經讓南中多少人家哭號不已,血泣不停?


    狼路自然知道這等事風險之大,但他也有自己的考慮。


    “叔父且聽我一言。那鬼王到了越雋,令邛都周圍部族來參拜,隻要聽眾了號令,皆是平安無事。唯有東渠部、捉馬部不從,這才被滅了族。”


    “叔父若是領著東渠殘部前去,以投靠的名義,想來鬼王定不會為難於你。聽那冬隗渠說,當日寨子被破,阿姑身陷亂軍之中,無從尋得。”


    “叔父此番前去,正好打探一番阿姑的生死。若是阿姑死於漢人之手,那就沒得說,此仇不得不報。”


    “萬一阿姑沒死,我們能把她交換出來,那就是最好不過,這樣也不用與鬼王為敵,免得白白折了族中兒郎的性命。”


    雖然狼路說的話皆在理中,但狼離知道,其實自己這個侄兒已經起了退縮之意。


    不過想想,這鬼王之名,委實太盛,還沒見麵,哪個夷人光是聽到名字,心裏都會先要懼怕三分,自己的侄兒不欲與鬼王交惡,也是正常。


    而且旄牛部本在漢嘉郡西南邊的群山裏,這越雋郡並非自己的地盤,真要為了自己妹夫的部族惹上那個鬼王,確實也有些不劃算。


    想起自己與小妹自小關係親密,狼離咬了咬牙,點頭道,“好,那我就親自前去探察一番。隻是這冬隗渠願意把族人交給我嗎?”


    “事到如今,難道還由得他說話?”


    狼路眼中露出狠光,“他若是識相還好,若是不然……”


    冬隗渠聽到狼路的打算,心裏本是不願,畢竟如今自己手上就那麽點人,真要交出去,那冬渠部當真就是滅族了。


    隻是如今他依附於人,哪有什麽反抗的權利?


    再加上狼路再三保證,待打敗了漢人,自然會幫他重新聚攏族人,所以冬隗渠不得不把剩下的族人交了出去。


    孟琰雖然大破捉馬部,但自身傷亡也不小,又讓王含率人押送繳獲的物資迴去,手頭也就是隻有一千來人。


    聽說旄牛部舉族來犯,心裏就是一驚:這捉馬部的魏狼怎麽麵子這麽大?我隻是讓你收攏殘部和那些依附你的小部族,沒讓你去找這麽大的靠山啊!


    看來諸葛阿公的計謀也不是人人都能玩得轉的。


    這般想著,當下就想撤兵迴到邛都再行商議。


    哪知還沒等動身,王含就帶著人迴來了,不但補足了傷亡的缺額,甚至還多出一千人。


    孟琰心裏大是感激馮永的同時,也不禁暗暗佩服,心想著這馮郎君不愧是名聲在外,竟然能料敵先機。


    他卻是不知,這馮郎君看到他送迴去辣麽多的牛馬,饞得直流口水。


    於是心裏就在想著,反正自己手上有張嶷、句扶幫忙鎮守邛都,再加上武藝強橫的自家婆娘,誰敢前來找事?


    這麽多兵力放著也是浪費,不若再送多一些兵力到闡縣,這樣豈不是更方便地在捉馬部身上撈好處?


    反正不管原因如何,最終結果就是孟琰手裏有了增援,於是他的膽氣就是一壯,直接讓人在旄牛部必經的路上安營紮寨,欲與之決一勝負。


    哪知等了好幾日,沒等到旄牛部大軍前來,卻等到了狼離帶著東渠部殘部前來。


    “狼離?旄牛部大王的叔父?”


    正在繼續拿肉餅誘惑夷人小娃兒幫忙捉泥鰍捉黃鱔捉鯽魚的馮永聽到這個消息,當即就有些發蒙,“這東渠部跑得挺遠啊,竟然還能跑到漢嘉郡找親戚去。”


    想了想,對著魏容吩咐道,“去,把張將軍請到我的院子去。”


    “諾。”


    魏容雖然是主薄,主管郡裏的錢糧支出,但實際上,郡裏所有的公文往來,基本也要經過他的手。


    再加上邛都新定,諸事繁多,各種事情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整天累得跟狗一樣,正是符合了他以前的名字,狗子。


    攤上馮永這麽一個師父,也算是倒了大黴。


    換了後世,一個壓榨童工是妥妥跑不了了的。


    可惜的是現在沒有未成年人保護法,而且魏容自己還受之如飴,覺得師父是在培養他。


    反正他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當真是受到了不少的鍛煉。


    馮永對著不遠處的小娃兒們吆喝了一聲,“好好摸魚哈!”


    然後又指了指魚簍,“待會我再迴來。”


    帶頭的夷人小孩雖然不會漢話,但能看得懂他的意思,當下連連點頭,嘴裏啊啊啊地比劃了一些,又低下頭去扒泥巴。


    迴到城裏的小院,張嶷已經過來了,正坐在客廳裏,看到馮永進來,連忙起身道,“嶷見過馮長史,不知長史叫嶷前來,可是有事吩咐?”


    “張將軍且先安坐,容我先清洗一番。”


    邛都如今在大力開荒,馮永就算是不親自下地,腳上手上也沾了不少泥土,當下先清洗了一番,這才迴至堂上坐下。


    “張將軍,方才孟太守傳了消息過來,那旄牛問的頭目狼離,帶了東渠部的人,說是聽了鬼王之令,前來參拜,我覺得此事有些古怪,所以想找你來問問,不知你對此有何見解?”


    為了能讓黃崇王訓早點成長起來,同時為了訓練南鄉士卒的實戰能力,馮永讓他們兩人帶領大部分的南鄉士卒,跟著鄂順在漫山遍野地追擊東渠部殘部。


    同時順帶掃蕩藏在山裏的夷人部落,不斷擴大邛都周邊的安全範圍。


    孫水河穀北邊有孟琰,暫時不用擔心。


    南邊則是讓句扶帶著一部分人順著河穀南下,探索地形,以備將來。


    關姬如今癡迷於拿著輿圖到處跑,實地設置邛都的防禦點,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所以馮永隻能找張嶷商量。


    張嶷聞言就是一笑,“終於來了。”


    “哦,看來張將軍對此事早有預料?”


    馮永一看張嶷這神情,連忙問道。


    “當日某破了東渠部的本寨,特意下了軍令,尋得冬逢之妻,不得傷害,要小心保護起來,便是為了今日。”


    張嶷胸有成竹地說道,“某得知東渠部與旄牛部乃是姻親,那冬逢之妻乃是旄牛部大王阿姑,故早早就尋思了此事。”


    馮永一聽大喜,“將軍有何計劃,可否教於永?”


    張嶷拱手道,“何敢說教字?不過是一拙見。就算是長史不問,某也要尋得機會與長史細談一番。”


    “將軍要與永細談什麽?”


    “治理越雋的一些想法罷了。”


    “將軍快快道來。”


    馮永心中喜悅,這張嶷,帶兵打仗是好手就算了,沒想到還有考慮到治理地方的想法。


    “是。若要治理夷人,不外乎威恩並施。長史令滅東渠部便是施威,東渠部敗亡愈快,則長史之威則立得愈重,故某這才想著法子速破其寨。”


    “而長史令邛都周圍夷人聚集而來,重修邛都城郭,又下令開荒,分田耕種,同時付夷人以口糧,使之不再挨餓,此乃施之以恩義是也。”


    “如此一來,長史已經初收夷人之心。”


    馮永聞言,若有所思,“張將軍收冬逢之妻,亦是為了懷柔那旄牛部?”


    “正是。”張嶷點點頭道,“那旄牛部,本遊牧於漢嘉郡,為禍已久。彼能來,我卻不能去。此次就算是擊敗了他們,亦未能根除其禍。故若是能懷柔之,最好不過。”


    馮永點頭。


    漢嘉郡與越雋郡兩郡相鄰之地,多是山地,地形複雜,旄牛部長年放牧於深山,若是真要逃,誰也追不上。


    但若是他有心騷擾你,手段卻多的是,委實令人頭疼。


    “而且以長史之能,欲要治理越雋,隻怕亦不甘僅守著這邛都與孫水河穀之地吧?”


    “什麽意思?”


    “嶷曾聞,邛都與錦城有一大道,平坦且近,隻是因為夷亂,斷絕已久,其最亂之處,正是旄牛部盤踞之地。”


    “若是能複通此道,那越雋又何愁不治?故不旄牛部,可是關鍵所在。”


    張嶷一席話,算是說到馮永心底去了。


    他長歎一聲,“永能得將軍之助,實乃幸事。”


    張嶷一聽,知道馮永這就算是同意了他的看法,連忙起身行禮,“嶷幸得長史之助,這才得以報親友之仇,如今更能一展胸中之誌,幸事之說,當是由嶷來說才是。”


    “那旄牛部就交與將軍處理,可否?”


    “敢不從命?”


    張嶷大喜。


    其實對於重新開通邛都到錦城的直達大道,馮永沒到越雋前,就已經在考慮當中。


    要致富,先修路。


    此乃名言是也。


    隻是越雋夷多於漢,治理大是不易。


    就如北方的闡縣,就算孟琰大破了捉馬部,那又如何?


    沒了捉馬部,過一段時間,那也會出現一個放牛部,放羊部之類的。


    而且他們可能還會因為吸取捉馬部的教訓,在越雋有足夠的兵力威懾時,會很服帖。


    但若是官府一旦力有不逮,那立馬就反,也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要解決這種困境,第一是移民,而且是持續不斷地往那裏填漢人。


    但對於目前的大漢來說,這是不可能的。


    第二就是教化夷人,就如朱提郡一般。


    這個可能還有點希望。


    越雋長史馮永在考研了越雋的實際情況後,再結合南鄉經驗,又考慮了好久,這才給大漢的實際領袖諸葛丞相去了一封信,準備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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