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我隻是巧言令色,又不是巧言好色。


    張星彩可是大漢第一人妻……我也沒膽啊。


    而且我姓馮,又不姓王。


    馮永心裏嘀咕著,隨口問道,“霍監令的意思是?”


    霍弋幹咳一聲,說道,“錦城那邊傳來消息,說皇後極是欣賞馮監丞的那篇《蜀道難》。”


    《蜀道難》傳迴錦城,馮永早就預料到了。


    畢竟關姬也是一個女人。


    女人嘛,總有些虛榮心,心上人驚才豔豔,她就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可以理解。


    隻是張星彩欣賞就欣賞,你說給我聽,那又有什麽用?


    “然後呢?”


    “皇後得了這篇文章,反複吟詩,總算是恢複了一些精神。”霍弋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蜀道難》之後,還有一篇殘文,叫什麽青梅竹馬文……”


    馮土鱉突然感覺有些不妙。


    “隻是那青梅竹馬文隻是殘篇,皇後這些日子,心心念念此文全文究竟是什麽。皇上知道此事後,也很是上心。聽說此文也是出自馮監令之手,不知有無全文?”


    “什麽青梅竹馬文?”


    馮土鱉心虛地說道。


    “馮監令請聽,此文的開頭是這樣的,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


    馮永就知道是這個樣子。


    隻是你們長幹行改成青梅竹馬文,不知道問過人家李白的意見沒?


    長幹行這幾句,隻有關姬和馬謖知道。


    但無論是這兩人中的誰,都懷疑此文是寫給張星憶的。


    關姬不可能自己自討沒趣,把這文給說了出去——四娘雖然是自己的阿妹,但也不能讓她跟自己搶阿郎不是?


    再說了,她就是要傳出去,也會跟自己說一聲。


    嗯,不用說,這個事情多半是那馬大嘴幹的。


    “馮監丞有所不知,此文,不但是皇後喜歡,連陛下也很是在意。”


    雖然是在密室,但霍弋仍是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畢竟當初,陛下和皇後,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嫌猜的。”


    “所以,陛下就想著,能不能向馮郎君討得此文全篇,也好拿去開解皇後?”


    這阿鬥,對張星彩這麽上心?


    你這是在向老子秀恩愛嗎?


    所有的秀恩愛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哎呀,霍監令,此文,不……”


    馮土鱉一天連吃兩大碗狗糧,哪裏還吃得下第三碗,而且他也沒想著後文寫出來,剛想著拒絕,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當下就馬上改口說道,“……陛下有旨意,我們做臣子的,哪有拒絕之理?我這就馬上寫出來。”


    太監文比斷章狗更可惡!


    斷章狗好歹還能把希望留給明天,太監文卻從此入宮不見人……


    所以馮土鱉決定不做太監文。


    “算不得旨意,算不得旨意。”霍弋連連擺手,“這是皇上私下裏問馮郎君,不算旨意。”


    “是是是,皇上和皇後伉儷情深,此文,是微臣有感而發。”


    馮土鱉當即打蛇上棍。


    馬大嘴我看你以後還敢再說這文是我寫給張星憶的。


    寫情詩給一個小蘿莉,這不是怪叔叔所為麽?馮土鱉是堅決不當怪叔叔的。


    當怪叔叔,哪有當好哥哥有意思?


    霍弋一聽這話,臉色當即有些古怪起來,幹咳一聲,“馮監令……當真是性情中人。”


    你直接說我巧言令色就成,我不介意的。


    反正也不缺你一個。


    馮土鱉當作沒聽懂霍弋的意思,嗬嗬一笑,“這樣吧,我念,霍監令寫,如何?”


    “敢不從命?”


    送走了霍弋,馮永同時也去掉了一個心病,心情不禁大好。


    可是,關姬呢?


    馮永把整個大院子都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關姬,甚至連阿梅都不見蹤影。


    “兄長在找什麽?”


    這個院子裏,好像隻有李球是個閑人。


    趙廣和王訓在訓練兵卒。


    黃崇在南鄉縣四處巡視,特別是漢水那一帶,南鄉以前僅留的幾個老人都被他走訪過了,重點詢問漢水的水文。


    這是一個實幹家。


    “哦,無事,隻是四處走走罷了。”


    馮土鱉當然不好意思說是因為被人連灌三大碗狗糧,所以想找關姬安慰一下自己的心靈。


    “小弟還以為兄長是在找阿梅娘子。那霍紹先一來,小弟倒是忘記了跟兄長說,阿梅娘子和關娘子去了河邊,說是去采些艾草與菖蒲。”


    “采艾草和菖蒲來做甚?”


    馮永奇怪地問道。


    “兄長莫不是忘了,這眼瞅著就要到五月了,五月可是有重五節呢。門口不得掛艾草菖蒲?”


    “重五?五月初五?”


    “正是。”


    “那不是端午節麽?”


    中國四在傳統節日之一呢。


    隻是李球為什麽這麽奇怪地看著自己。


    “端者,初始也。五月者,午月也。端午節之稱,倒是比重五節更是文雅。”


    李球咦了一聲,又品味了一句,看向馮永,“兄長果然厲害,隨口一言,就自有雅趣。”


    馮土鱉麵不改色,咳了一聲,“我去找關姬,有些話想跟她說。”


    說完,撒腿就跑了。


    端午節這個說法,是什麽時候提出來的?難道這個時候還沒有?


    這年頭,自然環境沒有遭到破壞,或者說,人類就是想破壞,那也沒能力破壞,所以水土保持地很好。


    所以紡織工坊後麵的那一條河,水流量還挺大,算起來,應該是漢水的一條分支。


    河邊水草茂盛,關姬和阿梅的身影在草叢裏若隱若現。


    兩人看到馮永過來,阿梅遠遠地就喊了一聲主君。


    “你們忙你們的,我就是過來看看。”


    看到阿梅懷裏抱著一捆綠色的草要迎過來的樣子,馮永連忙喊了一聲。


    然後快步小跑過去。


    河邊已經放了幾捆艾葉和菖蒲,特別是艾葉,還沒等湊近,就能聞到一股濃烈的味道。


    “這日頭越發的熱了,這種事情,叫下人來就成了,怎麽你們還親自出來?”


    馮永看著阿梅紅撲撲的臉蛋,再看看關姬那清冷的容顏,心頭有些暖意,同時又有些心疼。


    “主君的事,婢子怎麽能讓別人插手?”


    阿梅眨著眼,溫聲道。


    倒是關姬,沒有了別人在旁邊,倒也能放得開一些,當下也輕聲地附和道,“這種事情,自然是要親自動手,如何能讓他人去做?兄長莫要說這些糊塗話,白讓人笑話了去。”


    還有這說法?


    草叢晃動,裏邊的各種各類的小蟲蟲驚惶失措,四處逃竄。


    馮永看到有一隻小蚱蜢蹦到了路邊,然後突然一條粉紅色閃過,最後就是一個綠色的影子蹦過,小蚱蜢就被青蛙吞進肚裏。


    青蛙在人類的眼皮底下搶了這麽一頓食物,不敢多停留,直接又蹦到草裏不見了。


    馮永若有所思,說道,“草裏多蟲蛇,小心些。”


    “主君放心吧,草裏方才已經拿著棍子打過了,蛇早就嚇跑了。”


    阿梅眼時帶著柔意,“再說了,有艾草的地方,毒蟲子也少。”


    “那當然,艾草可以驅蚊蟲呢……”


    說到這裏,馮永突然卡了一下,又一拍腦袋,“這眼看著入了夏,蚊蠅也多了起來,我怎麽沒想到要用燒艾草呢!”


    昨晚還在抱怨蚊子猖獗,早上起來胳膊上起了好幾個紅點點,癢得厲害。


    “主君,這艾草,氣味濃得很,要是用它來燒,隻怕全紡絲工坊裏都能聞得到。”


    “燒,再難聞也要燒。”


    馮永暗罵自己是白癡,晚上睡覺老是想著這個時代連個蚊香都沒有。眼前這不就是天然的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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