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灰原雄感覺眼前的人怪怪的。


    “你怎麽了嗎?”灰原雄歪頭不解的問道,開始圍著她兜著圈的瞧。


    “是受傷了嗎?身上髒兮兮的欸。”


    沒看見傷痕,身上也沒有黑痕。


    這次她似乎隻救了高專的那幾個孩子,應該不會發生之前那樣的事情了吧?


    話雖如此,但灰原雄還是盡量不想耗費月去實現願望。


    “這個就是關著五條前輩的東西嗎?有其他打開的方式吧?”


    月牽起灰原雄的手將獄門疆放在他手上。


    “沒有了,唯一能打開的咒具也被我用完了。”


    “除非有能化解術式的術師,不然他大概就出不來了吧?”月輕笑道。


    “那不挺好的,把這個麻煩的家夥多關一會吧。”走過來的禪院真希調侃道。


    “壞心眼。”熊貓身上沾滿了灰塵,淡淡的瞟了一眼禪院真希。


    “許吧——”月溫聲催促道。


    灰原雄抿了抿嘴唇想要再說什麽,卻在觸及到月溫和的笑容時停下來了。


    月很少笑,她的笑更多會出現在惡作劇成功時。


    總感覺……她現在很開心?


    “……”


    “我的第二個願望是——將五條悟從獄門疆裏放出來。”


    灰原雄手裏的獄門疆慢慢的漂浮起來,月身上浮現出閃爍的金光,輕柔的籠罩在獄門疆上麵。


    許是與祂定下的束縛有關。


    月實現的願望的方式帶有強製性。


    她像是橫在人類與天地之間的橋梁。


    ——通過她實現的願望一定會實現。


    籠罩在獄門疆表麵的金光越來越盛,照亮了這一片黑暗的天空,月左眼眼瞳徹底被染成黑色,她抬手將漫上脖頸的黑痕再次強硬的摁下去。


    堅持住——


    嘭。


    一聲清脆的破碎聲傳來,四散的碎片慢慢在金光中化為黑色的飛灰,迷迷糊糊展現出一個人型。


    “終於出來了——!!看我不轟死你……”五條悟張揚的聲音傳出來,紫色的光球在他指尖凝聚。


    欸?


    這裏是哪裏?


    “你想轟誰?”夏油傑抬手往他後腦勺敲了一下。


    “沒用的家夥,竟然還被封印了。”家入硝子揚眉調侃道。


    “那是因為……”五條悟不爽的仰頭反駁道。


    對了。


    “月——!!”


    五條悟急忙的往身後看過去。


    月安靜的站在原地,無法抑製的黑痕爬滿了她的臉頰,她的左眼完全變成了黑色。


    她一直在笑,周圍唿嘯的冷風吹不散她臉上溫柔的笑意。


    她慢騰騰的往後退了幾步,宛若他們之間隔著無法跨越的天塹。


    “抱歉,我大概沒有餘力再幫你實現第三個願望了。”月輕笑著看了眼慌張起來的灰原雄。


    灰原雄:“是因為我剛剛說的……”願望嗎?


    “不是。”月搖頭打斷了他未盡的話語。


    “各方麵因素的共同作用下的結果吧,跟你們沒有關係。”


    “我大概就到這裏了。”


    “感謝你們的這段時間的陪伴。”


    “我……很開心。”


    過去的點點滴滴在腦中不斷浮現,心中不斷往外漏的缺口被溫柔的關懷加上了一層紗布,滿溢的杯子還在一直往外淌著暖流。


    一紫一黑的眼眸流轉著柔和的光亮,臉上鼓脹的黑痕異常突兀。


    月換了個更為正式的姿勢,深吸一口氣將不斷絞著的疼痛壓下去,雙手交疊在腹部,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盛。


    “祝諸君,武運常隆,幸運常伴。”


    她長至腳踝的長發開始慢慢變得透明,單薄的身形仿佛要被周圍唿嘯的強風吹走。


    “灰原,快!快許第二個願望。”七海建人趕緊催促道。


    對,對了。


    還有機會,像是千年前澤城悠那樣……


    灰原雄急切的大喊道:“我的第三個願望是——希望月……希望鶴落山月留下來!”


    激蕩的心緒讓灰原雄的聲音不自覺變得顫抖,他急促的唿吸著看著眼前愣怔的人。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會知道呢?”


    月垂眸笑得苦澀。


    千年前也是,現在也是。


    月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誰告訴了他們她的名諱。


    “沒用的,我是靈魂堅持不住了。”


    所以就到這裏吧。


    這段太過冗長的旅途也該到終點了。


    ……


    撲通——


    月被人抱了個滿懷,肉色的發絲軟軟的貼在她的臉頰上。


    ……欸?


    “謝謝你,感謝你所有的幫助。”虎杖悠仁用力的抱著懷裏身形單薄的人,身上源源不斷的產生的熱意燙的月不自覺愣在了原地。


    “感謝你的所有努力。”


    “你很棒噢,我也很高興能遇到你。”


    仿佛漏風的鼓風機被重新啟動了,心底傳出了咯刺咯刺的刺耳運作聲。


    【你還有未實現的願望……】


    許久前在耳畔迴蕩的話語再次出現。


    這樣啊。


    原來她的願望是這個啊。


    月抬手抓住了虎杖悠仁的衣服,將臉埋在他的肩頸處。


    “謝謝你……實現了我的願望。”


    有水滴從她的眼眶裏滴落下來,在觸碰到虎杖悠仁前就消失了,像是清晨的露水般被太陽蒸發。


    月的呢喃清晰的傳到了夏油傑他們的耳朵裏,幾個看過那個環境的成年人們無奈的對視了幾眼。


    原來是這個啊……


    【誰都好,來個人……求求你了……來個人待在我身邊。】


    不是錦衣華服、不是珍饈異寶、不是一次全新又奇妙的體驗。


    她想要的,隻是一個溫暖的擁抱和一個作為嘉獎的誇讚罷了。


    何其微小。


    這是一個,剛剛失去了最親近的人,一個孤獨的十三歲的孩子。


    當時最需要,最想要的東西。


    但是,不管是他們還是澤城悠,亦或者是上版村的村民,誰都沒能幫她實現。


    這個獨行了千年的神明,既年長又年幼。


    奇異的矛盾在她身上並存。


    五條悟垂眸笑了笑,黑色的眼罩還掛在脖子上。


    “好狡猾——,我也要抱抱!”五條悟伸手將兩人圍了起來,親昵的跟他們緊挨在一起。


    “我也要!”


    “海帶!”


    “勉勉強強跟一下吧。”


    “你走開一點,我也要抱月老師!”


    他們自光亮下走出來,來到了這個不斷低泣的孩子身旁。


    不知不覺間,月周圍圍滿了人。


    “不要忘記我……”


    “才不會呢。”


    “你們要好好的……”


    “肯定的啊。”


    止不住的眼淚不斷滑落,卻在滴落的瞬間就消失了。


    月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模糊。


    “我要詛咒你們。”


    “真是的,還說些壞心眼的話。”釘崎野薔薇無奈的感歎道。


    不對。


    五條悟收緊了擁住他們的手臂,心底迴憶起了那段幻境。


    我要詛咒你們。


    對月來說意味著……我要保護你們。


    又或者是包在最深處的……


    愛。


    我愛你們,所以希望你們能夠平安順遂的度過這一生。


    沒有挫折,沒有悔恨,沒有坎坷,沒有望眼欲穿的期盼,沒有撕心裂肺的煎熬,沒有猙獰悲烈的折磨,沒有痛不欲生的癡顛與瘋狂,沒有萬死不悔的追求與等待。


    幸福美滿的迎來每一個將至的清晨,度過無數個疏朗又張揚的春夏秋冬。


    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迎來人生的終點。


    總有一些東西在底下默默運轉,總有一些憤懣在高聲呐喊,總有一些力量讓人清醒的從命。


    鶴落山家的人與澤城悠用他們的愛為月鑄造了一艘橫跨了千年的船,月又用她的愛為他們造就了一個向上的階梯。


    冥冥之中,他們的命運仿佛被這個名為愛的東西連在了一起,宛若粘合的莫比烏斯環。


    浪是水的消息與聚集,水是浪的根據與歸宿,水是浪的無限與永恆。


    讓深處的孤獨與彷徨相互溝通,讓沉靜的山林遍布無限的熱情,讓死寂的沉默幻化為燦爛的綠意。


    這從頭到尾


    就是一個橫跨了千年的


    關於愛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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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錄:2018年10月31日


    涉穀發生特大規模的詛咒師與咒靈的襲擊事件。


    大約五千以上的普通人被卷入其中,根據現場狀況派出兩名特級,數名一級咒術師帶隊解決事件。


    咒術師無一人傷亡。


    2018年11月3日,東京都立咒術高專教師澤城月失蹤。


    記錄:2023年10月,東京都立咒術高專校長夜蛾正道退休,由在校老師夏油傑接任校長一職,與五條家家主五條悟和其支持者七海建人、灰原雄、家入硝子等人,大規模的整改了咒術界上層,改革了現有的執行任務方式與窗的判別級別靈敏度。


    2026年11月,東京都立咒術高專校長夏油傑將在數年前失蹤的教師澤城月設為榮譽校長。


    2046年11月,經過多方麵的測評與調研,再加上原校長夏油傑的大力推薦,一級咒術師虎杖悠仁接任其師夏油傑的職位,成為東京都立咒術高專的校長。


    (跨越了千年的白日夢以另一種形式實現,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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