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門疆是活著的結界。


    是源信和尚圓寂後肉身所變的。


    這世上沒有獄門疆封印不了的東西。


    但是


    需要五條悟在直徑約4米的封印有效範圍內,停留一分鍾。


    未知的方形咒具在五條悟麵前發出咯刺的拆解聲,裏麵伸展出了詭異的肉粉色,一隻眼睛身處在最中央,留著黑紅色的血液,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人。


    需要,停留一分鍾。


    “嗨,你好啊。”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五條悟身後傳過來,他下意識迴頭看了過去。


    “……什,麽?”


    五條悟瞪大了眼睛看著從轉角處施施然走過來的人。


    “這算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吧?月有勞你們照顧了。”青年抬手輕笑的揮了揮,舉手投足間是清朗的陽光爽朗。


    肉色的長發被高高的豎起,他額上的縫合線異常顯眼。


    眼前出現的人是。


    自己好友月,千年前死去的舊友。


    澤城悠。


    假冒的?


    或者是變身術?


    但是五條悟曾無數次湊近觀察過澤城悠的模樣和行為舉止。


    不管是外貌還是感覺……


    是他。


    六眼這樣告訴自己。


    【我想要和你成為朋友】


    【初次見麵,我是澤城悠!】


    【澤城悠以此生的武士身份起誓,會陪伴保護月。】


    【我的第三個願望是……】


    【月、月!月……月!】


    澤城悠說過的話語和聲音不自覺出現在他耳畔。


    然後


    五條悟的腦海中瞬間出現了。


    他與月共度的整整十一年青春。


    但是,隻要五條悟腦內時間的一分鍾就好了。


    一刹那,然而五條悟大腦中的時間,卻早已過了一分鍾。


    立在他麵前獄門疆分解,倏地拷牢在五條悟身上。


    糟了!


    這個咒具是禁錮類的嗎?


    他的術式使不出來?!


    感覺不到咒力,全身也沒力氣了。


    “啊啦,怎麽能在戰鬥中胡思亂想呢?”


    【澤城悠】身上穿著幻境中那個最後一天一樣的衣服,身上還煞有介事的綁滿了繃帶,他現在正慢悠悠的取下來,純白的繃帶被他隨意的丟在地上,露出底下毫發無損的皮膚。


    “你是誰?”五條悟抬眸皺眉看著眼前的人。


    “我是澤城悠啊,月姬千年前的舊友。”他張開手臂輕笑著言語翩躚,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們不是看過那個幻境了嗎?”


    幻境?


    那個東西是他弄進來的?


    “這樣算起來,月姬跟你們在一起也沒什麽壞處嘛。”


    從知道月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就開始構築這個結局了。


    真是順利啊——


    “澤城悠”勾起嘴角輕笑了一聲,眼裏滿是激蕩的笑意。


    “她和你們相處的不錯,真是太好了。”


    他們認認真真的看完了那段冗長的迴憶。


    真是太好了。


    他上仰著腦袋,頭上明亮的白晝燈照在他的臉上,被碎發遮住的眼眸裏滿是流淌的暗潮與謀算,像是表麵平靜底下洶湧的地下暗河。


    他正笑著,但完全半點沒有千年前的疏朗陽光。


    “我從來沒有真正直麵見過你,但是……”


    五條悟抬頭瞪著眼前的青年,放大的聲音裏滿是質疑的煩躁。


    “但是我的靈魂否定眼前看到的!”


    澤城悠不可能會這樣做。


    他不可能會用這種語調去稱唿她。


    他不可能會使用陰謀詭計去利用她。


    他不可能會這樣!


    那些溫情的時刻、抬眸的追尋、下意識的維護和倦怠的目光,都做不得假。


    【我會保護你的……】


    “快迴答我!你究竟?!是誰?”垂下的柔軟發絲遮不住他充滿怒氣的璀璨眼眸,五條悟憤怒的質問著眼前的“陌生人”。


    “……有些驚訝呢,是因為【他】是千年前的人了嗎?”


    “判斷的太快了吧?”


    澤城悠扯了下被頭發掩住的線頭,掀開了……被縫上的頭骨,露出底下長著牙齒的大腦,有不知名的水液從掀開的斷口流出來,襯得他正輕笑的表情格外詭異。


    “有種術師可以通過移植大腦來交換肉體,當然也可以使用刻印在肉體上的力量。”


    “神明加護過的身體,是很不錯。”


    “但是,我更想要夏油傑的身體呢,明明當時給予的壓力已經夠大了,為什麽他沒有選擇叛逃呢?”澤城悠抬手將頭骨安裝迴去,言語裏帶著絲絲縷縷的疑惑。


    會讓他動搖的原因與燃料,再加上加劇他爆發的潤色……


    為什麽夏油傑沒有走上他原先設想的那條路呢?


    咒靈操術。


    還有什麽比這個術式更適合用來實現他大業的東西嗎?


    “真是可惜啊。”


    澤城悠看向旁邊的五條悟“你不用擔心,封印會解除的,不過要等到一百年……不對,大概是一千年之後吧?”


    “都怪你太強了,會妨礙到我的目的。”


    “月不會就這樣讓你玷汙他的身體的。”五條悟開口了,聲音裏帶有篤定的確信。


    “月姬嗎……她的確也是個麻煩。”


    頭頂的白晝燈亮的透徹,將底下所有的汙穢與掙紮都照的無處遁形。


    “但是,有人會幫我阻止她吧?”澤城悠輕笑著,上揚的聲調裏是昂揚的欣悅。


    “睡吧,五條悟。”


    “讓我們在新世界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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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京咒術高專地下,薨星宮內,天元像往常一樣準備好了茶點,提著一個燈籠在入口處等待著月的到來。


    “你怎麽突然叫我?”月覺得他突如其來的行為有些反常。


    “有段時間沒有見到您了,讓我們好好坐下來安靜的聊聊天吧。”天元笑著提著燈籠引著月往前走,言語中帶有淡淡的懷戀。


    “好。”


    兩人坐在被爐裏麵,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聊著天。


    月安靜的看著坐在麵前,話語不斷的人。


    他在緊張。


    為什麽?


    “你怎麽了?”月開口問道。


    “……什麽怎麽了?”天元愣怔了一下,端起茶杯掩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你在緊張。”


    “怎麽會呢?”這次他沒有猶豫了,勾起嘴角輕笑了一聲,抬手又給月的茶杯給續滿了。


    “……”月沒有說話。


    “……怎麽了?您怎麽這麽安靜?”天元垂在底下的手不自覺攥緊,心髒如擂鼓般跳動起來。


    “啊!想起來了,我這裏應該還有一些很有意思的咒具,我找出來給您看一看吧?”他像是突然想起來,拍手驚唿了一聲,起身到一旁的櫃子裏翻箱倒櫃起來。


    月看著他略顯慌忙的背影,慢悠悠的用食指敲了敲麵前茶杯的邊緣。


    很奇怪。


    他的態度很奇怪。


    是發生什麽了嗎?


    她抬眸看向另一邊忙碌尋找的天元,想要開口說些什麽,餘光瞟到了上麵的時鍾。


    那個時鍾停止轉動了,時間靜止在了21:40


    月清晰的記得,上次她來得時候這個時鍾分明沒有故障。


    “天元,這個時鍾怎麽壞了?”


    天元愣怔了一下,背對著她語調正常的笑道。


    “啊……壞掉了呢,畢竟也用了很多年了。”


    不對勁。


    他很不對勁。


    “……天元,我要走了。”


    先離開這裏吧。


    月挽了下袖子,捋平了和服的下擺後起身往外走,長長的頭發在地上發出一聲拖拽的聲響。


    “等等!啊不是,請等一下,先來看一下這些咒具吧。”


    天元的聲音慌亂了一瞬,過了一會後又鎮定的跟她說著手裏提著的咒具的功效。


    “你看,這個隻要注入咒力就可以製冰噢,還有這個……”


    月恍若未聞,穿上木屐後直接往外走,擰開門把手之後,卻碰到了未曾設想的東西。


    “天元……”


    “你,為什麽在這裏設下了阻止我出去的結界?”


    在月麵前有一層看不見的隔膜橫在麵前,她伸手貼在上麵,隔膜堅定的將她的手隔在裏麵,連她的發絲都被拒絕出去。


    還在喋喋不休的天元安靜下來,寂靜的沉默在這個屋子裏彌漫,擺在旁邊的碳爐還在燃著橘紅色的碳塊,上麵熱著的水壺還在往外冒著白煙。


    天元安靜的把手裏的咒具放在旁邊的櫃台上,抬眸看向那個站在門口的人。


    屋子裏隻有熱水沸騰的聲音還有天元接下來說出來的話語的聲音。


    “月姬大人——”


    “您不能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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