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憂太靜靜的跪坐在肉囊上,抬手將項鏈扯斷,將閃亮的銀戒指攥在手心裏。


    “裏香。”


    長久的沉默中裏香迴答了他,還是從前的活潑稚嫩,卻無端讓人感覺到一陣冷冽的寒意。


    【什麽事?】


    乙骨憂太將戒指戴到左手無名指上。


    “借力量給我。”


    吞吃了乙骨憂太他們的咒靈肚子急速起伏,從腹部鑽出了一隻更為巨大的咒靈,它伸展著身體發出淒厲的嚎叫。


    “是……誰啊?”被破開肚子的咒靈腹部的血流了一地,更為巨大的咒靈伸手抓住了它的腦袋。


    “吵死了——!!”


    用力將它的腦袋捏的粉碎,破開的血液和肉泥飛散出去,濺滿了周圍倒塌的建築廢墟。


    掉落的肉塊砸倒了正開的正盛的棕櫚樹,滴落的紫色血液汙染了開的正盛的花朵。


    咒靈的血肉掉落在帳上,外麵的五條悟正靠在車子上打電話。


    “真是驚人,傑,這個特級可比你那個‘化身玉藻前’要厲害的多啊。”


    五條悟仰著腦袋看著裏麵發生的事情,散漫的輕笑通過電波傳到另一邊的夏油傑的耳朵裏。


    可惡啊。


    聽得他好想要啊。


    “你個神奇寶貝大師不行啊,都沒有你學生厲害。


    是不是啊小傑?”五條悟揶揄的聲音聽得夏油傑的拳頭硬了。


    “不給你帶特產了。”夏油傑隻是冷冷的說完這句話就掛了,也沒有跳腳的大罵他。


    “等等等等傑!我開玩笑的,我很想要那個福玉糕啊!”


    他急急的打迴去夏油傑卻不接了。


    好唄,不買就不買。


    了不起啊?


    他要在夏油傑的咖啡粉裏放砂糖了。


    把手機收迴口袋裏,五條悟看著裏麵的場景輕笑了幾下。


    “真恐怖啊……”


    上麵的裏香還在瘋狂的撕扯著咒靈的血肉,乙骨憂太脫下外套將禪院真希綁在背上,一手攬著一個失去意識的孩子,艱難的行走在布滿血塊的道路上。


    乙骨憂太很瘦弱,長時間的失眠和厭食讓他的身體並不算硬朗,他佝僂著背,艱難的向帳外走去。


    “大家……就快到了。”


    要趕緊帶大家迴去讓老師治療。


    趁詛咒的注意力被裏香分散時……


    突然,他踩在被血塊浸濕的道路上滑了一下,手中抱著的孩子差點掉下去。


    他的身體開始顫抖,肌肉緊繃的一跳一跳的,太過瘦弱的手腕纖細,根本無法支持他抱著這麽多的人走出去。


    乙骨憂太停下了喘了口粗氣,又繼續往前走。


    “我還不能倒下……”


    他還不能倒下。


    這兩個孩子、禪院同學、裏香的詛咒,這一切的一切還要等著他去做。


    他要帶他們去治療,還要解除裏香的詛咒。


    乙骨憂太大膽的規劃著未來,與前段時間還欲自殺的他判若兩人。


    目標這兩個字似乎有著神奇的力量,它讓懶惰者奮起,讓自滿者謙卑,讓失意者重啟。


    這個字眼貫穿了人類曆史的從古至今,還將繼續延續下去。


    帳內的光線昏暗,馱著三個人的乙骨憂太的影子格外的臃和,跟他瘦弱的身體毫不相符。


    他踏出去的腳步沉重卻堅定,在滿是塵埃的地麵上揚起一陣氣浪,大滴大滴的汗水從他額頭上滴下來。


    繼續走啊。


    不是下定決心要在這裏改變自己了嗎?


    【加油噢,憂太。】


    恍然間,他好像聽到了裏香的聲音。


    就好像她在這裏,從未離去。


    “我會加油的!”


    乙骨憂太大步向前走,離還坐在原地的祈本裏香越來越遠。


    罩在操場上的帳消失,靠在車上的五條悟低頭看著力竭倒下的乙骨憂太輕輕開口道。


    “歡迎迴來,


    你很努力呢。”


    在那所小學最近的醫院裏,乙骨憂太正坐在住院處的座椅上。


    周圍是掛著吊瓶扶著支架行走的路人。


    “真希和小孩子都沒什麽大礙。”乙骨憂太身旁的五條悟開口說道。


    “那就好。”


    “你的表情看起來可沒有釋懷。”五條悟偏頭看向坐在那裏的乙骨憂太。


    他靜了一會,抬起戴著戒指的手“我第一次……主動叫裏香出來”


    裏香尖銳的嘶吼聲還在耳邊縈繞,被扯開的紫色血肉布滿整個視線。


    裏香她,真的變成詛咒了。


    五條悟不明白他的惆悵。


    “這樣啊,向前邁進一步了呢。”


    乙骨憂太沉默的看著手上的戒指,沉靜的寂寥在他身邊徘徊。


    “怎麽了嗎?”


    乙骨憂太從迴憶裏清醒過來,過了一會才迴答道。


    “……沒,隻是在想,也許不是裏香詛咒了我。”


    “而是我詛咒了裏香。”


    不想讓她死去的情感至今迴憶起來依舊痛徹心扉,過去美好的迴憶此時更像是深紮在他身上的腐肉,仍舊讓他全身感到隱隱作痛。


    五條悟靠在牆上沉默了一會,插科打諢的性格此時也安靜下來。


    的確呢。


    愛能讓人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去保全另一個人。


    愛讓人畏縮又猶豫,愛讓人強大又堅定,愛它理性又非理性,偏頗的攻擊著所會有動搖它的東西,人們內心的躊躇與徘徊便油然而生。


    它脆弱又堅韌,同時保有著兩個不可能共存的特性。


    ……


    千年前寂寥的月光仍舊孤高清亮。


    它周身的烏雲卻已不是當年的那些。


    萬物無情輪轉,生命的路途從來不缺行路人。


    “雖然這隻是我自己的看法,但世界上沒有比愛更扭曲的詛咒了。”


    愛是,最扭曲的詛咒嗎?


    “老師。”


    五條悟偏頭應了一下。


    “我要在咒術高專解開裏香的詛咒。”


    屋外的桐樹枝繁葉茂,日落的光照出它粗壯的枝幹,印在醫院潔白的牆壁上溫暖又自然。


    五條悟看著身邊肆意張揚的少年,笑著輕聲又應了一下。


    少年人的青春。


    可是很寶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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