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生活如緩緩流動的涓涓細流般細密而溫和。


    然後有一天。


    有官兵闖進了鶴落山家,把正在京都宅邸的族人都抓了起來。


    連在外做任務的都被抓了起來。


    一時間血腥的壓迫降臨一直壓在鶴落山家頭上。


    月和詩織夫人被分開,關在了兩個獨立的牢房內。


    過了一個月,月已經漸漸習慣了牢獄生活。


    小小的月縮在黑暗的牢房的角落裏,睜著眼睛無悲無喜的看著欄杆外的一盞正在燃燒的燭燈。


    突然有細碎的說話聲傳來,是監管這裏的獄卒在說話。


    月悄悄挪過去湊近去聽。


    “你聽說了嗎?那個夫人死了。”一個年紀稍大的獄卒在端著一盞油燈路過這裏,跟旁邊的人聊著天。


    “真的假的?其實我到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麽鶴落山一族會被抓到這。”


    “不過給他們安的罪名是企圖謀逆吧?那怎麽會把他們送到這一直關著?”年輕的獄卒向旁邊的同僚詢問道。


    年紀稍大的獄卒提著的油燈隨著他的步伐搖晃,照的他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起來。


    “安的罪可不一定是他們的罪啊——”他拖著長音,說出來的話語在這個封閉的牢房內迴蕩,顯得恢詭譎怪。


    燈光越走越遠,兩人慢慢離開了這裏。


    月坐在原地眨了眨眼迴憶他們剛剛提到的話。


    鶴落山家、夫人、死?


    母親是被吃掉了嗎?


    在現在的月看不到的地方,高專的人一直陪在月的身邊聽到這個想法之後皺眉。


    為什麽月會有這樣的想法?


    一邊的澤城坐在月的身邊不哭不鬧的靜靜陪伴著之前幫助過他的小蛇。


    半夜月明星稀之時,有悉悉索索的響聲傳過來,月躺在牢房裏冷硬的床板上翻了個身,睜著眼睛沒有睡。


    “就隻有這裏麵這個小鬼了嗎?”一個少年的聲音傳過來。


    對麵的人停頓了一下後迴答道。


    “還有詩織夫人的弟弟,夫人昨天殺了看守的人闖出去了,看她行走的路線是想要來這裏。”


    “然後在離這裏不遠處被圍攻抓獲了。”說話的人年紀也不大。


    “那還好,我們先去救其他人再來這裏救這個小鬼頭吧。”


    對麵的人抿了抿嘴唇開口道。


    “沒有其他人了,詩織夫人被抓迴去以後就自殺了。”


    “鶴落山家共九位女眷,除了裏麵這個六歲的小孩,其他六位都自殺了,另外的兩個被……”


    “吃掉了——”


    夏油傑唿吸一滯。


    吃掉了?


    什麽意思?


    發問的人靜了一下,不知道過了多久嗤笑著開口道:“真是醜陋的吃相啊,誰知道這鶴落山家的女眷竟然有這樣的作用。”


    “其血肉可以治愈外傷,其心髒可以救迴以死之人的性命。”


    “簡直就是不可遇不可求的靈丹妙藥啊。”他特意在最後幾個字咬了重音,語氣裏充滿了諷刺。


    家入硝子的心髒狂跳。


    能治愈人的血肉?


    作為醫者,她最清楚不過這在整個京都會引來多大的軒然大波了。


    她垂眸掩住神色。


    這麽有效的能力會讓她們陷入無限的死圈裏。


    所以她們之前的做法隻是為了保護家中的女眷不被……


    吃掉嗎?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在這個混亂的時代裏,知道了她們血肉功效的人可不會把她們當人看了。


    而是作為被圈養的。


    高級食材。


    “那鶴落山家的男人呢?”


    有悉悉索索的爬行聲傳來,大概是成群的蛾蚋在爬來爬去,有灰撲撲的飛蛾看見光亮撲朔著飛了過來。


    “他們發現男子沒有作用之後,就……”


    “全部殺了。”


    “隻有鶴落山家的嫡係,詩織夫人的弟弟還活著。”


    牢房外的年輕人煩躁的捶了一下牆壁,震得過道上掛著的油燈搖晃。


    “真是一群不知滿足的饕餮。”


    “我們先去把那個人救過來再想其他的。”


    “嗯。”他身邊的人點頭應了一下。


    月躺在床上靜靜的聽著他們的對話,像是對現在的情況已經有了預料了。


    聽到兩人離開的腳步,她偏頭向那邊開口道。


    “母親被吃掉了嗎?”


    平靜的完全不像之前吵鬧的樣子。


    在外麵的兩人聽到了這聲清脆的童聲楞了一下,對了一下視線後分開行動了,剛剛捶牆的年輕人提著一盞油燈在月麵前蹲下來。


    “你原來醒著啊?”


    他手裏油燈的光照在他的臉上,這個人的樣子總算呈現給高專的人看了。


    嗯嗯嗯?


    白發藍眼?


    這是五條家的吧?


    高專的人動作整齊劃一的看向撐著下巴坐在一邊的某個五條貓貓。


    “嗯嗯?!!”五條悟一下子坐直,把圓框墨鏡從臉上摘下來又湊近去看。


    “這個人……也是六眼啊!”五條悟眨了眨眼說道。


    這是千年前的五條家的六眼嗎?


    灰原雄盯著那個人一直瞧。


    仔細看的話跟五條前輩簡直長得超像的啊!


    “嗯。我沒睡。”月從床上下來,沒走幾步就來到了這個六眼少年麵前,隔著欄杆和他對望。


    “媽媽她們是被吃掉了嗎?”月歪頭問道,抓著欄杆的白嫩小手跟這裏格格不入。


    手裏提著油燈的少年沒有說話。


    小孩子太小了還不知道死啊、自殺啊是什麽意思。


    但卻知道她們要是遇到意外就會被吃掉。


    鶴落山家的人知道如果被人發現了她們的能力會落得什麽下場。


    到底是怎麽暴露的?


    詩織夫人不可能會那麽粗心。


    少年隨意的撩開衣衫,席地而坐跟麵前的小女孩聊起天來。


    “沒有,她們隻是去了其他地方。”


    “她們去哪裏了?為什麽不帶我一起。”


    少年抿了抿嘴角,那麽爽快的集體自殺,明顯是在遇到這一遭之前就已經商量好遇到這種情況要怎麽處理了。


    唯獨這個孩子不知道。


    是不想讓她也和她們一樣這麽快死去嗎?


    鶴落山家的子嗣稀少,女眷這一輩更是隻有麵前這一個人。


    其他人集體自殺後,鶴落山家的女子就隻有麵前這個瘦小的孩子了。


    不管是出於什麽考慮,那群惡狼都不會再貿然的對這個獨苗苗出手。


    少年悄悄捏緊了生鏽的鐵杆,麵前年幼的孩子睜著暗紫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他手裏這盞小小的油燈點亮了她水潤的雙眼。


    怎樣都好,隻要讓這個孩子多活一會怎樣都行。


    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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