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穆之拿下嘴裏叼著的煙,捏在兩指之間,由著它的煙屑散落在地上。


    他在等,而這根煙,就是他等待的時間。


    他沉默著看著裏麵的觥籌交錯,聽著裏麵傳來的熱鬧,眼色黑沉,讓人猜不出他此時的想法。


    江家傭人見他隻是沉默的站在門口,不好趕人,隻能由著他了。


    陸蘇楊和許晟不緊不慢的向著大門口處走來,遠遠的就瞧見了門口站著的人影。


    燈光有些昏暗,讓人看不真切。


    “程穆之?”陸蘇楊越來越靠近那個人影,還沒有走近,就出聲問道。


    “你來了。”程穆之瞧了眼手中捏著的香煙,時間剛剛好。


    他把手上幾燃燒完的香煙丟棄在了地上,還抬腳踩上去,碾了碾。


    “他就是程穆之?”許晟站在陸蘇楊的身後,有些驚訝。


    原本以為程穆之會是一個年紀較大,長相硬朗的男人。


    但是麵前的這個人,確是一個皮膚白皙,眉眼好看的男人。


    陸蘇楊瞧了了眼他碾煙頭的動作,“我猜得不錯,你確實是想光明正大的走正門。”


    “是啊。”程穆之低低的笑著,“可惜,六年前隨意為我打開的大門,現在居然把我拒之門外。”


    程穆之顯然意有所指。


    陸蘇楊自然也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


    陸蘇楊沒想到他執著到這個地步,歎氣一聲,“你不應該來。”


    程穆之笑了,“可惜,我還是來了。”


    “為了江虞?”


    “嗯,為了江虞。”


    “程穆之,你說謊,你隻是為了你心中的不甘。”陸蘇楊的話一針見血。


    程穆之聽了,瞳孔微縮,不是的,他是有不甘心,但是歸根到底,他還是因為江虞這個人。


    “隨你怎麽說吧。”程穆之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和他的爭論上。


    “說吧,你出來,是迎接我?”程穆之向前走了一步,一隻腳跨進了江家的大門,走到了陸蘇楊的麵前。


    “哎-~先生,你不能進去。”那個傭人見程穆之居然跨進門口了,有些焦急,伸手攔住了他。


    但是他一看到程穆之陰沉下來的臉,有些可怕,就不自覺的放下了攔著他的手。


    陸蘇楊看著傭人不由後退的樣子,盯著程穆之,“你變了,不再是溫文爾雅的程穆之了。”


    “不,我沒變。”程穆之變了臉色,不再是剛剛看著傭人那樣陰沉的臉色,“隻是蘇楊你帶著偏見看我了。”


    陸蘇楊聽了,沉默了。


    一旁的許晟聽著他們的對話,暗想這程穆之真的是非要叫江虞不可了。


    “既然那麽想見她,這六年那麽長的時間,你為何偏偏選擇今天?”


    這正是陸蘇楊想不通的地方。


    “你以為我沒見過嗎?”程穆之笑了笑,帶著苦澀。


    這六年,他被困在了美國,而江虞,則被江家的人藏在了法國。


    這六年,他想了許多的辦法尋求她的下咯,兩年前好不容易見到了,可是她呢,裝著不認識他,不肯跟他走,甚至還弄傷了自己。


    之後兩年,她被江家人又不知藏到哪裏去了,而他因為不能離開美國太久,也隻能會美國了。


    程穆之想到兩年前在法國見她的時候,她的情緒很是不穩定,她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似乎很是怕他。


    陸蘇楊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著什麽。


    但是一想到現在的情況,就怕說了,程穆之會做出一些什麽事情來。


    “如果江虞真的不認識你了呢……”一旁的許晟見他們不再說話,突然就說了這一句。


    江虞是他尊敬的,所以,他不想她被眼前的程穆之誤會。


    “阿晟。”陸蘇楊在許晟出聲的時候,趕緊嗬斥他一聲,想讓他不要說話,但是為時已晚。


    “什麽意思。”程穆之聽到許晟這麽說,立馬快步走到許晟麵前,用手拽起了他胸口的衣服。


    “哎,哎,你幹什麽,鬆手。”許晟被他大力拽著胸口的衣服,勒得脖子疼。


    “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程穆之沒有放手,更加用力的拽著他的胸口衣服。


    “好,我再說一遍,你聽清楚了。江虞已經把你忘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你聽清楚沒有,沒有我可以再說一次。”許晟見他一直不鬆手,對這他大聲的吼道。


    “把我忘了?”程穆之顯然被他這句話震驚到了,慢慢的放開拽著他胸口的衣服。


    雙手無力的垂落在身體的兩側。


    “蘇楊,他說的是我不信。”程穆之抬起雙眼,似乎被傷得很深,“蘇楊,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陸蘇楊剛剛沒有告訴他,就是怕他突然發瘋似的,不顧後果的硬闖。


    但是現在他已經知道了,就隻能先安撫看看,能不能讓他不要那麽激動。


    “程穆之,這個我沒法迴答你。”陸蘇楊瞪了一旁整理著鬆口衣服上的褶皺的許晟,這才看向程穆之黑沉的臉。


    “這麽說來,是真的了。”程穆之低低得笑著,笑著自己的愚蠢。


    “或許她有苦衷。”陸蘇楊隻能安慰他,江虞是有苦衷。


    “蘇楊,我要見她。”程穆之捏緊的拳頭放開。


    “現在?就不能等過了今晚,好好找個地方見麵嗎?”陸蘇楊不禁罵著許晟,本來程穆之沒有那麽偏執的,現在好了,確實是攔不住了。


    “是,就今晚,在所不惜。”程穆之盯著陸蘇楊,眼神帶著壓迫。


    “如果你要攔我,對打,蘇楊,之前你可沒贏過我。”


    “那可不一定,畢竟也六年了。”陸蘇楊並不在乎和他教練。


    隻是這樣的場合,他不想鬧得人盡皆知。


    “那就試試吧。”程穆之右腿後提一步,做出準備要格鬥的動作。


    陸蘇楊瞧著他當真了,愣住了。


    “沒有必要。”陸蘇楊不想和他對打。轉身,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走吧,我知道江虞在哪。”


    “哎~蘇楊,你怎麽……”許晟急切的叫他。


    剛剛陸蘇楊說不是要帶他來勸退程穆之的嗎?怎麽居然主動帶著他進去了。


    程穆之盯著陸蘇楊的背影,有些不不可思議,“為什麽又願意幫我了。”


    陸蘇楊停下了腳步,雙眼看著宴會的熱鬧處,“因為我是陸蘇楊。”


    “因為我是陸蘇楊。”程穆之低聲念著,便笑了。


    在陸蘇楊抬腳繼續前行的時候,快步跟了上去。


    “哎,你不能……”一旁剛剛被程穆之嚇到的傭人又想攔住他。


    “沒事,他等下就會離開的。”許晟伸手攔住正想追上去的傭人,搖了搖頭。


    剛剛陸蘇楊的那句好,他也聽懂了。


    既然陸蘇楊敢帶程穆之進去,他肯定也是想好了對策的。


    至於後果怎樣,許晟隻能說,但願是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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