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藥煎好,侯夫人親自帶著丫頭來到南弦的院子裏。


    她愕然的看著麵前這簡陋破敗的環境,這是一個侯府嫡小姐住的地方?


    “這還是侯夫人第一次踏足我的院子。”


    南弦坐在屋簷下,手裏拿著一柄破破爛爛的團扇,一臉似笑非笑的等著侯夫人進院子。


    “怎麽你這住的地方也不好好的收拾一下?”


    侯夫人的心中難免不舒服,看著南弦一動未動的樣子訓斥道:


    “你好歹也是侯府的嫡小姐,讓別人知道你住在這麽腐敗的地方,別人會怎麽想?”


    “這不是母親給安排的院子嗎?”


    南弦斜斜的靠著背後破爛的柱子,語氣中滿是諷刺,


    “我來之前這院子全都是老鼠,裏頭堆放的都是雜物,這還是我小心翼翼躲著丫頭婆子們的羞辱,好不容易收拾出來的院子,勉強能落腳就行了,原先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有。”


    她這話讓侯夫人噎住,侯夫人當初隻叫府裏的人,將南弦的住處安排得離她遠一些,免得自己看到這鄉下來的丫頭心裏不高興。


    並沒有叫下人將南弦安排到這樣破敗的地方。


    也難怪南弦吃也沒吃得好,睡也沒睡得好,她那一身藥血不轉變為毒血才怪。


    “行了,你也不要在這裏陰陽怪氣怨天尤人了,這是太醫給你開的藥,你將它喝了就能將藥血給換迴來。”


    帶著施恩的心態,侯夫人認為自己都親自來給南弦送藥喝了,南弦該感激涕零忙不迭的站起身同她認錯。


    “等你好了,就多給你阿爹與大哥放幾碗血,你阿爹與大哥的毒已經清的差不多,現在正是要進補的時候。”


    空氣中有著微微的苦味,帶著些香氣。


    南弦的臉色蒼白,對於侯夫人的話仿佛並沒有任何的反應,她想起上輩子水牢裏頭,神醫念叨的一味藥。


    瞬時,南弦便猜到了侯夫人碗裏的藥都有些什麽成分,她譏諷道:


    “那太醫一定也告訴你了,這藥若是讓我喝下去,我定然會承受烈火焚身的疼痛。”


    侯夫人不以為意,“疼一疼又怎麽了,總比你現在渾身帶毒,讓人碰不得強吧,快些過來把藥喝了。”


    “我不是人嗎?我不怕痛嗎?”


    南弦笑著,眼神卻是冰冷的,


    “這種以毒攻毒的虎狼藥,吃下去能會把人給疼死。”


    “你忍忍就過去了,但是你阿爹與哥哥正等著進補......”


    侯夫人越發不耐煩,卻是看到南弦虛虛的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那隻手腕纖細宛若皮包骨一般瘦弱,尤其是上麵還有一道血色的刀痕。


    這是昨日南弦為侯爺和世子放血而割的。


    看到這已經結了痂的傷痕,侯夫人原本要發火的心中,頓時有了一絲憐惜,她上前兩步質問,


    “你這傷口怎麽也不包紮一下?為什麽不上點藥?是不是就想著故意讓我憐愛你?所以你才將這種醜陋的傷痕展露在我的麵前?”


    越說侯夫人越是覺得氣憤,她指責南弦,“你以前不是這樣愛耍弄心機的人,怎麽現在心思變得這樣深沉了?”


    南弦撐著自己站直了身子,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傷痕,她的傷口迴複的很快,尋常人若是割了這麽深的一道口子,這會兒還血流不止呢。


    但她今日就已經結痂了。


    她將手腕的袖子隨意的拉了拉,遮住那道可怖的傷痕,。


    南弦無所謂的輕笑一聲,“侯夫人說這話可就傷人的心了,昨個兒是個什麽樣的情況,侯夫人親身經曆也不是不明白,我就是連一碗飯食都得不到,又哪裏有人有那麽好的心腸,會給我送來傷藥?”


    “你!”


    侯夫人一時語塞,她想指責南弦口齒伶俐,然而看著南弦這瘦骨嶙峋的身子骨,又覺得南弦說的不無道理。


    同時,侯夫人心中又複雜的感受到,不應該是這樣的。


    至少南弦對她的態度,不應該是這樣的漫不經心,仿佛南弦已經什麽都不在乎。


    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侯夫人竟然在南弦的眼中,隱隱的看到了恨?


    這認知讓她覺得內心很不舒服。


    “那還不是因為你自己作,早食也不吃,晚食也不吃,整天不是這裏沒得胃口,那樣飯食不合你的心意,你這樣難伺候,別人願意給你送飯食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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