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尚眼光一掃,雖未細看,但色澤血紅如沙,正是老龍對他詳細講解過的木馱粉特征之一。


    木馱粉成品製作程序繁複,概括起來主要幾步是,在木馱花瓣開出第七瓣的當天,在花莖上割出血漿,然後采集曬幹研磨成粉末。


    說起來簡單,但真正操作需要極其耐心細致。


    現在交易一件自然好,但白白放過另一件,賀尚無論如何是不肯的,老龍幾次三番說過,十三種配料無一不是極難搞到的,他略作沉吟道,


    “老人家既有玉鶿血,在下就一並收了,能否派家中信任之人送來,也是可行的嘛。”


    “老身家裏隻有幾個蠢笨的老傭,並無其他人,你要實在想收,要不然就......”老婦有什麽想法,但又有些猶豫,稍作沉吟後道,


    “你實在要交易,就隻能跟老身一道迴家去拿了。”


    “好!”賀尚毫不猶豫的答應。


    一共缺五種,今天若能解決兩件,那真是不枉此行了,剩下三件或許可通過其他方式解決也未可知,他想到昨天弄到的一個籌碼,心中略覺好笑,說不得也要用上一用。


    老婦顯得有些不如何情願,“老身家裏平時是不讓閑人去的,你既如此誠心,就破例一次吧,不過須得帶上陰王宮的道長作保,保金自然是你出了!”


    “嗬嗬,行嘛,你若有相熟的喊上就是了。”隻要能盡快完成交易,這些細節賀尚都是不會在意的。


    賀尚吩咐一聲,陶道士進來後聽說交易談妥了,十分高興,趕緊跑去找擔保的道長過來。


    不一會來了兩個胖乎乎的道士,聽到二人交易的金額是五百兩黃金,一半的貨需要他們一起去老婦家中取,算算百分之十的擔保金,那可是足足五十兩黃金,二人吃驚過後大喜過望,滿口答應下來。


    於是當場將老婦的木馱粉進行了驗看,確認上品無誤,賀尚十分歡喜,爽快的又拿出五十兩黃金,將五百五十兩黃金一並交給道士保管,因他已付了全額貨款,木馱粉驗看後直接就交給了賀尚。


    賀尚小心的把木馱粉收入儲物袋內。


    老婦倒並不急於拿黃金,對於陰王宮的擔保道士很是放心。


    兩個道長問明老婦家在相距三十多裏地的望湖村,雖有些冷僻,但總算能通馬車,為了五十兩黃金,就是一百裏也是要跑的!


    於是立即安排馬車請老婦乘坐,賀尚則租了匹馬,吩咐陶道士繼續擺攤,看看還有沒其他賣貨的。


    一行人,數盞燈籠,數匹馬,朝望湖山莊而去。


    出了城門,夜深人靜,幸虧有當空的冷月灑落銀光。


    馬車緩緩前行,一個時辰後,終於循著山道轉入湖邊的林蔭道,道口有塊巨石,上寫望湖兩字,再往裏走,沿路依山傍水處有數座小莊園。


    “到了岔路往左,就是老身住處。”老婦用木棍敲了敲馬車廂璧告訴馬夫,兩位道長見終於到了,招唿賀尚跟上。


    在老婦指揮下,馬車停在山腳下,賀尚將馬匹拴在一棵鬆樹上,四下打量,除了月光,僅有蟲鳴。


    “吱嘎......”


    此時院門打開,一個眯著花眼的老頭拎著燈籠朝外張望,見老婦迴來,趕緊上前,


    “主人,您總算迴來了,您二姐和她閨女吃晚飯時來了,等許久了,說是要找您借什麽東西。”


    老婦聞聽,極是不耐,也不顧旁邊有賀尚和兩個道士,直接罵道,


    “早叫你們不讓閑雜人進屋了,動不動就來借吃借喝,我這是善堂怎麽著?銅錢能從天上掉下來?老劉頭,我可吩咐你幾迴了,若再不聽,小心將你趕出門去,且不要管她們這兩個討吃的貨。”


    她嘴裏罵罵咧咧,拿著木棍對著老頭比劃了數下,生氣的將院門狠戳了幾下,迴頭對兩位道士道,“你們幾位請進吧,”


    說完轉頭又吼道,“趕緊領客人進去,泡壺茶來,跑了一路渴死了,真不會辦事,傻乎乎的站那裏做什麽。”


    對於賀尚她態度稍好,點了點頭道,“請在客廳坐坐,老身這就去取東西來。”


    賀尚和兩個道長自然不會幹涉她管教仆人,隻是點頭答應一聲,跟著老頭進屋往客廳走。


    房子並沒有多深,走過三四隴菜地,院子另一側是片半畝左右的竹林。


    老頭領著賀尚三人往中間大屋的廳堂走,從邊屋走出來個瘦高個老嫗叫道,


    “老劉頭,我老妹迴來了吧?人呢?知道我在,也不過來招唿一聲?”


    老劉頭並不迴答,隻歎口氣,招唿賀尚繼續走。


    賀尚掃了老嫗一眼,見她並無什麽特殊靈氣,也就跟著老頭往客廳去了。


    客廳裏陳設頗為簡單,但家具的材質成色不錯,雖不是大富之家,還算過得去,兩個道長坐在茶幾邊笑著低語,這一趟很快能賺五十兩黃金,心情明顯不錯。


    賀尚則轉頭望著牆上掛的幾件竹製器皿,心中盤算著接下來的三件該如何辦,屋外傳來老婦的笑聲,


    “客人運氣不錯,你要的......”


    賀尚下意識的側頭想聽清楚老婦說什麽。


    遽然!


    “彭......”


    一瞬間!


    整間屋內被渾厚的黃色靈氣激蕩。


    “這是誰的靈氣波韻?怎的如此熟悉?賀本初?”


    賀尚情知不對,想要立即做出反應,但顯然來不及了。


    整個空間內似乎被厚重的膠狀物黏糊住了,時間也瞬間停滯下來,兩個道長臉上還掛著笑,但眼睛已不會眨動,正說話的人嘴唇也不再開合,定格在當地,賀尚頭腦中瞬間明白自己被人施了延時咒!


    而能在暗地球施行播光星玄術延時咒的隻有一人。


    賀本初!


    賀尚不能移動,但頭腦清醒,耳朵靈敏,一個陰險的笑聲傳入耳中,他看著老婦雙目黃光閃耀,全身散發著強勁的靈氣波韻,顯然已撤去了偽裝。


    “聽說你三年不到竟能恢複猛將之軀,實在很令人驚訝,老夫當年憑借數千年的修為也花了近百年才恢複功力,嗬嗬,不過你還是太年輕了,怎麽樣?幫老夫帶來的法器該歸還了吧?”


    在這個中元鬼節的午夜,一個老太太用尖利陰鷙的女聲自稱老夫,無論是誰都會受驚嚇,再看她滿臉皺紋卻一口白牙森森然,定會以為遇見了鬼,而賀尚明白,眼前老婦體內賀本初頭腦中的邪念,才是比鬼更可怕的存在。


    隻見她慢慢接近賀尚,並不發動攻擊,而是用手中一件黝黑無比的圓盤對準賀尚。


    賀尚感覺到一陣陣的重壓從黑盤傳來,顯然老婦手中之物正是為對付賀尚所備,本已被延時咒控製的賀尚,感覺到全身靈力也受到了壓製,想要催動法力解除對方的延時咒愈加困難了。


    為了對付賀尚看來是做足了功夫。


    賀尚閉目凝神,努力思考,“若動用小血龍,小血龍如今並未長成,定不是猛將九級的對手,還能如何呢?不知用過障術能否脫身,可是調動靈氣怎麽如此艱難......”


    “賀尚,你大可不必反抗,老夫不會動手殺你,盡管附身之時我早已破除了精魂血咒,嗬嗬,老夫之所以對你說這些,沒有別的,就是因為非常看重你,隻要你交出黑克金甲浩劫法杖以及我請你保管的其他物品,我不但可以給你一條生路,而且我們可以一起統治這方世界,嗬嗬,除了老夫之外,你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享盡人間富貴,你就是想做皇帝都可以!隻要你願意歸降與我,放棄抵抗,許我下一個小小的禁製,老夫就立即放了你!你我本無冤仇,從玄術傳承來說,我們都是播光星一係的,若是論個人血脈,我們應更加親密,嗬嗬,要知道你身上可有我的血脈,是不是?不然你何來特異的猛將之軀?老夫奉勸你,還是乖乖獻出那幾件身外之物,原就是屬於我的東西,你何必固執呢?”


    “師妹,你用的著與他廢話?我們一起發功,將他直接斬殺就是了!”老婦正極力勸說賀尚,適才看見的老嫗黑著臉進入廳堂,望著賀尚惡狠狠的叫囂起來,


    “師妹你若不便動手,師姐我願意代勞!”


    “師姐,你何必如此說話?賀尚又不是外人,我正與他商議呢。”


    瘦高個老嫗眼露兇光,咬牙切齒的說道,“這種人不收拾不成,你對他好言好語,他會以為你軟弱可欺!師妹,你真是太善心了,有他這般能力之人我們新影壁山內比比皆是,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無所謂!我瞧他實在不順眼,不如殺了幹淨。”


    “師姐,你不懂,賀尚實際上是在我身邊長大的,性情好,人也孝順,而且他的修煉底子更好,我將來還要培養他呢!他還很年輕,有大好前途的,行了,他的事情我自有主張,你去喝杯茶歇歇,我再與他好好談談。”


    “哎,師妹,你實在太好說話,那好吧,若是這小子冥頑不靈,不聽你勸,你就對我說,我會將他扒皮抽筋,讓他生不如死!”


    賀尚眼看二人唱著老套的雙簧,心中暗暗思忖,看來她們兩個對自己十分忌憚,設計讓自己放鬆警惕,而且直接使用了延時咒,不讓自己有機會反抗,還用個奇怪的法器壓製法力。


    “賀尚,我將製靈盤移開少許,你若同意我的建議就眨眨眼,本尊衷心希望我們能強強合作,那這方世界我們就是神!”


    老婦將黝黑的製靈盤緩緩移開,不再對準賀尚,賀尚頓感輕鬆,體內的靈氣雖然流動緩慢,但比之剛才好了許多,他內心猶豫不決,因此並不眨眼,看賀尚毫無反應,老婦有些疑惑的用手敲了敲黝黑的製靈盤道,


    “師姐,你說這製靈盤能鎖死火係功法之人的靈氣,剛才這樣照著他,不會是直接將他靈氣給固化了吧?他怎麽不眨眼?媽的!最近諸事不順,你不會是要壞我的事吧?”


    “他死不了!你急什麽?跟我來!”


    瘦高老嫗眼珠子一斜,對老婦示意了下,老婦也明白有些失言,隨即一道靈氣球發出將二人裹入其間,隔絕了聲音。


    老嫗似乎有些生氣,“師妹,你怎麽總是如此疑神疑鬼,此次若非我將肉身給你搞定,你現在能站這裏嗎?動不動就懷疑我,若非我現在給你壓製反噬,你早就是遊蕩的孤魂野鬼了,我對你實在無話可說了,你如今掌控偌大的新影壁山,好歹也有我的功勞吧?此次抓這小子,要是沒有我給你提供木馱粉,計劃能執行?”


    老婦歎了口氣道,


    “師姐你也不要怪罪我,去年用陣法強催功力雖是進入了猛將九級,但心脈已傷,精魂血咒盡管已破除,我隻擔心這具肉身抗力不足,若這小子死了,稍有反噬萬一分崩離析......我也是著急,如果不能在三五年內進階猛將十級,後果不堪設想!最好還是能誘惑住這小子,隻要他甘願讓我下禁製,就能直接附魂到他身上,到時候答應給你換一具年輕肉身才能實現,畢竟猛將九級施展附魂術實在不保險。”


    瘦高老嫗哼了一聲道,“師妹,以後你不要總是懷疑這懷疑那,幾次三番人心就都涼了,你沒覺得最近四大戰隊的人都有些疲遝嗎?這就是你總發脾氣的緣故。”


    老婦臉色一沉道,


    “我會隨便發脾氣嗎?行了!隻要你能盡心助我解決目前的困境,我自然會給足你好處,別的不說了,此番必須搞定這小子,我現在的身體,還是需要這些法寶防身的,你趕快想辦法讓他把東西交出來就是了!”


    老婦說的激動忽然臉色焦黃,劇烈咳嗽起來,急忙從懷裏掏出一隻小瓷瓶倒了幾粒丹丸吞下,使勁揉搓胸口,一盞茶後終於好些,她鬱悶的搖頭道,


    “瞧你給我弄的肉身,一身的毛病,還他娘醜的要死,媽的!派出去這麽多人,怎麽就找不到一具合心意的肉身呢?”


    瘦高老嫗哼了一聲道,


    “行吧,不說廢話,你要讓我出手又擔心精魂血咒有後遺症,看來隻有弄他身邊那幾個人了。哼哼!這姓許的小娘皮真夠狡猾,還好被我抓來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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