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蕭芸芸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示人,永遠底氣十足,永遠無所畏懼。


    這是她第一次淚眼朦朧的,軟著聲音跟沈越川說她很害怕。


    沈越川突然發現,他十分享受蕭芸芸眸底那抹挽留和依賴。


    他把這種享受理解為一種惡趣味。


    “好吧。”看在小姑娘隻有他可以依靠的份上,沈越川完全一副萬事好商量的樣子,“你想怎麽樣?或者怎麽樣才能讓你不害怕?”


    “我……”蕭芸芸支支吾吾的指了指沈越川的房間,“我想住你這裏。”


    “沒問題啊。”沈越川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答應了,“跟你換,我住到你那邊去。”


    “……我不是要跟你換地方住的意思。”蕭芸芸拉住沈越川,猶豫了半晌,終於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了出來,“我要跟你一起住……”


    在恐懼麵前,麵子、尊嚴的什麽的,都是浮雲,蕭芸芸決定豁出去了!


    沈越川眯了眯眼,半信半疑的看著蕭芸芸:“你再重複一遍,你要跟我一起幹什麽?”


    “不是幹什麽,是一起住!”蕭芸芸又羞又怒,偏偏還不能發作,隻能紅著臉解釋,“我要在你這裏借住一個晚上,就隻是住,沒有別的,也不可以有別的!”


    “可是,”沈越川的目光在蕭芸芸身上梭巡了一圈,“再怎麽說我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你這樣投懷送抱,我真的很難……”


    “齷齪!”蕭芸芸狠狠踹了沈越川一腳,“什麽投懷送抱?把你那些肮髒的想法塞迴你的大腦裏去!我隻是借你壯壯膽,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我就咬死你!”


    這威脅還真是一點恐嚇力都沒有,沈越川越想逗一逗蕭芸芸了,問:“給你壯膽,我有沒有什麽好處?”


    “當然有!”蕭芸芸說,“我是醫生,以後你去我們醫院看病,我可以給你介紹人品好技術高的大夫,保證藥到你病除!”


    “……”這是在詛咒他生病?


    沈越川咬牙切齒的說:“趁著我還沒反悔,給我滾到床上去!”


    這意思是……沈越川答應了?


    蕭芸芸蓄滿淚水的眼睛裏終於出現笑意:“那你睡哪裏?”


    沈越川一臉“你是白癡嗎?”的表情:“這裏隻有一張床,你說我睡哪裏?”


    他承認,他是故意嚇唬蕭芸芸的,想試試蕭芸芸的反應。


    意料之外,蕭芸芸沒有生氣,也沒有恐嚇他,隻是泰然處之的“哦”了聲:“你睡床吧,我睡沙發就好了。”


    沈越川實實在在的意外了一下:“你不罵我流|氓,不跟我爭床睡?”


    “……這是你的房間啊。”蕭芸芸比沈越川更意外,“你收留我已經夠義氣了,我怎麽還能跟你爭床睡?我才不是那麽貪心的人呢。”


    沈越川打量著蕭芸芸,她實在不像是裝的,打從心裏覺得這是個實心眼的姑娘,心情一好,大手一揚:“我也隻是嚇嚇你,哪能真的讓你睡沙發啊?你睡床上,我去把你的被子枕頭拿過來打地鋪就行。”


    蕭芸芸有些“意外”,猶猶豫豫的問:“這樣好嗎?”


    “沒什麽不好的,這叫紳士風度!”


    沈越川換上居家的睡衣,大義凜然的去蕭芸芸的木屋拿被子枕頭去了。


    蕭芸芸看著他瀟灑的背影,默默說了句:“智商為負,鑒定完畢。”


    說完,她跳上沈越川的床,拉過被子嚴嚴實實的蓋住自己。


    記憶中,她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住一間房,沒想到第一次和其他人共處一室,那人不但是個男的,還是沈越川這貨。


    更奇妙的是,她心裏居然沒有絲毫反感。


    很小的時候,父母就教她要有防範意識,不要隨便和陌生人搭話,衣服包裹的身體部分不可以給陌生人看,她從小就有著非常強的自我保護意識。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的防範機製在沈越川麵前似乎是不工作的,她就好像未卜先知沈越川不會傷害她一樣,盡管沈越川這個人看起來風流不羈,非常不可信。


    話說迴來,她不是一直不太喜歡沈越川嗎,居然還打從心底覺得他可靠?


    “靠!”蕭芸芸拉過被子蒙住自己,神神叨叨的念道,“我一定是被嚇傻了,一定是……”


    沈越川抱著被子迴來,就聽見被窩裏傳來蕭芸芸含糊不清的聲音,蹙了蹙眉:“蕭芸芸,你在施法降妖除魔?”


    “……是啊,我在降除我心底的妖魔鬼怪。”蕭芸芸煩躁的掀開被子,正好看見沈越川在鋪地鋪。


    沈越川的動作十分嫻熟,最奇怪的是他對地鋪似乎沒有絲毫抗拒。鋪好之後,他自然而然的躺下去,木地板明明那麽硬,他卻不抱怨不舒服。


    要是換做蘇亦承或者陸薄言,蕭芸芸很肯定,他們不會是這種反應。


    難道沈越川的人生經曆不像她所說的,從小養尊處優一帆風順?


    不等蕭芸芸琢磨出個答案,沈越川的聲音就傳來:“關燈,睡覺。”


    蕭芸芸“哦”了聲,摸到床頭旁邊的開關,按下去,室內頓時陷入黑暗,但是,她一點都不害怕。


    也許是因為知道沈越川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不管這個人再怎麽不靠譜,緊要關頭,他還是會保護她。


    想到這裏,蕭芸芸的心底莫名一動:“沈越川,晚安。”


    “……”沈越川驀地睜開眼睛,黑暗中,很多東西都看不清楚,也因此,蕭芸芸那聲“晚安”顯得格外清晰。


    他接觸過很多女孩,也正兒八經的交過女朋友,但從來沒想過永遠,也就是說,他從來不走心。


    跟他交往的女孩也都是聰明人,一開始就看穿他的想法,交往的時候不會過分粘他,但是想要什麽,也不會跟他客氣。


    他很享受這樣的“感情”,因為他確實錢比時間多。幾千美金的包包他可以眼睛不眨一下給女朋友買下來,但是要他陪她們吃一頓家常便飯,抱歉,沒時間。


    這樣的他,女孩們當然也會明智的不走心,所以,有人跟他接吻,有人跟他撒嬌,卻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晚安”。


    突然從蕭芸芸口中聽到,他有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


    有點開心,卻不滿足。


    他不滿足蕭芸芸就這樣跟他說晚安,他想要蕭芸芸再靠他近一點,再近一點,最好就在他身邊,觸手可及。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沈越川嚇了一跳,忙驅走腦海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淡淡的迴了句:“早點睡。”


    蕭芸芸有些失望,卻不敢表現出來,輕輕“嗯”了聲,換了個睡姿,閉上眼睛。


    這個晚上,蕭芸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


    幾個小時後,晨光驅散黑暗,太陽從東方升起,島上又迎來新的一天。


    一大早,最先醒來的人是蘇簡安。


    睜開眼睛,遙控支起窗戶,晨光溫柔的透過窗口灑進來,海浪的聲音時不時傳入耳朵,再近一點,是陸薄言輕輕的唿吸聲。


    這就是她夢中期待的早晨。


    蘇簡安試著動了動被窩裏的身體,唔,有些酸。


    但……咎由自取,誰叫她招惹陸薄言?


    想著,蘇簡安轉了個身。


    月份越大,她轉身就越困難,陸薄言很快被她的動作驚醒。


    一睜開眼睛,陸薄言幾乎是下意識的抱住蘇簡安:“怎麽了?”


    他的眉間,有著真真實實的擔心,也許是上次的事情給他留下陰影了。


    蘇簡安本來還想嚇嚇陸薄言,但看他這個樣子,頓時就不忍心了,撫平他微微蹙著的眉頭:“沒事,隻是有點……嗯,累……”


    陸薄言怔了半秒,旋即明白過來什麽,唇角微微上揚,終於記起來跟蘇簡安算賬的事情。


    他不緊不慢的壓住蘇簡安的腿,不讓她隨意動彈,單手支著頭看著她:“你計劃多久了?”


    “什麽計劃?”蘇簡安裝傻,“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陸薄言不介意詳細一點跟蘇簡安說:“我指的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想多久了?嗯?”


    想?


    蘇簡安矢口否認:“我才不想呢!”說著忍不住臉紅,“明明就是你,你……咳……”說不下去。


    陸薄言知道她臉皮薄,並不打算放過她:“我什麽?”


    蘇簡安晶亮的桃花眸轉個不停。


    陸薄言不會放過她,繼續下去,吃虧的肯定是她。


    她隻能放大招了:“我有點餓了,我們起床先去吃東西,吃飽了再討論這個問題好不好?”


    陸薄言當然知道蘇簡安在耍小心思逃避,看了看時間,確實差不多該吃早餐了,於是好心放過蘇簡安。


    起床洗漱完畢,陸薄言帶著蘇簡安離開小木屋去餐廳,路過沈越川住的房子時,看見木屋的大門打開了。


    “越川也醒了?”蘇簡安朝著門內熱情的叫道,“越川,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剩下的話,被蘇簡安吞迴了肚子裏,因為從沈越川的房子裏走出來的人不是沈越川,而是……蕭芸芸!


    蘇簡安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覺後,腦袋差點炸開了。


    沈越川的動作太快,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蕭芸芸見到蘇簡安,整個人傻眼了:“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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