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旗兵丁又是徒步,如瞎摸閉眼般前進了幾裏路。


    溝穀間那路哪有那麽好跋涉?


    俗話就有說:


    跌跌絆絆行溝穀,小心藤藤絆到腳,提防石頭打腦殼。……摸黑不走溝,擦黑莫進穀……


    何況這時的兩旗兵丁肚子餓,口幹舌燥沒話說!


    “看啊,前麵就是穀口!堅持一下,出去就有水和食物!”


    何洛會就是看到了穀口,所以,他就得再次給兵卒們予鼓舞。


    這一路上,他也真是辛苦,不斷地說話,跑前跑後地給前麵予引導;給後麵予催促……


    這也是得力於他乃一旗之主,一直吃食好,積攢有油皮,經得起這樣一天一夜連續不斷地消耗。


    小兵們哪有他何洛會身體裏那油皮!平時沒積攢,這時候拿什麽用於如此消耗?被不斷地催促,都在用精神力支撐。


    所謂精疲力盡,解析開來:這種時候,一旦精神力消耗殆盡,作為動物,人也就力盡,離死亡已是不遠!


    “讓大家休息一會兒吧,旗主!”部將這樣給何洛會予建議:


    “這麽樣的黑夜裏,是能夠看到像開了門的穀口,可距此仍有二三裏。像這樣急進,人太勞苦,出去穀口還有力氣做事情?”


    “嗯!你這建議好。這一歇下來,怕是到了天明,阿哈們都不再有一個再想爬起!”


    何洛會這樣說著反話,就是已經否定了部將的建議。這算是客氣話啦,若放在以前,這部將不是被給予一頓臭罵,就是要立即將其降職。


    “走!堅定地走下去,一出穀口,看到有人,這些阿哈們立即就會為了食物,鼓起最後的勇氣去拚殺!……”


    何洛會之言及此,已被轟鳴聲所打斷:


    “轟隆隆……轟隆隆隆……”


    兩邊山坡上這時出現眾多人影!


    那些人也不唿吼,隻將擂木,滾石等給予溝穀中滾動、投擲下來……


    山坡陡峭,滾落下來的物件到達穀底都帶勢能,兩旗兵丁們被掃倒、砸死,砸傷無數!


    “頂住!頂住!……”


    迴過神來的何洛會吼叫著。


    “拿什麽頂?頭頂傷頭,身頂傷身,手腳都被砸斷……”


    部將也是氣急而言,卻讓何洛會找到了發泄胸中惡氣的對象:


    他抽出戰刀就朝部將狂砍過去,邊砍還邊罵道:


    “就你話多!誰叫你擾亂軍心!看你再擾亂軍心……”


    軍心?


    這時候的兩旗軍還有軍心?


    個個早都成了空心蘿卜,沒了用處好不好!


    在擂木滾石之下,甚至不如一群臭魚爛蝦,連逃命的力氣都已沒有……


    終於,山坡上不再有物體滾落來。


    還沒死的人這才鬆了口氣。


    可是:


    “衝下山坡哎,活捉何洛會!”


    “殺光兩旗軍哎,剁碎何洛會!”


    ……


    各種唿喊聲先是在山坡上響起,之後逐漸靠近。


    這一切,讓何洛會本人都已呆滯於當場,好像在問自己:選擇死呢,還是被剁碎?


    “殺!”


    “殺……殺殺殺!”


    到這時,何洛會迴過來神:她布木布泰哪來這麽多兵?


    聽這喊殺聲:足足上萬人!


    絕望這東西!


    已經在何洛會心裏蔓延,逐漸占據了整個人所有的神誌及感知功能……


    何洛會將砍死部將的戰刀,舉到喉嚨處,用力一抹……


    最終,他還是死於刀下!


    “終於結束!”


    布木布泰轉過身,麵對郭靜夏,這樣言道:


    “郭教頭,你從大同,入長城內地,沿宣化、居庸關一線返迴,沒有進入北京城。一路之上,你就沒有聽到有關北京城裏發生之事?”


    “聖母皇太後啊,咱在大同得知家兄被打死,心神一時大亂,失了分寸,隻恍惚而迴,也就沒有心思再去打聽其他。”


    “唉……人就怕心神一時大亂,失了分寸!”


    布木布泰長歎後,叨叨兩句,又才將實情告知郭靜夏:


    “叔父攝政王被蒙八旗軍給殺死!可能又被帶迴了北京城,準備著向濟爾哈朗請功呢……”


    “啊!……”


    郭靜夏也是被震驚!過後即發狠言道:


    “罪魁禍首是濟爾哈朗?”


    “聖母皇太後,請允許咱現在就去殺了這個狗賊!”


    “他已經腸穿,肚爛……死了!”布木布泰說道:


    “還有哀家姑姑,哲哲大福晉也已……他們都是哀家給搞死的!”


    “也是這些由頭,引來豪格和何洛會率兩旗軍追擊而來。”


    “白天時候,豪格死於鑲藍旗火槍兵們發射的彈丸之下。這會兒,他何洛會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也已經被割下人頭!”


    “嗬!”


    郭靜夏吼出一聲後,立即讚歎道:


    “聖母皇太後女中豪傑!大大的巾幗英雄!英明神武!……隻別幾日,咱一迴,您就讓咱刮目相看……”


    “郭老啊,別刮目啦!咱們現在需要睜開雪亮的雙眼,看清目前之處境,這個局勢!”


    “聖母皇太後運籌帷幄,請吩咐就是!咱郭靜夏以前自持漢人身份,從不參與對大明爭鬥之事。”


    郭靜夏接著說道:


    “可如今,咱家兄都死於大明太子手上,咱就與這個挨千刀的大明勢不兩立啦!”


    “從今以後,咱不是教頭!是刀手!咱和咱培養出來的十把刀,都隻聽命於聖母皇太後!你叫殺誰咱殺誰,一定幹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到這時,布木布泰即講道:


    “如今大清,元氣大傷,已經四分五裂!不要說豪格何洛會之流要舉事,可能阿巴泰之流也有了各種妄念!”


    “哀家知道,就在這時,阿巴泰可能就在距離這裏不遠處,隱藏觀察著大清朝廷大營。”


    “也極有可能跟某些王公勳貴及文武大臣有所勾結,達成某種協議……”


    “郭老哇!參與對何洛會軍實施最後圍剿的五把刀即將返迴這裏。”


    “哀家的下一個目標是:阿巴泰及他手下忠於他之將領,他們必須活不到明天太陽升起!”


    “然後,迅速控製住他們掌控的,我大清如今僅存的兩旗精兵。”


    “郭老啊,今夜過後,你及你教授出來的十把刀,也就從幕後走向了前台,成為哀家之倚仗!”


    “哀家要你們全力以赴,幫助哀家實現他多爾袞未竟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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