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三日這天一早,袁崇第率領他的兩萬士卒也已經到達固關。


    這座於百年前(1543年)依山而建,虎踞一段長城的新固關,遠遠望去,它神似蒼龍,猶要虎嘯龍吟,嚎鎮幹雲……


    堅固雄奇之城廓,城樓兩邊南北長城隨山而起,箭垛密置,堞樓、哨台、炮台、烽火台等齊備。


    二月間,李自成親率大順軍主力進擊至此。


    當時的這裏,隻一參將,統二千明軍,加二千民壯。共四千兵力,轄北起龍泉,南至沙河六百裏防線,據守隘口一百二十四個。


    軍民就隻堅守,就予大順軍以巨大殺傷。


    最後,李自成長歎一聲“此關插翅難以飛越”而撤軍迴去太原。然後,繞走寧武、大同、宣化、居庸關一線進軍北京城。


    如今,固關由清軍固山額真葉臣部鎮守。雖然,他也隻四千兵。可是,這些滿清兵之悍勇,是當初那些大明軍民所不能比擬的。


    如今,袁崇第率兩萬士卒就想攻破固關,進入河北境內?連這時,袁崇第的參軍陳德,都勸袁崇第繞道,去走李自成的老路。


    與陳德的畏懼相比,矗立於固關城樓之上,俯瞰著袁崇第大軍的葉臣,他充滿自信的目光裏,還夾雜著對袁崇第軍的鄙夷。


    “就兩萬雜碎,還想來攻擊如此堅固之關隘?哪怕不用據守,老子跟你野戰,一次衝鋒,就會讓兩萬雜碎哭爹喊娘地逃之夭夭!”


    葉臣這麽想著,此時卻不會去這麽做。


    一是關城外沒有平坦之地,供他的滿洲軍進行集體衝鋒;二是今天石廷柱部就要趕到固關。


    等石廷柱部一到,即使袁崇第不發動攻擊,他和石廷柱也要開了關門,率兩部清軍衝出去,將大順軍擊潰。


    袁崇第呢,這時候麵對如此雄關,當然也不敢貿然發動攻擊。又有陳德給他描述過李自成來此的情形,他就更加地告誡自己要慎重。


    於是,敵對雙方也就那樣城上,城下地僵持著。


    到了中午時分,從真定方向奔來一匹快馬,馬上之人就是石廷柱的傳訊兵。


    傳訊兵一進入固關城裏就高聲唿嚎道:“固山額真,主子爺呀,石將軍死啦!……”


    固關城裏地域狹小,傳訊兵連續地幾聲唿嚎,葉臣當然就聽清內容咯。


    葉臣心驚呀,他從那高階的梯步上,踉踉蹌蹌地跑下城牆都幾乎摔倒。


    這時,石廷柱的傳訊兵已經下馬站在葉臣麵前。葉臣穩住身體,一把抓住傳訊兵就急切發問道:


    “怎麽迴事?快說!”


    “唿……唿……”


    傳訊兵喘著粗氣,已是不能馬上給葉臣予迴答。


    “嘭!”


    葉臣給了傳訊兵一腳,將他踹翻在地,罵道:


    “廢物!騎在馬背上跑路,有這麽累嗎?”


    傳訊兵從地上爬起,雖然沒之前那麽喘氣激烈了,可心裏害怕呀,還是一時說不出話來。


    身為漢旗兵,在他葉臣跟前還不如條狗,即使這時葉臣抽刀將他宰了,也都是活該。


    即使石廷柱還活著,就站在這裏。而葉臣殺了他,石廷柱都不會看他一眼,還會給葉臣陪上笑臉。


    當然,這時候,葉臣還不會殺了他,隻對他吼道:


    “你這隻臭豬,快點說啊!到底怎麽迴事?”


    “是……這樣的……石將軍率領我們連夜行軍,於今天早晨抵達真定城北一裏處……突然遭到埋伏於沙土堆上敵軍襲擊……石將軍他……他被射殺身亡。”


    傳訊兵終於說清楚了事情。可他看葉臣的目光裏,仍是畏懼滿滿。心裏那個慌:萬一葉臣再次發怒,就極有可能要發泄而抽刀宰了他。這種事,之前常有!


    他都忘記了剛才葉臣已經踹過他一腳。


    這個葉臣,這時都五十八啦,從五十歲上開始,他懲罰人隻給予一次,過後再不施暴於麵前人。


    他稱這為積陽壽,是某道士給予其的告誡:若再妄殺下屬,遭天譴,命不長……


    “被射殺?敵人用的是強弩還是火器?”


    這時的葉臣已經在控製自己情緒,所以,語氣緩和了許多。


    傳訊兵這才想起來他應該跪下迴話的。


    “噗通!”


    傳訊兵將雙膝蓋重重地杵地上,迴葉臣的話,而且這時還想起來該要悲傷。於是哭泣著言道:


    “主子爺,敵人用的是火器……不過,好像那種火器威力很大,在百步的距離上,將石將軍的頭都掀掉了啊……嗚嗚……”


    “什麽火器這麽厲害?”


    葉臣問過這句,朝地一跺腳,又咬著牙在傳訊兵身前走了兩個來迴。


    “哦……席特庫也是這麽被幹掉的!”


    想起這個來,葉臣再次跺腳,再問傳訊兵:


    “敵人有幾個?”


    “稟主子爺,那些人衝下沙土堆,殺死我們近百人後,搶奪了戰馬揚長而去。據此判斷,敵人有百把個。他們,全都是使用的火器!”


    傳訊兵匯報完畢,又低下頭去,心想:這迴,這條小命算保住了。


    “百把個?哇呀呀……”


    葉臣吼叫出聲,最後吐出三個字:“要壞事!”


    這就把個傳訊兵嚇得喲,又出來一身冷汗。


    其實,葉臣之所以那麽吼叫,是因為多爾袞特意給他發來警示,說有人擁有一支特別的火器,能夠遠距離射殺清軍將領。關照他:注意警戒和查找持火器之人。


    這時候,聽到傳訊兵說持那種火器之人上百,當然就嚇到了葉臣。


    葉臣心裏這時其實不僅吃驚,害怕,他已經在考慮這個問題:如果敵人來固關,要取他性命,他該做何防護?


    “快快快!密切注意從真定方向來的路,關閉固關後城門,哪怕一隻蒼蠅都別從那個方向,給老子放進固關城裏來!”


    葉臣已經給他自己的傳令兵下了這樣的命令。


    石廷柱的傳訊兵一聽到這個命令,立即抬起頭來,說道:


    “主子爺,不可呀,石將軍的四千兵正在趕來這裏的路上,您得讓他們入城,以加強您的兵力……”


    “老子我用不著你們這些漢狗幫忙!”


    葉臣罵過一句又轉頭對另一個部下發出命令:


    “你去真定的來路上堵住他們。就傳我軍令:令他們退迴真定城,帶隊官長負責,守好真定城。若有閃失,我殺他們全部!”


    迴頭,葉臣看向傳訊兵,罵道:


    “你也袞!老子看到你們這些漢狗就煩。滾滾滾……”


    傳訊兵撿迴條命,潑爬跟鬥的就跑。


    再說袁崇第這裏。


    經過細致觀察,袁崇第發現,這固關防禦它沒有破綻啊!正愁煩呢,陳德來他跟前說道:


    “是吧?袁大將軍,這固關啊,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朝避猛虎下山,晚拒惡龍過關……”


    “好啦,好啦,少咬幾句牙巴,你要死啊?”


    袁崇第心裏正煩躁,就賞了陳德這麽兩句。然後,他再次舉頭望向固關城樓。


    這時的固關城樓之上,竟然看不到一個人影。這讓袁崇第心想:恐怕滿韃子就沒幾個兵守這關口吧?


    他立即想起,這條連接著固關兩頭的內長城,可是有隘口一百二十四個,每個隘口放三十個就需三千多個人,那麽,固關城裏也就隻五百左右人而已。


    “嗬嗬!五百個滿韃子兵就能夠擋住我兩萬人的進攻?怕咱老袁硬是麵團團揉捏成的呢!”


    說著話的袁崇第,這時的信心又倍增了起來。他抬頭看看天色,估計了時間,即時發出來了命令:


    “全軍立即趕造雲梯;準備火油、火箭;把袁有成和袁必達倆兔崽子給老子喊來,咱老子要給他們布置特殊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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