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王應暉等人,都沒有走進到保安州甕城。


    在城門洞裏,他們就已被袁賦諴和他的手下,一齊動手給予拿下。


    動作之迅速,令三個漢奸都沒怎麽反應過來。


    完全沒弄出什麽響聲,就讓城外的偽軍,根本不知道城門洞裏發生過什麽事情。


    連夜對王應暉三人進行了審訊,袁賦諴得到大量情報。他將這些情報編寫成冊,在天亮前遣快馬給李俊送了迴去。


    微明時分,袁賦諴已經帶領四百多護衛隊戰士出城。他要一舉將一千偽軍,全部消滅在睡夢中。


    他也是舍得哦,昨晚半夜時候,他令親衛隊給偽軍軍營,送去了大量酒肉。還命令五個百人隊隊長,務必灌醉王應暉的親兵,及偽軍中的重要官長。


    是啊,偽軍中誰會想到他們的三個主心骨都成了俘虜?


    又有誰懷疑過,這頓酒肉就是他們的斷頭飯呢?


    鬧騰了一夜,清晨時分睡意正濃,睡夢之中,個個都帶著酒氣去見了閻王。


    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偽軍軍營中血腥味和著晨霧混合,一起升騰。


    “袁大將軍,這些屍體怎麽處理?”


    袁賦諴的親兵跑來向他請示。


    “還能怎麽處理?聚攏堆燒了!”


    說過這話,袁賦諴朝前走了幾步又停止住腳,給親兵吩咐道:


    “去把王應暉,李鑒,程紹孔都拖到這裏來。讓他們親眼看看他們做漢奸,帶害得他們的兵落到如此下場。”


    親兵離開後,袁賦諴又對身邊人這樣講:“把三人狗東西綁在下風處,一定讓他們吃飽一頓屍油氣!”


    說完,袁賦諴才邁步離開。一路走,他已經在計劃著大同戰役了。不過,他這次一定要讓太子同意,才敢采取行動。


    都是要得到最高統帥的允許,才能行動。袁崇第給李自成的計劃書很快就得到了批複:同意進行山西反擊計劃。但是,你隻能帶走兩萬士卒,剩下的三萬,分別交由其他將領統領,駐守各地。


    這樣的決策,分明出自於牛金星的建議。


    袁崇第隻好點齊兩萬士卒,奔太原而來。


    到了太原,跟陳永福見麵。


    兩個都是大順軍大將,這時候,一個已經歸附大明國,一個心向大明國。但是,兩個人都不知對方底細。所以,在談話中都不會提到朱慈炅,大明國。


    “反攻固關!先阻滿韃子於山西境外,再侍機進攻河北。”


    袁崇第征詢陳永福意見時,陳永福如是講。


    “可是,我對地形不熟悉啊,是否請令公子做我參軍,幫助我籌劃以後的戰略戰術?”


    對袁崇第的請求,陳永福當然要一口答應。


    一,袁崇第在大順軍中地位崇高,就是他下命令,陳永福都不敢不遵從。


    二,陳永福還想要兒子伺機勸說袁崇第歸順朱慈炅呢。如若成功,他們父子於大明國可算立大功一件啊。


    而袁崇第大將軍呢,不熟悉地理地形,找不到些當地人詳細了解情況啊?非得要陳德這麽個二代做參軍?


    他想的就是,等老子打到北京西山,跟朱慈炅匯合後,將來,遲早要收複山西吧?到時候,有陳德在手,逼你陳永福投降就不要太簡單啦。


    這時的袁崇第,他已經一心一意要去追隨朱慈炅。


    因為迴到平陽後,他經曆了這麽幾件事:


    當時,李自成的計劃是讓袁崇第鎮守汝陽,以他手握的五萬大軍,隨時增援山西各地,鎮壓這時山西境內各地的反叛風潮。


    袁崇第去請示李自成,提出隻鎮壓首惡份子,對跟從百姓則從輕發落時,李自成發怒了。


    李自成對袁崇第說道:“對付那些反叛我大順朝的城鎮,村落,就是要用屠城,屠村的法子懲治。絕不能婦人之仁,心慈手軟!


    袁將軍啊,你不知道的是,在朕從太原到平陽的這一路,已經屠了太穀、祁縣、平遙、介休等多個城鎮。


    誰讓他們關閉城門,不來迎朕?分明就是反叛……”


    李自成說啊說,就是袁崇第已經在旁完全驚呆,李自成猶自不知。


    好半天後,袁崇第清醒過來,已經將李自成在他心目中,數年作為所樹立的正麵形象給抹去了。


    他這時,看李自成,就是一個惡魔的形象,至少是個暴君!


    而這時,大順朝兵政府一副職官員來向李自成辭職。


    “你為何要辭職?不知道當我大順朝的官,就要終身效忠於朕的道理嗎?”


    這時的李自成,一聽來人要走,當然又是暴跳如雷。


    官員講道:“因為我做了大順官員,家鄉人都說我做的是賊官,所以抄了我的家,將我家人從祖宅趕走……陛下啊,我辭官是為去尋找流落的老母哇,望陛下開恩……”


    “來人,綁了!”


    李自成哪裏有耐心聽官員再講下去啊,一聲唿喝,殿外就衝進兩侍衛將那官員按翻,開始捆綁。


    袁崇第一呲愣之後,本能地向李自成替官員求情道:


    “皇上,饒了他吧。因為做我大順朝的官,他一家人都已離散。而且 他也是為去尋母親,至孝之人啊……”


    “漢舉,你沒聽到他口裏說我大順是賊嗎?”


    李自成仍舊暴跳而言道:


    “他是前明降官,做過一省督撫之人,在前明做了幾十年的官,罵了數年我們這些人是賊,骨子裏就認定我們是賊!……”


    “可是,他是清官啊,還很有才能,又是孝子,不能殺。殺了會讓我大順喪失人心……”


    袁崇第仍不想放棄救人。


    “放你娘的狗屁!什麽清官殺不得,什麽孝子不能殺?老子今天就殺了。誰敢說個不字,老子連他一起殺!人心?人心畏懼刀劍,你沒殺掉足夠多的人,天下就沒有人服你……”


    李自成這時這樣的言語,讓袁崇第就此閉嘴:這還能再救人嗎?自己的命都得搭進去!


    這樣的皇帝還值得去效忠嗎?……


    袁崇第當即離開皇宮,迴營後一整晚沒有合過眼。


    想起商洛之戰,十八個人逃出生天,又凝聚在一起。


    躲在商洛山中,十八個人吃土和水扛過不死而重新崛起。靠的就是當地窮苦百姓的救助,然後反過去幫助老百姓剿匪,懲治惡霸,逐漸贏得民心……


    如今,他李自成當了皇帝,就已經不是個正常之人了?


    應該說,他還就是個人。


    之前,他將他自己的陰暗麵都藏起來,而欺騙了一眾跟他創業的兄弟。


    弟兄們前赴後繼,拿生命做鋪墊,將他抬上了皇帝的高位。


    逝者已已,活著的弟兄們希望什麽?


    最根本的希望是他李自成帶領大家,打出個太平天下,讓百姓過上安定的生活;跟他創業的哥們兒們聞名於史冊,光耀一姓門庭,陰及後代子孫……


    如今,他暴露出來本性了,一切希望都已成泡影!


    失望啊,還羞愧難當,袁崇第想到了結束此生,以生命告罪於創業路上死去了的弟兄們;還要向所有滿懷希望的民眾致歉;給親人們說聲對不起……


    他選擇了上吊。理由是:崇禎作為皇帝都以這種方式謝天下。我袁崇第為何不可以用這種方式,以謝我該謝的人們?


    啟明星升起來的時候,他將自己掛在了房梁上。


    麻逼的,袁崇第他這具軀體太大、太沉實,居然讓繩子承受不起而斷掉,讓他摔了個整個屁股墩墩著地。


    恍惚間,他看到朱慈炅向他走來,到了他身前,又將那些話跟他講了一遍。


    天亮後,袁崇第從地上爬起,看著冉冉升起的朝陽,他罵自己:


    “袁崇第,你個傻逼!八尺男兒,怎麽幹得出這種輕生的事來?”


    幾經思慮,他洋洋灑灑寫了整整三頁紙的奏折,奏折裏極盡謙恭,將一輩子沒講過的舔狗之言都寫上去。


    這樣,袁崇第終於獲得了率領兩萬部屬,奔向光明的機會。


    雖然,李自成仍然扣留著他的家人。


    但是,這次他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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