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興勇的腳步稍稍頓了頓:“他家請了接生婆嗎?沒有吧。”


    這話像重磅炸彈一樣,炸得人群開了鍋。


    “什嘛?沒請接生婆?自己生的?”


    “難怪李氏生產時會大出血而亡,竟然是他家害的。”


    “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家人表麵上老實,實則心裏狠毒得很嘞。”


    人們感慨的同時,不忘朝羅家吐口水。


    “呸!”


    “呸!”


    “呸!”


    羅春牛的老娘憤而反駁:“老婦年輕時做穩婆多年,少有失手,為何不能為自家媳婦接生?”


    一男人迴懟:“可你老眼睛看不見啊,如何能替婦人接生?也不想想有多少年沒人請你了。”


    “此事熟能生巧即可,何須用上眼睛?你既然無知,就不要來我家胡說八道。”羅春牛的老娘說這番話時,頭昂得高高的。


    見她使出一副耍賴嘴臉,男人懶得爭吵,隻是又往她家啐了一口。


    老道士這會兒從地上爬起,對著羅家人仔仔細細地打量。


    滿是皺紋的臉上出現大徹大悟的神情:“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此前,羅家上空總有一層淡淡的黑氣盤旋,每個請來的道士皆斷言此乃李氏的怨氣所致。


    然而,頗具諷刺意味的是,李氏離開後,羅家上空的黑氣非但未散,反而更加濃重,連羅春牛和他老娘的眉頭之間,也隱約透出了陰霾。


    這事情就不言而喻了,的確是李氏在護著羅家。


    老道士踉踉蹌蹌跑到董興勇跟前作揖:“多謝公子救老夫一命。”


    羅家人的命數若是強行被自己改變,恐怕他也要兇多吉少。


    “嗯,不謝。”董興勇淡淡應下,“天機幽微,非凡人所能洞察,可以理解。”


    繞開他繼續走。


    老道士站在原處想了想,不甘心,又追上去:“公子,請問師承何方高人?”


    這迴,董興勇隻是輕嗤一聲,不作答。


    老道士還想追上去問,就見對方隨意揮了下手,一瞬間他竟無法再上前。


    心裏咯噔一下,這是高人在提醒自己不要亂打聽?


    遂不再上前,恭恭敬敬地再次作了個揖,轉身離去。


    羅春牛想起還沒拿錢給他,從懷裏掏出約莫二兩碎銀,急走幾步:“道長,這是給您的酬謝。”


    頓時,老道士像是避瘟疫般躲開:“留你自己……”


    後麵半句話沒說完,人已走得老遠。


    羅春牛莫名其妙,撓撓頭,轉身朝家門走去。


    臨進屋時,見院子裏的人群還未散去,便故意重重地咳了兩聲,以此提醒眾人離開。


    隨後,他走進屋裏,從裏麵把屋門閂上。


    當事人都走光了,鄉鄰們卻沒舍得走,向潘老板夫婦打聽董興勇他們幾位的事。


    “今日客人才從城裏來,我們知曉得也是少之又少。”潘老板不願多說,拉著自己妻子急急忙忙迴去,“走啦走啦,店裏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


    偏偏這時劍靈興衝衝地帶著宋家的幾人從邊上跑過:“走走走,吃瓜去。”


    吃瓜?


    吃什麽瓜?


    這個季節有瓜嗎?


    管他呢,於是鄉鄰們一起跟著跑。


    迴到客棧,董興勇才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水,就見唿啦啦一群人進來,如眾星拱月把自己給圍住了,且個個眼神熾熱。


    他反應也快,扯起嘴角微笑,眉眼清淩淩的,“你們是來問李氏的事情?”


    “對對對對對對。”眾人使勁點頭。


    “哦……”董興勇拖長聲調,放下茶碗,爽快說道:“不能講。”


    圍在桌邊的瓜民想聽到的可不是這樣的話。


    “嘁。”劍靈率先帶人拍桌起哄,大是不滿。


    宋淮南也不是什麽清朗君子,對此類瓜聞尤其熱愛,一把按下董興勇的腦袋。


    “不說不許去睡。李氏她一個鬼魂,是如何做得了飯菜的?”


    董興勇抬不起頭,老實答道:“那是因為她執念太深,不惜將自己所有福報轉成少許法力。”


    聲音略微提高,且清晰有力:“四皇子,我都按照您的吩咐好好地將鬼魂請走了。又與陰差溝通,為她謀了個好前途,您還不放心嗎?”


    宋淮南一愣,好端端地怎麽扯上我了?


    不僅他,瓜民們也愣了。


    四皇子?


    原來他就是四皇子?


    難怪瞧著相貌堂堂,氣度不凡,不似尋常人家的公子。


    世人都說四皇子心係百姓,果然不假啊,連冤死的鬼魂,都想著要照顧好。


    當下唏噓不已,這麽好的皇子為何不常住周國呢?


    鄉鄰中,以潘老板最為激動。


    皇子投宿自家客棧,這可是蓬蓽生輝的事,趕忙著拿來紙筆,請宋淮南題字。


    此刻的宋淮南也是無奈得很,本不想暴露身份,卻被董興勇賣了個徹底。


    不好拒絕,於是微笑著接過,揮毫潑墨。


    他的字跡遒勁有力,頗有一種上位者的風範。


    見注意力被轉移,董興勇鬆了一口氣。


    嘿,接下來,輪到宋家一行人手忙腳亂了。宋淮南想做個親民的好皇子,就要有和鄉鄰們秉燭夜談的勇氣。也好,了解底層勞動人民的生活,就從今夜開始吧。


    琦琦素來很敏銳,此前察覺到附近有股危險氣息存在,她能感知對方很強大。


    懷疑是衝著宋淮南來的,畢竟有這廝在的地方,危險總是少不了。


    偏偏他自己還不自覺,隻會考慮乘坐馬車這種容易暴露氣息的方式出行。


    真蠢!


    不過,就在剛才,那股原本讓她感到不安的危險氣息,突然之間就完全消失了。


    琦琦弄不清楚是為什麽,並未看到主人出手啊。


    心有不解,她把目光投向董興勇。


    接收到她眸中的疑惑,董興勇轉移視線,瞟了一眼與鄉親們親切會談的宋淮南,沒解釋。


    隻是點了點頭,交代她,“今晚你守著他。”


    然後站起身,腳步放輕上樓迴客房去了。


    頓時,琦琦一臉苦逼。


    為什麽是我,而不是表麵熱鬧吃瓜的劍靈?


    偏僻鄉野,難得見到貴人來。鄉鄰們很熱情,陸續從家中拿來各種食物款待宋淮南。


    劍靈不用睡覺的,他很“好心”地幫宋淮南品嚐當地特產。


    宋淮南看著心上人忍著瞌睡聽他夜談,感動得半死。情緒被極大地激發,愈發口若懸河,與鄉鄰們侃侃而談,展現出他愛民如子的皇子風範。


    小悠很機靈,悄悄跟隨董興勇到客房。


    “主人,這裏沒外人,您現在可以告訴我真相了吧。”


    “去去去去去,我要脫衣服睡覺了。”


    “我來侍候您。”


    小悠真的開始動手。


    董興勇嚇了一跳,推她出房門:“別想揩我油。”


    “嘁。”小悠嘟囔著,“在神界,我就是這樣服侍您的呀,您也沒說什麽。”


    董興勇不自在地咳了兩聲,“以前不懂事,現在長大了。”


    小悠聽得莫名其妙,轉瞬,一臉八卦:“既然現在您懂事了,那就把真相告訴我唄。”


    “天機深不可測,言辭難以盡述。”


    “嘁。”


    好不容易把小悠勸走,房間恢複寧靜。


    董興勇坐在床邊,開始打坐修煉。


    夜深了,客棧外的風聲和蟲鳴交織在一起。


    他沉浸在自己的修煉中,感受著靈力的流動和身心的平靜。


    李氏的事情,並非他有意賣弄,實在是答應了人家不能說出來。


    抓李氏的鬼差,是跟在王橋君後麵的實習生,名叫馬存存。


    因為實習期滿,這次由他單獨行動。


    一般弱虛虛的婦孺魂魄,沒有威脅性,一個陰差足矣。


    偏偏馬存存好心辦壞事,結果第一個任務就沒辦法完成。


    這事得從李氏她家族說起,李氏的祖上生前行善積德,是個有大功德的人。死後修成鬼仙,為百鬼之首。


    可能是他把功德用完了,就沒法庇佑後代。李姓這個家族,人丁一直不旺。到李氏這一輩,除卻幾名女子外,隻得一名男丁。


    而這個男丁,身體孱弱得很,還未娶妻就死了。


    李家祖宗不甘心就這麽絕了後,查到李氏正巧懷孕,便想了個辦法,把男丁的魂魄投到李氏肚子裏去,並且還保留了他的記憶。


    也就是說,這孩子一出生,就知自己是李家人。


    這種操作雖然不合規,但閻君和李家祖宗交情不錯,對此事完全是睜隻眼閉隻眼。


    隻可惜,人心莫測,即便鬼神也難以預知。


    李氏身為羅家媳婦,每日忙碌於繁重的家務之中,生產之日亦未能停歇。正是白日的過度勞累,導致腹中胎兒提前發動。


    那一日,羅春牛剛剛端起飯碗,才吃了兩口飯,李氏便麵色蒼白地告訴他,恐怕是要生產了,催促他快去請接生婆馬嬸過來。


    然而,羅春牛雖是個老實人,卻是個固執己見的主。他心中盤算,時日未到,以為李氏不過是小題大做。


    羅春牛的老娘見兒子飯還未吃完,心中不忍,便也跟著數落李氏,認為她不懂事。


    李氏性格溫順,盡管腹痛難忍,卻還是強忍著沒有再堅持。


    但這生育之事,又豈是她忍一忍就能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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