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唿~


    烏雲遮蔽天空,雷霆閃過發出轟鳴聲響,千司殿上空仿佛孕育著狂風暴雨一般,紅牆青瓦的鎮世司暗了下來。


    眾多司衛皆是抬頭瞧著,手扶在刀柄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司內側院廂房,楚天淩趴在窗口瞧著那轉變的恐怖的天空,又瞧了瞧,站在門口愣神的寧琪,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天象境如此恐怖,一念之間天地變色,可這寧琪身為巡察使的侍女不擔心自家主子麽,還有閑心陪著自己,輕咳兩聲臉上掛著笑意:“寧姐姐不迴千司殿麽?”


    “不迴,大人說了讓我照看你,那便好好照看你就是了。”寧琪雙手環胸,瞧了一眼楚天淩看向自己胸部的視線,略微皺眉,向前走了兩步,隻留下一個窈窕的背影。


    “我與道長結伴而行,一路走來所見所聞,大人確實是個好官,道長也是極好的人,真不希望他們兩人其中一個受傷,哎.....”


    楚天淩摸了摸懷裏的玉墜,等到和巡察使說清楚之後,再換取通牒,便迴族裏看看,宗門覆滅,也沒機會收拾。


    寧琪迴眸笑了笑,輕身道:“楚公子,還有什麽需要麽?我派人去準備?對了,晌午要到了,餓了麽,安夏府中,金鳳樓的飯菜是一絕,那仙子笑更是千金一壇。”


    “金鳳樓?我聽師兄們說起過,那什麽樣的姑娘都能找到,還有那花魁更是......”


    楚天淩眼中閃著亮光,看著寧琪笑嗬嗬的望著自己,這才害羞道:“都是,聽師兄說的,我還沒去過,那個,我身上....沒多少銀子。”


    “沒事兒,我請公子吃就是了,那仙子笑我家大人每天也都要喝上一壇。”寧琪笑了笑,背過身之後,臉上頓時沒了笑意,眼中閃過寒光,從懷中取出一隻黑雀記錄之後,放飛出去。


    “謝謝寧姐姐你人真好。”楚天淩笑了笑,看著那一道黑色流光,臉上露出驚訝:“那就是鎮世司用來傳訊的黑雀麽?當真是厲害。”


    “嗯,公子繆讚了,奴婢也不過是聽大人的吩咐,公子稍後....”寧琪轉過身對著楚天淩福了一禮,便走到廂房前的石凳上坐下。


    “不急,不急,是我給寧姐姐添麻煩了。”


    楚天淩憨笑著,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心裏越發不安,自己不過是來上報而已,能見上巡察使是托了道長的福,受照顧也算是大人看在道長的麵子上,可還會花千金去金鳳樓給自己弄上一席,這就有些太好了。


    楚天淩左右瞧了瞧,廂房兩側的走廊上,不時的有一隊隊司衛巡視,又看向端坐在不遠處的寧琪,歎了口氣,想走是走不掉,隻是希望自己多想,猶豫片刻,走出門來到寧琪身邊,試探性的問道:“寧姐姐,我想起還有個包裹落在客棧了,不知......”


    “嗯?包裹?我派人給你取就是了。”寧琪笑了笑,從懷中又取出一隻黑雀,疑惑道:“是哪家客棧?”


    “哦,城南小客棧......”楚天淩看了眼寧琪又掏出的黑雀,頗有些無奈道:“姐姐懷裏塞了多少,不如我去吧。”


    “公子安心等著便好。”寧琪放出黑雀,笑吟吟的看著楚天淩。


    “嗬嗬....寧姐姐真好。”


    -------


    千司殿內。


    兩人對峙著,恐怖的氣機相交,殿內充斥著強橫的威壓。


    林墨手裏拿著一杯酒,手指輕扣酒杯,在酒水中帶起細微漣漪:“慕容星河,當真要過上一場是麽?”


    “貧道從臨安府來此,自然是為了這一場。”


    慕容星河走到林墨身前,隔著桌案直勾勾盯著他看,背負在後的手掏在林墨身前,沉聲道:“幾個?”


    林墨眼眸微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低聲道:“五個。”


    慕容星河握緊的手緩緩攤開,掌心上放著五文錢,隨即歎了口氣:“你贏了。”


    “天一道首徒,比個勝負居然是猜銅板......”


    林墨搖了搖頭,拿起一個新酒杯為慕容星河倒上一杯:“仙子笑,嚐嚐?可比京都名滿天下的羅浮春還好喝。”


    “我從小便被帶上山,小時候師兄常常和我玩猜銅板,猜輸了便好好修煉一下午,猜對了獎勵一些吃食......”


    慕容星河笑著將酒杯端起抿了一口,略微皺眉,是好酒不錯,但要對比羅浮春還是差了些,端著酒杯來到兩側椅子上做好,瞧了瞧殿內柱子上的雕刻點點頭,隨即道:


    “自古以來世間便有雕刻兇獸鎮壓氣運之說,你這殿雕的是獬廌,懂人言知人性。怒目圓睜,能辨是非曲直,能識善惡忠奸,掌刑罰以正世,而那秘境古殿上的是裂海玄龍鯨,據記載,是數千年,人族當時第一教,玄仙教的護教之獸。”


    林墨酒杯在桌上磕了磕,發出脆響,輕聲道:“不用和我說這些,既然我贏了,那半卷破界之術該給我了。”


    “林大人別急,輸便是輸了,自不會抵賴。”


    慕容星河微眯著眼,仰靠在椅背上繼續說道:“貧道迴教內查了不少密卷,可就是沒有數千年前的記載,隻知大世將啟,世間將亂,林大人,你說會不會跟上界有關?秘境現世的時機有些巧,得的又是破界之法.....”


    慕容星河睜開眼幽幽的看著林墨:“破界之法,關係上界,傳說那裏有長生之術,更有人說,進了上界,便成了真正不老不死的仙.....”


    而世間之人趨之若鶩,為此窮盡一生者不盡其數。


    林墨手指敲著桌麵,目光微凝:“你的意思是,我們是魚,那上界成仙的傳聞是誘餌,若真是大世將啟,說不得就是這破界之法,就是開端。”


    慕容星河頷首,拿著浮塵掃了掃,一副淡然的樣子:“有一隻巨手將數千年的記載統統抹去,隻留下虛無縹緲長生的傳言,我天一道傳承已久,就算不可記載,那口口相傳呢,曆代道尊也該留下隻言片語,偏偏一句未有.....”


    慕容星河的師尊便是天一道教尊,而他也被道內弟子默認為下一代教尊。


    慕容星河從懷中取出卷軸,丟到林墨身前:“原卷已留在天一道內,這是手抄卷。”


    “本道有成仙之誌,卻不想做他人棋盤上的那顆小小棋子,更何況還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人布置下的,這破界之法給大人了,至於是上交鎮世司,還是留下來,都與貧道無關。”


    林墨將卷軸打開,掃了一眼開端數句,那透過字而出的那股子陰邪勁沒錯,將卷軸收好,詢問道:“說吧,本座可不信幼時遊戲,便能真的定輸贏,你是拜帖登門,人人皆知你來尋我,本座又不會真的殺你,況且,也打不過不是?你到底想要什麽?”


    “貧道想要鎮世司那條蛟龍的血,不需要太多。”


    慕容星河手指比了下,輕歎口氣:“上京城鎮世司的那條蛟龍,貧道見上一麵都難,天一道和大虞皇室之間,關係又緊張,思來想去,也隻能找你了。”


    “慕容星河,本座可不信我司之主沒派人找過你?”


    “嗯,找過,可他們都不是你林墨。”


    慕容星河指了指林墨,眼眸狡黠:“本道觀你不是好人,能在古殿中做出詐降的事兒,又能將安夏府治理的井井有條......貧道在城中待了一天又豈是白待的,就連那流芳之名的潘鬆清,都有人說他的不是,可你,一人都沒有,這不是太怪了麽。”


    林墨眼眸微闔。


    慕容星河站起身,活動了下經絡:“天一道和鎮世司畢竟不對付,貧道又是首徒,當代行走,自然也不希望鎮世司過得太好,貧道誠心與大人相交。”


    林墨身居高位,瞧其行事,多有私心之舉,對鎮世司又非一條心,天一道也需要在鎮世司內有個朋友,天下形勢轉瞬即變,誰又能清楚天一道不是下一個相國寺呢?


    道尊曾言,大虞皇室不是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否則也不會將玄仙教,佛主,驅逐出大虞,能壓得住十三府百萬疆土千年之久的虞室一族,又為何曆代虞皇皆是短命鬼.....


    這虞姓呀,道尊也忌憚著呢。


    “蛟龍之血,本座應了。”


    林墨手指敲著桌麵,看著慕容星河笑了:“能與天一道收徒相交,本座還占了便宜。”


    “貧道走了,大人得了蛟龍血,派人送往臨安府天一道山門就是。”慕容星河行了一禮,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等等。”林墨喊住慕容星河,詢問道:“那楚姓的小子與你....”


    “泛泛之交。”慕容星河沉吟下:


    “那小子身體有些怪異,貧道本想帶他入山門,可冥冥之中總有一種感覺,日後本道會後悔,心底對他也有一絲厭惡,就好似,他入了天一道,會對貧道有什麽影響一般,越靠近大人,心中預感越強。”


    慕容星河聳聳肩,頗有些不在意的說道:“這不是順道帶來給你嘍,反正也是你安夏府的事,貧道走了,他日若是有瑕,再聚。”


    ------


    踏踏——


    數十騎沿著官道極快掠過,掀起一片塵煙。


    皆披黑甲,腰挎長刀,領頭的是一女子,英姿颯爽青絲隨風飄蕩,隻是臉色極為難看。


    青璃皺著眉瞧著府城旁一隊隊司衛,拉了拉馬繩速度慢了下來。


    “青大人怎麽了?怎麽慢下來了?”


    穿著黑甲扮成司衛的誌忠疑惑的看向青璃,這幾日接連禦空搜索,就連二品修為都扛不住,收到黑雀傳訊之時,這才吩咐各地司衛備好駿馬,一路換馬迴城。


    “那是我安夏府的司衛從平安府迴來了......”


    青璃眼眸微凝看向一旁的徐衛,吩咐道:“陸統司應該也在其中,你身份特殊,為防止意外,徐長老先迴合妖穀,我會向大人稟明此事。”


    “陸統司,陸廣陵麽.....”


    徐衛瞧著遠遠的隊伍,點點頭,調轉馬頭,向著另一側離開,陸廣陵酒盅劍仙之名他也聽聞過,自認是比不上,不,是沒有大人之前的合妖道都比不上,天象境的劍修,一念則萬劍生。


    青璃見徐衛離開之後,拿去黑雀傳信迴府城,對著眾人吩咐道:“記住,我等是大人派來迎接他們的,都拍拍身上的風塵。”


    稍整片刻之後,青璃嫵媚的臉上帶上笑意,帶著眾人迎上去。


    馬車內。


    “師傅你都說了多少遍了,我知道了知道了.....”納蘭霜捂著耳朵,扭著身子,一側的紅英劍微鳴,似乎也在嘟囔著陸廣陵的墨跡。


    一側的陸廣陵唉聲歎氣,瞧著自家愛徒的模樣,也知道一路上的勞苦婆心又白費了,隨即雙手一攤,依靠在車廂內:


    “哎呦,我的小霜呀,什麽時候能聽師傅的話,師傅能害你不成?你想想你師姐,就是不聽,偏偏要去仗劍天下,結果呢?”


    陸廣陵扭頭瞧著緊捂耳朵的納蘭霜,止不住的歎息:“師尊我呀,已經快要兩百歲了,又能活多久?老頭子這輩子到現在隻為兩個人活著,一個是你師姐,她身死要了老頭子半條命,另一個就是你,你若是有個好歹,老頭子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納蘭霜疑惑的看向陸廣陵:“那仙女笑,羅浮春呢?還有你偷雞摸狗半夜去看寡婦洗澡的事兒呢?那些有意思麽?”


    “哎,小霜你不要亂說,不得敗壞你師傅的名聲......”陸廣陵在納蘭霜惱怒的神情下,聲音也越來越小,撇了撇嘴,嘟囔道:“那是消遣,那能一樣麽,再說......老夫可是劍仙,劍仙做那些是風雅.....”


    “風雅?哼.....”


    納蘭霜白了陸廣陵一眼,認真道:“師傅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可是天生劍體納蘭霜!!”


    嗯?納蘭霜撩開車簾,瞧著遠處的數騎,輕笑著:“青璃,你怎麽來了?”


    “大人喚我等來接你們。”


    青璃瞧著馬車內的納蘭霜,迴眸一笑,露出親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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