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隊去了另一間審問室查看情況,得到的是同樣的說辭。


    這兩個人充其量隻能算是給王冬打下手的,對於鑒別環交易的鏈條一問三不知。


    而且從最新的檢測結果來看,這兩個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感染淤普西隆。


    不需要費勁撬開這兩人的嘴,他們就已經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部都說了出來,包括王冬家的住址,他平時喜歡瀏覽的平台,他做過哪些工作。


    甚至還有王冬喜歡抓老鼠,養在裝循環水的2.5l的瓶子裏的事情。


    瘸子說,王冬最開始每天給老鼠喂一整包合成幹糧,那老鼠吃得整個肚皮都漲起來,嘴邊的胡須炸著,把瓶子口打開都跑不出來。


    後來變成半包,老鼠依舊過得很舒適;


    再往後變成四分之一包,雖然吃不飽但是老鼠仍然不跑;


    到最後隻有指甲蓋大小的一塊糧,直到老鼠活活餓死在瓶子裏。


    每次去王冬家裏,看到的老鼠都是新的。


    他問王冬為什麽搞這些,不如直接逮住就殺了多方便,


    王冬說“它們在下水道裏跑,飽一頓饑一頓的,活得多痛苦。


    到了我這裏,我帶它們體驗一下濃縮版的完整的一生,少走十年彎路。”


    還真是個變態,怪不得會變成h.d型感染者,蔡隊腹誹道。


    城防隊很快闖進了王冬在聯合庇護區的單人公寓,房間裏亂糟糟的落滿了灰塵,如瘸子所說,架子上擺滿了循環水瓶子,有一個瓶子裏還裝著一具老鼠的屍體。


    營養劑和合成幹糧的袋子扔地到處都是,床單枕套上一塊塊發黃的汙漬,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老鼠窩。


    床對麵的牆上貼著舊時代豔星的大尺度照片,眼尖的城防隊隊員拉住照片卷起的一角,輕輕一撕,露出了後麵的暗格。


    十多個鑒別環,都被人動過手腳,破壞了裏麵的電路,清除掉了原主人的身份信息。


    還有兩部樣式老舊的通訊器,上了密碼鎖。


    雖然他正在隔斷所裏發瘋,調取一個虹膜影像還是很簡單的。


    他經常聯係一個叫做“理想主義的悲歌”的賬號,那個賬號並沒有實名製,基本上每天晚上十一點兩個人都會聊五分鍾天。


    對話無非是,


    “今天的收成怎麽樣?”


    ——“還可以,弄了15個。”


    “放在老地方,我淩晨時去拿。”


    ...


    “最近需求量大,你再多找幾個人,幫你一起收。”


    ——“好,我叫兩個兄弟來幫忙。”


    “老地方,我晚一點過去,今天事情很多。”


    ...


    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理想主義的悲歌”還給他推薦過另一個好友,那個人的昵稱是一個句號,頭像是係統原始頭像,沒有實名製。


    王冬很明顯在加了那個人為好友之後,變得越來越活躍,最開始他隻是幫“悲歌”在幹活,事成拿錢,沒有過多交流。


    後麵他開始主動問“悲歌”,需不需要更多的鑒別環,他哪怕不睡覺,也可以搞來。


    但是翻遍了通訊器,都沒有找到王冬和那個句號的聊天記錄。


    蔡隊讓人把東西送到技術科,進行數據恢複。


    一小時後,看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聊天記錄,城防隊隊員們都震驚了。


    那個句號像是傀儡師一樣,掌控著王冬去做每件事,教他怎麽去騙取別人的鑒別環。


    如何在網上發言,偽造一個失去父母的孝子形象,降低別人的防備,最後順利完成交易。


    每次聊天結束,句號都會推給他一個新的賬號,然後讓他把舊賬號的所有聊天內容都刪掉。


    蔡隊翻了半天看得眼睛疼頭疼,


    句號一定是在關外,他經常給王冬分享關外的照片。


    “你知道的吧,你不應該隻是困在這鴿子籠裏。”


    “西城區很多女人,她們不願意生孩子,聯合政府為了討好她們,她們想出關隨時都可以出關,隻有你們還被蒙在鼓裏。”


    “你忘記你每天多辛苦,給聯合政府創造生產價值了麽?”


    “你憑什麽過著這種日子,沒了你這城市不得癱瘓。”


    王冬之前是做電子產品維修的,這也是他能那麽輕易就把鑒別環上的身份信息消除掉的原因。


    “還有生命延續基地的那些小孩,都是政府定期組織露營,讓他們能站在城牆上看看關外的大好風景。”


    “你呢,你天天累死累活,你比那些女的,那些拖油瓶差在哪?”


    “靠近城牆,城防隊就會過來趕你對吧,把你當狗一樣對待,


    不對,連狗都不如,狗現在都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呢。”


    “關內現在就是魔怔了,讓一些蠢貨爬到政府高層去了,把最弱的人捧上了天,忘記了我們老祖宗的教訓。”


    “女人生不生孩子她們說了算?草,我們動一下,她們有種了不就能生了。”


    “關內政府天天跟求佛似的,放任她們踩在你頭上,這樣下去遲早是滅亡。”


    他拍給王冬一些實時的照片,裏麵赤身裸體的女人正在為他服務,不是從哪個視頻網站截下來的圖,而是關外的x.j感染者神誌不清的場景。


    王冬變得越來越憤怒和激進,甚至在聊天記錄裏大放厥詞,要去東城區綁幾個女人過來玩,看看大小姐好不好用,跟普通女人到底有什不一樣。


    那個句號又勸王冬,


    “你現在不能這麽做,社會不向著你,你不能拿雞蛋去碰石頭。


    但是沒關係,你找到了我,找到了組織,我們的時代馬上就來了,我們會迴去關內,解救你們,讓你們這些真正付出汗水的人,過上好日子。”


    蔡隊忍了又忍,髒話還是脫口而出。


    幸好城防隊的隊員都是受過病毒誘導訓練的,這個句號跟傳銷一樣,一句接一句,看的人頭皮發麻。


    更可怕的是,關外的這些被聯合軍稱作“屍潮”的感染者,對關內的社會事件已經到了了如指掌的程度。


    聯合政府確實有組織過一些女性出關,不過當然不是他所說的“想出就出”。


    那是在翼之隊徹底清掃了a戰區,建立起幸存者安全屋的時候。關內的女性關懷協會成員,提出申請說這是聯合政府第一次找到幸存者失散的同胞,構建起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橋梁,因此她們想要去看看安全屋的幸存者,希望能給他們帶去支持和鼓勵。


    聯合政府很快就批準了這個出關計劃,她們在聯合軍的保護下出去的,給安全屋帶去了很多生存物資,還有kindling。


    而幸存者生命延續基地組織的時代之風體驗活動,是希望孩子們有知道世界真相的權利,而不是像楚門的世界一樣,長在籬笆困住的藍天裏。


    感染屍潮爆發時,s.x型感染者的主要攻擊對象就是婦女和兒童,因為他們正是享受這種無還手之力的淩虐快感。


    而一場場悲劇導致婦女兒童的數量極速減少,再這樣下去,幸存者也要變成瀕危動物。


    這兩年,關內出台了史上最嚴格的《女性權益法案》以及《未成年兒童保護法》,希望盡最大可能,團結整個社會的力量,共同守護人類生命的延續。


    大街上隨處可見“僅女性入內”的公共場所標識,接駁車有一半都是婦女車廂和兒童車廂,聯合庇護區的公寓也是女性獨棟,和男性區隔開來的。


    這是全社會達成的共識,隻有尊重生命的創造者,才能迎來更多生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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