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衍臉色黑了很多,唿吸起伏變得厲害:“我才不稀罕。”


    蕭柏舟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薑荔你也趕緊走,你在這裏我們家就沒有一天安寧的日子。”


    他過來趕人,薑荔被推出蕭家大門,隨後她的包裹行李也被管家扔出來,散落一地。


    她默不作聲,爬起來慢慢撿拾掉落的衣服、書本,不時路過的行人詫異地看著她,還有拾荒的阿伯誤以為她是同行來爭搶。


    薑荔歎口氣,幹脆蹲到地上冷靜情緒。


    她沒有哭,隻是眼睛很酸。


    她覺得也沒什麽好哭的,自己本身就是一個人孤魂野鬼般活在世上,這裏也不是她的家。


    她的家,早就在爸爸過世那天不見了。


    薑荔在路邊的石墩坐了很久,她癡癡地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偶爾看到家長接小孩放學迴家,不管是坐小轎車、電動車、自行車,還是步行經過她麵前,她都好羨慕。


    夜色持續籠罩,她的肚子也開始咕咕叫,但是她一點都不想動。


    口袋裏的電話震動無數遍,她也不想接,今晚要去哪裏,她不想思考。


    蕭家管家又出來趕人:“薑小姐,少爺馬上要開車出來了,麻煩你把你的行李箱挪挪?”


    她搖頭。


    這時蕭柏舟的車從門口出來後,停在她後方,他降下車窗皺眉道:“薑荔你不要擋路!”


    薑荔這才慢吞吞起來去拖箱子。


    但是行李箱的萬向輪卡住了,她拽了幾下沒動,正要收把手提箱子,謝玉衍下車匆匆過來,火氣衝衝,一腳踹倒她的箱子:“薑荔你故意的是不是?”


    “玉衍你別生氣,我正在挪箱子。”


    薑荔很快把行李扛在一邊,但是謝玉衍暴跳如雷,語氣裏還帶了掩藏不住的委屈:“你就是故意的!薑荔你就是針對我,看不得我好!”


    她罵罵咧咧過去踹箱子,用腳不夠,還抬起來砸到石墩上。


    行李箱本身質量一般,這幾下後,裏邊的衣物物品全都灑落一地。


    薑荔看傻了眼,顧不及自己的行李,想上前安慰她,被蕭柏舟一把推開。


    他抱著眼紅暴躁的謝玉衍,邊仇視薑荔,邊打起電話:“喂!範辰麟你自己過來看看!你的女人擋我的路啊!”


    十幾分鍾後,一輛黑色幻影幽幽停下來。


    薑荔手足無措在原地,仍舊陷在震驚裏。


    她看著範辰麟麵無表情地走近,驚恐地搖頭:“對不起範先生,我沒想給你添麻煩!你迴去吧!我自己會處理!”


    範辰麟並不理會,停在一地破爛行李前,問蕭柏舟:“叫我過來是想解決什麽?”


    蕭柏舟鼻孔出氣:“你女人擋我路了!當然是看你怎麽教訓她!”


    範辰麟視線掃過他倆,又掃過他停在門口的賓利,點點頭:“知道了,我叫幾個人。”


    蕭柏舟聽了很滿意,謝玉衍在他懷裏也出口惡氣似的,滿臉都是得意。


    “對不起範先生,我…我道歉,你放過我…”薑荔雙手捂住臉,終於止不住淚流滿麵。


    她從來沒埋怨過任何人任何事,但今天她實在忍不住懷疑這是個糟糕的世界。


    範辰麟不為所動,平靜地注視著她的抽泣。


    一輛商務車這時到了,七八個手持鐵棍的安保魚貫湧下車,氣勢洶洶。


    薑荔抬頭看到這般場景,瞬間心如死灰。


    “如果範先生高興,我不會還手…”她垂眸,眼神逐漸黯淡無光。


    範辰麟撇開視線,向蕭柏舟示意:“看清楚了。”


    蕭柏舟得意道:“動手吧。”


    範辰麟揮揮手,安保立刻舉起鐵棒,衝門口的賓利圍過去,奮力砸車。


    蕭柏舟瞬間傻了眼:“範辰麟你瘋了!這是我的車!”


    “有什麽問題?”他嘴角勾起禮貌的微笑。


    蕭柏舟想衝上去理論,被謝玉衍阻止。


    她放下剛才的戾氣,說道:“辰麟你別忘記我們才是你圈子裏的朋友,你現在為了一個出身這麽低賤的女人和我們翻臉,你覺得合適嗎?”


    範辰麟幽幽迴道:“朋友?”


    “是!”謝玉衍不服氣,睜圓了眼睛,苦口婆心地勸他,“你忘了我們一起長大,一起讀書上學,你總是考班裏第一,你連第二名都不屑一顧,但很照顧墊底的我們,這說明什麽?你忘了你應該和我們站在一起!”


    他眼底閃過輕蔑:“你們配嗎?”


    謝玉衍愣住,蕭柏舟放開她,直衝過去拉扯他領口的襯衫:“範辰麟你不要以為自己有點手段就能在我們麵前作威作福,我告訴你…啊!快放手快放手!”


    他還沒叫囂完,範辰麟握住他的手臂,像折柳枝一般輕鬆掰過他頭頂:“你告訴我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你快放開我!”


    範辰麟甩開他,示意手下人從車子周圍退開:“今天是車,下迴我就不知道是什麽了。”


    蕭柏舟捂著疼痛難忍的手臂,仇視著他和謝玉衍退迴了蕭家。


    那輛已經破破爛爛,滿地玻璃碎片的賓利也被撤迴去,頓時隻剩下還亂成一團的行李。


    薑荔趕緊用手背擦掉眼淚:“謝謝範先生,我馬上收拾好就離開。”


    範辰麟歎口氣,沒有了剛才的高冷,隻是眉間籠上淡淡的愁雲:“我打你電話為什麽不接?”


    “我…我不知道去哪裏。”她低頭,看到腳邊的照片,有一張是與他的自拍合照。


    她蹲下身撿起來,用衣角擦幹淨還給他:“你先幫我保管,等我以後有自己的家,再找你要迴。”


    範辰麟沒有接,也沒有往常般惡劣地質問她為什麽。


    他隻是蹲下身,一件一件撿起散亂的衣服。


    每一件都要拍掉灰塵,整整齊齊折疊好。


    管家這時候從車上下來,忙阻止他:“範先生範先生!這種粗活怎麽能讓您來!我來收拾就好!”


    他不聽,很認真撿拾她的物品,不管是一支筆還是一張書簽,他都仔細收在手裏。


    薑荔趕緊擦幹眼淚,與他一起把東西收好,零散地放到車後座。


    車後座滿了,管家趕緊叫車來接。


    範辰麟讓他先自己迴去:“晚餐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就等您和薑小姐到家了!”


    薑荔聽了,忍不住用手背揉眼睛。


    很快街頭就剩她和他兩人。


    薑荔收拾好心情,打起飽滿的笑容向他鄭重道謝。


    範辰麟撥開她臉上的碎發,嘴角揚起來,但又被他隱藏迴去。


    他也看向車水馬龍,看向夜幕重重的星城街道:“迴家吧。”


    薑荔沉默半晌不語。


    範辰麟垂眸,轉身往另一邊:“你不願意迴去,我也不會勉強你。”


    忽然他的衣角被拉緊。


    迴頭,薑荔拽著他的外套,怯生生地看著他:“我可以…有家嗎?”


    他牽過她的手:“迴去吃飯了,再不迴去菜都涼了。”


    餐桌上兩雙筷子兩個碗,管家譚叔還削了一盤應季水果送到手邊:“薑小姐來了後啊,這山裏好像也沒有那麽冷清了。”


    她笑,有些不好意思:“有嘛?範先生總是嫌我吵。”


    “確實吵。”範辰麟邊夾菜邊講,笑意盈盈的,胃口也很好。


    薑荔忽然覺得如此踏實,就好像飛機盤旋天空整夜,終於在油盡時平穩落地。


    她的行李盡數收好在範辰麟臥室的櫃子裏,她廉價的衣服與他昂貴奢侈的定製同掛一起,還有她的化妝品也擺在他的桌麵。


    薑荔仍舊不敢相信,自己與他同居了。


    “知道等會要做什麽嗎?”範辰麟這時候從浴室出來,浴袍係在身上鬆鬆垮垮,但掩藏不住他窄腰寬肩的好身材。


    她緊張地往後退一步:“我知道…”


    “準備好了嗎?”他走到她麵前,伸手扶到她腰間。


    薑荔低著頭不敢看他,氣息起伏不平,良久下定決心點點頭:“準備好了,範先生。”


    她說完,五指捏緊真絲睡袍的腰帶,顫抖著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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