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聲,球撞到薑荔的右鎖骨後彈飛,她也後仰倒在地上,半邊身子痛又發麻。


    她痛得五官在臉上擰成一團,有人飛奔衝過來把她扶起:“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她拉著他手臂歪歪扭扭站起來,眼角有點點淚水,透過迷蒙的視線,看到江問風滿是擔憂的麵龐。


    “謝謝你問風。”


    “砸到哪裏了?讓我看看。”江問風輕輕撥開她衣領的一個小角,鎖骨處已開始紅腫變青。


    他迴首喚來球童:“快叫救護車!”


    “不用不用,我比賽挨的打,比這個狠多了,沒事。”薑荔笑得沒心沒肺,自行揉揉鎖骨,還不忘禮貌地領他迴去。


    江問風還是很擔心她,一路詢問,薑荔邊走邊迴應,但注意力全在發球台。


    此時範辰麟與江千道擊掌慶賀,江百生和範沛山悻悻地扭頭走了。


    日光沐浴裏,那畫麵清晰又遙遠,薑荔失神地感受著今日球場上的點點滴滴。


    “你怎麽了?我覺得你應該去趟醫院。”江問風停下腳步,有些心神不寧。


    她放下揉鎖骨的手:“你爸爸說得對,江湖並不全是打打殺殺。”


    一提到爸爸,江問風即刻多了些按耐不住的躁動:“你別提他了, 我很煩。”


    薑荔問他怎麽了,他並不想迴答,她也不勉強。


    迴到發球台後,薑荔要準備午宴的事宜,江問風說什麽都要和她一起去。


    範辰麟從江千道那兒脫身,加快腳步跟在她身後,正要喚住她,這時謝玉衍橫跨一步出來攔路。


    “辰麟你剛剛那一球真的太帥了!”謝玉衍和蕭柏舟很興奮。


    薑荔聞聲迴望,範辰麟敷衍應付他倆,還想往前走,但謝玉衍攔住他:“現在你有空嗎?教教我怎麽發球吧。”


    “我還有事…”


    謝玉衍今天心情很好,語氣有些撒嬌的味道:“哎呀辰麟你就教教我嘛!”


    範辰麟看一眼薑荔和江問風,便對謝玉衍打起微笑:“給你和柏舟送去的高爾夫套裝怎麽樣?”


    他說著,接過她的球杆,有模有樣地開始教學。


    “這不是玉衍和柏舟嗎?”江問風讓薑荔稍等,自己跑過去問候。


    謝玉衍認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問風?好久不見。”


    江問風開心極了:“真是好久不見,自從畢業之後,我們四個好像頭一次再聚是吧?”


    蕭柏舟與他握手:“這幾年你去哪裏了?辰麟出國你消失,再不來,我和玉衍的孩子都要打醬油了。”


    “說來話長…”


    江問風正與他們寒暄,忽然不知從哪裏飛來一個高爾夫球,砰的砸到謝玉衍手臂上。


    謝玉衍被嚇得縮到蕭柏舟懷裏尖叫一聲,差點哭出來。


    “怎麽迴事?經理呢?我老婆懷孕了要有什麽問題,你們賠得起嗎?”蕭柏舟氣極了,要立刻找場地方責難。


    薑荔趕緊過去調解,一看原來是旁邊的客人過於新手,把球打歪了。


    蕭柏舟打量那客人,收住了怒氣,扭頭轉嫁給薑荔:“你今天負責這裏,你自己看著辦!”


    薑荔提出要送謝玉衍去醫院,正要打救護車,謝玉衍緩了兩口氣,眼睛紅紅地瞪著她:“不用了,時間寶貴,我還要和辰麟學發球,這樣,你做我的球童,我就原諒你。”


    江問風想製止她,薑荔果斷攔住,專業又禮貌地向她微笑:“隻要謝小姐沒事,我都可以。”


    謝玉衍翻個白眼,從範辰麟手裏奪過球杆,先連續打了幾個球,杆杆飛遠,一點不像新手。


    薑荔在果嶺上仰著脖子追著球,跑得大汗淋漓。


    謝玉衍刻意把兩發球打落到西邊與東邊,半個小時下來,薑荔體能再好,也免不了倒在地上,嗓子裏滿是血腥味。


    幾個球童過來把她架迴發球台,謝玉衍扔下球杆拿起電話當麵投訴:“你們是這麽服務客戶的嗎?沒幾個球就倒在地上裝死。”


    “你夠了!”範辰麟搶走她的手機,扔給蕭柏舟。


    謝玉衍氣著氣著眼淚又出來:“辰麟你要護短迴家去護,這裏是她工作的場地,別被人看到你公私不分。”


    範辰麟別過臉,雖然生氣,但確實收斂了態度。


    球場老板這時候帶人匆匆過來查看情況,在球童指點下,他向薑荔發難:“你怎麽管現場的?這點事都做不好?誰請你來的?”


    薑荔剛喝了兩口水,歎口氣:“對不住,我…”


    “你知不知道今天這裏是什麽場?你在星城想不想混下去了?”老板氣得叉腰,不斷指指點點,“行了,什麽都別說了,你趕緊給我滾!”


    薑荔起身要走,江問風把她摁迴去,與老板客氣講:“不好意思,薑小姐不是你們的員工,她是我爸爸的朋友,今天過來給大家夥兒幫個忙。”


    老板詫異:“你誰啊?”


    “我姓江。”


    老板愣一下,手下人過來耳語兩句,他目瞪口呆,總算反應過來:“那您父親是…”


    江問風不是很願意迴答,看一眼正在遠處與幾個老頭沉浸打球的江千道。


    老板立馬換了麵孔,邊道歉,邊讓場地醫生過來給薑荔看看情況。


    “不用了,我還要去準備午宴,謝謝問風。”薑荔起身經過範辰麟身邊時,他悄悄伸手要攔她,她不動聲色,直接撞開他的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剛到飯點,一幫人聚集到餐廳吃飯,薑荔主持好飯局,關上餐廳沉重的暗紅色木門,終於繃不住鎖骨處傳來的酸脹刺痛,趕緊到外廳的沙發上歇息。


    她掀開衣領,被擊中的部位已經化成拳頭大的黑色淤青。


    她心想以前打比賽也曾有過一拳暈倒的痛苦,但今日這一球,著實比硬邦邦的拳頭來得酸又尖銳。


    正打算去找場地方要個急救箱,江問風從餐廳門縫裏擠出來,手裏揣了什麽東西,把她摁迴沙發。


    “你別動。”他亮出兩個雞蛋,擱到她受傷的鎖骨輕輕滾動,“我讓餐廳煮的雞蛋,有些燙,你忍一下。”


    薑荔有些不知所措,但看他認真的模樣,心底生出溫暖與感動:“問風你平時就這麽細心嗎?”


    他笑笑:“我比較專注生活。”


    與他多聊了些,她分明能感受到為什麽他不願意繼承家業。


    “好了,你迴去之後拿點藥膏塗一下,還是痛的話記得一定要去醫院。”江問風收起雞蛋起身要走,迴頭看到範辰麟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門口。


    薑荔問他有什麽需要幫忙,他撇開視線,不言不語地迴去了。


    江問風有些詫異:“他怎麽了?”


    薑荔也不知該怎麽解釋:“可能他最近壓力有點大。”


    “哦這樣,對了,你吃過午飯了嗎?”


    她搖頭:“我主持完上午的球會,今天的工作就結束了,休息會兒就迴公司吃飯。”


    “那下午馬場不去嗎?”


    薑荔苦笑:“範先生並沒有邀請我,你玩得開心。”


    江問風想了想,迴去竟把範辰麟拉出來:“辰麟,你下午怎麽不把你未婚妻帶上?”


    範辰麟麵色冷峻:“和你有關嗎?”


    “你看玉衍懷孕了也照樣去馬場。”


    江問風看他又要迴去,刻意問薑荔:“既然辰麟不願意,那下午你跟我車去,怎麽樣?”


    範辰麟煩躁地返迴,拉起薑荔要她現在就迴家:“你在這裏很礙事。”


    薑荔走了兩步,看到江問風眼底吹起的情緒,輕輕推開範辰麟:“我覺得問風的提議不錯,我正好也想去學一下怎麽騎馬,問風,你帶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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