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兢兢業業種地養家禽的弟子等到日落歸山,扛著鋤頭鮮草迴到自己山頭,剛準備熬點粥糊弄糊弄,就被自家師姐師兄踹了門。


    “快快快!別磨蹭了,隱山的小五迴來了,說要請我們吃飯!”


    小弟子眼睛一亮,鋤頭一扔,眨眼就衝了出去,“來了師兄,我保證吃到扶牆出來!”


    眾人對隱山的觀感不可謂不奇妙,說有仇吧,也沒什麽滅宗人命的不共戴天,可或多或少全宗派上下都被他們騙過那麽幾次家底。


    更何況,在危機爆發之際,人家還救了自家一命,現在所有人都擠在人家地盤,也沒搞什麽土皇帝政策,山給了你就隨便你折騰。


    當然,大恩歸大恩,看見隱山的人手就癢他們也沒辦法。如果平時逮住什麽機會能讓他們吃吃癟,眾人還是舉雙手雙腳讚成的。


    於是這麽一來,晚上吃飯的人數暴增,整個山頭都站滿了人。


    虞魚在廚房忙的腳不沾地,連抽空去問問師父究竟發生了什麽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不過好在圍著廚房打下手的師兄妹實誠,虞魚燉鍋排骨的功夫就把事情套了個七七八八。


    當初師父假死是真的,原因也很簡單,他不小心端了人家恆山派的鎮山寶貝,換不上錢,實在是扛不住了。


    虞魚煉丹引來雷劫的時候,他又突然冒出來,跟著一頭紮進了雷劫裏,等天雷消散,隻有他孤零零且失魂落魄的出來。


    小師妹從小就聽著故事長大,描述的很是形象:“師父當時的樣子老可憐了,就跟在河裏跳水自殺的小獸,結果遊了三天沒淹死剛爬上岸一樣。”


    她偷偷瞥了眼正在發呆的虞魚,補充道:“當然,我哭的也很慘。”


    虞魚盯著鍋下的火,臉上的光跟著明明滅滅,她輕聲嗯了下,“然後呢?”


    小師妹喝口水繼續說。


    “然後師父又消失了,等再出現就是一年後,天災來臨之前,他到處奔波帶著我們不斷加強各處陣法。”


    “不過從雷劫出來後,他就一直戴著帷帽,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就跟怕見人一樣,我們問,他也隻說心情不好。”


    一番話說完,排骨也該出鍋了。


    小師妹擦擦口水,好奇地問道:“五師姐,你之前說把師父的賬都還了,是真的嗎?”


    掀開大鍋,虞魚把剩下的菜全都扔進去,倒完醬料,轉頭交代人:“還不確定,我得先去找師父談談,問問他到底欠了人家多少再說。”


    “你們先看著鍋,我去去就來。”


    扔下大勺,虞魚的身影立馬消失在原地。


    小師妹接過大勺,摸著下巴點評,“師父慘了,五師姐之前在隱山靠著陣法就沒人打得過,現在更連瞬移都不用陣法了。”


    瞬息間,虞魚出現在了師父院子裏。


    一如既往破爛的茅草屋,為了附庸風雅種的竹子因為長時間不澆水,葉子開始泛著枯黃。


    人就跟看不見一樣,坐在板凳上慢條斯理地泡茶,頭上的帷帽還沒摘。


    綠色藤蔓憑空出現,極速抽過去。


    師父依舊不緊不慢地泡茶,手連抖都沒抖一下。


    藤蔓在即將碰到帷帽邊緣處暫停,啪一聲消失不見。


    虞魚靜靜地看著他動作,一條藤蔓消失,接著取而代之的是無數條藤蔓。


    師父放下茶壺,幽幽歎了口氣,“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執拗,非得跟師父打一架是吧?”


    虞魚沒吱聲,漫天藤蔓瞬間圍上去,師父淡藍的精神力覆蓋全身。


    兩人僵持片刻,師父先低頭,揮手散去全身精神力,任由藤蔓掀掉帷帽,無奈伸手點點虞魚:“臭脾氣,尊師重道知不知道!”


    帷帽落地,師父的臉出現在虞魚視野裏。


    早年背著她一步一步爬台階的溫潤中年人變成了滿頭白發,臉上全是灼傷過後的傷疤,連著一片伸到脖子裏。


    虞魚聲線都抖了起來,“當年雷劫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你幫我擋了丹火是不是?”


    在星野塔煉出寧清神丹後,她扛著雷劫進去才發現裏麵還有鋪天蓋地的丹火,丹火隕天,就算是飛升的大能也很難撲滅,當時虞魚遲遲走不出來就是在抵扛它。


    她還以為修仙界裏沒遇上是自己運氣好。


    這哪裏是運氣好,明明是有人替自己扛了。


    看著自家徒弟逐漸發紅的眼眶,師父眨眨眼,“哭什麽?多大的人了,羞不羞?”


    “我不是還好好活著嗎?就這點傷疤一點都妨礙我的盛世美顏,花月宗掌門前幾天還想給我說媒來著呢。”


    虞魚用通紅的眼睛看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半響,師父幽幽歎了口氣,甩手推了把椅子給她,“好了,好了,做這麽多飯指定渴了,先喝杯水,我慢慢跟你講事情經過。”


    虞魚這才坐下。


    師父趁著低頭喝茶的間隙,偷偷瞥了她一眼,結果正好對上雙烏溜溜的眼睛。


    “嘿嘿嘿。”師父尷尬一笑,“為師就是太久不見你,屬實有點想你了。”


    虞魚抿抿唇,“說吧。”


    師父仰天憂鬱地擺了會poss,“這是個很漫長的故事了。”


    師父姿態擺的足,說話也拿腔帶調的,時不時還得運用些誇張的手法,虞魚耐著性子聽完稍微總結了下。


    就是修仙界作為一個獨立的世界,它的內核是不完整的,其運行需要大量能量支撐。


    很久很久以前就有巨擘人物就發現了其缺陷,聯合當時的頂尖大佬聯手創建了個陣法,用來供給資源。


    而隱山作為修仙界的核心支撐,陣法就建在主峰之內。


    每任掌門上任肩上自然就扛起了這一重擔,不斷尋找各種強大的能源往陣法裏砸。


    這也就是師父為什麽常年隻進不出的原因。


    虞魚放下茶杯,難得打斷了一次,“這件事是隻有我們隱山知道嗎?”


    師父神色複雜的看了虞魚一眼,“花月宗,狐嶽宗這些超級大宗自然也是知道的。”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拿了他們的鎮宗之寶,還能好好活到現在。”


    虞魚了然,“師父,您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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