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多少年裏,虞魚一直認為世界上的東西,隻要努力就能得到。


    得不到隻有一個原因,不夠迫切,不夠努力。


    時至今日,她終於明白了另一個道理,有些東西,真不是努力能得到的。


    悟出這個道理的時候,虞魚正在坐在自己挖出的大坑跟前,一臉惆悵的望著僅在一步之遙的藍月花。


    趙翡元擦了把額頭的汗水,站在人身後為她擋了擋雨絲,“還挖嗎?”


    虞魚扔下鏟子,轉身往人懷裏一撲,悲憤萬分,“不挖了。”


    趙翡元背著人徜徉在藥田裏,虞魚一開始還不甘心的瞪著兩個大眼睛到處看東西,到後麵見實在摸不到,幹脆閉上眼不看了。


    腦袋埋在趙翡元後頸,喃喃道:“也不知道林刺宵他們怎麽樣了?”


    小崽子們剛放出去的時候還覺得輕鬆,現在時間一長,不自覺就擔心起來,惠娘那三人絕對拿了邪修的功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應對的來。


    趙翡元的聲音很輕,語調裏的不滿卻很明顯。


    “總歸是自己惹的事,要是連這點基本的判斷能力都沒有,還進什麽零號戰場。”虞魚心大,表示有被安慰到。


    “也是,他們總得成長,在這裏挨點教訓也不算什麽。”


    事實跟他們想象中的也沒有差多少,藥田另一邊的小崽子們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惠娘一身好本事,混跡在小崽子們中間,沒出半天就拉了大半數人心。


    她也不說什麽個人前途利益,張口閉口都是帝國榮譽利益,簡直就是在小崽子們信仰上狂跳。


    不去搞傳銷都浪費了她的好口才。


    短短半天之內,林刺宵在班裏的危險就變得搖搖欲墜起來,提出的指令意見都會被反駁頂迴去,氣得人臉色漲紅,恨不能直接甩手走人。


    現在他跟木虎尤洋還有李小白四人隱隱被隊伍排斥,場麵一度很安靜。


    林刺宵越想越氣,連著踹翻了四塊石頭都沒消氣,低氣壓壓身,整個人恐怖的方圓十米都沒人敢靠近。


    李小白笑著蹭過來,“怎麽了,難得見你發這麽大的火。”


    林刺宵冷哼一聲,“你不知道我在氣什麽?”


    李小白笑著拍了兩下他的肩膀,“多大點事,你就是發號施令習慣了,現在不用管他們不是也挺好。”


    動動肩膀將人手甩下去,林刺宵接著踹飛了腳下的石頭,“你說什麽屁話?”


    “想開點,”李小白溫和一笑,灑脫開口,“雖然我們都叫你老大,但生活還是自己的。”


    “現在小老師都放手任我們闖了,你又不是我們爸媽,就不用操這份心了。”


    林刺宵:“可——”


    李小白彎腰撿了個石頭扔出去,“沒什麽可是,都是成年人了,做了決定自然就要自己承擔責任。”


    林刺宵仰頭看了眼烏泱泱的人頭,垂眸沒再開口。


    破開外麵的幻陣後,他們就進到了這裏,跟個菜園子似的,整整齊齊的土地分列在路邊。


    園子裏立著各種綠蔥蔥的植物,雖然不認識但卻能感受到它們充沛的能量和旺盛的生命力。


    想來這就是小老師說過的藥田。


    靈藥就跟路邊的小草般旺盛,數量還多,伸手一抓就是一大把,現在他們身上的空間鈕都裝滿了。


    這種滿地撿錢的感覺實在太過荒謬,不勞而獲的滋味也不大好受,林刺宵總感覺這裏沒想象中的簡單。


    總有種風雨欲來的前夕壓抑感。


    但無論他的精神力如何探測都察覺不到這裏的問題,隻能暫時按兵不動,走一步算一步。


    *


    有人陪著時間過的不算慢,等到一天過去,虞魚終於恢複了原本的實力。


    精神海恢複正常後,她整個人就精神起來了,一路上躍躍欲試,拿著個鏟子到處挖洞。


    跟之前相比,挖的洞大了點,也深了點。


    就是沒大有什麽用處,陣法紋絲不動,就算她連地底都快鑿穿了,連裏麵靈藥的根都沒摸到,反倒是自己累的滿頭大汗。


    趙翡元則坐在她挖出的小山上,捏著一堆花花草草低頭研究,聽不到她挖土的動靜,抬了下頭。


    “挖完了?”


    虞魚垂頭喪氣,“挖完了。”


    趙翡元輕笑,反手扔了幾朵花下去,“死心了?”


    虞魚沉默望天,緩慢吐出三個字,“死心了。”


    不過虞魚不是那種輕言放棄的人,閃身從坑底躍出去,她痛定思痛的琢磨了足足一刻鍾這才打起精神。


    她握了握拳頭,“總會有個弱點的,隻要我堅持總能挖一棵出來。”


    趙翡元將手裏的花環給她戴上,隨意道,“嗯。”


    漫天細雨落下,趙翡元渾身濕漉漉的,劉海也已經被雨水打濕,整個人都透著點縹緲脆弱的感覺。


    虞魚抿抿唇,伸手幫他擦了把額頭,“對不起啊,讓你等這麽久。”


    這人坐在鬆軟的雲朵椅上,黑色的衛衣領口敞開,因為是微微俯身的狀態,露出一片白皙的鎖骨。


    左手還拿著朵紅白交織的花朵,臉上表情很淡,他慢悠悠地挑眉看她,“良心發現了?”


    這人本就長得一副好模樣,配上身後的煙雨蒙蒙和萬千藥田,場景美的跟電影大片還誇張。


    美色當前,虞魚眨了眨眼,緩緩點頭,驢唇不對馬嘴的接上一句,“你什麽時候娶我?”


    話一出口,虞魚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雖然她性子直爽了點,師姐也還沒教雙修的事情,但並不代表她不知道這句話很重要,約莫應該是男孩子主動開口才算正經流程。


    可前後加起來,她好像已經連著問了兩次了。


    女孩子嬌羞後知後覺的上頭,虞魚臉色一紅,“我剛才什麽都沒說,都是在做夢。”


    趙翡元的眸子漆黑,沉默安靜,看不出情緒,像是在隱忍著什麽。


    虞魚說完這句後,手心出了一點汗,一時間不大能直視他,立馬轉身往後麵走去。


    她本能沒有動用精神力,緩慢邁著步子往坡下麵走去。


    後麵一直沒有聲音傳出,連唿吸都沒有變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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