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著她的發頂,心裏波濤洶湧。


    他在騙她。


    還好她睡著了,什麽都沒聽到。


    薄琛淵垂下眼眸,遮住眼裏晦澀的情緒,將她打橫抱起來,指尖拂過掛在她臉頰的碎發,“我帶你迴家。”


    剛碰到她的時候,薑青梔睜開了眼。


    她的眼神有些迷離,白皙的肌膚透著粉紅,似醉非醉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他,嬌豔欲滴的瀲灩紅唇像是熟透了的櫻桃,隻待人去將其采擷。


    薄琛淵喉嚨滾了滾,將她往起抱了抱,薑青梔順勢摟住他的脖頸。


    晚風輕輕拂過。


    樹葉隨著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


    “你背我吧,薄琛淵。”


    背後的女人趴在他的後背上,沒有一絲動靜,他抿了抿唇試探性地問她,“乖乖,你清醒嗎?”


    “嗯。”


    “聽說薑家有一個詛咒,那個詛咒跟你有關嗎?”


    “……”


    後背沒了聲響。


    薑青梔垂著眸,唇角抿得緊緊的,薄琛淵似乎對她的這件事很好奇,偏偏這是她最不想說的事。


    薄琛淵知道她沒睡,但卻不知道她此刻清不清醒。


    也沒放在心上。


    自顧自地開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很久以前,有一個權勢滔天的大人物,遇見了一個剛出校園的青澀女大學生,他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她也被他的才華所吸引,所以他們相愛了。”


    薄琛淵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又很快消失不見。


    “熱戀期的情侶自然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對方身邊的,那個大人物買了一個宅院將女大學生圈養了一起,他騙她說會一輩子愛她,女學生信了。”


    “滿心滿眼都是那個大人物,沒過多久,她懷孕了,肚子裏麵是個小男孩,她每天都憧憬著那個小生命。”


    “可是乖乖,你猜後來怎麽著?”


    男人的聲音近乎溫柔,可在這靜謐的黑夜裏竟顯得詭異。


    “後來啊,那個大人物的未婚妻找上門了,可她卻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帶來了另一個男人……”


    “女大學生當時還在孕期,而大人物的未婚妻帶來的那另一個男人卻看上了她,女大學生拚命地求饒,拚命地反抗,可有錢有權的人眼裏在乎什麽呢?”


    “哦,刺激。”薄琛淵頓了一下,眼尾逐漸猩紅,漆黑的眸子裏藏著深不可見的陰鷙,“那個男人在她孕期的時候強迫了她。”


    “她拚命拚命地求饒,可是沒人願意放過她。後來大人物迴來了,她求大人物要麽放過她要麽救救她,可那人多貪心啊,又不願意放過她又不願意去救救她。”


    “大人物將她徹底地圈養在了他的宅院裏,時不時迴來與,共度春宵。而平日裏大人物不在的時候那個男人也會來找她玩,挑戰極限能不能將肚子裏的孩子玩掉。”


    “那孩子很堅強活了下來,大人物很少來了,那個宅院就成了那個男人的地盤,他總是虐待那個孩子,等孩子長大了以後,那男人就對孩子很好了。”


    “後來東窗事發,大人物發現了這一切,可他什麽都沒對那個男人做,反而將那個女大學生和她的孩子一起帶迴了他的家,將女大學生扔到了她的未婚妻。”


    “他說‘你留著慢慢玩吧,反正爛貨一個,別玩死了就行。’”


    “那未婚妻就真的慢慢地玩她,先是劃破了她的臉蛋,再是將他們母子徹底分離,慢慢地逼瘋了她……”


    “直到她死了,故事總算是結束了。”


    這是薑青梔聽過男人說過最長的一段話。


    他說隻是個故事,可他說話時聲音裏藏著的恨意摻不得假。


    她伸手摟住他的脖頸,臉頰貼在他的後背上蹭了蹭,聲音很軟很輕,“這故事很殘忍,薄琛淵。”


    薄琛淵深唿吸了一下,吐出心裏的濁氣。


    轉過頭來看她一眼,唇角帶著笑,“那麽乖乖,喜歡聽什麽樣的故事?”


    他又恢複到平日裏耐著性子哄她的模樣,好像剛才那一瞬間的陰暗隻是她的錯覺一樣。


    她趴在他肩頭,想了想,“happyending吧。”


    “這世界哪有那麽多好的結局?”薄琛淵似乎是笑著的,又似乎沒笑,眼裏是抹不開的哀傷。


    但薑青梔沒看見。


    她輕聲,“其實我也知道,這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會幸福的,有很多次我都想離家出走……”她頓了頓,“想逃開薑家,想逃開所有的煩惱。”


    “那為什麽不呢?”


    “可能因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責任吧。”


    她從小到大的責任都是為薑家上下幾十口人命而活,為薑家的詛咒而活。


    薄琛淵低笑一聲,“那麽你今晚上跟我出來,不要薑家的責任了?”


    薑青梔垂眸抿了抿唇,她隻是那會兒酒精上頭,頭腦發昏了而已。


    現在清醒過來了,已經知道自己天亮將會麵臨什麽樣的懲罰了。


    她不怕挨打,她怕的是挨過打還要去重新討好顧淮年。


    “別怕。”夜色中她聽見男人的低聲囈語,“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傷的。”


    她忽然想起了醉域裏薄琛淵的那句喜歡。


    “你喜歡我?”她開門見山地問個清楚。


    薄琛淵沒有立刻迴頭,偏頭看了她一眼,唇角輕勾,“那你呢?”


    “不喜歡。”


    “嗬。”


    男人低聲悶笑一聲。


    “所以說我們才適合對方,畢竟對對方的身體都還算喜歡吧?”這話帶著調侃和戲謔。


    “你想跟我維持身體上的關係?”


    “是。”薄琛淵也坦白的承認。


    “那我們約法三章。”身後女人豎起了三根手指,“第一、我們不能愛上對方。第二、我們不能幹涉對方的生活。第三、我們要有一定的邊界感,適當的地點表示不認識對方。”


    “行兒。”


    見薄琛淵答應的這麽爽快,薑青梔勉強放下心來。


    她忘記了經過今天這麽一鬧,圈子裏誰都知道她和薄琛淵之間有事發生。


    而薄琛淵抿著唇,眼睛盯著前方,臉色的笑都有些苦澀。


    與其說是他為她講的故事,不如說是為自己講的故事。


    提醒自己別忘記了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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