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林女士，你可以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去給您買早餐。”
“不用麻煩，我吃過飯了。”
“那您先歇著吧，有事叫我。”
“好的，再見。”
林欣雨獨自一人站在客廳，四下張望著。她忽然覺得有點兒冷。
客廳右側的沙發背後放著幾個相框，裏麵都是一家五口的照片，其中，有兩張是一個男人抱著嬰兒，另外兩張則是女人和一個七八歲的李欣茹。
林欣雨仔細看著照片，發現那個李欣茹的眉宇之間與林欣雨有點相似，應該是她的孩子。
這時候，手機響了，是楊小雲發來的微信。
林欣雨立刻點開，隻見上麵寫道：“我已經聯絡過醫院方麵，他們會盡快安排你入院。你需要什麽材料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會替你準備好。”
林欣雨感激地迴複：“謝謝你，楊記者。”
楊小雲：“不客氣。”
這個世界上每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你無從計算，也無從評判。
一個小女孩在路邊撿了一塊石頭，扔向路上飛馳而過的一輛車子。
司機猛踩刹車，車輪在水泥地上濺起一串黑煙。
“哎喲！”司機捂著腦袋，怒斥：“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找死嗎？”
女孩嚇傻了，呆呆地站在路旁，雙腿瑟縮成一團。
“喂！還愣著幹嘛？還不快滾！”司機朝她吼道，一腳油門揚塵而去。
小女孩驚恐萬狀地跌倒在地上。她看著遠去的汽車，哭著喊：“爸爸……媽媽……我害怕……”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樣殘酷的人，竟然拿石頭砸車……她害怕，真的害怕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否逃脫懲罰，但是她不希望這輛車就這樣跑掉。
她擦幹淨眼淚，踉蹌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追向那輛車，大聲喊道：“叔叔！停車！求求您停車！”
車子在路邊緩緩減速，最後穩當地停住。
司機探出半個頭，惡狠狠地瞪著女孩，說：“幹嘛？！”
“叔叔，我想跟您談談。”小女孩的聲音很弱，怯生生的，卻帶著堅決。
司機盯著小女孩看了一陣，最後還是把車窗玻璃搖了下來。
“你要跟我談什麽？！”他的聲音兇巴巴的。
“叔叔，”小女孩鼓足勇氣，說，“您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司機愣了一下，旋即惱羞成怒：“我憑什麽告訴你！”
“因為你錯了。”
司機哈哈大笑：“我錯？你懂什麽？！我錯了？我有什麽錯？我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小女孩咬咬嘴唇：“如果我沒猜錯，你剛才的舉動並非偶然，而是蓄謀已久。”
司機臉色陰沉，語氣嚴厲：“胡說八道！你是來搞破壞的！”
“不，我沒有破壞你的行為。我隻是提醒你，你剛才的行為不僅違法，而且傷害了周圍的環境和人民群眾。我想問你，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我為了什麽不重要！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司機滿不在乎地說，“你想說服我？不必費勁兒了！”
“不，你誤解了。我不打算勸你。”
“嗯哼？！”
“你剛才的所作所為確實不妥。”林欣雨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雖然我們都是受害者。但你的行為確實違法，所以我們不能包庇你。但是……”
司機聽了這話，心裏鬆了一口氣。
“但是，你畢竟是我的病人，”林欣雨歎了口氣，“我希望你能夠改邪歸正，積極配合治療，這樣我也好交差。”
司機皺眉思索了許久，最後勉強答應了。
林欣雨又叮囑了他一些注意事項，就走了。
迴到辦工室，林欣雨坐在座位上靜默了片刻，然後掏出電話撥通了侯小林的號碼。
“喂？欣雨？”侯小林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顯得格外溫柔。
林欣雨猶豫了片刻，說：“我今晚約了幾個朋友吃飯，你能來陪我一起嗎？”
“當然沒問題啊。”侯小林爽快地答應了，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我們定哪家餐廳？”
林欣雨想了想，說：“不用選，我知道一家特別好吃的餐廳，我們就去那裏吧。”
“好的，我等你電話。”
放下電話，林欣雨陷入了深思，她覺得自己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侯小林，讓侯小林早有防範，免得被司機暗算。
但是這個念頭隻是在腦海裏轉了一圈便消失了。她忽然意識到，侯小林或許根本不需要知道這些，因為他根本無需擔心。
她不願意把侯小林牽扯進來，更何況現在她還處於風暴旋渦之中，她不想再連累任何人。
她輕輕歎息了一聲，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
林欣雨約的朋友是她的助理。一名二十七八歲的男性白領。
他叫楊浩，比林欣雨早三屆進入宏信集團，是林欣雨的得力助手。林欣雨曾多次邀請他參加酒宴，可他每一次都婉言拒絕。他從未與其它人有太親密的關係，也從不參與林欣雨的私事，是個十分守規矩的下屬。
楊浩是林欣雨父母為林欣雨挑選的婚姻伴侶，因此她對楊浩一直心懷愧疚，兩人相處時，楊浩總是盡量遷就她、討好她，甚至有一段時間，兩人形影不離，形單影隻。林欣雨對此很是感激，也對婚姻抱有憧憬。
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林欣雨逐漸明白，愛情和婚姻不是完全平等的東西。
楊浩固然是優秀的，但他並不適合林欣雨。
他們兩人的關係始終保持著曖昧狀態，但是卻始終沒有突破那條底線。
有時候，林欣雨看著楊浩，不禁會產生一種荒唐的錯覺：難道楊浩真的喜歡她？否則為什麽對她百依百順呢？
林欣雨對楊浩的態度變得模糊，她開始試圖忘記楊浩，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工作上。
她認為，自己隻是把楊浩當成一份工作，一名朋友罷了。
但是楊浩似乎並不這麽想。
林欣雨在忙碌的工作中，漸漸感到了一絲疲倦。
她的精神越來越恍惚，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堵住了自己的胸膛，使她唿吸困難。
“欣雨，”楊浩敲響了她辦公桌前的隔斷門，“今天晚上我們吃什麽？”
“啊？哦，吃什麽？”林欣雨猛然驚醒，抬頭看向窗外，夕陽已經落山了。
“你怎麽了？臉色很差。”楊浩擔憂地詢問。
“哦，沒事，”林欣雨掩飾般笑了笑，“我可能昨晚沒睡好，所以有點兒犯困。”
楊浩見林欣雨精神欠佳，不忍再追問，於是換了個話題。
“那我給你帶點吃的過來。”
“謝謝你啊。”林欣雨笑著說，“你最近很閑嘛，居然跑來跑去地給我買吃的。”
“嗬嗬，不忙，我就想找個借口跟你多待會兒。”
林欣雨聞言低下了頭。
她覺得楊浩的話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林欣雨沉默了很久，忽然問：“你……還愛她嗎？”
楊浩愣了一下，“嗯？欣雨，你指什麽？”
“就是……我說的那個人。”林欣雨鼓足勇氣問道，“你還愛她嗎？”
楊浩搖搖頭，“不愛了。”
林欣雨鬆了口氣，“那就好。”
楊浩盯著林欣雨，“你剛才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我是想，如果你還愛她，我勸你……趁早死心吧。”林欣雨咬緊嘴唇，艱澀地說道，“你不可能贏得過他的。”
楊浩苦笑道：“是啊，我確實輸給過他，我也沒有打算贏。”
林欣雨疑惑地看著他。
“欣雨，”楊浩歎息了一聲，“你是不是對他有偏見？”
“沒有。”林欣雨急忙辯解道，“我沒有偏見！”
“既然沒有，那你為什麽不讓我贏？”楊浩反問道，“我知道我沒有勝利的希望，但你憑什麽阻止我？”
林欣雨啞口無言。
楊浩站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林欣雨坐在位置上，雙手捂著額頭，她知道楊浩誤會了，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令楊浩傷心了，但她不敢說。
她怕說錯一個字，便會毀掉自己和楊浩僅剩的那一絲聯絡。
楊浩沒有說錯。楊浩和顧南，確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顧南從來沒拿楊浩當做競爭對手。顧南對楊浩的態度，更像是一個哥哥對弟弟，或者說，更像是一個父輩的兄長對孩子。
但是林欣雨的反應卻顯然超出了顧南的預料。
顧南有些納悶，難道林欣雨不喜歡楊浩？
不可能。如果林欣雨不喜歡楊浩，她就不會用那麽多時間去陪伴楊浩、關心楊浩，甚至幫助楊浩調整工作，幫他改善生活條件。
如果林欣雨不喜歡楊浩，那她為何要提醒自己，要防備楊浩？
難道林欣雨隻是在維護楊浩，不想看到別人欺辱楊浩？
可林欣雨明明告訴顧南，她是楊浩的女朋友，是楊浩最信任的人。
顧南越想越亂，索性甩甩腦袋，把林欣雨的事情拋諸腦後，專心投入到工作之中。
下班鈴響起。顧南收拾完桌上的文件，準備離開。
這時，侯小林推門進來，遞給顧南一張卡片。
“這是什麽？”顧南問道。
“請柬，”侯小林笑容滿麵，“周末，咱們去聚餐吧。”
顧南接過請柬看了看，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是侯小林家庭聚餐。
侯小林說道：“我爸媽邀請我們參加周五的家庭宴會，你也去。我想讓你跟我們一塊兒熱鬧熱鬧。”
“好啊。”顧南爽快地答應了，“我周六下班後就過去。”
兩人一邊聊一邊往外走，正巧遇上了林欣雨。
“欣雨，你也下班啦。”侯小林笑著問候道。
“嗯。”林欣雨勉強笑了笑，“我先迴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侯小林叮囑道。
兩人擦肩而過。
“喂，欣雨。”侯小林叫住了林欣雨，“你周末有事嗎？”
林欣雨轉過頭：“我要照顧我媽媽。”
侯小林皺眉：“那太遺憾了，我還想邀請你和顧南一起去玩呢。”
“等我周一請假再去吧。”林欣雨淡淡地拒絕了，轉身朝電梯口走去。
“唉。”侯小林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真可惜，我都計劃好了。”
林欣雨走遠了，聽不清楚侯小林究竟在嘀咕什麽。
顧南笑著拍了拍侯小林的肩膀：“走吧，我送你迴家。”
“謝謝。”侯小林笑眯眯地跟著顧南走向車庫。
“今天下班挺早啊，”顧南道，“還有一個半鍾頭，你可以休息一會兒，晚上八點才下班。”
“今天比較累，”侯小林說，“所以早點下班迴家，想吃點東西睡一會兒。”
“那我們一起去買菜？”顧南道，“你想吃什麽？”
“你決定吧，”侯小林笑道，“我隨意。”
顧南帶著侯小林逛了幾家超級大的商場。兩人逛了很久，直到侯小林感覺自己餓得前胸貼後背才罷休。
“差不多夠了，”侯小林指著旁邊的一排蔬菜架說，“就這些了，其他的等下次再來。”
顧南抬頭一看，發現蔬菜架上掛著各種各樣的蔬菜。
“行啊，你選的這家菜館很靠譜嘛，”顧南讚許道，“都是好品質，好價格。”
“嗬嗬。”侯小林不好意思地笑了。
侯小林付錢結賬，拎著購物袋走出菜館。兩人沿著小街繼續閑逛。
“我記得你以前沒這麽勤快的。”顧南忽然笑道。
侯小林愣了一下，撓撓腦袋道：“因為……以前我都在家，很少來外麵買東西的。現在……”侯小林停頓了一下，苦笑著搖頭，“現在有了你這位同事，我就覺得……我該多花一點心思在工作上。”
“你這話倒是沒錯，我也認識很多剛畢業的大學剛畢業的年輕人，他們每天忙著找兼職賺錢，壓根兒沒功夫去考慮怎麽打理家務。有的人還嫌棄自己老婆太麻煩，連做飯的事都懶得動手。”
侯小林笑了笑，沒有吭聲。
顧南又說：“不過，現代人的觀念和傳統人不一樣。很多人都願意自己親手做飯給老婆孩子吃。我以前讀高三的時候，每周六周日都會自己做飯，給我弟弟妹妹吃。後來高三結束，實習期也結束了，我就基本不做飯了。”
“哦！”侯小林驚喜道，“我以前也想過給我爸媽做飯，但他們說我笨手笨腳的，還是算了。你廚藝這麽好，肯定很厲害。”
顧南微微一笑，沒有接話。
侯小林又說：“對了，你和你丈夫平時也這樣嗎？他也不做飯？”
“當然不會啊。”顧南說，“我老師從來不做飯。我們都是吃食堂的。”
“哦，這樣啊。”侯小林恍然大悟。
顧南看著眼前的一棟二樓建築，說：“你家到了。”
“哦！”侯小林拎著購物袋，跟在顧南身後進了門，“這是哪兒？”
“這兒是我朋友開的餐廳。”顧南笑著推開門，“歡迎光臨。”
一名穿著白襯衣藍牛仔褲的女孩走了過來，衝侯小林微微鞠躬：“您好，請問需要點些什麽？”她抬起頭時，侯小林嚇了一跳。
原來是林欣雨。
林欣雨也被侯小林的反應逗笑了：“我是不是很像個怪阿姨？”
“不不不，”侯小林急忙擺手，“我隻是沒想到……你長這麽漂亮。”
顧南笑著把侯小林拉到櫃台邊上：“我幫你介紹介紹？”
“好呀。”林欣雨笑盈盈的。
顧南站在櫃台另一端：“我這位同事叫侯小林，是個it技術宅男，最近在做軟件開發的項目。”
林欣雨笑著看了侯小林一眼：“it技術宅男。”她伸出右手，落落大方道，“侯先生你好。”
侯小林握住林欣雨柔若無骨的小手，感受著手中傳遞而來的溫暖，心髒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你的手很軟，”林欣雨低聲道，“皮膚保養得也好。”
侯小林臉頰泛紅，訥訥地答道：“嗯，嗯，我經常鍛煉，體育課和健身房輪流跑，身體素質確實比別人好。”
“那是當然啦，”林欣雨輕笑著，“你可是咱們科室的顏值擔當呢！”
侯小林更加緊張，不知所措地看向顧南。
“侯小林，別傻站著啦！”顧南笑道，“你喜歡吃什麽？盡量告訴我們餐廳的特色菜式吧。”
“哦哦，我……我隨便，”侯小林趕緊說，“隻要是你們店裏的招牌菜就行。”
“那就點份剁椒魚頭吧，你愛吃的。”林欣雨笑眯眯道。
“好，”侯小林點點頭，“謝謝林小姐。”
“不用客氣。”林欣雨轉頭吩咐服務生，“剁椒魚頭來四份。”
“好嘞，您稍等。”服務生笑容滿麵地拿著菜單離去。
“真巧，你也愛吃辣的。”林欣雨笑道，“不如我們坐下一塊兒聊聊天？”
“好啊好啊，求之不得呢！”侯小林激動道。
顧南見狀，立刻退到了一旁。
林欣雨看了看顧南，抿唇一笑，轉向侯小林說道：“我剛才聽你提起你父母，他們還好吧？”
“挺好的，他們一直盼著我能早點結婚。”
林欣雨眨巴眨巴眼睛，俏麗的臉蛋上飛上兩片緋雲：“那我就放心了。”
“你……你怎麽突然問我這個？”侯小林疑惑道。
“呃，我剛才聽你說‘他們’，難道你有其他的家人？”林欣雨詫異道。
“我還有個弟弟，比我小幾個月，今年才15歲，他從小就很懂事，現在在我們家做園丁。”侯小林說完，覺得有些尷尬，“我弟弟脾氣倔，有時候我也管不了他，希望你別介意。”
“不介意，我很喜歡他，”林欣雨微笑道，“我弟弟很善良的，很乖巧。”
侯小林靦腆地笑了笑。
顧南站在遠處，偷偷觀察兩人，嘴角揚了起來。
侯小林看到顧南，眼神明顯一亮，但他似乎並不打算過去找顧南，隻是和林欣雨閑談了幾句。
林欣雨似乎對侯小林印象非常好，兩人越聊越投機。顧南站在一旁，靜靜聽著兩人交談。
“你們兩個在聊什麽呢？”顧南走到他們身邊，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哦，我們在聊侯小林的弟弟，”林欣雨笑道，“我覺得他弟弟挺聰明的。”
“嗯，他確實很聰明。”顧南誇獎道，“我都有點嫉妒他了。”
侯小林謙虛的擺擺手：“我弟弟就是比較笨，什麽事情都慢半拍。”
“侯小林，我想跟你商量個事情。”林欣雨忽然認真地說。
“嗯？”侯小林愣住，他看了一眼顧南。
“你覺得我怎麽樣？”林欣雨問道，“我是說，我和你的關係。”
“什麽？”侯小林驚愕道，“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我們倆認識多久了？”林欣雨又問。
“呃……快三年了。”侯小林說道。
“嗯，”林欣雨說，“那你有沒有考慮換個工作崗位？”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侯小林疑惑地問，“我還挺適應現在的工作的。”
“我想給你調整工作。”林欣雨笑道，“以後你就來我們餐飲協會幫忙吧。”
“餐飲協會？”侯小林皺起眉頭。
“對啊，餐飲協會。”林欣雨指了指自己，“你知道吧？我就在這裏上班。”
侯小林點了點頭：“我聽說過。”
林欣雨微笑道：“既然來了我們協會，就好好表現，將來一定有出息。”
“謝謝，我會努力的。”侯小林說，“我一定會成為像你一樣優秀的員工的。”
“哈哈，那我可就期待著嘍。”林欣雨笑道，“我先預祝你旗開得勝。”
侯小林笑著撓撓腦袋，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林欣雨看著他，眼中露出讚許之意。
她看上的人，果然不錯。
“你弟弟叫什麽名字？”顧南插言道，“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奇葩能把自己哥哥逼迫到這種境地。”
“嗬嗬，他姓侯。”侯小林答道。
顧南挑挑眉，看來林欣雨對這個弟弟很感興趣啊！
“我弟弟今年才15歲，還不到二十周歲，所以我不建議你去招惹他。”侯小林補充道。
顧南聳肩攤手：“好吧，那我就當個安靜美男子。”
“你不用擔心我，”林欣雨溫柔地看了一眼侯小林，“我自有分寸。”
“你們慢慢聊，我還要去準備甜品呢。”顧南說完便溜達到前台，拿了杯咖啡喝。
“你弟弟叫什麽？”林欣雨又問。
“叫侯東林。”
“好可愛的名字啊。”林欣雨微笑道，“他有沒有兄弟姐妹？”
“嗯……有，一共五個孩子。”
“那真是太幸福啦。”林欣雨羨慕道，“五個孩子，每天都在一塊兒玩耍，肯定特別熱鬧。”
侯小林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父母是做什麽的？”林欣雨繼續問。
“我爸媽離婚了。”侯小林歎口氣，“他們各奔東西了。”
“抱歉，”林欣雨輕聲道，“我不該提這件事的。”
侯小林搖搖頭，苦笑了一下：“我習慣了，也無所謂了。”
“那你平時一個人帶著孩子嗎？”林欣雨問道。
侯小林點點頭。
林欣雨沉默片刻，說：“我弟弟是獨生子。”
“哦。”侯小林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林欣雨轉移話題：“對了，剛才我和侯小林在討論你的事情，你怎麽看？”
“什麽怎麽看？”顧南裝糊塗。
“就是你對我弟弟的看法。”林欣雨盯著顧南的眼睛。
顧南微笑道：“林總管對他的評價很高嘛。”
“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林欣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難道我的判斷錯誤嗎？”
顧南端著咖啡，輕描淡寫地說：“那可未必。”
林欣雨眯起眼睛。
顧南抬起下巴：“你看，這就是你弟弟。”他伸出手臂，朝著辦公桌後的侯東林示威般揮舞著。
侯東林坐在座位上，神色漠然地看著顧南的動作。
侯小林臉上浮現出怒火。他站起身，冷冷道：“我覺得你應該向我弟弟道歉。”
顧南不屑地撇嘴一笑，並未答話。
“你憑什麽？！”侯小林質問道。
“就憑我說了你弟弟兩句壞話，你就衝上來打我，如此囂張跋扈，毫無教養。”顧南嘲諷道，“連最基本的禮貌都不懂，你還敢指望他變成一個優秀的紳士？”
“你！”侯小林憤怒地瞪圓雙眸。
顧南悠閑地抿了口咖啡，又說：“再者，你覺得他有教養，那是因為他從小被你嬌生慣養，寵得無法無天，但是你不能否認的是，在這些事情上，他根本比不上我這個從底層爬上來的人。”
“你……”侯小林咬牙切齒，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好了，”林欣雨拉住侯小林，“別吵架了。”隨即轉頭看著顧南，“侯先生，請問您有什麽高見呢？”
顧南勾起唇角：“我覺得侯先生還挺可憐的。”
林欣雨皺起眉頭，沒有吭聲。
“侯東林從小就沒有親戚朋友，唯一算得上關係好的隻有林總管，”顧南說，“雖然我不清楚你為什麽會喜歡他，但是你弟弟確實很可憐。”
“我弟弟怎麽可能可憐？”侯小林不滿道。
“侯先生，我知道您不服氣。”顧南笑了笑，“但是我們都是成年人，不要用幼稚的想法去揣度別人，行不行？”
“哼！”侯小林不屑道，“你以為你很聰明嗎？你不過是靠著運氣而已！如果你有足夠的實力，早晚有一天，你會跟我一樣！”
顧南搖頭歎息：“你的想象力真豐富。”
“你——”侯小林怒火攻心，恨不得把顧南撕碎。
顧南卻絲毫沒有受影響，笑容燦爛地對林欣雨說：“林總管，如果沒其他事的話，我就走了。”
“等等。”林欣雨叫住他，“聽說你在網絡上投稿了一篇《論語》，還引起了廣泛爭議，對嗎？”
“當然。”顧南坦然承認，“我希望自己的觀點能夠獲得更多人的采納。”
“你有信心贏過周博雅嗎？”
“我不知道。”
“你覺得你有幾分勝算？”
“七八分吧。”顧南想了想，“他太厲害了，不好比。”
林欣雨點點頭：“好，我記住了。”
顧南起身告辭，走出辦公室之前，忽然聽到侯小林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不覺得你的態度很惡劣嗎？你根本配不上博雅！”
顧南頓住腳步，側頭看著侯小林：“配不配得上他，不是你說了算的。”
“你——”侯小林氣極，“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一名律師，我有權利為我的委托人提供意見。我也相信，侯先生不會像某些人一樣，仗勢欺人。”
“你——”侯小林氣急敗壞，“你說誰仗勢欺人？！”
“沒有嗎？我看你弟弟不是挺願意仗著自己的家世欺負別人的。”
“胡說！”侯小林惱羞成怒，猛地推開椅子，快步追上來，“我今天非揍你一頓不可！”
“喂，你幹什麽？”顧南趕緊跑出去，躲進了電梯，“別碰我！”
林欣雨皺眉看著他們倆。
她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叫保安上來。”
“你們這群廢物！”保安隊長一進門就破口罵道，“居然攔不住他！”
“他剛才打傷了我兄弟！”侯小林吼道，“你們必須給我賠償醫藥費！”
“賠錢就賠錢！”保安隊長怒道，“我們是警察！我看哪個敢動手！”
顧南冷眼瞧著侯小林：“你確定？”
侯小林咬緊牙關，惡狠狠地盯著他：“你有種就試試看！”
“侯先生，別激動。”林欣雨勸道，“我們可以商量解決的辦法。”
“沒有辦法解決！”侯小林氣急敗壞地嚷嚷道，“他媽的這筆賬我肯定要討迴來！”
顧南笑了笑，說：“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沒膽量打傷你，所以我準備報警了。”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侯小林瞪大雙眼看著他：“你敢！”
“有什麽不敢的？”顧南掏出手機，撥通110。
“哎呀，這位小夥子，消消氣。”保安隊長連忙攔住他，“有什麽事兒咱們坐下來慢慢談嘛，何必鬧出那麽大動靜來呢。”
“我沒有鬧出動靜啊。”顧南微笑著聳肩，“我是在向警察叔叔舉報。我說，我被人威脅，有人打傷了我的同事，我現在需要警察叔叔幫我做主，讓他們放開我，否則我就要報警了。”
保安隊長愣了半晌，扭頭看向侯小林。
侯小林漲紅臉，結巴道：“不……不關我的事！”
“是嗎？”顧南似笑非笑，“不關你的事，你衝我發脾氣做什麽？你不應該感謝我替你求情嗎？”
“我……”侯小林憋得滿臉通紅，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說你這個年輕人，”林欣雨緩和了一下神色，問顧南，“你叫什麽名字？”
顧南瞥了她一眼：“怎麽？你又要給他當靠山了？”
“我隻是想知道你叫什麽名字而已，畢竟我們還不熟悉。”林欣雨耐心地說。
“不熟悉，你就要給他當靠山？”顧南嗤笑道，“如果我跟你不熟呢？”
林欣雨沉默片刻，抬頭看向顧南，眼底帶了絲歉疚：“對不起，我剛才並不是要針對你。”
“哦？那我是不是該感謝林小姐的‘寬宏大量’？”顧南淡漠地說，“但是你也不用道歉，因為我根本沒把你的道歉當迴事。”
林欣雨低垂著眼睛，抿唇不語，顯得十分委屈。
“我不是那個意思。”侯小林立刻辯解，“我姐姐真的不是針對你，她其實是怕你誤會，才特地問你名字的。”
“是嗎？”顧南笑了笑，“那麽請你告訴我，她到底是在擔心什麽？”
“我姐姐她……”
“你不用替她遮掩。”顧南擺擺手，示意侯小林停止說話，“既然她這麽擔心我，就應該親自向我表達歉意，或者至少給我留一個聯係方式。而不是讓你代勞。”
“這是我姐姐的工作。”侯小林反駁道，“我隻是想替我姐姐傳達她的善意，沒有替她隱瞞的義務。”
“那麽她有沒有考慮過你的處境？”顧南直視他，“你是不是覺得很委屈？”
侯小林張了張嘴，卻一時無言。
“我承認，你姐姐救過我，我感激她。”顧南平靜地看著侯小林，“但是，你不要忘記了，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現，我就算被車撞死，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我……”侯小林噎住了，“那我不是也沒死嗎？”
“你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嗎？”顧南毫不留情地說，“而且還有力氣去欺負人家弱勢群體。你這種行為，簡直丟了男人的尊嚴。”
侯小林啞口無言，臉色越發難堪，幾乎要滴出血來。
林欣雨走過去，握住他的手，柔聲安慰：“好了，阿濤。他隻是太生氣了。你不要再理他，快去休息吧，明天不是還有課嗎？”
侯小林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等等。”顧南喊住他，“我還沒說完呢。”
“什麽？”侯小林猛地迴過頭來。
“你的錢呢？”顧南揚了揚眉毛，“拿來！”
“我的錢？”侯小林冷哼一聲，“我沒有錢！”
顧南挑眉：“我可沒見過你從醫院出來之後買過藥啊，你哪來的錢交費？”
“你管不著。”侯小林狠狠剜了顧南一眼，轉身離開了。
顧南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喂，”侯小林的同伴小跑著追上來，“他到底是誰啊？”
顧南拍了拍腦袋：“抱歉，忘了介紹了。”
“他是你的弟弟？”小夥子詫異道，“你居然有個弟弟？”
“嗯。”顧南點了點頭，“他媽媽早亡，爸爸在他5歲那年出車禍死掉了。我們相依為命，所以感情比較深厚。”
“原來如此。”小夥子恍然大悟。
顧南又補充道：“侯小林是我高中時候的同班同桌，兩人關係挺好的。我們倆都喜歡讀書，所以成績都不錯，考上了同一個大專院校。侯小林今年21歲，我25歲。”
“哇，原來你們是青梅竹馬。”小夥子露出羨慕的表情。
“青梅竹馬？”顧南苦笑一聲，“我們可談不上什麽‘青梅竹馬’。我比他大三屆，大二的時候就輟了文憑，進了社會打拚。而他則一直待在家鄉念書，最近剛考上一個本科研究生。”
“那他豈不是比你小好多？”
“差不多吧。”顧南歎了口氣，“所以我才說他是個孩子，沒長大呢。”
“哈哈，這句話聽著倒像是你在嘲諷他。”小夥子笑道。
“是啊，我就是在嘲諷他。”顧南聳了聳肩膀，“畢竟他連大三都沒有參加嘛。”
“你別這麽說。”林欣雨輕輕拉了一下顧南的衣角，“侯小林的誌願填報的是西城大學，他也是很認真地努力了很久的。”
“你們倆感情很好？”小夥子好奇地八卦道。
“還行吧。”林欣雨微紅了臉，“其實他一直對我照顧有加。”
“哦，這樣啊。”小夥子露出一副我懂得的神情。
“我先迴去了，謝謝你陪我聊了這麽久。”顧南衝他揮了揮手，轉身走出了咖啡店。
侯小林站在門口等他。
“不舒服？”顧南注意到侯小林的臉色似乎不大好看。
侯小林搖了搖頭：“我姐姐……唉，你跟她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她有什麽反應？”
“當然是勃然大怒了。”顧南聳了聳肩，“她一直覺得我是靠裙帶關係才混到了這份兒上。我懶得和她解釋，反正我知道她根本鬥不過我。”
“這個人太固執了。”侯小林皺起眉頭，“她肯定會找你麻煩的。”
“放心吧，”顧南淡淡地笑了，“我自己會處理的。你不用擔心。”
“我想請你幫忙。”侯小林咬緊嘴唇，猶豫片刻，低聲問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咱們兄弟倆有什麽不可以的。”顧南爽朗地笑了起來。
“那……”侯小林猶豫了片刻，低聲說，“我想讓你做我的私教。”
“私教？”顧南愣了一下，隨即笑道，“當然沒問題。我們這兒還有好幾位大師級教授，你要選哪一個？”
“我想選你。”侯小林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顧南，“你現在是我唯一能求助的人了。”
“我？”顧南指了指自己，“你確定？”
“嗯。”侯小林抿了抿嘴唇，低聲說，“我想……再努力努力。”
顧南盯著侯小林看了許久，忽然咧開嘴笑了起來。
“這個……”侯小林被顧南看得有些窘迫，“其實……也沒必要這麽激動……”
“不是激動。”顧南擺了擺手，“你有這個想法是好事。隻要你堅持下去，將來一定會成功的。”
“嗯，我知道。”侯小林垂下了頭，“但是現在我真的需要你幫我輔導課程。”
顧南點點頭，“沒問題。你想把哪一天的時間騰給我？”
“每周四晚上7點到8點。”侯小林說，“我希望你能抽出一整天時間。”
“可以。”顧南答應下來，拍了拍侯小林的肩膀，“你盡管放鬆心態。這次期末考試，我保證你能拿滿分！”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侯小林笑了起來，“那我們約好了。明天見。”
“好的。”顧南朝他擺了擺手。
“顧老師再見。”侯小林向他揮了揮手，走出了辦證廳。
顧南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林欣雨卻攔住了他。
“你和我弟弟認識多久了？”
顧南一怔，停頓了幾秒鍾後說：“快半年了吧，怎麽了？”
“哦，沒事。”林欣雨點了點頭，又追問道，“你們是什麽時候相遇的？”
顧南笑了：“這個……怎麽說呢。我也記不清楚具體時間了。”
林欣雨眼睛亮晶晶的：“我猜一定非常美好的一段邂逅，對不對？”
顧南眨巴了兩下眼睛，“呃……是的吧。”
林欣雨抿了抿嘴唇：“那我可以問問你們是如何認識的嗎？”
“可以。”顧南毫不猶豫地答道。
於是林欣雨從頭問到尾，包括兩人之前在哪裏、談了什麽、做過什麽事、彼此的家庭背景等等……
顧南仔細地聽完，沉吟片刻後說：“其實我跟侯小林是第二次見麵。第一次是我們高三那年暑假。”
“原來如此。”林欣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難怪你們一見如故。”
顧南笑了笑，轉移話題道：“對了，我今年畢業了，打算找個工作。”
“哦，是嗎？”林欣雨立刻來了精神，“你準備找什麽工作？”
“我準備開家網絡餐廳，你有興趣參觀一下嗎？”
“當然有興趣。”林欣雨點點頭。
“那就跟我一塊兒去看看吧。”顧南笑眯眯地招唿她，“順便吃個飯。”
“好的。”林欣雨微笑著答應，“你先帶我去看看你的店鋪吧。”
顧南點了點頭，帶著她往門口走去。
剛走進餐廳，林欣雨便驚歎道：“哇塞，好漂亮啊！比我想象中要漂亮多了！”
“你喜歡就好。”顧南嗬嗬笑了笑，“我們先坐吧，等會兒服務員送菜單來。”
林欣雨笑容甜蜜，溫柔地靠近他，輕聲說：“你真厲害。”
“謝謝誇獎。”顧南謙虛地笑了，伸出右臂攬住林欣雨的腰，低下頭，湊到她耳邊說，“你更厲害。”
“討厭~”林欣雨臉紅紅地推了他一把，“你別亂動啦。我肚子都餓壞了。”
“哈哈，抱歉抱歉。”顧南連忙站直身子。
“還有我還有我。”侯小林舉起手，衝著兩人憨厚一笑，“叫我就行了。”
“好的，侯小林，請坐。”顧南笑著邀請他入座。
“我叫林欣雨。”她落落大方地介紹了自己。
“我叫侯小林。”侯小林靦腆地笑了，坐在桌旁，雙手緊張地搓弄著衣角。
“這裏的裝飾風格很獨特誒。”林欣雨環視四周，“是你設計的嗎？”
“是我設計的。”侯小林急急忙忙地解釋，“因為……因為我覺得……”
“覺得很漂亮？”林欣雨笑盈盈地看著他，“這種感覺我也有過哦。”
“嗯。”侯小林點了點頭，露出一副很羨慕的表情，“我也很羨慕，你們的房子裝飾得很漂亮。”
“這是因為你的設計才變成這樣的。”顧南笑著解釋道，“而且我們這家餐廳，隻要有錢，什麽樣的裝飾都能買到。”
“這樣的話我就知道為什麽這麽貴了。”林欣雨托腮，歪著腦袋看著窗外，“因為這個價格肯定是你的創意提供者定的，否則怎麽會設置得那麽貴？”
顧南笑了笑：“你猜對了。”
侯小林突然問道：“對了，你們平常用電腦嗎？”
“我們都不用。”顧南搖搖頭，“這家餐廳不需要。”
“哦。”侯小林鬆了口氣似的，拍了拍胸脯。
林欣雨忍俊不禁：“侯小林你怎麽了？為什麽突然這麽怕他？”
侯小林漲紅了臉，支吾半天，說道：“我……我沒有怕他……”
“我猜你肯定是怕他。”林欣雨調侃道，“你們倆是不是鬧矛盾了？”
“沒有沒有。”侯小林趕緊擺手，“他人很好的。”
林欣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你怎麽老是躲著他？”
侯小林撓撓頭：“因為我怕被罵。”
“啊？”林欣雨愣住了。
顧南卻已經明白了侯小林的心思，於是笑著說：“沒錯，侯小林很可愛。但是他不敢在我麵前玩遊戲，也不敢偷懶。因為我總會批評他。所以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
“你太嚴厲了！”侯小林不滿地瞪圓了眼睛。
“是啊，我這樣的確挺嚇人。”顧南苦笑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但是我這個人從小脾氣就倔。決定做某件事時，不撞破南牆絕不罷休。”
“是嗎？”林欣雨眨巴眨巴眼睛，笑道，“那你豈不是很固執？”
顧南點了點頭：“是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換個方式呢？”林欣雨說。
“什麽意思？”
“就是跟侯小林和平相處，慢慢培養感情嘛。”林欣雨笑眯眯地說道，“如果你覺得他有哪些不足之處，你可以告訴我，我幫你指出來。”
“謝謝你。”顧南笑著搖搖頭，“但是我暫時並不打算改變我的習慣。”
“哎，你們倆聊完了嗎？”侯小林抬起頭來，一臉茫然地看向他們。
“沒有。”顧南摸了摸鼻子，“你們繼續。”
“哦……”侯小林尷尬地垂下頭去，“其實我也沒有什麽缺點的。”
顧南失笑：“好了，不逗你了。”
侯小林鬆了口氣。
“侯小林，你最擅長什麽？”林欣雨轉移了話題。
“我？”侯小林愣了片刻，忽然露出一絲羞澀的神色，“我喜歡攝影。”
“是的，你很有天賦，我聽說過你。”林欣雨說道。
“真的嗎？”侯小林激動地握緊了拳頭，“我最近剛剛考進了攝影係……”
“我知道。”林欣雨微微頷首，“但是你的專業課並不合適你的工作內容。我想說的是，你可以考慮到服裝界試試。”
侯小林驚訝極了：“服裝界？”
“對呀。”林欣雨溫柔地笑道，“我認識一位服裝設計師，他很欣賞你。”
侯小林呆呆地看著林欣雨，嘴唇輕顫了幾下，竟然結巴了起來：“您、您……您是在給我引薦嗎？”
“是的，你很聰明，應該能夠理解我的意思吧？”林欣雨笑著點點頭，“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還可以幫你推薦更好的工作崗位。”
“我當然樂意了！”侯小林激動地站了起來，“非常願意！謝謝您！”
顧南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別急著高興，這件事還需要再慎重考慮一段時間。畢竟……現在還不確定那個人願不願意收徒弟。”
“我懂我懂！”侯小林連忙答道，“我等待著您的消息。”
顧南點點頭，轉而看向侯小林身後的女孩兒：“這位小妹妹叫什麽名字？”
“我叫李曉雯。”女孩兒乖巧地答道。
“你今年多大了？”
“19歲。”
顧南微笑著點點頭：“嗯，19歲，還不算太成熟。”
林欣雨笑道：“她比我們都大兩歲呢。”
顧南笑道：“看來我得提醒你，你的年紀也不算特別成熟。”
“喂！”林欣雨嘟囔道，“你這是誇我嗎？”
顧南聳聳肩，笑而不語。
侯小林見狀，趕忙岔開話題：“那個……我去廚房看看菜單。”
說完便逃也似地溜走了。
林欣雨無奈地歎息：“唉，侯小林這人啊……”
“怎麽了？”顧南問道。
“他呀，就是太靦腆了。”林欣雨笑道，“我還記得他第一次帶女朋友來家裏吃飯，坐在沙發上像個傻瓜似的，連筷子都拿不穩。”
“嗬嗬。”顧南笑了兩聲，“侯小林的確是有些內向。”
“所以才會害羞。”林欣雨笑著搖了搖頭，“不過我們都覺得，他將來肯定會找到一個賢惠的妻子，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顧南說。
“好啊！”林欣雨爽快地答應下來，“反正我也希望有一個這麽貼心的媳婦兒。”她頓了頓，又道，“顧先生你有對象嗎？”
顧南愣住了。
林欣雨眨眨眼睛：“難道你也有喜歡的人？”
顧南搖搖頭：“沒有。”
“哦~”林欣雨露出一副曖昧的表情，“我懂啦。我懂的！”
顧南哭笑不得：“我們隻是朋友關係。”
“那又怎麽樣？你們這樣的關係，在我們這兒不叫‘男女朋友’，頂多叫‘好兄弟’。”林欣雨調侃地說，“況且，我也不介意做你的嫂子。”
“哈哈……”顧南忍俊不禁，“好了好了，不跟你瞎扯淡了。我還得工作呢。”
“那你先忙。”林欣雨點點頭，“我先迴辦室。”
“嗯。”顧南點點頭。
林欣雨離開之後，顧南繼續投入工作中。
這時候，門被敲響了。
“進來。”顧南頭也不抬地說。
進來的卻是林欣雨：“抱歉打擾到你。”
“沒事。”顧南指了指桌子旁邊的椅子，示意林欣雨坐下。
林欣雨拉開椅子坐下，雙腿優雅地交疊起來，一雙美眸盯著顧南：“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
“你說吧。”
“為什麽你的攝影技術那麽好？”林欣雨托著腮問道，“我看過你的采訪，你的攝影功底相當不錯。”
“因為我天賦異稟。”顧南微微勾起嘴角，“你知道的，天才嘛，都是與眾不同的。”
“是啊是啊，我們顧老師天賦異稟。”林欣雨捂嘴偷笑，“可惜我這輩子都達不到您這種境界啦！”
顧南擺弄著畫筆，笑著問道：“你想拜我為師嗎？”
“不行！”林欣雨立刻拒絕道，“你是我最崇敬的攝影師，但是……我也必須承認，你的攝影技術真的是超級厲害。”
“我從不否認自己的技術。”顧南淡淡地笑道，“但是，並不代表每一個攝影師都能成為攝影大師。我不能保證自己的技術一定高明。”
“我明白，我知道，你隻是謙虛罷了。”林欣雨道，“其實我很早以前就想拜您為師了，但是我一直沒有勇氣。因為我怕自己的水平配不上您的技藝。”
“不用妄自菲薄。”顧南輕聲說道，“其實你的水準很不錯。”
“真的嗎？”林欣雨欣喜若狂。
“如果你願意，隨時可以加入我們的攝影團隊。”顧南道，“我可以幫助你。”
“謝謝！謝謝！謝謝！”林欣雨激動地握緊雙拳，“我願意！我願意！”
顧南溫和一笑：“我尊重你的選擇，畢竟這關係到你未來一段時間的專業訓練。”
“我會努力的。”林欣雨堅決地點點頭，“一定會！”
侯小林端著兩杯咖啡走進來：“喝咖啡嗎？”
“謝謝，謝謝侯小林！”林欣雨感激地笑了，接過咖啡，“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不辛苦。”侯小林靦腆地笑了，“你們聊。”說完，便轉身退了出去。
顧南抿了口咖啡，看向林欣雨：“現在還擔心侯小林的婚姻大事嗎？”
“不擔心了。”林欣雨笑道，“侯小林的條件那麽好，肯定會遇到一位善解人意、知書達理的好姑娘。”
“這倒是。”顧南點點頭，“我覺得侯小林和他妻子挺般配的，而且他倆的孩子也很可愛。”
林欣雨歎了口氣：“我還記得當初我爸媽逼著我嫁給你的場景呢。哎，命運弄人呐……”
“你別把自己搞得太悲觀了。”顧南安慰她，“雖然我的確比較優秀，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父母那樣固執。你也別把侯小林往壞處想。”
“我當然不會了！”林欣雨信誓旦旦地保證，“我相信侯小林，他肯定會找到一個特別好的姑娘，和她白首偕老。”
顧南笑了，林欣雨的思維還停留在21世紀，她還無法理解顧南剛剛的話。
“對了。”林欣雨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昨天晚上，你跟那個男的是什麽關係啊？”
顧南微愣，反應了半秒鍾，才猜到林欣雨指的是誰：“哦，是我朋友。他叫侯小林。我跟他是一起長大的。”
林欣雨皺了皺眉頭：“你的這個朋友，好像對你不懷好意。”
“不存在的。”顧南聳肩。
“怎麽不存在？”林欣雨撇了撇嘴，“我又不是沒見識過，我告訴你，我可聰明著呢！”
顧南忍住笑意：“他怎麽對我不懷好意了？”
“他總是盯著你瞧。而且眼神不懷好意。”
顧南挑挑眉梢：“你怎麽看出來的？”
“他盯著你的時候，你就看向窗戶外，不跟他對視。而且，我聽見你喊他‘濤’。”林欣雨道，“我估計他就是侯小林。”
顧南摸了摸鼻尖：“這也算理由？”
“嗯哼。”林欣雨道，“你這個朋友，一定很花心。”
“不至於吧？”顧南搖頭失笑。
“怎麽不至於了？”林欣雨瞪圓了眼睛，“他盯著你的時候，你不是裝傻充愣，就是躲避不答。我看他肯定不懷好意。”
“你誤會了。”顧南笑眯眯地說道，“其實，我和侯小林之間沒什麽曖昧的地方。”
“真的假的？”林欣雨眨巴著眼睛，顯然不信。
顧南認真地說道：“我跟你保證，真的。”
“我才不信呢。”林欣雨道，“你肯定在騙我。”
“我騙你幹嘛？”顧南攤手，“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林欣雨歪了歪腦袋：“既然你這麽坦誠，那我問你幾個問題吧。”
顧南點點頭。
“你覺得我漂亮嗎？”林欣雨眨眨眼睛。
“漂亮。”顧南毫不猶豫。
“那你喜歡我嗎？”林欣雨繼續追問。
“你不是都說了嗎？你漂亮，你可愛，你溫柔體貼，你聰明伶俐，你賢惠懂事，你活潑健康……”顧南頓了頓，“你這麽可愛，為什麽還要糾結這種問題呢？”
“因為我想知道你喜不喜歡我啊。”林欣雨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臉也漲紅了。
顧南沉默片刻，輕聲笑了：“我不喜歡你，難道喜歡我自己嗎？”
“那你為什麽……”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顧南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傻瓜。”
“討厭。”林欣雨嬌嗔，“不許亂動！”
“好，我不動。”顧南坐直身體，“你快說，你究竟想從我哪兒獲得什麽？”
林欣雨咬唇想了半天，最後說了句：“我喜歡你！”
顧南笑了笑，轉移了話題：“我們今天去哪兒玩啊？”
“去吃飯唄。”林欣雨笑嘻嘻地說，“我請你，咱倆好久沒單獨出去吃過飯了。”
顧南點點頭：“行。”
林欣雨帶顧南去吃了西餐廳。兩個人邊走邊聊。
林欣雨問起了顧南這些年的情況，顧南隨便敷衍幾句，沒敢多談。
“誒……對了。”林欣雨突然想起來，“我還沒問你，你現在做什麽呢？”
“我？我開了家遊戲室。”
“遊戲室？你居然會玩電競？”
“偶爾打發時間罷了。”顧南含糊說著，“怎麽了？”
“你不知道嗎？”林欣雨驚訝極了，“你們這一代人，不是最熱衷電子競技嗎？你居然隻是偶爾打發時間？”
顧南無奈地搖頭，“我是剛入行，所以比較少參與活動，平時更願意待在家裏。”
林欣雨歎口氣：“唉，我爸媽一直希望我考電競院校，將來進電競隊當選手。我一直都拒絕。”
“為什麽？”
“太苦了。每天累死累活。”林欣雨嘟囔著，“我又不是專業運動員。”
顧南笑笑：“我看你挺愛運動的，怎麽會這麽說呢？”
“我隻是不想被束縛。我要是進了電競隊，肯定沒時間玩遊戲。所以我才拒絕了我爸媽的提議。”林欣雨道。
“你爸媽不支持你的夢想嗎？”
“當然啦！他們都希望我畢業後找份穩定的工作。我不肯聽，非要自己開遊戲室，搞得他們現在都不理我了。”
“你爸媽應該挺擔心你的。”顧南道。
“我才不稀罕他們擔心。我就喜歡自己過日子。”
顧南微微一笑：“你這麽厲害，你爸媽怎麽舍得不理你呢？”
“反正我不理他們。”林欣雨嘟起嘴巴，“我要是像你一樣成功了，他們肯定更加驕傲。哼！”
“哈哈哈。”顧南笑出了聲。
林欣雨忽然停住腳步，抬頭朝前看去，神色凝重起來：“咦……那不是張峰嗎？”
顧南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一個高瘦的男生迎麵而來。這人叫張峰，顧南記憶中曾經和林欣雨關係很好，但是後來漸漸疏遠了。顧南不禁疑惑：“他怎麽在這兒？”
“別管他，我們走吧。”林欣雨拽著顧南往另一邊繞了一圈，避開了張峰。
林欣雨似乎不太樂意和張峰碰麵，一路上都悶悶不樂的。
顧南拍拍她的肩膀：“別鬱悶了。”
“嗯。”
晚上八九點鍾的街頭依舊人潮洶湧。林欣雨拉著顧南走出商場，沿著江邊散步。
“哎，顧南，我們去看星星吧。”林欣雨興致勃勃，“我跟你說，江城晚上的夜景超美。”
“好啊。”顧南欣然答應。
江邊有不少觀景台，林欣雨拉著顧南走到觀景台上，把手搭在欄杆上，仰著頭，看著漆黑的天幕。
“哇，真美。”林欣雨讚歎道。
“是啊。”顧南也感慨，“我以前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夜景，現在看來，夜色其實很美。”
林欣雨偏過頭，看著顧南：“你以前一直沒有好好休息嗎？”
顧南愣了一下，笑了：“你還是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
“哦。”林欣雨吐吐舌尖，不再多說。
夜風拂麵，涼絲絲的。林欣雨深吸一口氣，露出陶醉的表情：“好舒服啊！”
顧南扭頭看著林欣雨，林欣雨臉頰粉紅，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月光的照射下閃爍著水珠。
她長相甜美，此刻的模樣卻顯得格外可愛。
“怎麽了？”林欣雨察覺到顧南注視著自己，不由得摸摸臉頰，“我有哪裏不對勁嗎？”
“沒有。”顧南笑笑，“你真漂亮。”
林欣雨抿了抿嘴角，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
“顧南，謝謝你陪我逛街，”林欣雨低著頭，雙手交握在胸前，“今天我很開心。”
“不客氣。”顧南輕描淡寫，“舉手之勞罷了。”
林欣雨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問：“你……明天有時間嗎？”
顧南怔了怔：“明天？”
“是呀，我們出去吃頓飯吧？算是答謝你。”
顧南猶豫片刻，搖搖頭：“抱歉，我明天早晨有課。”
“那……改天呢？”林欣雨追問道。
顧南略一思忖：“好，等放假我請你吃飯。”
林欣雨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顧南轉移話題：“你們宿舍的人都不在，你今晚睡哪兒？”
“我租房子了，離這裏不遠。”林欣雨道，“你明天什麽時候去上課？”
“早上8點半。”顧南道。
“那我們9點見。”
“行。”
兩人又聊了幾句，各自告別。顧南迴到家中，洗漱完躺在床上看書，腦海裏不斷浮現林欣雨的身影。
他並不是一個濫情的人，隻不過林欣雨是他唯一承諾過要娶的人，他不願意辜負。
顧南知道，林欣雨對他的感情是認真的，她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幫助了她而感激他，或者是崇拜他。她想嫁給他，這份感情比愛情濃烈千百倍。但是他的內心卻毫無觸動。
就連那次在醫院門口，他也沒有產生過結婚的念頭。當時他心底隱約覺得自己是喜歡她的，可是卻又害怕自己陷進去。他想到父母親臨死之前的囑托。
林欣雨是個好姑娘，值得他用心待她。但他的確不想和林欣雨結婚，至於原因，恐怕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如今，顧南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自己和林欣雨之間的關係。
他隻希望林欣雨能盡快忘掉這件事，安穩幸福地生活。
顧南打定主意，決定抽出些時間陪一陪林欣雨，讓她徹底死心。
第二天，顧南早早便醒來。他穿戴整齊後，拿上車鑰匙準備出門。
他剛打開臥室的門，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一聲慘叫：“啊！救命啊！”
是林欣雨的聲音，她怎麽了？顧南立刻衝過去，推開門。
屋內一片混亂，林欣雨縮成一團，渾身顫抖，驚慌失措。
“欣雨？欣雨？”顧南蹲□子，伸手扶住她，“你怎麽了？”
林欣雨緊閉著雙眼，神智恍惚：“有蛇，有蛇，它咬了我！”
顧南抬起頭，看向床尾的位置，果然有條白花花的東西纏繞著她的腳踝。那是條蛇！
顧南嚇了一跳，迅速抓住蛇，將它丟開，隨即掏出電擊器。那蛇受傷不淺，在地上翻滾掙紮，不一會兒就停止了動彈。
顧南鬆了口氣，拍拍胸脯：“好險。”他把蛇收拾妥當，放到窗台上，“欣雨，你先在被窩裏坐一會兒，我去給你買藥膏。”
林欣雨似乎恢複了些許理智，她拉住顧南，急切地說：“顧南，我害怕！”
顧南微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沒關係的，我在這兒，你放心。”
林欣雨咬咬唇，慢吞吞爬進被窩裏，顧南替她蓋好被子，輕輕退出門外，順手帶上門。
林欣雨裹著厚厚的被子，躲在床角，不敢往外看。
顧南去了趟超級士商場，挑選了驅蟲藥和紗布，再匆匆趕迴來。
“欣雨？”顧南走到床邊，柔聲喚了一聲。
林欣雨瑟瑟發抖，沒吭聲。
“欣雨？”顧南加重語氣，試探著叫了幾遍，“欣雨？”
林欣雨仍舊不吭聲。
顧南眉頭皺起：“欣雨，你怎麽了？”
他掀開被子，才發現林欣雨蜷縮著身體，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欣雨？”顧南擔憂地看著她。
林欣雨抬起頭，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張著嘴，想要哭，卻又拚命忍住，顯得特別痛苦。
顧南歎了口氣，坐在床沿，輕撫她的背脊：“欣雨，別怕，我在呢。”
林欣雨猛吸鼻涕，淚水奪眶而出。
顧南把她抱進懷裏，輕輕摸索著她的長發，安慰道：“欣雨，乖。不怕，沒事的，有我在呢。”
林欣雨趴在顧南懷裏，嗚咽著。
顧南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別怕，我保證不讓蛇咬你，好嗎？”
“嗯。”林欣雨點點頭，哭泣的聲音漸漸低沉，“謝謝你，顧南。”
顧南笑了：“傻瓜，跟我還這麽客氣做什麽？”
林欣雨抬起頭，看向他，眸子裏閃爍著晶瑩的淚光：“顧南……”
顧南擦了擦她臉頰的淚痕：“好了，不哭啦。”
“嗯。”林欣雨破涕為笑，“我不哭。”她努力揚起一抹笑容，“我們吃飯吧？”
“嗯，吃飯去。”
兩個人來到餐廳，顧南見侯小林還沒到，便招唿林欣雨去洗手，自己則坐下來等他。
顧南從餐桌上找出菜譜，仔細端詳，忽然愣住。
他發現自己的胃很奇怪，平時他最討厭吃油膩的食物，可今天竟然點了一堆素菜，並沒有點太多葷腥。
難道……是因為林欣雨喜歡？
顧南心想，林欣雨應該挺喜歡吃魚的，那以後就做給她吃吧。
這時候，侯小林姍姍來遲，他朝兩人歉意地點點頭：“對不起，我來晚了。”
“沒關係。”顧南淡淡地說。
林欣雨卻站起身，熱情地迎了上去：“沒關係，是我們來早了。”她指了指餐桌，“侯先生也還沒吃飯吧？快過來一起吃吧？”
侯小林擺擺手：“不用了，你們先吃吧。”
林欣雨挽留：“沒事兒，我已經吃飽了，剩下的都給你。”
“這……”侯小林還有些猶豫。
顧南也說：“沒關係，你坐下吧。”
顧南都這麽說了，侯小林也不再推辭，坐在了椅子上。
侯小林剛坐下，顧南就開始埋怨他：“怎麽來這麽晚？不知道時間寶貴嗎？”
“啊？我路上塞車，所以耽擱了一點時間。”侯小林解釋道，“真的很抱歉啊，我錯了，我立刻罰酒三杯。”他倒了杯白蘭地，仰脖咕咚咕咚喝了半杯。
“不行不行。”林欣雨阻止，“你不能喝醉。”
侯小林哈哈一笑：“好了，我知道了。”他轉而問顧南，“你怎麽突然想到請我吃飯？”
“嗯……其實是這樣的。”林欣雨搶先開口了，“我想感謝你幫助我。”
“哦，原來如此。”侯小林點點頭，笑道，“我還當是什麽大事兒呢。”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豆腐，“我覺得咱倆認識這麽久了，你不必跟我這麽客套。”
林欣雨搖了搖頭：“這件事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的？”
“這次……是我欠你人情，你不用跟我計較。”林欣雨說，“你幫我這麽多忙，我都記在心裏呢。我會報答你的。”
侯小林放下筷子，似乎聽明白了什麽：“你是說，你打算以身相許了？”
林欣雨臉色漲紅，羞窘道：“我說的是，你幫助我的事，我會記在心裏。”
“那你的意思，你以身相許也是要記在心裏咯？”侯小林饒有興致地追問，“那咱們結婚吧？”
“我不跟你說了！”林欣雨惱怒地瞪著侯小林。
侯小林攤手，無辜道：“我隻是隨便開玩笑嘛。”
“哼。”林欣雨冷笑了一聲，“我才不跟你開玩笑！”
“嗬嗬，好吧。”侯小林笑著聳肩，“那就算是我輸了，你贏了。”他看著林欣雨，眼睛裏滿是寵溺，“既然你執意要以身相許，我也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林欣雨被他逗樂了，嗔罵道：“滾蛋！”
這頓飯就在侯小林和林欣雨的互動中度過。
顧南默默看著侯小林和林欣雨之間親密的舉動，眉頭微蹙。
這個侯小林，果然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他是一個心懷叵測的家夥。顧南暗忖。
但他又不願輕易揭穿這個人的偽裝，因為顧南想利用他。
顧南想起林欣雨曾經說過的話。
林欣雨告訴顧南，她父母早逝，從小是由叔叔照料長大的。而叔叔，也就是侯小林的父親，曾經是她父母的秘書。
雖然侯小林的父親在某個高檔酒店擔任前台工作，但是，侯小林的叔叔非常疼愛這個侄子。他甚至將侯小林帶進了自己的辦事處，給他安排了一份穩定又清閑的工作。
林欣雨的叔叔是個極度保守的人。他對林欣雨嚴格控製飲食，禁止她吸煙酗酒。他不允許林欣雨談戀愛，也絕不允許林欣雨結婚。
侯小林就是憑借這種特殊的背景和叔叔對他的縱容，逐漸成為了林欣雨最信賴的朋友。
顧南並不在意侯小林的出身。畢竟現代社會，有錢的孩子可能更受尊崇。
他在意的，是侯小林這個人。
林欣雨提醒過顧南，侯小林對她很有企圖。林欣雨甚至懷疑，侯小林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或者受過虐待傾向。因為侯小林在與林欣雨交往過程中，表現出了非常奇怪的一麵，他有時候對林欣雨溫柔體貼，有時候對她惡言相向。他們交往的第二年，林欣雨因為一場車禍去世了。
侯小林卻依舊活得瀟灑肆意。他把林欣雨留給他的財產繼承完整，娶妻生子，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
林欣雨在生死邊緣走過一遭後，顧南覺得，林欣雨變化巨大。
她開朗了。她喜歡笑了，她開始努力工作。
她的笑容越來越少了，她變得沉默寡言，她變得更加堅強了。
顧南很欣慰。他覺得，他沒有看錯人。
林欣雨的父親也去世了。
林欣雨的叔叔在她父親病故之後離職，搬離了城東的住宅，遠離這座喧囂塵土中的城，迴到農村養老。
侯小林也搬到城西。他買下了幾棟房屋，建立了自己的私人別墅群。
林欣雨在他們家附近租了一套房子，隔三差五過去探望她叔叔。
顧南知道，這些年林欣雨過得很辛苦。侯小林的花天酒地令她喘不過氣來。但她仍然選擇忍耐，直到他們結婚的消息傳遍整個a城。
兩年之後，林欣雨嫁入了侯氏集團。
顧南不知道林欣雨究竟用了什麽法子。但他知道，侯小林不再是那個花名在外、風流倜儻的富二代。林欣雨的叔叔對於侯小林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之間的關係顯然非比尋常。侯小林的父母也不再反對侯小林娶林欣雨。
顧南還注意到，每次林欣雨來探望叔叔的時候，都會順便買點水果蔬菜，做點營養豐盛的飯菜。顧南猜測，林欣雨應該是在討好叔叔，以獲取他的支持。
這天晚餐後，林欣雨送了一盒牛肉罐頭給叔叔。
“我爸媽剛出院，身體還虛弱著呢。我今天買的牛肉不太多，您拿去吃點補補身子。”林欣雨笑盈盈地說。
“哦……”叔叔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下了罐頭，“謝謝啊。”
林欣雨又陪著叔叔聊了一會兒天，才起身告辭。
臨走的時候，她又叮囑叔叔：“明天我再燉湯給您送過來。”
林欣雨離開後，叔叔打開蓋子嚐了一口。
牛肉的味道鮮嫩爽滑，配合著醬油和醋的香辣，口感非常美妙。他連喝了兩碗粥，吃掉一塊牛肉。
“爸爸，這是欣雨給你燉的吧？”侯小林問道。
“是啊。”叔叔歎了口氣，“這丫頭，對我挺孝順的。”
侯小林低聲嘟囔了句：“哪有……”
侯小林的父親聽見了，狠狠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什麽呢！”
侯小林趕緊噤聲。
叔叔放下筷子，語重心長地勸誡侯小林：“你以後跟欣雨好好過日子。別欺負人家小姑娘。”
“爸，你放心。”侯小林拍胸脯說，“我肯定對欣雨好。”
叔叔點了點頭，“你記得這話就行了。”
侯小林的父親站起來，準備迴房休息，路過廚房時，突然轉過身，朝侯小林擺了擺手，示意他靠近。
“你先別急著說話。”叔叔說。
侯小林納悶地眨了眨眼睛，湊近他父親。叔叔壓低了聲音，“我想跟你說的，就是你們倆結婚這件事。”
“爸，我知道，”侯小林說，“我不是早就答應你了嗎？”
叔叔輕咳一聲：“你是答應了，但是我沒答應啊。你說你都快四十了，也沒個正式工作。而欣雨雖然年紀比你小幾歲，可畢竟是單位工作的人了。”
“這個我知道，”侯小林滿臉堆笑地說，“您是擔心欣雨嫌棄我沒錢，還是怕我拖累她啊？”
叔叔冷哼一聲，“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爸，”侯小林拉住父親的胳膊，“您別生氣。我知道，您就是嘴硬心軟。其實心底裏最關心我的，還是您。”
“滾蛋！”叔叔甩開他，“我巴不得你趕緊結婚，給我抱孫子呢。”
侯小林嘿嘿地傻笑了兩聲，說：“您放心，等我穩定下來之後，我就給您帶個大胖孫子來！”
“呸！”叔叔罵道，“你少往臉上貼金了！還大胖孫子！我看你就是光棍命。”
侯小林嬉皮笑臉地說：“爸，這種事情急不得。我現在工作還沒穩定呢。您看我都這把年紀了，哪有精力找對象啊？您就幫我留意著，有條件的女孩子千萬別放跑了。咱們家這輩就指著我了。”
叔叔無奈地搖搖頭。
侯小林繼續說：“等我賺夠了錢，就買輛車。您和媽也坐進去，我再開著車帶你們旅遊去。”
叔叔瞥了兒子一眼，“那車是你自己掙來的，我不稀罕。”
“您真是太抬舉我了。”侯小林笑嘻嘻地說，“您就等著享清福吧！”
叔叔歎口氣：“行了行了，你趕緊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遵命，領導！”侯小林敬了個禮，樂嗬嗬地迴屋了。
侯小林躺倒床上，拿出手機刷微博。
林欣雨看完評論，忍俊不禁。
這是哪家粉絲啊？這麽逗？
林欣雨笑了笑，把手機收好，關燈閉眼睡覺。
第二天一早醒來，已經九點半了。
林欣雨洗漱完，剛從衛生間裏走出來，就聽見門鈴響了。
她擦幹頭發，穿著拖鞋，打開門。
隻見侯小林提著兩袋水果蔬菜站在門口。
“欣雨，”侯小林揚了揚手裏的東西，“昨天太匆忙，忘記給你帶東西了。這些是我今天特意買的，你嚐嚐。”
林欣雨接過來，笑眯眯地說：“謝謝。”
“不用客氣，”侯小林說，“反正又吃不窮我。”
“你可真幽默。”
“你看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林欣雨笑而不語。侯小林走進房間，隨手將東西扔到沙發上。
侯小林換好鞋走進臥室。林欣雨跟了進去。
“你看，”林欣雨說，“你這個臥室裝飾得蠻溫馨嘛。”
侯小林看了一圈：“我就是瞎整。這套房子都是我朋友租的，平時他們來我就借用一下。這裏麵除了衣櫃就是電腦桌。”
“你的朋友真好。”
“嗯，他們確實很好。”
“那……”林欣雨欲言又止。
“怎麽啦？想說什麽？”侯小林問。
“你……”林欣雨猶豫了片刻，咬牙問道，“如果我以後不做演員了，你會養我嗎？”
侯小林愣了一下，笑道：“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我想辭職了。”
“辭職幹什麽？”
“做一份普通人該做的工作。”
“你想當醫生嗎？”
“不想。我隻想開一所私立醫院。”林欣雨認真地看著侯小林的眼睛，“你願意支持我嗎？”
侯小林想了想，說：“你既然決定了，我肯定會全力支持你。你想開什麽醫院？”
“私立醫院。”林欣雨說，“不用掛專科。”
侯小林沉吟了一會兒，說：“醫生也是一個很辛苦的工作。”
“我知道，但是我更希望能治好病人。”林欣雨認真地說。
“嗯，我讚成。你想選什麽醫院？”
“就選這個醫療器械的研究中心吧。我之前聽說這裏有個項目要啟動，但是一直沒消息。你可以幫我聯係一下嗎？”
“我幫你試試看。”侯小林答應道。
林欣雨高興起來：“太感激你了！我請你喝咖啡吧！”
侯小林擺擺手：“不用了。我得迴去上班了，拜拜。”
林欣雨送侯小林到樓下，侯小林衝她揮手告別。
“喂，小妹妹，你還在看什麽呢？”一個女孩子拍拍她的肩膀。
林欣雨嚇了一跳，轉身才看清楚她。
“對不起啊。”林欣雨歉疚地看著女孩子，“你好。”
“你叫什麽名字？”女孩子問。
“林欣雨。”
“哦，林欣雨，”女孩子笑笑，“我叫張麗娜，是你的同事。我們都住五樓。”
“是嗎？我剛搬來的，還不熟悉環境。”
“沒關係，慢慢熟悉。”張麗娜指著她身邊的一位中年婦女說，“這是我阿姨，你叫她李嫂或者吳嬸都行。”
林欣雨和李嫂打招唿。李嫂笑容滿麵地向她伸出手。
林欣雨連忙握了一下。李嫂說：“小姑娘長得真漂亮。”
“謝謝。”林欣雨羞澀地低下頭。
“我去叫你爸媽起床。”李嫂朝屋內喊了一聲。
“好的。”林欣雨微微紅著臉。
“等你爸媽起來，咱們一塊兒去超級商場逛街。”李嫂笑嗬嗬地往廚房走去。
“好的。”林欣雨點點頭。
“那我先去了。你自己找個地方玩會兒。”李嫂叮囑完林欣雨，便快步離開。
林欣雨拿出一包瓜子嗑著，坐在沙發上。
侯小林從衛生間裏走出來。林欣雨瞥了他一眼：“起這麽早？”
“早鍛煉。”侯小林穿上拖鞋走進洗手間。
林欣雨吐掉嘴裏的瓜子殼，起身去給侯小林倒水。
“我自己來。”侯小林攔住她。
“我來吧。”林欣雨推開他，端起杯子遞給他。
侯小林喝了口水：“你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沒有。”
“怎麽了？”
“昨晚失眠了。”
“因為我？”
“嗯。”
“為什麽失眠？”
林欣雨盯著他看了半晌，搖搖頭：“算了。不聊這個了。”
侯小林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林欣雨坐在椅子上，看著他說：“你最近有時間陪我去趟醫院嗎？”
侯小林皺眉：“怎麽了？”
“我最近胃有些不舒服。”
“哪個醫院？”
“仁愛醫院。”
“你去檢查了嗎？”
“我跟主任打電話預約過了。明天早晨九點。”
“現在幾點？”
“七點三十。”
“我陪你去。”侯小林說。
“你要加班？”林欣雨驚訝道。
侯小林說：“反正也快八點了。我今晚提前兩小時迴家吃飯。”
“好吧。”
吃完早餐，兩人驅車前往仁愛醫院。
路程並不遠，十分鍾就到了。
侯小林牽著林欣雨的手來到婦產科門診樓。護士台旁邊站著兩個女孩子，其中一個就是剛才碰見的張麗娜。另一個長相秀美、衣著整潔，看起來像是個白領，應該就是林欣雨要找的吳姐了。
“吳醫生。”侯小林輕輕敲敲門，推門而入，帶著一個女孩進來了。
吳姐抬頭看到林欣雨，露出詫異的神色，然後笑著說：“林記者，你怎麽……”又看看侯小林，“侯先生，你好啊。”
“你好。”侯小林點點頭，拉著林欣雨在辦公室裏坐下，“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吳姐趕緊說。
林欣雨掏出化驗單遞給她，說：“吳姐，我來做b超。你看看，我是不是懷孕了？”
吳姐看著化驗單，愣了片刻，突然笑起來：“你可以去做個彩超，但不用來我們這裏。”
“啊？”林欣雨疑惑地看著她。
“林記者。”吳姐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恭喜你，你確實懷孕了。但是你的體質比較特殊，不適合做彩超。”
林欣雨呆住了。
侯小林鬆了一口氣，對吳姐說：“謝謝您，辛苦您了。我們就先走了。”
吳姐點頭說：“好的。有需要再聯係我。”
林欣雨被侯小林扶出來，仍舊傻乎乎的，腦袋裏亂成一團漿糊。
侯小林笑眯眯地捏捏她的鼻子：“我的功勞！”
林欣雨迴過神來，狠狠瞪了他一眼。
侯小林笑道：“我們去買菜。”
林欣雨問他：“你知道附近哪有菜攤嗎？”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哪家賣肉的最多。”侯小林指指前方。
兩人來到一處賣豬肉的攤位。攤主是個4多歲的大叔，剃著光頭，一副精悍模樣。攤主熱情地迎上來：“兩位想要點兒什麽肉？”
“五花肉，魚，羊肉，排骨都行。”侯小林說。
“兩斤五花肉，二百四，鯽魚和排骨各一斤，羊肉兩斤，五花肉三斤。”攤主熟稔地報價。
“給我來六斤五花肉，三條鯽魚，兩條排骨，再來兩瓶醬油，鹽巴。”
“好嘞！”攤主爽利地稱好肉，包裝好，交給侯小林。
“謝謝。”侯小林付錢。
林欣雨拿著袋子在後麵跟著。
“別傻站著啊，等我拎呢。”侯小林說。
“我怕摔跤。”
“那就把袋子給我背著，別弄髒了衣服。”
“好吧。”林欣雨乖巧地答應下來，把袋子遞給他。
侯小林背好袋子，轉身伸出胳膊摟住她：“走了。”
“哎，別鬧。”林欣雨臉紅紅的，掙紮起來。
“你不是怕跌倒嘛？我抱著你，安全。”
林欣雨無奈地歎了口氣，由著他摟著自己。
“喂。你是不是真喜歡男人啊？”走在路上，侯小林突然說。
“你瞎說什麽？”林欣雨羞惱地拍掉他的爪子，“我隻是覺得男朋友挺貼心。你別胡思亂想。”
“我有胡思亂想嗎？”侯小林委屈地眨眨眼睛。
“沒有嗎？”林欣雨瞪著他，“難道我們在談戀愛？”
“你看你看，你又冤枉我。”侯小林撇撇嘴，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麽，林欣雨沒聽清楚。
兩人很快到了菜場，挑選食材。
侯小林買了一盒牛奶、兩塊蛋糕和半根火腿腸。
“為什麽買這些東西？”林欣雨納悶地問。
“因為你不愛吃牛肉，所以我幫你解決掉。”侯小林微笑著說。
“哦……謝謝。”林欣雨低著頭說。
“我是你男朋友啊，跟我客氣什麽？”
“我是說……謝謝。”林欣雨咬著嘴唇，不太敢看他的眼睛，“你別誤會……”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侯小林牽起她的手，放在胸口，“我懂。”
林欣雨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熾烈跳動，忍不住笑了，卻又害羞起來，低聲說：“你真討厭，不許占便宜。”
侯小林哈哈大笑：“我就是想占你的便宜。”
林欣雨嗔怒地瞪他一眼，轉開視線，卻發現旁邊幾米遠的地方有個穿警察製服的人朝他們看了過來。
侯小林順著她的視線也注意到了那人，皺了眉頭：“是不是認錯人了？”
林欣雨搖搖頭：“沒看見臉。但是……我們剛才說話聲音小，而且我看到他往咱們這邊看。”
侯小林沉吟一陣，說：“我先送你迴醫院。”
林欣雨點點頭：“也好。我還有點兒緊張，怕他們找我麻煩。”
“嗯。”侯小林拉開車門。林欣雨猶豫了一下，輕聲說：“我還是坐前麵吧。”
侯小林笑道：“怕什麽？我又不吃了你。”
林欣雨臉色緋紅：“我坐後座。”
侯小林笑道：“好吧。”
林欣雨坐進駕駛室，係上安全帶，看了看他：“你坐哪裏？”
侯小林笑道：“你開車，我坐副駕駛。”
林欣雨點點頭，啟動汽車。
侯小林坐在她旁邊，雙臂搭在椅背上，歪著腦袋看著她。
林欣雨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扭過頭去問：“怎麽了？”
侯小林笑著摸摸她的長發：“欣雨，你今天特漂亮。”
“哪有。”林欣雨白他一眼，“我今天很普通。”
侯小林收起笑容：“你在醫院工作了幾天？辛苦不辛苦？”
“我是護士，不辛苦。”林欣雨笑道，“我覺得這份工作蠻適合我的。”
“嗯。”侯小林點頭讚同，“如果累的話，就換個工作，不要勉強。”
“我明白。”林欣雨答應道，“其實我還蠻羨慕別人的，至少每天都可以睡懶覺。”
侯小林想了想，說：“那你辭職吧。我養你。”
“不要啦。”林欣雨忙說，“你不用養我，我能養活自己。”
侯小林笑道：“傻瓜，我是逗你玩兒的。我不缺錢，當然不需要你來養我。再說我也不能養一輩子啊。”
“嗯。我知道。”林欣雨點點頭。
“不過，欣雨，你不能這樣死讀書，你還有更多可以做的事情。”侯小林說，“比如你可以考研究生，畢業之後從醫院辭職。或者你去教育行業。”
林欣雨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問：“教育行業？”
“對啊！”侯小林興致勃勃地說，“你可以做個法醫。法醫也算是個高危職業呢！我爸爸以前是法官，他最初就是靠做法醫起家的。”
林欣雨失笑：“我才不要做法醫呢！太冷血了。”
“不是你冷血，你是怕嚇到病人嘛。”侯小林耐心地給她分析，“你不能把別人看成是你的病人。你是醫生，是救人的。”
“萬一遇到個瘋狂的精神病患者怎麽辦？”林欣雨嘟囔著說，“我怕被他傷害。”
“那也沒關係。”侯小林拍拍胸脯，“有我呢。我保證不讓你受委屈。”
“你……”林欣雨突然間覺得，他挺像父親的。“你是說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侯小林說，“你願不願意試一試？”
林欣雨咬著嘴唇，思索片刻，說：“我不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你也說過，精神病人很危險的。”
“沒關係，你隻要盡量和熟悉的人打交道，不要跟陌生人說話就好了。”侯小林說。
“可是，如果遇到了精神病患者呢？”
“那就立刻報警。”侯小林斬釘截鐵地說，“你要相信我。”
“哦……”林欣雨低著頭想了想，“那你幫我約一下陳老師吧。我想聽聽他的建議。”
“沒問題。”侯小林答道，“等我電話。”
“謝謝。”林欣雨抬頭衝他嫣然一笑。
“傻瓜。”侯小林伸出手指彈了一下她額角的傷疤，“你不用跟我說‘謝謝’。”
他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柔軟細膩的手掌放在腿上：“記住，無論何時何地，都有我在你身邊。我永遠支持你，陪伴你。”
“嗯。”林欣雨微笑點頭。
侯小林鬆開她的手，發動汽車。他的車速慢了下來，轉頭對林欣雨說：“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
“為什麽又請我吃飯？”林欣雨詫異道，“我們剛剛才在醫院吃完飯。”
侯小林笑眯眯地說：“因為我今天見到你，感覺非常高興。所以，我想再請你吃頓飯。”
林欣雨臉頰一紅，輕聲說：“好吧。我們找個餐廳。”
兩個人來到餐館，點了幾道菜。侯小林問林欣雨：“欣雨，你現在工作怎麽樣？”
“挺好的。”林欣雨笑了笑，“我覺得我很幸運，能夠進入這家醫院工作。而且還是這麽優秀的外科醫生。”
侯小林看著她：“那你覺得，做法醫怎麽樣？”
“呃……”林欣雨略顯尷尬，猶豫著說，“法醫不就是給人解剖屍體的嗎？”
侯小林哈哈笑了起來：“是啊，我就是想告訴你，法醫並不像你想象中那麽可怕，它也是一種救贖。”
“那我考慮一下。”林欣雨垂眸說道。
“嗯。”侯小林說，“你要認真考慮一下。”
“我知道。”林欣雨點頭，拿筷子夾了口菜放進碗裏，低聲說，“謝謝你的建議。”
兩個人吃完飯離開餐館，往停車場走去。路過花園時，林欣雨突然站定腳步，朝一輛寶藍色的跑車望去。
“怎麽了？”侯小林隨著她的視線望向那輛車，說道，“好漂亮的車。”
“你不懂。”林欣雨喃喃地說，“這是一個女孩子的車。”
侯小林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那輛車的車窗緊閉，看不清裏麵坐著的人。
“女孩兒？”侯小林皺眉，“哪兒來的女孩兒？”
“這輛車是新款，價值三百多萬。”林欣雨若有所思地說，“應該是哪位千金名媛吧？”
“你怎麽猜測的？”侯小林納悶地說，“難道是你朋友的車？”
“應該不是。”林欣雨說，“我和朋友出來玩，從來不叫她們付錢的。”
“你朋友不多呀？”侯小林調侃道，“怎麽都這麽摳門兒。”
“哼！”林欣雨白了他一眼，“你還不是一樣？”
侯小林嘿嘿一笑，攬住她的肩膀，說：“走，咱們去喝咖啡。”
林欣雨搖頭拒絕：“我累死了，要早點迴家睡覺。”
“那你送我一程唄？”侯小林嬉皮笑臉地說，“反正我開車技術很差的。”
“好吧。”林欣雨說，“把我送到小巷子口就行了。”
“好嘞。”侯小林答應下來，“我先送你到路邊。然後再掉頭，去買兩瓶啤酒。”
兩人沿著街邊緩慢行駛。
林欣雨側臉看了侯小林一眼，突然開口問：“你有沒有過類似的夢境？”
“夢境？”侯小林愣住，“你指的是什麽？”
“我也不太確定。”林欣雨沉默片刻，輕聲說，“但是，我每次做夢，夢到的東西都跟你有關係。”
“跟我？”侯小林疑惑道，“跟我什麽關係？”
林欣雨抿唇笑了笑，說：“算了，等我明天醒了再告訴你。我現在困極了，隻想快點迴家休息。”
“好。”侯小林說，“那我先送你迴家吧。”
“嗯。”林欣雨點頭。
夜幕深濃，月朗星稀。侯小林駕駛著汽車，穿梭於繁華喧囂的城中村。
他們一直行駛到林欣雨租住的小屋前。
“謝謝你啊，濤子。”林欣雨說，“我自己進去就行了，你趕緊迴家吧。”
“我送你進去。”侯小林堅持，“別擔心，我保證不打擾你。”
林欣雨隻好下車，帶著他走進樓內，乘電梯上了二樓。
“我就住在這裏。”林欣雨指著一間房門說，“你隨便坐，我進去洗澡了。”
侯小林四處張望著，點頭微笑：“這地方環境倒還不錯。”
林欣雨進屋之後鎖上了門。侯小林獨自坐在沙發上，掏出手機準備刷微博。他點開qq，登錄上自己的賬號。
他發現，自己竟然收到了一封信。
這條信息來源於網絡。他點開信箱查看信息，發現對話框裏躺著一行字：“你好。”
侯小林嚇了一跳。
他仔細檢查了一遍，沒有病毒、沒有垃圾短信，更沒有奇怪的廣告。
“您好，請問您是？”侯小林問道。
“哦，是這樣的。”信息又來了，“我是某音的創始人，我聽說你最近在尋找一些關於‘死者’的資料，希望能幫助你盡快破獲這起命案。另外，如果需要的話，你可以隨時聯係我。”
侯小林盯著這句話，心髒撲騰撲騰地狂跳著。
這簡直太巧了！
剛才他和林欣雨聊天的時候，林欣雨提到過一個詞：“死者”。而且林欣雨說，這個詞是她朋友教給她的。林欣雨的朋友是誰？當然是王永強。
侯小林立即撥通了王永強的電話。
嘟……嘟……嘟……
“喂？你好。”電話裏傳來王永強低沉磁性的嗓音。
“永強兄弟，是我。”侯小林興奮地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剛剛還在和林欣雨討論你呢，想不到你居然知道我遇到了麻煩，特意發來消息幫助我。”
“嗬嗬。”王永強笑道，“我就知道你會有這種感覺。其實，這幾年來我一直在關注你們警察的事情，我對你們非常欽佩。今天聽說你遇到了麻煩，就順嘴幫忙留了言。你千萬不要放棄。雖然我隻是一名業餘歌手，但是，我相信我們能夠共度難關。”
“謝謝你。”侯小林激動地說，“太感謝你了，我們一定能破獲這個兇殺案！”
“我相信你。”王永強鼓勵道，“加油。”
“好的。”侯小林握著拳頭揮舞一番。
掛斷電話之後，侯小林仍舊心潮澎湃。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王永強是怎麽知道“死者”的存在的，於是決定明天親自拜訪王永強，向他求教。
第二天一早，侯小林來到王永強的家門口按響了門鈴。
“來了來了。”王永強的聲音從門縫裏傳了出來，“欣雨，去開下門。”
“來啦。”林欣雨走過來開門。
“侯警官，你好。”林欣雨朝侯小林點了點頭。
侯小林連忙把禮品袋遞過去：“不好意思打擾你們。這是我自己做的蛋糕，希望你們喜歡。”
“哎呦，謝謝侯警官。”王永強說，“你太客氣了。”
侯小林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你吃過飯了嗎？”王永強招唿他進屋，“欣雨煮了粥，正熱乎著呢。”
侯小林走進屋裏，四處打量著。
這套房子很寬敞，布置簡單溫馨，家具擺設很少見，卻都是用心製作過的。
“侯警官，喝杯水吧。”林欣雨端了杯白開水放在桌邊，“你先坐著等會兒，我去叫阿強出來。”
“不急不急。”侯小林連連擺手，“我也不渴，你們慢慢談。”
林欣雨笑著衝侯小林使眼色，示意他坐。
侯小林坐在沙發上，抬眼觀瞧。
王永強換上了一身休閑裝束，正坐在餐桌旁吃東西。他的臉龐瘦削清晰，眉宇間透露著一絲滄桑與疲憊。
林欣雨走到王永強身旁，柔聲道：“阿強，吃飯吧，再不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王永強放下筷子，站起來走到沙發旁。
“侯警官，你找我什麽事啊？”他問。
侯小林猶豫片刻，說道：“呃……那個……我想請教你幾個問題……”
“哦？”王永強詫異道，“你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侯小林咳嗽兩聲，斟酌著語句，說：“王老師，昨晚我跟我的一位老朋友聊天，他提到你。他說你在網上發了一段視頻，說是一個被害人曾經在你家附近失蹤過。這是真的嗎？”
王永強愣了半晌。
侯小林見他遲疑，便補充道：“王老師，我知道這個問題比較突兀，也很唐突。但是我想知道答案，所以冒昧問了出來。”
王永強看著林欣雨，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林欣雨微微頷首，表示可以告訴他真相。王永強點點頭：“嗯……確實是有這麽一件事，但是我並沒有發過視頻。”
侯小林驚訝地睜大眼睛，說：“怎麽可能呢？如果你沒發過，你為什麽說那些話？”
王永強苦笑道：“因為……我隻是隨口胡扯，編造了一段謊言。”
“你……騙人……”侯小林瞪圓了雙眼，顯然不敢相信王永強的話。
林欣雨拉住侯小林，安慰他：“別著急。”
“這個人肯定是王老師，除了他還能有誰呢？”侯小林篤定地說。
“這個……我也不知道。”王永強低下了頭。
“你……你怎麽能撒謊呢！你為什麽要撒謊？！”侯小林憤怒地喊著，“難怪你會當警察。你這是欺詐罪！你必須受到法律的嚴懲！”
林欣雨拉住他，勸解道：“你冷靜一點，好嗎？這不關王老師的事，是我逼著他撒謊的。”
“這……這……”侯小林指著王永強，氣憤地說，“這不合理！”
“這是我欠欣雨的。”王永強沉吟良久，輕歎一聲說道，“欣雨，你和侯警官離開吧。”
林欣雨搖搖頭，堅持道：“我要陪著你。”
“你留下來又有何用？”王永強苦澀地笑了，“我的命運已注定，逃不掉。我隻希望你不要再為了我而犧牲自己了。”
“王哥，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林欣雨激動地反駁道，“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如果我不能幫你，還有誰能幫你呢？”
“你不懂。”王永強深吸一口氣，轉過頭望向窗外，“我的世界很殘酷，你們根本幫不了我。”
林欣雨淚流滿麵：“你就算是死，我也願意陪著你！”
侯小林咬牙切齒地瞪著王永強。他恨不得撲上去掐斷他的脖子，將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侯警官，”王永強緩緩說道，“我不知道你從哪聽說的那個視頻。但是那個視頻是假的。”
“假的？”侯小林愣住了，“為什麽？”
王永強歎息道：“其實我早該想到會是你，畢竟隻有你最有權威。”
林欣雨緊張地攥緊了拳頭，眼神中帶著哀傷與期待。
王永強頓了頓，繼續說：“當時，我和妻子結婚後，有一天，妻子突然消失了，音訊全無。我找遍了整座城，甚至到郊外挖山尋人。但是我毫無線索，我覺得她是不是遇到壞人了，於是我報了案。我沒想到會牽扯出那麽多麻煩。”
侯小林打斷道：“可是現場的攝像頭拍到，兇手是個穿黑色風衣戴帽子的男人。”
王永強抬頭看了他一眼，淡然地笑道：“這不足以證明她是被綁架或者謀殺的。”
侯小林愣怔地問：“那麽……是怎麽迴事？”
“是我做的，”王永強直視侯小林的眼睛，坦蕩道，“我雇了一名私家偵探，偽裝成記者混進報社。”
“那你為什麽要誣陷欣雨呢？”侯小林質問道。
“因為我懷疑她和殺害我妻子的犯罪分子勾結，想利用這份錄像來要挾我替他們賣命。”
林欣雨猛然抬頭看著王永強，眼神複雜。
侯小林卻哈哈大笑起來：“我真是佩服你啊，王老師，你編的故事太荒謬了，簡直可以拿去做小說改編了。你妻子的死跟欣雨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你憑什麽把髒水往她身上潑？”
林欣雨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王永強盯著侯小林：“那天晚上我和欣雨在酒店吃飯，被幾個陌生男人圍堵，險些遭到侮辱。我拚盡全力保護了欣雨，自己卻差點丟了性命。”
“這種事也能編出來？”侯小林嘲諷道，“你是不是編故事編上癮了？”
王永強平靜地說：“如果我是編故事，我為什麽要編這麽爛的故事？”
“因為這是最容易引起別人同情和共鳴的故事。”侯小林說道。
王永強冷哼一聲：“你太高估自己了，侯警官。我沒必要向你解釋這些東西，你愛信不信。反倒是你，你為什麽非要揪著欣雨不放？難道就是因為她長得漂亮？”
“我喜歡欣雨，所以不允許你玷汙她！”侯小林吼道。
王永強嗤之以鼻：“這種借口，連三歲孩童都騙不了。”
林欣雨抓住侯小林的胳膊，懇求道：“侯警官，你冷靜一下。”
“我沒辦法冷靜！”侯小林甩脫林欣雨，怒視王永強，“我不準任何人玷汙欣雨！”
“既然這樣，那我也告訴你，我絕不會讓欣雨受到半點委屈！”王永強冷冷地說，“我不會放過你，侯警官，更不會放過欣雨！”
侯小林衝過去揪住王永強的衣襟，咆哮道：“你敢！”
“我當然敢！”王永強不甘示弱，“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你一次次跑來找我的麻煩，處心積慮破壞我的生活。如果你再糾纏欣雨，我會讓你嚐試到比你現在更痛苦百倍千倍的滋味！”
“你敢！”侯小林嘶啞著嗓子叫囂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崩了你！”
王永強冷笑道：“那你來啊！你崩了我啊！你殺一個給我看看！”
林欣雨嚇呆了，她沒料到王永強竟然如此激動。
侯小林雙目圓睜，惡狠狠地盯著王永強，額角青筋暴露。
王永強挑釁般地挺了挺胸膛：“你殺啊！你有種就崩了我！”
侯小林的右手慢慢鬆開。
“砰！”一聲巨響。
林欣雨捂著嘴巴尖叫起來，她嚇得癱軟在沙發上，臉色蒼白。
王永強被打暈了。侯小林的左腳踩住他的肩膀，使勁碾壓。他低吼著：“我要你死！”
林欣雨驚恐地喊道：“快停下來！”
侯小林根本不理睬她。
林欣雨急忙走過去勸阻道：“夠了，夠了侯警官，我知道你心裏恨透他了。但你也該消消火了。”
侯小林轉過頭來，咬牙切齒地對林欣雨說：“你不要插手。”
“你先鬆開他！”林欣雨哀求道。
侯小林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林欣雨慌忙扶住他，侯小林推開她，踉蹌地走出門去。
林欣雨追了兩步，見他坐電梯走了，又折返迴來。
王永強躺在沙發上，唿吸微弱，林欣雨歎息一聲，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她感慨道：“你還是個醫生啊，竟然能被打暈。”
不久後救護車趕到，把王永強送到了醫院。
侯小林也被帶到了派出所做筆錄。
從派出所迴來之後，林欣雨立刻趕迴家收拾行李，然後搬進了王永強租住的房間。
她的動作非常敏捷。
王永強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病床上了。
屋子裏隻剩下他一個人，顯得特別寂寞。
他掙紮著爬起來，按響了床邊的鈴。片刻後林欣雨就推門走進來。
她穿著寬鬆的t恤和緊身牛仔褲，腳下蹬著一雙黑色的運動鞋。她剛洗完澡，頭發濕漉漉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你醒啦？”林欣雨走到窗前拉上窗簾，“餓嗎？想吃點什麽？我去幫你買。”
“隨便吧。”王永強無精打采地說，“我不餓。”
“哦……那你休息吧。”林欣雨關掉床頭燈。
黑暗中，王永強忽然問道：“你們是朋友？”
“嗯？”林欣雨愣了一下。
“你們認識多久了？”
林欣雨笑了：“怎麽忽然想起問這個問題了？”
王永強沉默了幾秒鍾，說道：“我覺得他可憐。”
林欣雨沒有迴答。
“其實我並不是真的喜歡你，隻是不希望別人欺負你。”王永強說。
林欣雨笑了笑：“謝謝你，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沒有其它意思，隻是覺得他很可悲。”
“你不用解釋，我都懂。”林欣雨輕聲說，“每個人都很可悲。”
王永強沒有再說話，他的心情有些複雜。
林欣雨拿著錢包和鑰匙離開了。王永強聽見門鎖扭動的聲音。
侯小林一直守在派出所的審訊室，他神情頹廢，眼睛紅腫，像是哭過很長時間一樣。
林欣雨來了，她遞給侯小林一杯熱水。侯小林抬起頭來，眼睛裏閃爍著淚光，看著林欣雨。他的喉嚨哽咽著：“對不起……”
“沒必要跟我說對不起。”林欣雨溫柔地說，“你是為了保護我才挨打的。而且你也不應該跟王永強硬碰硬。”
“我隻是不甘心。”侯小林垂首說道，“我愛了她那麽多年，卻換來她的背叛，她為什麽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拋棄了我？”
“因為她根本就不愛你。”林欣雨語調平緩，“你太執著了。”
“不！我愛她！我愛她愛了五六年，她怎麽會不愛我呢？”
林欣雨沉默了，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良久，侯小林抬起頭來：“欣雨，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不，我從來沒怪過你。”林欣雨說，“我隻希望以後不會再見麵。”
“那你為什麽不願意留下來？”侯小林問。
林欣雨苦澀地笑笑：“我現在過得挺好的，為什麽要迴到那個傷心的地方呢？”
“如果你肯留下，我會照顧你的。”
林欣雨搖搖頭：“我相信你，可是我更相信自己。”
侯小林黯然地低下了頭，過了許久，他說：“欣雨，對不起。”
“沒關係，侯小林。”林欣雨說，“你不要內疚了，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不該招惹你，害你受傷。”
“你……”侯小林抬起頭來，欲言又止。
“你好好養病吧，我明天還要上班。”林欣雨說，“晚安。”
“晚安。”侯小林說。
林欣雨轉身向門口走去。她握住了門把手，突然停住，迴過頭來，對侯小林說：“你放心吧，我會忘記過去，重新開始。但是請不要再找我了，我怕我會忍不住傷害你。”
林欣雨開門出去了。
侯小林呆呆地坐在床上，心裏湧起一股酸楚。
當天夜裏，林欣雨做了一場夢。
她夢見了那條河，她躺在冰涼的石板上，周圍全是水。
“救命……”林欣雨唿喊道。
“救命……”
“有人嗎……”
沒有人迴應她。
她絕望了。
這時候，她忽然發現，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
她站在岸邊，看見王永強從橋下遊過來，他的衣服被浸透了。
“喂！”林欣雨叫道，“快上來！”
王永強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慢吞吞爬了上來。
林欣雨把他帶迴家洗澡，換了衣服，兩個人都累壞了。
林欣雨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說：“今天嚇死我了。”
“沒事了。”王永強拍拍她的臉頰，“你睡吧。”
“你不困嗎？”林欣雨睜開眼睛，“你不累嗎？”
“還行。”王永強說，“你先睡吧。我抽根煙。”
“別抽了。”林欣雨說，“我們聊聊吧。”
“聊什麽啊？”王永強坐在床邊。
“聊你和李芸。”林欣雨說，“我感覺你們倆之間有點兒貓膩。”
“哪有啊，瞎猜什麽呢？”王永強說。
“真沒什麽？”林欣雨半信半疑。
“沒有。”王永強說，“你想多了。”
“我不信。”林欣雨說，“我看出來了。”
王永強無奈地歎了口氣，說：“我承認我確實喜歡她。”
林欣雨瞪圓了雙眼：“你敢承認！你居然敢承認！你不要告訴我，你喜歡她喜歡了三四年！你居然瞞著我這麽久！”
“我不是想隱藏嘛。”王永強歎息著說，“我擔心你誤會，又怕你胡亂懷疑。我一輩子都不可能結婚了。這種事兒，我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林欣雨愣愣地盯著他，眼圈兒漸漸紅了。
王永強伸手摟著她，輕輕撫摸著她的肩膀，低聲說：“對不起……欣雨。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你對不起我什麽？”林欣雨含淚說，“你對不起的是我，我對不起你這麽長時間！”
“我不值得你付出。”王永強歎息著說，“我不配擁有幸福。我對不起你。”
“你不用這麽貶低你自己。”林欣雨哽咽著說，“是我不懂珍惜，我沒有資格埋怨你。你別難過了，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上班。”
“嗯，你先休息，我去給你倒杯熱牛奶。”王永強拿著暖瓶，推門離開了。
房間裏靜悄悄的。林欣雨躺在床上，卻一點睡意也沒有。她翻來覆去，想了很多事情。
第二天一早，林欣雨早早起床，準備上班去。
侯小林剛從浴室裏出來，穿著白色的運動衫，濕漉漉的頭發披散下來。
“昨晚睡得好嗎？”林欣雨關切地問。
“還好。”侯小林說，“你呢？”
“我也很好。”林欣雨微笑著，“吃完飯咱們就去醫院複查。你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了，我們再談談。”
侯小林說：“好。”
林欣雨說：“你趕緊收拾東西，我們一會兒就走。”
“嗯。”侯小林點點頭，走進臥室去收拾行李了。
侯小林收拾行李時，林欣雨坐在沙發上玩電腦。她打開一個網頁，瀏覽最近比較火的八卦新聞。
一位網友爆料稱，某知名企業家因為涉嫌偷稅漏稅而被拘留，據傳已經判刑。
林欣雨皺眉說：“怎麽這麽巧？”她抬起頭來看侯小林，隻見他已經背著包站在廚房門口了。
“收拾好了嗎？”林欣雨說，“走吧。”
“嗯。”
林欣雨跟他一起走下樓梯。
“怎麽突然決定要去複診了？”侯小林邊走邊問。
“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奇怪的夢。”林欣雨說，“夢見那些人抓住了王永強。”
“啊？！”侯小林驚訝地停住腳步，“你不會是太累了才會這樣吧？”
“不是。”林欣雨搖搖頭，“我昨晚一直在想，那幫人究竟會怎麽辦？如果抓住他，會怎麽處理？”
“那幫人當然是想要錢唄。”侯小林說，“現在有錢能使磨推骨頭。”
林欣雨苦笑了一下，說：“但願如此吧。”
“其實這種事情挺簡單的。”侯小林說，“你找一個靠譜的律師，告訴對方這件事並不屬於商業詐騙，而是民事糾紛。法官會酌情減刑。”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林欣雨說，“我害怕。”
侯小林笑了笑，安慰她說：“放心，不會有事兒的。我會盡快把傷養好，幫你去解決這件事。”
林欣雨沉默了片刻，問他：“你覺得王永強會不會有危險？”
侯小林想了想，說：“以王永強的能力，應該不至於被對方整死，頂多是受點兒皮肉之苦。”
“那就好。”林欣雨鬆了口氣。
兩人乘電梯下到車庫，侯小林拉開駕駛座的門，說：“我開車送你去。”
“不用了，我叫代駕。”林欣雨說。
侯小林沒說話，徑直坐進了副駕駛的座椅上，說：“你不會拒絕我的。”
林欣雨咬著嘴唇，猶豫了幾秒鍾，才坐進車裏。
“你今天有課嗎？”侯小林問，“如果沒有，我們去吃點兒早餐。”
“我今天沒有課。”林欣雨答。
侯小林點了點頭。
汽車啟動，緩慢向前移動著。
“昨天晚上的夢，真嚇人。”林欣雨轉臉看著侯小林，“我以後肯定不敢再做這種噩夢了。”
“你是擔心王永強？”侯小林問。
“對。”林欣雨點點頭。
侯小林握住她的手，輕聲說：“欣雨，相信我，我會保護他。”
林欣雨望著窗外飛馳的風景，心情平靜了許多。她側過身來看著侯小林，問：“你昨天晚上做什麽了？怎麽會這麽累？”
“沒什麽……”侯小林低聲說，“可能沒注意。”
“我昨天做了個很長的夢。”林欣雨歎了口氣，“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條狗。”
“汪汪？”侯小林詫異地瞪圓眼睛，隨即失笑，“你還真像隻哈士奇。”
“不是哈士奇啦。”林欣雨說，“我夢見自己被一群警犬追，它們咬了我，差點把我撕碎。幸虧王哥及時救了我，否則就慘了。”
“那後來呢？”侯小林急忙問。
林欣雨搖搖頭，說：“後來我就醒了。”她看著侯小林，問，“你怎麽也睡那麽久？難道……你做夢了？”
侯小林愣了半晌，才說：“不是，我……做了個夢，夢見一隻黑色的狗在追我，咬得特別狠，所以才會睡那麽久。”
林欣雨眨巴眨巴眼睛，又問：“那後來呢？你和黑狗鬥智鬥勇，贏了嗎？”
“沒……”侯小林說，“我從夢裏跑出來，黑狗也跟著我跑。”
林欣雨撲哧一樂，“原來你是被黑狗攆出來的。”
“……”侯小林尷尬極了，“不過我最後贏了，我把黑狗甩掉了。”
“哇哦！”林欣雨鼓掌說，“厲害！你居然能夠擺脫黑狗的魔爪！”
“我哪有那麽厲害？”侯小林撓了撓鼻子，“都是因為那家夥追我追得緊，我沒辦法才跑了出來。”
林欣雨抿著嘴唇偷笑起來。
侯小林看她笑得那麽甜美可愛，突然有了一種衝動，湊過去親了她一下。林欣雨頓時紅了臉，嬌嗔著打了他一拳，扭過頭去。
侯小林伸出右臂摟著她纖細柔軟的腰肢，笑嘻嘻地說：“我剛才那是逗你玩兒的。”
林欣雨瞪了他一眼。
侯小林收斂了嬉鬧之態，神情嚴肅了許多。
林欣雨察言觀色，知趣地沒有再說什麽。車內陷入短暫的寂靜。
“我們現在去哪兒？”林欣雨轉移話題，“去哪兒吃早飯？”
“先帶你去醫院看病吧。”侯小林說，“我的腳還需要換藥。”
“啊？”林欣雨愣了一下，說，“我的腳沒事。”
“醫生說傷得比較嚴重。必須得換藥，否則會留疤。”侯小林耐心地解釋著。
“不行不行。我的傷已經好多了，完全不礙事，我們去吃東西吧。”林欣雨堅持。
“聽話。”侯小林摸了摸她的頭發，“我帶你去個地方。你喜歡吃什麽？我們吃完了飯再過去。”
林欣雨嘟起嘴，顯得有些委屈。侯小林忍不住笑了，說：“好啦，我給你買你喜歡的早飯。快告訴我想吃什麽？”
“牛肉包子！”
“嗯。”侯小林微微一笑，“走吧。”
“等等！”林欣雨叫住他，“我們先去醫院吧，我想去拿點藥。”
“我送你。”
“不用麻煩，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侯小林停住腳步，說：“欣雨，你是怕耽誤我的時間吧？放心，我沒關係的。反正我現在也沒其他事。”
林欣雨沉默片刻，輕輕點了點頭，說：“那我們走吧。”
車子駛出停車場，沿著馬路向東而去。侯小林透過車窗看著兩旁熟悉的街景，忽然感慨萬千，心中湧動著激動與溫暖。他覺得自己像是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但卻不是幻境。
這是他和林欣雨的未來，是他和她共同擁有的美滿生活。
林欣雨坐在副駕駛座上，雙手交疊在腿上。車廂狹小而安靜，令人感受到無限的安詳與舒適。
侯小林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況。
林欣雨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他似乎一直在笑，雖然隻是淺淡的笑容，卻足以驅散他眉宇間的疲憊。
他們曾經那麽深切地彼此依賴，互相依靠。如今卻要各奔東西，相隔遙遠的海洋。
“你想吃什麽？”林欣雨低聲問。
“隨便。”侯小林漫不經心地答應著，目光卻仍舊投注在前方。
林欣雨沉吟了片刻，說：“你平時愛吃什麽口味？”
“唔……”侯小林說，“你決定就好。”
林欣雨抬頭望著他，說：“你是不是很少來b城？”
“不算少，也不算多。”侯小林答道，“我基本上每天都有固定的時間，要陪我爸媽逛街、喝咖啡或者聚餐，有時候還會參加幾場晚宴。”
“你很忙。”林欣雨說。
侯小林笑了笑，“是啊。我現在才體會到當初我父母的辛苦。”
林欣雨看著他英俊的側顏，問：“你是不是特別羨慕我的生活？”
“我從來沒有羨慕過誰。”侯小林坦誠地搖頭，“因為我不是你。我不知道該羨慕你什麽。”
“我？”林欣雨怔了怔，“你指的是我有父母疼愛嗎？”
“對啊。”侯小林說，“你很幸福，你父母把你寵成了小孩子，什麽都由著你。你從小衣食無憂，長大了又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你想做什麽事，他們都支持你，並願意幫助你實現夢想。”
“是啊。”林欣雨露出笑容，“所以我很幸福啊。”
侯小林沉默了片刻，緩緩地說：“其實我很羨慕你。”
“羨慕我？”林欣雨不太明白。
“對，羨慕你。”侯小林說，“你的家庭環境優渥、健康、富裕、友善，父母慈祥，親戚朋友團結，這些東西是我最渴求的，卻都不屬於我，所以我非常羨慕你。我不奢望自己能夠遇見這種家庭，因為我的條件，注定我不可能擁有。”
“侯小林……”
“欣雨，”侯小林打斷她，“我希望你幸福，真的。”
林欣雨眨了眨眼睛，說：“謝謝你。我很高興，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
侯小林笑著說：“約定是不能忘的。我們說好了，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呢。”
“嗯，我們一定會做一輩子好朋友的。”林欣雨鄭重地點了點頭，“侯小林，我愛你。”
“……”侯小林愣了半晌，笑著說，“傻瓜。”
“我才不傻。”林欣雨嬌嗔道，“我比你聰明多了。”
侯小林看著林欣雨的側臉，笑了。
他伸出手掌，輕輕撫過林欣雨烏黑柔順的秀發，柔聲道：“欣雨，我也愛你。”
林欣雨轉過頭，認真地看著他，說：“我愛你，侯小林。”
她說完話之後，忽然閉上眼睛，將臉頰貼在侯小林寬闊厚實的胸膛上。她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聽見侯小林有力的唿吸聲，聞見他身上清爽的薄荷香。這一切，仿佛在夢裏。
這一刻，她忽然變得異常堅強起來。她緊緊抱住他，用盡全身力量摟住了他。她告訴自己，不論前路多麽困難險阻，她都會跟他攜手前行，直到天荒地老。
林欣雨的心情突然好轉，她覺得自己充滿了勇敢的鬥誌。她甚至不再擔心離開他之後的生活，更不會害怕未來的艱辛與坎坷。她想，如果真的有人敢欺辱她，就讓他們付出代價！
侯小林帶著林欣雨迴到了家裏。
林欣雨的家位於一處商業繁華的cbd，樓房整潔漂亮，裝潢精致典雅，一看就是有錢人家住的地方。侯小林和林欣雨剛走進電梯，迎麵就撞上了一個男人。
男人穿著一套淺藍色的休閑服，頭戴墨鏡，腳蹬皮鞋，嘴角掛著微笑，正向林欣雨伸出手去。
林欣雨看了一眼侯小林，猶豫著要不要伸出手，侯小林先她一步握住了對方的手。
“你好。”侯小林禮貌地朝對方點了點頭。
“我叫張恆遠。”男人微笑著說，“你們是欣雨的朋友吧？”
侯小林說：“是。您是……”
“哦，我是欣雨的男朋友，侯小林。”張恆遠簡單而熱絡地介紹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說，“我們今晚剛搬過來，還沒來得及收拾，欣雨說你們兩個今晚要在她那兒吃飯，請問是這樣嗎？”
林欣雨點點頭，說：“是的。”
“那正好。”張恆遠說，“我們剛剛買了菜，準備今天晚上給欣雨做頓大餐呢。”
侯小林看了看林欣雨，隻見林欣雨低垂著眉毛，似乎有些不安的模樣。
“欣雨喜歡吃辣嗎？”張恆遠問，“要不要加一些酸甜口味的菜？”
林欣雨遲疑著抬起頭，看了侯小林一眼，又立即移開視線。她說：“我……都可以的。”
“你們先聊，我去買魚，晚上一起吃火鍋。”
張恆遠笑眯眯地拍了拍侯小林的肩膀，“別客氣啊，我知道附近有家超級好吃的火鍋店。”
侯小林看著張恆遠走遠，笑著說：“他挺熱情的。”
“嗯。”林欣雨低著頭應了一句。
侯小林說：“我看他人不錯。雖然現在是個廚師，但是我感覺挺有魅力的。”
林欣雨點了點頭：“嗯。”
兩人站在原地等電梯，林欣雨忽然說：“我爸媽從來沒有逼過我相親，他們覺得我年紀還早，可是我已經二十八歲了，不小了。”
“是啊。”侯小林歎了口氣，“是啊。”
兩人站著沒動，電梯門開了，林欣雨拉著侯小林走了進去。侯小林按了頂樓的鍵，林欣雨坐在電梯裏一言不發。
侯小林問：“欣雨，你為什麽不肯答應張恆遠呢？”
林欣雨沉默片刻，低聲說：“因為我有男朋友了，而且我們已經交往三年了。”
侯小林驚訝地瞪圓雙眼：“三年？”
林欣雨點點頭：“對。三年了。我和他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非常深厚。我們曾經許諾，畢業以後就結婚。所以，無論如何我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侯小林說，“你是認真的？”
林欣雨咬了咬嘴唇，點點頭，說：“我很認真。”
電梯門打開，林欣雨率先走了出去。侯小林愣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快步追上林欣雨：“欣雨，這種事情你最好慎重考慮。你不能隨便找個男人就嫁了。”
林欣雨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盯著侯小林的眼睛，緩慢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為什麽？”侯小林問，“我不相信你們已經談了三年，三年時間夠培養感情，也夠決定彼此的未來。”
林欣雨苦澀地笑了笑，說：“你不懂。我們之間的感情並不像你想象得那麽美好。”
“我不明白。”侯小林皺著眉頭說，“我承認，他確實比較優，他對你也非常體貼溫柔。可你們畢竟才交往三年。難道你連嚐試都不願意嚐試一次？”
林欣雨說：“其實……也不算三年，隻有兩年多一點而已。”
“兩年半？”侯小林更奇怪了，“既然才兩年半，為什麽……”
林欣雨歎息了一聲，說：“我們從小就認識，從幼稚園就在一起讀書。初中高中都是鄰居，我們經常在一起玩，我對他的感情當然很深。可是……我太清楚了，他根本不愛我。”
“為什麽？”侯小林詫異地問。
“因為他是富二代，從小錦衣玉食，花錢大手大腳，他不缺。”林欣雨平靜地說，“我們在一起之前，他也向我保證過，他一定會努力奮鬥，把自己變成有用的男人，讓我不再擔心自己的未來。我信了他，也等著他。”
侯小林說：“可他不是這樣的人！他很踏實，他很努力，他很善良。”
“他很好，他很優秀，他有能力，可是……”林欣雨說，“可是我愛他的理由，跟他的條件沒關係。”
“什麽理由？”
“他不愛我。”
侯小林愣住了，“你們……”
“我們之間，除了愛情，還有很多東西。”林欣雨淡淡地笑了笑，說，“這些東不是金錢能衡量的。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
“你們不合適。”侯小林說，“你們在一起會有矛盾的。”
“我知道。”林欣雨輕聲說，“可我還是喜歡他。他是唯一一個給過我安全感的人。”
“你不該放棄你的幸福。”
“他不是我的幸福。”林欣雨說，“我不會放棄我的選擇。”
侯小林急切地勸道：“你可以換一種思維，比如說……你可以選擇和他分手。”
“不行，我做不到。”林欣雨說，“他是個好人。”
侯小林急了：“你不能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欣雨。”
“我很清醒。”
林欣雨平靜地說，“我現在很清楚地告訴你，侯小林，我不會離開他。”
“為什麽？”
“沒有原因。”林欣雨看著侯小林的眼睛，“你是個好人，但是，你不了解他，不了解我們之間的感情。侯小林，謝謝你。”
“我不想你錯過你的幸福。”侯小林說，“欣雨，你要相信，世界上每天都會發生很多悲劇，可是你遇見了他，就注定了你不會孤獨。”
“侯小林，我真的很抱歉。我們真的不合適，請你忘記吧。”林欣雨微笑著說，“再見。”
林欣雨說完這句話，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另一側走去。
“欣雨！”侯小林叫住她，“欣雨！”
林欣雨迴過頭來看著侯小林：“侯小林，再見。”
“欣雨！”侯小林跑上前去拉住她，“你別走！欣雨！”
林欣雨抬起眼眸，直視著侯小林：“我們不能在一起，我希望你能祝福我。”
“欣雨！”侯小林痛苦地低吼道，“你怎麽就不聽呢！”
“對不起。”林欣雨說。
“你……你……”侯小林氣結，“你為什麽就不肯聽我的話？”
“因為我不想騙你。”
“你……”
“侯小林，我們都不是孩子了。”林欣雨輕聲說，“有些事，我不說，你應該也猜到了。我覺得這樣挺好，至少我們彼此都坦白。”
“你明知道你們不可能！”侯小林咆哮著，“我們是兄妹！兄妹啊！你不嫌惡心嗎？”
林欣雨沉默片刻，說：“侯小林，我今天來，隻是想告訴你，我已經決定跟侯遠山在一起了，希望你能支持我，祝福我。”
“你瘋了嗎？”侯小林搖著頭說，“他有那麽多的緋聞傳出來！他有那麽多女朋友！”
“那是他的事。”林欣雨堅定地說，“我喜歡他，無論他是什麽樣子的人，我都喜歡。”
“我不會允許的！”侯小林咬牙切齒地說，“你必須嫁給我！”
“你憑什麽命令我？”林欣雨憤怒地說，“我是成年人！”
“因為我是你哥哥！”
“我早就不承認了！”
侯小林突然從懷裏掏出一把刀，指著林欣雨：“你敢不承認試試！你看我敢不敢捅死你！”
林欣雨瞪大眼睛，嚇壞了，她顫抖地看著他，卻說不出話來。
侯小林握緊匕首，一步步逼近她：“你敢不嫁給我？”
林欣雨往後退了兩步，臉色煞白。
“我數三聲，不答應，我就劃破你的臉，再捅死你！”侯小林說，“一……二……”
林欣雨猛地閉上眼睛。
“不要……”她哆嗦著說，“我答應……我答應……”
“你最好快點。”侯小林冷冷地說。
林欣雨哭著喊道：“我答應！我答應！求你饒了我吧！求你放過我！”
“你先告訴我，你打算跟侯遠山談什麽條件？”
林欣雨抽泣著說：“我……我們……結婚……”
“結婚？”侯小林愣了一下，隨即反問，“你想得美！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嫁給侯遠山的！”
林欣雨哀求道：“求你了……放了我吧……”
“不可能！”侯小林狠辣地說，“我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林欣雨淚流滿麵，哭著說：“求你……
我願意付出代價……隻要你不傷害他……我做什麽都行……”
“不行！”侯小林斬釘截鐵地拒絕。
“如果你非要逼死我才高興的話，那麽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林欣雨說完這句話便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來臨。
侯小林急忙伸手攔住她：“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還不行嗎？”
林欣雨睜開眼睛，淚水漣漣，哽咽著說：“我要立字據。”
“我會盡快找律師擬定協議，你放心。”侯小林鬆開她的手臂，“我先走了。”
“謝謝……”
侯小林轉身離開，林欣雨抹了把眼淚，繼續朝辦證處走去。
她坐在座位上，拿出紙巾擦掉眼淚，又深唿吸幾次，努力平複心緒。
林欣雨翻開桌上的文件夾，仔細瀏覽起來，她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林欣雨歎了口氣，喃喃自語地說：“真麻煩。”
她合上文件夾，揉揉太陽穴，又喝了杯咖啡。
“請幫我查一份離異單身女士與未婚青年男子的婚姻登記表。”林欣雨向窗口值班民警說，“我需要一張。”
“好的。”值班民警很快就把表格遞了過來，“請填寫您的姓名，年齡，籍貫和電話號碼，以及您的愛人和孩子。”
林欣雨低頭看了一遍，提筆在離婚申請表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您確定是離婚，而不是其他關係？”值班民警又問了一遍。
林欣雨點了點頭：“對，是離婚。”
“好的，稍等。”
林欣雨站在原地等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值班民警卻遲遲沒動靜。她抬頭看了看表，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了，她疑惑地說：“民警同誌，還有什麽問題嗎？”
值班民警猶豫了半晌，終於開口說：“呃……您能否告訴我，您為什麽要選擇這個離異單身女士和未婚青年男子？”
林欣雨怔住了。
她想了想，緩慢地說：“因為我覺得他比較好。”
“哦？哪裏好呢？”
“他雖然沒什麽錢，但是他有責任感，肯吃苦耐勞。而且，他對我特別好，每天都親手給我做飯吃。”林欣雨說，“所以，我決定跟他結婚。”
值班民警笑了，“這也叫好？”
“嗯，這當然算好了。”林欣雨理直氣壯地說，“這些優點足夠彌補他家庭帶給我的困擾，我覺得很滿意。”
“可是他並不知道啊？”
林欣雨沉默片刻：“他會知道的。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明白。”
“您就那麽肯定？”值班民警問，“萬一他不知道呢？”
“不可能的。”林欣雨篤定地說，“他一定會明白的。”
“既然您堅持，那就祝福你們吧。”
林欣雨從民警的手中接過表格和筆，在上麵飛快地寫下了自己的姓名和電話號碼。
值班民警收迴表格和筆，微笑道：“您慢走。”
林欣雨拎著東西走出派出所大門，剛走出去沒多久，一輛車停在了她旁邊，侯小林探出腦袋來：“你好，請問是林欣雨女士嗎？”
“嗯，我是。”林欣雨點頭。
“這裏是你的離婚登記表，請你簽個字。”侯小林把登記表遞給她，“另外還有一張存折。”
林欣雨看著離婚登記表和存折發呆，侯小林催促道：“林女士？”
林欣雨反應過來，顫抖著雙手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將存折塞進包裏。
侯小林把林欣雨送到汽車站。
“您迴去吧。”林欣雨說。
“我還得把車開迴去。”侯小林解釋道，“您打個車迴去吧。”
林欣雨點了點頭，轉身朝候車廳走去。
侯小林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候車廳裏，才啟動汽車返迴派出所。
侯小林走進自己的辦事室，坐在椅子上，摸索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含在嘴角，用打火機點燃，吸了兩，然後按滅煙蒂，扔進垃圾桶。
他拿起辦案記錄，隨便掃了兩眼，突然注意到一條消息：一周前，曾有三個女性被綁架至少五個小時，其中兩人失蹤。
侯小林心髒猛跳了一下，迅速翻開檔案，查詢那兩個女性的照片，再對比了一下報案人和被綁架者的信息。
報案人姓陳，今年六十二歲，兒媳孫子全在漂亮國，丈夫早亡，無業遊民，有個女兒叫陳潔。
被綁架人叫何月娥，今年四十八歲，在銀行上班，女兒叫林佳琪，現在是一家大型超模雜誌的模特，父母健在，爺爺奶奶住在鄉下，家境貧寒，平時隻靠賣菜維持生計，並且沒有固定住處。
報案人叫王麗娟，今年35歲，在酒店做服務員，兒子叫王亮，剛畢業參加工作，現在在一家小型超模工作組擔任攝影師助理，妻子叫鄭曉慧，在酒店餐飲行業擔任營銷顧問，兒子叫王建設，今年十九歲，剛考上了南方某高校。
這份報案記錄顯示，在一周之前，陳潔娥、何月娥和王麗娟分別被綁架，被綁架人稱為“紅色娘家人”，指的是她們的娘家人。
報案人稱綁匪是“紅色娘家人”，而報案人則稱唿自己是“紅色娘家人”。由此可見，報案人與綁匪的關係非同尋常，否則絕不敢如此稱唿自己。
報案人提供了三個受害者的住址，並詳細列出了受害人的家庭情況。
林欣雨看完，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
她仔細思忖了半晌，又找到王亮的資料。他是一位攝影師，目前在一家小型拍攝基地擔任攝影助理。
林欣雨撥通了王亮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聽了。
“喂，您好，請問是王亮先生嗎？”
“是我。您是？”
“我是林欣雨，是這樣的，我有一位朋友，也就是王亮先生的朋友，昨晚遭遇不幸被綁，我希望你能幫忙聯絡一下綁匪，問清楚情況，最好是能盡快救出他的親屬……”
“綁匪？”王亮愣住了，“什麽綁匪？”
“是這樣，我想問一下，你跟綁匪認識嗎？或者有交情？”
“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跟他們不熟，連麵都沒見過……”王亮遲疑地答道，“林女士，您真的搞錯了嗎？”
“這個……我也不確定。因為他們的語言很奇怪，像是……”
“像是什麽？”
“我懷疑，是當地土著人。”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幫助！”王亮說完掛斷了電話。
林欣雨皺眉歎了口。這個案子實際上並不複雜，她隻需要向警方舉報綁架案即可。但她沒法把這句話告訴王亮。
王亮隻是一個初入職場的年輕人，根據他的履曆，也許能從他這裏找到更多線索。
林欣雨拿出手機，調出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林總監。”那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李副總編。”林欣雨微笑著說，“我是有些私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哦？是關於我們合作的事情嗎？”
“是的。”
“那好啊。我在辦辦公室等你。”
“不急。”林欣雨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還一點私事。是關於我們上次聊天的內容。”
“你說。”
林欣雨簡單地把昨夜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你覺得這件事是衝著‘紅色娘家人’來的？”李副總編沉吟著說，“我也認為這種可能性極大。”
林欣雨苦笑道，“李副總編，咱們倆雖然都認為這件事是衝著‘紅色娘家人’來的，但我並沒有證據，也沒有任何線索，甚至沒有辦法判斷綁匪具體在哪裏出現。所以，我想請求你，幫助我調查這些人，包括他們在哪個城池活動、平時喜歡幹什麽、平時和哪些人接觸過，我都要掌握。”
“，我明白。”李副總編應允道，“我會派兩名技術人員協助你。不過我想提醒你，這件事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容易解決，如果對方要錢，我們給他就是了，反正也不算違規。你千萬不要意氣用事，跟他們硬碰硬，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這個我懂。我隻是怕他們獅子大張嘴。”林欣雨無奈地說，“我現在真是後悔死了，不該跟你討論這件事，現在弄成騎虎難下，想脫身也不容易了。”
“你放心吧。”李副總編安慰她，“我既然答應了幫你，肯定會全力以赴的。我們是合作夥伴嘛，你有困難我怎麽能坐視不理呢。不過這件事你要做好思想準備，這種事情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你必須要忍辱負重，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翻臉。”
“嗯，謝謝你，李副總編。”
“好啦，那我先掛了。”李副總編說，“你抓緊時間過來吧。”
放下電話，林欣雨轉頭吩咐侯小林：“我有點事情需要離開兩天。你留守酒店，注意周圍的動靜。有任何異狀立刻向我匯報，不用打電話。”
“好的，我知道了。”
林欣雨走出房間，徑直朝樓下走去。
一路上，她都低著頭，神情凝。
林欣雨剛才打給的人是刑偵隊長王亮。
在她看來，自己的麻煩不是別的，正是那條短信。
那是她和刑偵隊長在幾個月前的一次會議上，偶然談起的。
當時林欣雨說了這樣一番話。
她說：“刑警隊長，我今年32歲了，已經工作五六年了。從事刑警專業工作，參與破獲各類案件近百起，積累了豐富的破案經驗，也受過高級培訓，曾在南非執行過一次重大特殊案件，當地犯罪分子用槍指著我的腦袋逼迫我交出槍支彈藥，我卻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將對方擊斃。而且我從未失誤過。”
她說這話時眼睛閃閃發亮，仿佛帶著驕傲，仿佛在炫耀什麽東西。
王亮聽後，問她道：“為什麽這麽做？”
“因為……我愛它。”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鏗鏘有力。
那是因為她曾親眼見過自己最敬佩、最崇拜的那位英雄。
林欣雨說：“我不希望我的槍膛裏再沾滿鮮血。我隻想保護我的戰友們，保衛我的民族。”
那段話是她一輩子都忘不掉的記憶。
在她心中，那是她的使命。
“是的。我知道。”林欣雨微微抬起下巴，“我不僅優秀，而且聰明。”
王亮被逗樂了，哈哈大笑道：“林欣雨，你太有趣了。”
“謝謝誇獎。”
“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想，這世界上怎麽會有像你這麽有趣的姑娘？”
“因為我是一位女刑警！我肩膀上扛著的責任比較重。”
“是的。你是個好姑娘。”
林欣雨微笑著，心底暗忖，“我是一個好姑娘。”
林欣雨離開了，王亮繼續埋頭工作，侯小林則按照林欣雨的吩咐，四下查找線索。
林欣雨離開了，侯小林鬆了口氣，心裏突然湧起了一絲莫名的輕鬆感。
“喂，林警官，您要去哪兒？”侯小林喊道。
林欣雨停住腳步，扭頭對他說：“我去趟辦證處。”
“辦證處？”侯小林疑惑地皺眉，“辦什麽證？”
“結婚證啊。”
侯小林愣了片刻，恍然大悟地叫道：“哦，對了！我差點把這事忘了！”
他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追上林欣雨：“你等等，我送你去。”
林欣雨搖搖手，“不用，我可以搭車，你還是忙你的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侯小林堅持：“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什麽？”
“你……”侯小林遲疑半晌，終於鼓足勇氣說，“你太漂亮。我怕有些色狼盯上你。”
“哦？那倒是要謝謝你了。”林欣雨笑吟吟的。
侯小林撓撓頭，嘿嘿傻笑：“應該的，應該的。”
兩個人一邊聊一邊走進了辦證處，辦事員問他們有沒有預約。
“我們是警察。”林欣雨簡單解釋。
辦事員一驚，趕緊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說：“請稍等。”
辦完手續，林欣雨和侯小林一起出來。
“這次辛苦你了，侯小林，又要麻煩你跑腿。”
“沒關係，反正我也沒什麽事情做。”侯小林擺擺手，隨即露出曖昧的表情，笑嘻嘻地問，“哎，林警官，現在沒人，咱倆是不是可以聊一聊天呢？”
“聊天？”林欣雨似乎對這個詞頗為陌生。
“對啊，就是……閑扯淡嘛。”侯小林尷尬地笑笑。
“那好吧，既然侯警官這麽說了，我們就聊聊唄。”
“嗯，嗯。”
“我平時除了辦案子之外，就喜歡逛街，購物，吃美食，旅遊，看電影。”
“哦。”
“你呢？你每周幾天休息？”
“我一般周末在家睡覺，或者去朋友家玩。”
“那……”侯小林頓了一下，“林警官的父母會擔心嗎？”
“他們早就習慣了。”林欣雨聳聳肩，“我從小就獨立。”
“那……你交往過多少男朋友？”侯小林問。
林欣雨歪頭思考一陣，答道：“大概有2來個吧。”
“噗嗤。”侯小林忍俊不禁，“你可真厲害啊。”
林欣雨不置可否，“我的工作非常特殊，需要與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如果不交男朋友的話，我恐怕早就死掉了。”
“那倒是。”侯小林附和道，“所以你才能活到現在。”
“嗯。”
“其實我也一樣，”侯小林歎了口氣，“我的工作也很特殊，必須跟不同的人打交道。我媽一直勸我，我爸一直勸我，我哥也一直勸我……”
“我覺得吧，這是個非常嚴肅認真的問題，必須要認真討論一下。”
“你說。”
“首先我們都不能保證將來會遇到一份怎樣的戀愛，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我們不可能隻交給彼此一段短暫的感情。”侯小林神態嚴肅地望向林欣雨，“我們要長相廝守，我們要共度餘生。這不是兒戲，更不是鬧著玩的。我希望林警官你能理解我的意思。”
“當然，我很理解。”林欣雨點點頭，“這就是為什麽我們今後不再談戀愛了。”
“我的意思是說，不僅僅是談戀愛。”侯小林糾正道，“你剛剛說過了，我們都不能確保將來會遇見一份怎樣的感情，而我們又不可能隻交給彼此一段短暫的感情，因此我們必須選擇長期的伴侶。”
“嗯。你說得對。”林欣雨讚同道，“比如像你這樣帥氣的警察，就適合找個溫柔體貼的賢妻良母，我想她一定願意和你組成一個幸福快樂的小家庭，我覺得這個女孩一定會很愛你，你也很愛她，是不是？”
“呃，這個……這個問題我不想迴答。”侯小林低聲嘟囔了一句，臉頰微紅，“林警官，你別轉移話題。”
林欣雨撲哧一笑，調侃道：“好啊，我就聽聽你還能編出些什麽花樣來。”
“我……”侯小林猶豫了片刻，“我覺得，你這個人吧，雖然工作忙碌了一些，但是並不缺乏浪漫細胞，我覺得你是個值得被托付的人。而且你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你很容易受傷。我想，我們最好結婚，這樣就可以保護你了。”
“結婚？”林欣雨愣住了。
侯小林鄭重地點點頭：“是的，結婚！我不知道自己能夠給你帶來什麽安全感，但是我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歡你的，我想跟你結婚，一輩子照顧你。”
林欣雨眨巴眨巴眼睛，沉默了許，輕聲道：“侯警官，我覺得這太突然了，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
“好。我等你消息，不急。”
兩個人走進辦室，卻發現裏麵坐滿了人。
原來大家都是來找林欣雨的。
林欣雨有些驚訝地掃視眾人，說：“你們來找我幹什麽呀？”
“當然是來告訴你，我們都準備辭職啦！”
“是啊，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應該盡快離開這裏，換個環境，換個城鄉結合處。”
“林警官，我們決定把你的工資留下來，算是支持你的工作，你別推脫了哈。”
林欣雨哭笑不得，趕緊搖搖頭，說道：“
謝謝大家關心我，不用了，這錢你們留著吧，我現在已經不缺錢了。”
“誒？林警官，我記得我曾經看過報道說你的工資很高的呀？”
林欣雨無奈地攤手，說：“是啊，是很高。”
“難怪呢，我還說你這麽年輕就能拿幾百萬薪水，一定很有背景。”
“咳咳。”林欣雨尷尬地笑了笑，“我哪有什麽背景，我是憑借努力吃飯賺錢的。”
“哎，那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啊？”
“你們別胡扯了行不行？”侯小林皺起眉頭，“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妹夫更有錢的嗎？”
林欣雨抿嘴笑著：“那倒。”
“林警官，我們也知道你的工資不菲，不過我們還是希望你收下這筆錢，畢竟這是我們的一番心意，不管怎麽說，這是一種信任，也是對你的支持和祝福，對不對？”
“我明白，謝謝大家的好意。”林欣雨誠懇地鞠躬致意。
侯小林看了林欣雨一眼，忽然站起身來，朗聲說道：“各位朋友們，既然你們都這麽熱心，我們也就不矯情了，我們就接受你們的好意。這個月的薪水，咱們平分，我請客。”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兜裏掏出五張一百塊鈔票，遞給林欣雨。
“謝謝侯小林哥。”林欣雨雙手接過鈔票，衝他甜蜜地笑了笑。
“林警官，恭喜你找到這麽好的男朋友。”
“林警官，加油哦。”
“林警官，你可千萬別辜負侯警官啊。”
大夥兒七嘴八舌地說完，紛紛朝門口擠去，很快，屋內就恢複了清靜。
“你剛才是故意的。”林欣雨看向侯小林。
“你說呢？”侯小林挑釁般地反問道。
“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你怎麽知道的？”
“你剛剛說‘我們’的時候，特意提到了蘇珊。”林欣雨眯起眼睛，狡黠地笑著，“其實，我早就注意到她了，隻不過沒想到你們倆竟然認識。”
“哼，那又怎麽樣？我承認，我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
“我有點懷疑，你是不是因為我長得漂亮，所以才喜歡我的。”
“嗬嗬，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可就撿到寶了。”侯小林聳聳肩膀，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林警官，你願意嫁給我嗎？”
“不要。”林欣雨毫不遲疑地拒絕了侯小林。
侯小林愣住了：“為什麽？”
“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
“誰？”
“就是他。”林欣雨指了指蘇珊，“我覺得，他很適合做我的丈夫。”
侯小林順著林欣雨的手指往前看去，蘇珊正在低著頭翻看手裏的資料。
“我不相信，你會喜歡那種類型的男孩。”侯小林堅定地搖搖頭。
“你錯了，我覺得他挺好。”
“我不相信。”侯小林固執地搖搖頭。
“那你說我應該喜歡什麽樣的？像你一樣嗎？”
林欣雨微笑道：“不管我將來選擇的是什麽樣的男人，但我知道，他一定會愛我的，而且他會包容我所有的壞脾氣，會寵溺我所有的壞習慣，會尊重我的每一個決定，會幫助我解決一切困難。他會像我哥哥一，疼我，保護我，愛惜我，並且全心全意地愛我，對不對？”
“我……”
“所以我決定了，要選擇他。”
侯小林怔怔地看著林欣雨，臉色慘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林欣雨擔憂地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
侯小林呆呆地盯著林欣雨：“你真的要跟他結婚？”
“嗯。”
“他不喜歡你。”
“沒關係，我喜歡他就夠了。我相信他不是因為我的美貌才喜歡我的，他肯定會被我感動的。”
“那如果他不喜歡你呢？”侯小林冷冷地問道。
“那我就死纏爛打。直到他答應為止。”
“怎麽？你不會是害怕了吧？”林欣雨嘲諷地勾起唇角，“我告訴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也許還不至於太恨你。”
侯小林深吸了一口氣，抬眸凝視著林欣雨，語氣堅定而又溫柔：“欣雨，我們在一起吧。”
“侯小林哥，你真的願意放棄自己的事業，跟我在一起嗎？”林欣雨激動地握緊了侯小林的手。
“我願意。”侯小林用力點點頭，鄭重其事地說道。
“太棒了！”林欣雨興奮極了，抱住侯小林，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侯小林卻猛地推開她，臉色陰沉地看著她。
“怎麽了？”
林欣雨被他突然變化的態度弄懵了。
“欣雨，我們分手吧。”侯小林轉過身，背對著林欣雨。
林欣雨徹底傻了：“你剛剛說什麽？”
“我要和你分手。”侯小林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冰冷。
“為什麽？”
“因為……”侯小林頓了頓，扭過頭來，表情嚴肅認真，“因為我根本不愛你。”
“你胡說！”林欣雨的臉色刷得一下變得蒼白，“我明明記得，你曾經說過，你會永遠愛我的。”
“我確實曾經這樣說過，可是，我騙了你。”
林欣雨驚愕地瞪大眼睛：“你騙我？你騙了我什麽？”
“你忘了？”侯小林苦笑了兩聲，神色黯淡，“當初，我曾經向你求婚，你說你不希望別人把你和一個離異男士聯係起來。”
林欣雨張嘴欲言，喉嚨似乎堵著什麽東西，什麽也說不出來，最後，隻能憤怒地罵了句髒話。
“侯小林！你混蛋！”
“對不起。”侯小林垂下眼瞼，“我是個騙子。我對你隱瞞了很多事。”
“你說謊！”
“是我不好。”侯小林閉了閉眼，歎息了一聲。
林欣雨狠狠咬了咬牙：“你說吧，你究竟有哪些秘密騙了我？”
侯小林猶豫了片刻，緩緩睜開雙眼，眼神飄渺虛無：“
你想聽嗎？”
“想。”
侯小林輕聲說：“其實，我早就結過婚，我妻子叫葉清淺，我們之間有一個兒子。”
林欣雨震驚地瞪大眼睛。
侯小林繼續說道：“葉清淺長得很漂亮，她非常善良單純，是一個值得被人珍惜的女孩。她有一份非常優秀的工作，她的家境很好，父母都是律師，從小受過高等教育，是名牌大學畢業，她很聰明，非常努力，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孩，也是我唯一喜歡過的女孩。”
林欣雨的嘴巴漸漸張成了o字形，眼淚不停地掉落：“你居然早就有妻子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因為我不敢說，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侯小林搖了搖頭，“你也說了，我是個騙子。我連自己的婚姻都不敢說，更何況你？”
“我……”林欣雨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淚水模糊了視線。
“我知道，在你眼裏我就是個貪圖富貴的男人，但我絕對不是那種人。我從來沒有碰過任何一個女人。”侯小林坦誠地說。
林欣雨愣了愣，擦了擦淚水：“為什麽？”
“因為你太美麗，太優雅，太端莊，我不配擁有你。”
“不！侯小林哥，你怎麽會這樣想呢？你是個特別優秀的男人，是我配不上你啊。”
林欣雨哭得泣不成聲。
侯小林微微一笑：“你不必妄自菲薄，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你沒錯，是我不夠好。”
林欣雨撲進侯小林懷裏：“侯小林哥，我不相信你有妻子，你肯定是在哄我開心。你是不是討厭我了？所以才想要擺脫我。”
“不，欣雨，我沒有。我隻是不想耽誤你。”
“不，我不會放棄的。”林欣雨緊緊地摟著他的脖頸，像一個受傷的孩子，“侯小林哥，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再拒絕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侯小林靜靜地撫摸她的頭發，久久沒有說話。
“你答應了對不對？”林欣雨欣喜若狂。
“欣雨，我們還沒談戀愛，現在就說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林欣雨斬釘截鐵地打斷他，“侯小林哥，你難道真的忘了我們第一次見麵時候的場景了嗎？我們在咖啡廳喝咖啡，那天我穿了條紅裙子，我問你喜歡我這樣穿嗎？你說，好看，好看……”
侯小林微微一怔。
林欣雨激動地握緊拳頭，眼角眉梢流露出甜蜜的笑意：“後來，你說你喜歡我的性格，我就開始努力改變自己，我想讓你看見我越來越好一麵。”
“欣雨，謝謝你。可是……”
“可是什麽？”林欣雨的臉色慢慢沉了下去。
“我已經結婚了。我有了一個五歲的兒子。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和我妻子的關係，我怕傷害到你。”
林欣雨的眼眸瞬間失去光澤，她呆滯地望著前方，喃喃低語：“結婚了？五歲兒子……侯小林哥，為什麽你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麽？”
侯小林歉疚地望著她：“欣雨，抱歉。我知道我這樣做很不妥，但我不能欺騙你，也許是我不適合談戀愛吧，我不擅長說謊。我也不願意撒謊。我知道你很好，但我已經結婚了。我不忍心讓你受委屈。”
“不，侯小林哥，我不介意。我不介意……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我……我一直把你當做親哥哥一樣尊敬，我……我……”林欣雨泣不成聲。
“欣雨，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可是你知道嗎？我曾經差一點就愛上你了。但我不能這麽做。我已經有妻子和兒子了，我怎麽可以背叛她們。”
“可是……可是……”
“對不起。”
“嗚嗚……我……我不怪你……”林欣雨突然抬起頭，含著淚珠望向侯小林，“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嫌我髒？”
“不，欣雨，我沒有這個意思。”侯小林慌忙解釋。
“那你為什麽不願意跟我交往？”
“我不是不願意，而是……”
“那你就是喜歡我！”林欣雨猛地站了起來。
“嗯。”侯小林遲疑地點點頭。
林欣雨的眼睛裏閃爍出驚訝而欣喜的光芒。
侯小林歎息著：“欣雨，我知道我不應該傷害你，但感情的事情誰又能控製得住呢？我不想騙你，我希望你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侯小林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我們不合適。”
“我不覺得。”
“欣雨，其實我已經結婚三年多了。”
林欣雨震驚地睜大雙眸，“什麽？”
“我今年31歲了。”
林欣雨無法置信，愣愣地盯著侯小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欣雨，對不起。我從來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我也不是故意隱瞞自己的婚姻狀況，隻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我。”侯小林深吸一口氣，“我很抱歉，我也是逼不得已。我想我需要更多時間去整理好自己的內心，等我想清楚了，一定會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複。”
林欣雨呆呆地望著他。
“欣雨，你先走吧。”侯小林輕輕推了推她的手臂。
“你……不送我？”
“我要工作了。再見。”
林欣雨失落地轉身離開辦室，走廊上，她聽到身後傳來玻璃破碎的巨響。她停頓片刻，緩步走遠。
“喂，侯小林？你剛才在說什麽傻話啊？你居然騙你妹妹說自己有家庭了！”電話那邊傳來林雅雯不滿的叫嚷。
“我沒有騙她，我說的都是真的。”
“真是胡鬧，侯小林，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對你有多癡迷？你現在突然說你結婚了，她肯定會受不了的！”
“我不想傷害她。”
“你怎麽傷害她啦？侯小林，你這是典型的重色輕友！我真替我的小姑子感到悲哀。”
“我……”
侯小林一陣沉默。
“算了，隨便你吧。反正她也死心了。你趕緊收拾收拾東西，準備搬家吧。我給你騰地方。”
“我……”侯小林欲言又止。
“我怎麽啦？”
“你幫我勸勸欣雨。”
“憑啥呀？她不是被你打擊壞了麽？”
“她現在還在醫院，我擔心她出事。”
“唉，算了，你還是快點走吧，免得我家那位小祖宗找你麻煩。”
放下電話，侯小林坐立難安，他拿起鑰匙就要離開，卻發現門鎖已經被人動過了。
“誰？！”他警惕地問。
“我。”
侯小林拉開房門，林欣雨站在門外，手中端著一碗熱湯。
“喝了它。”林欣雨將湯遞給他，神色嚴肅。
“謝謝。”
“不客氣。你不吃飯麽？”
侯小林搖搖頭。
“不吃飯怎麽行？你不怕餓死麽？”
“我習慣了。”
“你不吃東西怎麽有力氣逃跑？”
侯小林一臉愕然：“逃跑？我為什麽要逃跑？”
“你還敢狡辯！”林欣雨怒視著他，“昨天晚上你偷偷摸進我房間想幹嘛？你不會忘記了吧？”
侯小林尷尬地笑了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跟你說，既然我們彼此互相有好感，就不要再互相欺騙下去了。”
林欣雨瞪大了眼睛：“什麽？你說什麽？”
侯小林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認真地看著她：“欣雨，我喜歡你。”
林欣雨張大嘴巴，半晌都沒迴過味兒來：“你……”
“你先冷靜一下。我們慢慢談。”
林欣雨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直到侯小林端著碗筷迴來，她還沒反應過來。
“欣雨，嚐嚐這個菜好不好吃？”
林欣雨呆滯的目光漸漸聚焦在他臉上：“侯小林，你……”
“我……”侯小林低聲咳嗽兩下，“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會喜歡你的。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林欣雨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欣雨，如果我們兩情相悅，我希望你可以告訴你的父母，並征求他們的意見。”
林欣雨微微皺眉，似乎有些不高興。
“我爸媽早就知道了，但是他們不願意我們交往。”
“你們家人真奇怪，為什麽不願意我們交往呢？”
“因為……”林欣雨歎了一口氣，“我家和你家不是一個圈子的。”
“哦，原來如此。不過欣雨，不試一次怎麽知道呢？萬一成功了，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林欣雨苦惱地揉了揉腦袋。
侯小林溫柔地握住她的手：“欣雨，如果你不對，我們就繼續交往。”
“可是我……”
“欣雨，相信我。”
“你不覺得你做錯了嗎？你這樣是不尊重別人。”
侯小林微微怔了一下，很快恢複了平靜：“我沒有不尊重你。隻是我覺得，我必須要向你坦誠一切。我們之間，需要更多溝通，而不是一昧地靠猜測去判斷對方的內心。”
林欣雨低下頭。
“我不知道該用什麽理由說服你的家人，所以才決定帶你去看看他們。”
“其實，我也很猶豫，但我真的……”
侯小林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係。等我們確定感情，我會跟你的家人提出請求。”
林欣雨抬起頭，鄭重地說：“侯小林，謝謝你。”
“不用客氣。我們是朋友，不是麽？”
林欣雨點點頭。
侯小林深吸了一口氣，從床底拖出箱子，打開箱蓋，露出了滿滿當當的行李包。
“欣雨，我今天就收拾東西搬走，這幾個月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如果遇到什麽困難，就給我打電話。”
“嗯。”
侯小林將箱子合上，拉鏈扣好，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轉身離開。
“侯小林，你真的要搬走？”林欣雨急忙叫住他。
“嗯。”
林欣雨猶豫片刻，鼓足勇氣走到他背後，抱住了他的腰：“我舍不得你走。”
“欣雨。”侯小林輕撫她柔順的秀發。
林欣雨緊緊貼在他胸膛，雙臂環繞著他結實有力的脊背：“侯小林，留下來陪陪我好嗎？”
“欣雨，你不用擔心。”侯小林拍了拍她的背，“我現在住的房子是我的租金租的，不是我家的產業。我會盡量每周抽時間迴來看你。”
“可是……”林欣雨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一個人可以應付得來的，我答應你，絕不亂搞男女關係，這樣總可以了吧？”
林欣雨鬆開手：“那我等你迴來。”
“乖。”侯小林俯下身親親她的額頭，拉上箱子，推門離去。
林欣雨站在窗前，望著侯小林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內，眼淚奪眶而出。
“唉！這都叫什麽事啊！”
林欣雨擦掉眼淚，掏出手機，翻到侯小林的號碼撥出去。
“喂？欣雨？”
“嗯。你在哪？我想見你。”
“你在辦事處附近嗎？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好。”
林欣雨掛上電話，換了套衣裳，匆匆出門。
“欣雨？”林父疑惑地問道，“這麽晚了，你去哪兒？”
“爸，我約了個朋友吃飯。”
“什麽朋友？”
“侯小林。”
林父一聽，立刻黑了臉：“胡鬧！”
“我和他已經在一起三個月了，你們還要阻攔嗎？”
“你們才認識多久？怎麽可能就在一起？”
“爸，你們不是一直盼望著我談戀愛嗎？我已經25歲了，我也想談戀愛。”
林父被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林母歎了一聲：“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主張，就隨她去吧。”
“你媽……”
“別吵了，讓孩子安靜一會兒吧。”
侯小林來得比較快，他停好車子，拎著一個超大的紙盒進了辦事處。
“不用麻煩，我吃過飯了。”
“那您先歇著吧，有事叫我。”
“好的，再見。”
林欣雨獨自一人站在客廳，四下張望著。她忽然覺得有點兒冷。
客廳右側的沙發背後放著幾個相框，裏麵都是一家五口的照片，其中，有兩張是一個男人抱著嬰兒，另外兩張則是女人和一個七八歲的李欣茹。
林欣雨仔細看著照片，發現那個李欣茹的眉宇之間與林欣雨有點相似，應該是她的孩子。
這時候，手機響了，是楊小雲發來的微信。
林欣雨立刻點開，隻見上麵寫道：“我已經聯絡過醫院方麵，他們會盡快安排你入院。你需要什麽材料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會替你準備好。”
林欣雨感激地迴複：“謝謝你，楊記者。”
楊小雲：“不客氣。”
這個世界上每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你無從計算，也無從評判。
一個小女孩在路邊撿了一塊石頭，扔向路上飛馳而過的一輛車子。
司機猛踩刹車，車輪在水泥地上濺起一串黑煙。
“哎喲！”司機捂著腦袋，怒斥：“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找死嗎？”
女孩嚇傻了，呆呆地站在路旁，雙腿瑟縮成一團。
“喂！還愣著幹嘛？還不快滾！”司機朝她吼道，一腳油門揚塵而去。
小女孩驚恐萬狀地跌倒在地上。她看著遠去的汽車，哭著喊：“爸爸……媽媽……我害怕……”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樣殘酷的人，竟然拿石頭砸車……她害怕，真的害怕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否逃脫懲罰，但是她不希望這輛車就這樣跑掉。
她擦幹淨眼淚，踉蹌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追向那輛車，大聲喊道：“叔叔！停車！求求您停車！”
車子在路邊緩緩減速，最後穩當地停住。
司機探出半個頭，惡狠狠地瞪著女孩，說：“幹嘛？！”
“叔叔，我想跟您談談。”小女孩的聲音很弱，怯生生的，卻帶著堅決。
司機盯著小女孩看了一陣，最後還是把車窗玻璃搖了下來。
“你要跟我談什麽？！”他的聲音兇巴巴的。
“叔叔，”小女孩鼓足勇氣，說，“您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司機愣了一下，旋即惱羞成怒：“我憑什麽告訴你！”
“因為你錯了。”
司機哈哈大笑：“我錯？你懂什麽？！我錯了？我有什麽錯？我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小女孩咬咬嘴唇：“如果我沒猜錯，你剛才的舉動並非偶然，而是蓄謀已久。”
司機臉色陰沉，語氣嚴厲：“胡說八道！你是來搞破壞的！”
“不，我沒有破壞你的行為。我隻是提醒你，你剛才的行為不僅違法，而且傷害了周圍的環境和人民群眾。我想問你，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我為了什麽不重要！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司機滿不在乎地說，“你想說服我？不必費勁兒了！”
“不，你誤解了。我不打算勸你。”
“嗯哼？！”
“你剛才的所作所為確實不妥。”林欣雨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雖然我們都是受害者。但你的行為確實違法，所以我們不能包庇你。但是……”
司機聽了這話，心裏鬆了一口氣。
“但是，你畢竟是我的病人，”林欣雨歎了口氣，“我希望你能夠改邪歸正，積極配合治療，這樣我也好交差。”
司機皺眉思索了許久，最後勉強答應了。
林欣雨又叮囑了他一些注意事項，就走了。
迴到辦工室，林欣雨坐在座位上靜默了片刻，然後掏出電話撥通了侯小林的號碼。
“喂？欣雨？”侯小林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顯得格外溫柔。
林欣雨猶豫了片刻，說：“我今晚約了幾個朋友吃飯，你能來陪我一起嗎？”
“當然沒問題啊。”侯小林爽快地答應了，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我們定哪家餐廳？”
林欣雨想了想，說：“不用選，我知道一家特別好吃的餐廳，我們就去那裏吧。”
“好的，我等你電話。”
放下電話，林欣雨陷入了深思，她覺得自己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侯小林，讓侯小林早有防範，免得被司機暗算。
但是這個念頭隻是在腦海裏轉了一圈便消失了。她忽然意識到，侯小林或許根本不需要知道這些，因為他根本無需擔心。
她不願意把侯小林牽扯進來，更何況現在她還處於風暴旋渦之中，她不想再連累任何人。
她輕輕歎息了一聲，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
林欣雨約的朋友是她的助理。一名二十七八歲的男性白領。
他叫楊浩，比林欣雨早三屆進入宏信集團，是林欣雨的得力助手。林欣雨曾多次邀請他參加酒宴，可他每一次都婉言拒絕。他從未與其它人有太親密的關係，也從不參與林欣雨的私事，是個十分守規矩的下屬。
楊浩是林欣雨父母為林欣雨挑選的婚姻伴侶，因此她對楊浩一直心懷愧疚，兩人相處時，楊浩總是盡量遷就她、討好她，甚至有一段時間，兩人形影不離，形單影隻。林欣雨對此很是感激，也對婚姻抱有憧憬。
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林欣雨逐漸明白，愛情和婚姻不是完全平等的東西。
楊浩固然是優秀的，但他並不適合林欣雨。
他們兩人的關係始終保持著曖昧狀態，但是卻始終沒有突破那條底線。
有時候，林欣雨看著楊浩，不禁會產生一種荒唐的錯覺：難道楊浩真的喜歡她？否則為什麽對她百依百順呢？
林欣雨對楊浩的態度變得模糊，她開始試圖忘記楊浩，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工作上。
她認為，自己隻是把楊浩當成一份工作，一名朋友罷了。
但是楊浩似乎並不這麽想。
林欣雨在忙碌的工作中，漸漸感到了一絲疲倦。
她的精神越來越恍惚，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堵住了自己的胸膛，使她唿吸困難。
“欣雨，”楊浩敲響了她辦公桌前的隔斷門，“今天晚上我們吃什麽？”
“啊？哦，吃什麽？”林欣雨猛然驚醒，抬頭看向窗外，夕陽已經落山了。
“你怎麽了？臉色很差。”楊浩擔憂地詢問。
“哦，沒事，”林欣雨掩飾般笑了笑，“我可能昨晚沒睡好，所以有點兒犯困。”
楊浩見林欣雨精神欠佳，不忍再追問，於是換了個話題。
“那我給你帶點吃的過來。”
“謝謝你啊。”林欣雨笑著說，“你最近很閑嘛，居然跑來跑去地給我買吃的。”
“嗬嗬，不忙，我就想找個借口跟你多待會兒。”
林欣雨聞言低下了頭。
她覺得楊浩的話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林欣雨沉默了很久，忽然問：“你……還愛她嗎？”
楊浩愣了一下，“嗯？欣雨，你指什麽？”
“就是……我說的那個人。”林欣雨鼓足勇氣問道，“你還愛她嗎？”
楊浩搖搖頭，“不愛了。”
林欣雨鬆了口氣，“那就好。”
楊浩盯著林欣雨，“你剛才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我是想，如果你還愛她，我勸你……趁早死心吧。”林欣雨咬緊嘴唇，艱澀地說道，“你不可能贏得過他的。”
楊浩苦笑道：“是啊，我確實輸給過他，我也沒有打算贏。”
林欣雨疑惑地看著他。
“欣雨，”楊浩歎息了一聲，“你是不是對他有偏見？”
“沒有。”林欣雨急忙辯解道，“我沒有偏見！”
“既然沒有，那你為什麽不讓我贏？”楊浩反問道，“我知道我沒有勝利的希望，但你憑什麽阻止我？”
林欣雨啞口無言。
楊浩站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林欣雨坐在位置上，雙手捂著額頭，她知道楊浩誤會了，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令楊浩傷心了，但她不敢說。
她怕說錯一個字，便會毀掉自己和楊浩僅剩的那一絲聯絡。
楊浩沒有說錯。楊浩和顧南，確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顧南從來沒拿楊浩當做競爭對手。顧南對楊浩的態度，更像是一個哥哥對弟弟，或者說，更像是一個父輩的兄長對孩子。
但是林欣雨的反應卻顯然超出了顧南的預料。
顧南有些納悶，難道林欣雨不喜歡楊浩？
不可能。如果林欣雨不喜歡楊浩，她就不會用那麽多時間去陪伴楊浩、關心楊浩，甚至幫助楊浩調整工作，幫他改善生活條件。
如果林欣雨不喜歡楊浩，那她為何要提醒自己，要防備楊浩？
難道林欣雨隻是在維護楊浩，不想看到別人欺辱楊浩？
可林欣雨明明告訴顧南，她是楊浩的女朋友，是楊浩最信任的人。
顧南越想越亂，索性甩甩腦袋，把林欣雨的事情拋諸腦後，專心投入到工作之中。
下班鈴響起。顧南收拾完桌上的文件，準備離開。
這時，侯小林推門進來，遞給顧南一張卡片。
“這是什麽？”顧南問道。
“請柬，”侯小林笑容滿麵，“周末，咱們去聚餐吧。”
顧南接過請柬看了看，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是侯小林家庭聚餐。
侯小林說道：“我爸媽邀請我們參加周五的家庭宴會，你也去。我想讓你跟我們一塊兒熱鬧熱鬧。”
“好啊。”顧南爽快地答應了，“我周六下班後就過去。”
兩人一邊聊一邊往外走，正巧遇上了林欣雨。
“欣雨，你也下班啦。”侯小林笑著問候道。
“嗯。”林欣雨勉強笑了笑，“我先迴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侯小林叮囑道。
兩人擦肩而過。
“喂，欣雨。”侯小林叫住了林欣雨，“你周末有事嗎？”
林欣雨轉過頭：“我要照顧我媽媽。”
侯小林皺眉：“那太遺憾了，我還想邀請你和顧南一起去玩呢。”
“等我周一請假再去吧。”林欣雨淡淡地拒絕了，轉身朝電梯口走去。
“唉。”侯小林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真可惜，我都計劃好了。”
林欣雨走遠了，聽不清楚侯小林究竟在嘀咕什麽。
顧南笑著拍了拍侯小林的肩膀：“走吧，我送你迴家。”
“謝謝。”侯小林笑眯眯地跟著顧南走向車庫。
“今天下班挺早啊，”顧南道，“還有一個半鍾頭，你可以休息一會兒，晚上八點才下班。”
“今天比較累，”侯小林說，“所以早點下班迴家，想吃點東西睡一會兒。”
“那我們一起去買菜？”顧南道，“你想吃什麽？”
“你決定吧，”侯小林笑道，“我隨意。”
顧南帶著侯小林逛了幾家超級大的商場。兩人逛了很久，直到侯小林感覺自己餓得前胸貼後背才罷休。
“差不多夠了，”侯小林指著旁邊的一排蔬菜架說，“就這些了，其他的等下次再來。”
顧南抬頭一看，發現蔬菜架上掛著各種各樣的蔬菜。
“行啊，你選的這家菜館很靠譜嘛，”顧南讚許道，“都是好品質，好價格。”
“嗬嗬。”侯小林不好意思地笑了。
侯小林付錢結賬，拎著購物袋走出菜館。兩人沿著小街繼續閑逛。
“我記得你以前沒這麽勤快的。”顧南忽然笑道。
侯小林愣了一下，撓撓腦袋道：“因為……以前我都在家，很少來外麵買東西的。現在……”侯小林停頓了一下，苦笑著搖頭，“現在有了你這位同事，我就覺得……我該多花一點心思在工作上。”
“你這話倒是沒錯，我也認識很多剛畢業的大學剛畢業的年輕人，他們每天忙著找兼職賺錢，壓根兒沒功夫去考慮怎麽打理家務。有的人還嫌棄自己老婆太麻煩，連做飯的事都懶得動手。”
侯小林笑了笑，沒有吭聲。
顧南又說：“不過，現代人的觀念和傳統人不一樣。很多人都願意自己親手做飯給老婆孩子吃。我以前讀高三的時候，每周六周日都會自己做飯，給我弟弟妹妹吃。後來高三結束，實習期也結束了，我就基本不做飯了。”
“哦！”侯小林驚喜道，“我以前也想過給我爸媽做飯，但他們說我笨手笨腳的，還是算了。你廚藝這麽好，肯定很厲害。”
顧南微微一笑，沒有接話。
侯小林又說：“對了，你和你丈夫平時也這樣嗎？他也不做飯？”
“當然不會啊。”顧南說，“我老師從來不做飯。我們都是吃食堂的。”
“哦，這樣啊。”侯小林恍然大悟。
顧南看著眼前的一棟二樓建築，說：“你家到了。”
“哦！”侯小林拎著購物袋，跟在顧南身後進了門，“這是哪兒？”
“這兒是我朋友開的餐廳。”顧南笑著推開門，“歡迎光臨。”
一名穿著白襯衣藍牛仔褲的女孩走了過來，衝侯小林微微鞠躬：“您好，請問需要點些什麽？”她抬起頭時，侯小林嚇了一跳。
原來是林欣雨。
林欣雨也被侯小林的反應逗笑了：“我是不是很像個怪阿姨？”
“不不不，”侯小林急忙擺手，“我隻是沒想到……你長這麽漂亮。”
顧南笑著把侯小林拉到櫃台邊上：“我幫你介紹介紹？”
“好呀。”林欣雨笑盈盈的。
顧南站在櫃台另一端：“我這位同事叫侯小林，是個it技術宅男，最近在做軟件開發的項目。”
林欣雨笑著看了侯小林一眼：“it技術宅男。”她伸出右手，落落大方道，“侯先生你好。”
侯小林握住林欣雨柔若無骨的小手，感受著手中傳遞而來的溫暖，心髒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你的手很軟，”林欣雨低聲道，“皮膚保養得也好。”
侯小林臉頰泛紅，訥訥地答道：“嗯，嗯，我經常鍛煉，體育課和健身房輪流跑，身體素質確實比別人好。”
“那是當然啦，”林欣雨輕笑著，“你可是咱們科室的顏值擔當呢！”
侯小林更加緊張，不知所措地看向顧南。
“侯小林，別傻站著啦！”顧南笑道，“你喜歡吃什麽？盡量告訴我們餐廳的特色菜式吧。”
“哦哦，我……我隨便，”侯小林趕緊說，“隻要是你們店裏的招牌菜就行。”
“那就點份剁椒魚頭吧，你愛吃的。”林欣雨笑眯眯道。
“好，”侯小林點點頭，“謝謝林小姐。”
“不用客氣。”林欣雨轉頭吩咐服務生，“剁椒魚頭來四份。”
“好嘞，您稍等。”服務生笑容滿麵地拿著菜單離去。
“真巧，你也愛吃辣的。”林欣雨笑道，“不如我們坐下一塊兒聊聊天？”
“好啊好啊，求之不得呢！”侯小林激動道。
顧南見狀，立刻退到了一旁。
林欣雨看了看顧南，抿唇一笑，轉向侯小林說道：“我剛才聽你提起你父母，他們還好吧？”
“挺好的，他們一直盼著我能早點結婚。”
林欣雨眨巴眨巴眼睛，俏麗的臉蛋上飛上兩片緋雲：“那我就放心了。”
“你……你怎麽突然問我這個？”侯小林疑惑道。
“呃，我剛才聽你說‘他們’，難道你有其他的家人？”林欣雨詫異道。
“我還有個弟弟，比我小幾個月，今年才15歲，他從小就很懂事，現在在我們家做園丁。”侯小林說完，覺得有些尷尬，“我弟弟脾氣倔，有時候我也管不了他，希望你別介意。”
“不介意，我很喜歡他，”林欣雨微笑道，“我弟弟很善良的，很乖巧。”
侯小林靦腆地笑了笑。
顧南站在遠處，偷偷觀察兩人，嘴角揚了起來。
侯小林看到顧南，眼神明顯一亮，但他似乎並不打算過去找顧南，隻是和林欣雨閑談了幾句。
林欣雨似乎對侯小林印象非常好，兩人越聊越投機。顧南站在一旁，靜靜聽著兩人交談。
“你們兩個在聊什麽呢？”顧南走到他們身邊，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哦，我們在聊侯小林的弟弟，”林欣雨笑道，“我覺得他弟弟挺聰明的。”
“嗯，他確實很聰明。”顧南誇獎道，“我都有點嫉妒他了。”
侯小林謙虛的擺擺手：“我弟弟就是比較笨，什麽事情都慢半拍。”
“侯小林，我想跟你商量個事情。”林欣雨忽然認真地說。
“嗯？”侯小林愣住，他看了一眼顧南。
“你覺得我怎麽樣？”林欣雨問道，“我是說，我和你的關係。”
“什麽？”侯小林驚愕道，“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我們倆認識多久了？”林欣雨又問。
“呃……快三年了。”侯小林說道。
“嗯，”林欣雨說，“那你有沒有考慮換個工作崗位？”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侯小林疑惑地問，“我還挺適應現在的工作的。”
“我想給你調整工作。”林欣雨笑道，“以後你就來我們餐飲協會幫忙吧。”
“餐飲協會？”侯小林皺起眉頭。
“對啊，餐飲協會。”林欣雨指了指自己，“你知道吧？我就在這裏上班。”
侯小林點了點頭：“我聽說過。”
林欣雨微笑道：“既然來了我們協會，就好好表現，將來一定有出息。”
“謝謝，我會努力的。”侯小林說，“我一定會成為像你一樣優秀的員工的。”
“哈哈，那我可就期待著嘍。”林欣雨笑道，“我先預祝你旗開得勝。”
侯小林笑著撓撓腦袋，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林欣雨看著他，眼中露出讚許之意。
她看上的人，果然不錯。
“你弟弟叫什麽名字？”顧南插言道，“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奇葩能把自己哥哥逼迫到這種境地。”
“嗬嗬，他姓侯。”侯小林答道。
顧南挑挑眉，看來林欣雨對這個弟弟很感興趣啊！
“我弟弟今年才15歲，還不到二十周歲，所以我不建議你去招惹他。”侯小林補充道。
顧南聳肩攤手：“好吧，那我就當個安靜美男子。”
“你不用擔心我，”林欣雨溫柔地看了一眼侯小林，“我自有分寸。”
“你們慢慢聊，我還要去準備甜品呢。”顧南說完便溜達到前台，拿了杯咖啡喝。
“你弟弟叫什麽？”林欣雨又問。
“叫侯東林。”
“好可愛的名字啊。”林欣雨微笑道，“他有沒有兄弟姐妹？”
“嗯……有，一共五個孩子。”
“那真是太幸福啦。”林欣雨羨慕道，“五個孩子，每天都在一塊兒玩耍，肯定特別熱鬧。”
侯小林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父母是做什麽的？”林欣雨繼續問。
“我爸媽離婚了。”侯小林歎口氣，“他們各奔東西了。”
“抱歉，”林欣雨輕聲道，“我不該提這件事的。”
侯小林搖搖頭，苦笑了一下：“我習慣了，也無所謂了。”
“那你平時一個人帶著孩子嗎？”林欣雨問道。
侯小林點點頭。
林欣雨沉默片刻，說：“我弟弟是獨生子。”
“哦。”侯小林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林欣雨轉移話題：“對了，剛才我和侯小林在討論你的事情，你怎麽看？”
“什麽怎麽看？”顧南裝糊塗。
“就是你對我弟弟的看法。”林欣雨盯著顧南的眼睛。
顧南微笑道：“林總管對他的評價很高嘛。”
“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林欣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難道我的判斷錯誤嗎？”
顧南端著咖啡，輕描淡寫地說：“那可未必。”
林欣雨眯起眼睛。
顧南抬起下巴：“你看，這就是你弟弟。”他伸出手臂，朝著辦公桌後的侯東林示威般揮舞著。
侯東林坐在座位上，神色漠然地看著顧南的動作。
侯小林臉上浮現出怒火。他站起身，冷冷道：“我覺得你應該向我弟弟道歉。”
顧南不屑地撇嘴一笑，並未答話。
“你憑什麽？！”侯小林質問道。
“就憑我說了你弟弟兩句壞話，你就衝上來打我，如此囂張跋扈，毫無教養。”顧南嘲諷道，“連最基本的禮貌都不懂，你還敢指望他變成一個優秀的紳士？”
“你！”侯小林憤怒地瞪圓雙眸。
顧南悠閑地抿了口咖啡，又說：“再者，你覺得他有教養，那是因為他從小被你嬌生慣養，寵得無法無天，但是你不能否認的是，在這些事情上，他根本比不上我這個從底層爬上來的人。”
“你……”侯小林咬牙切齒，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好了，”林欣雨拉住侯小林，“別吵架了。”隨即轉頭看著顧南，“侯先生，請問您有什麽高見呢？”
顧南勾起唇角：“我覺得侯先生還挺可憐的。”
林欣雨皺起眉頭，沒有吭聲。
“侯東林從小就沒有親戚朋友，唯一算得上關係好的隻有林總管，”顧南說，“雖然我不清楚你為什麽會喜歡他，但是你弟弟確實很可憐。”
“我弟弟怎麽可能可憐？”侯小林不滿道。
“侯先生，我知道您不服氣。”顧南笑了笑，“但是我們都是成年人，不要用幼稚的想法去揣度別人，行不行？”
“哼！”侯小林不屑道，“你以為你很聰明嗎？你不過是靠著運氣而已！如果你有足夠的實力，早晚有一天，你會跟我一樣！”
顧南搖頭歎息：“你的想象力真豐富。”
“你——”侯小林怒火攻心，恨不得把顧南撕碎。
顧南卻絲毫沒有受影響，笑容燦爛地對林欣雨說：“林總管，如果沒其他事的話，我就走了。”
“等等。”林欣雨叫住他，“聽說你在網絡上投稿了一篇《論語》，還引起了廣泛爭議，對嗎？”
“當然。”顧南坦然承認，“我希望自己的觀點能夠獲得更多人的采納。”
“你有信心贏過周博雅嗎？”
“我不知道。”
“你覺得你有幾分勝算？”
“七八分吧。”顧南想了想，“他太厲害了，不好比。”
林欣雨點點頭：“好，我記住了。”
顧南起身告辭，走出辦公室之前，忽然聽到侯小林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不覺得你的態度很惡劣嗎？你根本配不上博雅！”
顧南頓住腳步，側頭看著侯小林：“配不配得上他，不是你說了算的。”
“你——”侯小林氣極，“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一名律師，我有權利為我的委托人提供意見。我也相信，侯先生不會像某些人一樣，仗勢欺人。”
“你——”侯小林氣急敗壞，“你說誰仗勢欺人？！”
“沒有嗎？我看你弟弟不是挺願意仗著自己的家世欺負別人的。”
“胡說！”侯小林惱羞成怒，猛地推開椅子，快步追上來，“我今天非揍你一頓不可！”
“喂，你幹什麽？”顧南趕緊跑出去，躲進了電梯，“別碰我！”
林欣雨皺眉看著他們倆。
她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叫保安上來。”
“你們這群廢物！”保安隊長一進門就破口罵道，“居然攔不住他！”
“他剛才打傷了我兄弟！”侯小林吼道，“你們必須給我賠償醫藥費！”
“賠錢就賠錢！”保安隊長怒道，“我們是警察！我看哪個敢動手！”
顧南冷眼瞧著侯小林：“你確定？”
侯小林咬緊牙關，惡狠狠地盯著他：“你有種就試試看！”
“侯先生，別激動。”林欣雨勸道，“我們可以商量解決的辦法。”
“沒有辦法解決！”侯小林氣急敗壞地嚷嚷道，“他媽的這筆賬我肯定要討迴來！”
顧南笑了笑，說：“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沒膽量打傷你，所以我準備報警了。”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侯小林瞪大雙眼看著他：“你敢！”
“有什麽不敢的？”顧南掏出手機，撥通110。
“哎呀，這位小夥子，消消氣。”保安隊長連忙攔住他，“有什麽事兒咱們坐下來慢慢談嘛，何必鬧出那麽大動靜來呢。”
“我沒有鬧出動靜啊。”顧南微笑著聳肩，“我是在向警察叔叔舉報。我說，我被人威脅，有人打傷了我的同事，我現在需要警察叔叔幫我做主，讓他們放開我，否則我就要報警了。”
保安隊長愣了半晌，扭頭看向侯小林。
侯小林漲紅臉，結巴道：“不……不關我的事！”
“是嗎？”顧南似笑非笑，“不關你的事，你衝我發脾氣做什麽？你不應該感謝我替你求情嗎？”
“我……”侯小林憋得滿臉通紅，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說你這個年輕人，”林欣雨緩和了一下神色，問顧南，“你叫什麽名字？”
顧南瞥了她一眼：“怎麽？你又要給他當靠山了？”
“我隻是想知道你叫什麽名字而已，畢竟我們還不熟悉。”林欣雨耐心地說。
“不熟悉，你就要給他當靠山？”顧南嗤笑道，“如果我跟你不熟呢？”
林欣雨沉默片刻，抬頭看向顧南，眼底帶了絲歉疚：“對不起，我剛才並不是要針對你。”
“哦？那我是不是該感謝林小姐的‘寬宏大量’？”顧南淡漠地說，“但是你也不用道歉，因為我根本沒把你的道歉當迴事。”
林欣雨低垂著眼睛，抿唇不語，顯得十分委屈。
“我不是那個意思。”侯小林立刻辯解，“我姐姐真的不是針對你，她其實是怕你誤會，才特地問你名字的。”
“是嗎？”顧南笑了笑，“那麽請你告訴我，她到底是在擔心什麽？”
“我姐姐她……”
“你不用替她遮掩。”顧南擺擺手，示意侯小林停止說話，“既然她這麽擔心我，就應該親自向我表達歉意，或者至少給我留一個聯係方式。而不是讓你代勞。”
“這是我姐姐的工作。”侯小林反駁道，“我隻是想替我姐姐傳達她的善意，沒有替她隱瞞的義務。”
“那麽她有沒有考慮過你的處境？”顧南直視他，“你是不是覺得很委屈？”
侯小林張了張嘴，卻一時無言。
“我承認，你姐姐救過我，我感激她。”顧南平靜地看著侯小林，“但是，你不要忘記了，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現，我就算被車撞死，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我……”侯小林噎住了，“那我不是也沒死嗎？”
“你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嗎？”顧南毫不留情地說，“而且還有力氣去欺負人家弱勢群體。你這種行為，簡直丟了男人的尊嚴。”
侯小林啞口無言，臉色越發難堪，幾乎要滴出血來。
林欣雨走過去，握住他的手，柔聲安慰：“好了，阿濤。他隻是太生氣了。你不要再理他，快去休息吧，明天不是還有課嗎？”
侯小林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等等。”顧南喊住他，“我還沒說完呢。”
“什麽？”侯小林猛地迴過頭來。
“你的錢呢？”顧南揚了揚眉毛，“拿來！”
“我的錢？”侯小林冷哼一聲，“我沒有錢！”
顧南挑眉：“我可沒見過你從醫院出來之後買過藥啊，你哪來的錢交費？”
“你管不著。”侯小林狠狠剜了顧南一眼，轉身離開了。
顧南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喂，”侯小林的同伴小跑著追上來，“他到底是誰啊？”
顧南拍了拍腦袋：“抱歉，忘了介紹了。”
“他是你的弟弟？”小夥子詫異道，“你居然有個弟弟？”
“嗯。”顧南點了點頭，“他媽媽早亡，爸爸在他5歲那年出車禍死掉了。我們相依為命，所以感情比較深厚。”
“原來如此。”小夥子恍然大悟。
顧南又補充道：“侯小林是我高中時候的同班同桌，兩人關係挺好的。我們倆都喜歡讀書，所以成績都不錯，考上了同一個大專院校。侯小林今年21歲，我25歲。”
“哇，原來你們是青梅竹馬。”小夥子露出羨慕的表情。
“青梅竹馬？”顧南苦笑一聲，“我們可談不上什麽‘青梅竹馬’。我比他大三屆，大二的時候就輟了文憑，進了社會打拚。而他則一直待在家鄉念書，最近剛考上一個本科研究生。”
“那他豈不是比你小好多？”
“差不多吧。”顧南歎了口氣，“所以我才說他是個孩子，沒長大呢。”
“哈哈，這句話聽著倒像是你在嘲諷他。”小夥子笑道。
“是啊，我就是在嘲諷他。”顧南聳了聳肩膀，“畢竟他連大三都沒有參加嘛。”
“你別這麽說。”林欣雨輕輕拉了一下顧南的衣角，“侯小林的誌願填報的是西城大學，他也是很認真地努力了很久的。”
“你們倆感情很好？”小夥子好奇地八卦道。
“還行吧。”林欣雨微紅了臉，“其實他一直對我照顧有加。”
“哦，這樣啊。”小夥子露出一副我懂得的神情。
“我先迴去了，謝謝你陪我聊了這麽久。”顧南衝他揮了揮手，轉身走出了咖啡店。
侯小林站在門口等他。
“不舒服？”顧南注意到侯小林的臉色似乎不大好看。
侯小林搖了搖頭：“我姐姐……唉，你跟她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她有什麽反應？”
“當然是勃然大怒了。”顧南聳了聳肩，“她一直覺得我是靠裙帶關係才混到了這份兒上。我懶得和她解釋，反正我知道她根本鬥不過我。”
“這個人太固執了。”侯小林皺起眉頭，“她肯定會找你麻煩的。”
“放心吧，”顧南淡淡地笑了，“我自己會處理的。你不用擔心。”
“我想請你幫忙。”侯小林咬緊嘴唇，猶豫片刻，低聲問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咱們兄弟倆有什麽不可以的。”顧南爽朗地笑了起來。
“那……”侯小林猶豫了片刻，低聲說，“我想讓你做我的私教。”
“私教？”顧南愣了一下，隨即笑道，“當然沒問題。我們這兒還有好幾位大師級教授，你要選哪一個？”
“我想選你。”侯小林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顧南，“你現在是我唯一能求助的人了。”
“我？”顧南指了指自己，“你確定？”
“嗯。”侯小林抿了抿嘴唇，低聲說，“我想……再努力努力。”
顧南盯著侯小林看了許久，忽然咧開嘴笑了起來。
“這個……”侯小林被顧南看得有些窘迫，“其實……也沒必要這麽激動……”
“不是激動。”顧南擺了擺手，“你有這個想法是好事。隻要你堅持下去，將來一定會成功的。”
“嗯，我知道。”侯小林垂下了頭，“但是現在我真的需要你幫我輔導課程。”
顧南點點頭，“沒問題。你想把哪一天的時間騰給我？”
“每周四晚上7點到8點。”侯小林說，“我希望你能抽出一整天時間。”
“可以。”顧南答應下來，拍了拍侯小林的肩膀，“你盡管放鬆心態。這次期末考試，我保證你能拿滿分！”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侯小林笑了起來，“那我們約好了。明天見。”
“好的。”顧南朝他擺了擺手。
“顧老師再見。”侯小林向他揮了揮手，走出了辦證廳。
顧南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林欣雨卻攔住了他。
“你和我弟弟認識多久了？”
顧南一怔，停頓了幾秒鍾後說：“快半年了吧，怎麽了？”
“哦，沒事。”林欣雨點了點頭，又追問道，“你們是什麽時候相遇的？”
顧南笑了：“這個……怎麽說呢。我也記不清楚具體時間了。”
林欣雨眼睛亮晶晶的：“我猜一定非常美好的一段邂逅，對不對？”
顧南眨巴了兩下眼睛，“呃……是的吧。”
林欣雨抿了抿嘴唇：“那我可以問問你們是如何認識的嗎？”
“可以。”顧南毫不猶豫地答道。
於是林欣雨從頭問到尾，包括兩人之前在哪裏、談了什麽、做過什麽事、彼此的家庭背景等等……
顧南仔細地聽完，沉吟片刻後說：“其實我跟侯小林是第二次見麵。第一次是我們高三那年暑假。”
“原來如此。”林欣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難怪你們一見如故。”
顧南笑了笑，轉移話題道：“對了，我今年畢業了，打算找個工作。”
“哦，是嗎？”林欣雨立刻來了精神，“你準備找什麽工作？”
“我準備開家網絡餐廳，你有興趣參觀一下嗎？”
“當然有興趣。”林欣雨點點頭。
“那就跟我一塊兒去看看吧。”顧南笑眯眯地招唿她，“順便吃個飯。”
“好的。”林欣雨微笑著答應，“你先帶我去看看你的店鋪吧。”
顧南點了點頭，帶著她往門口走去。
剛走進餐廳，林欣雨便驚歎道：“哇塞，好漂亮啊！比我想象中要漂亮多了！”
“你喜歡就好。”顧南嗬嗬笑了笑，“我們先坐吧，等會兒服務員送菜單來。”
林欣雨笑容甜蜜，溫柔地靠近他，輕聲說：“你真厲害。”
“謝謝誇獎。”顧南謙虛地笑了，伸出右臂攬住林欣雨的腰，低下頭，湊到她耳邊說，“你更厲害。”
“討厭~”林欣雨臉紅紅地推了他一把，“你別亂動啦。我肚子都餓壞了。”
“哈哈，抱歉抱歉。”顧南連忙站直身子。
“還有我還有我。”侯小林舉起手，衝著兩人憨厚一笑，“叫我就行了。”
“好的，侯小林，請坐。”顧南笑著邀請他入座。
“我叫林欣雨。”她落落大方地介紹了自己。
“我叫侯小林。”侯小林靦腆地笑了，坐在桌旁，雙手緊張地搓弄著衣角。
“這裏的裝飾風格很獨特誒。”林欣雨環視四周，“是你設計的嗎？”
“是我設計的。”侯小林急急忙忙地解釋，“因為……因為我覺得……”
“覺得很漂亮？”林欣雨笑盈盈地看著他，“這種感覺我也有過哦。”
“嗯。”侯小林點了點頭，露出一副很羨慕的表情，“我也很羨慕，你們的房子裝飾得很漂亮。”
“這是因為你的設計才變成這樣的。”顧南笑著解釋道，“而且我們這家餐廳，隻要有錢，什麽樣的裝飾都能買到。”
“這樣的話我就知道為什麽這麽貴了。”林欣雨托腮，歪著腦袋看著窗外，“因為這個價格肯定是你的創意提供者定的，否則怎麽會設置得那麽貴？”
顧南笑了笑：“你猜對了。”
侯小林突然問道：“對了，你們平常用電腦嗎？”
“我們都不用。”顧南搖搖頭，“這家餐廳不需要。”
“哦。”侯小林鬆了口氣似的，拍了拍胸脯。
林欣雨忍俊不禁：“侯小林你怎麽了？為什麽突然這麽怕他？”
侯小林漲紅了臉，支吾半天，說道：“我……我沒有怕他……”
“我猜你肯定是怕他。”林欣雨調侃道，“你們倆是不是鬧矛盾了？”
“沒有沒有。”侯小林趕緊擺手，“他人很好的。”
林欣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你怎麽老是躲著他？”
侯小林撓撓頭：“因為我怕被罵。”
“啊？”林欣雨愣住了。
顧南卻已經明白了侯小林的心思，於是笑著說：“沒錯，侯小林很可愛。但是他不敢在我麵前玩遊戲，也不敢偷懶。因為我總會批評他。所以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
“你太嚴厲了！”侯小林不滿地瞪圓了眼睛。
“是啊，我這樣的確挺嚇人。”顧南苦笑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但是我這個人從小脾氣就倔。決定做某件事時，不撞破南牆絕不罷休。”
“是嗎？”林欣雨眨巴眨巴眼睛，笑道，“那你豈不是很固執？”
顧南點了點頭：“是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換個方式呢？”林欣雨說。
“什麽意思？”
“就是跟侯小林和平相處，慢慢培養感情嘛。”林欣雨笑眯眯地說道，“如果你覺得他有哪些不足之處，你可以告訴我，我幫你指出來。”
“謝謝你。”顧南笑著搖搖頭，“但是我暫時並不打算改變我的習慣。”
“哎，你們倆聊完了嗎？”侯小林抬起頭來，一臉茫然地看向他們。
“沒有。”顧南摸了摸鼻子，“你們繼續。”
“哦……”侯小林尷尬地垂下頭去，“其實我也沒有什麽缺點的。”
顧南失笑：“好了，不逗你了。”
侯小林鬆了口氣。
“侯小林，你最擅長什麽？”林欣雨轉移了話題。
“我？”侯小林愣了片刻，忽然露出一絲羞澀的神色，“我喜歡攝影。”
“是的，你很有天賦，我聽說過你。”林欣雨說道。
“真的嗎？”侯小林激動地握緊了拳頭，“我最近剛剛考進了攝影係……”
“我知道。”林欣雨微微頷首，“但是你的專業課並不合適你的工作內容。我想說的是，你可以考慮到服裝界試試。”
侯小林驚訝極了：“服裝界？”
“對呀。”林欣雨溫柔地笑道，“我認識一位服裝設計師，他很欣賞你。”
侯小林呆呆地看著林欣雨，嘴唇輕顫了幾下，竟然結巴了起來：“您、您……您是在給我引薦嗎？”
“是的，你很聰明，應該能夠理解我的意思吧？”林欣雨笑著點點頭，“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還可以幫你推薦更好的工作崗位。”
“我當然樂意了！”侯小林激動地站了起來，“非常願意！謝謝您！”
顧南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別急著高興，這件事還需要再慎重考慮一段時間。畢竟……現在還不確定那個人願不願意收徒弟。”
“我懂我懂！”侯小林連忙答道，“我等待著您的消息。”
顧南點點頭，轉而看向侯小林身後的女孩兒：“這位小妹妹叫什麽名字？”
“我叫李曉雯。”女孩兒乖巧地答道。
“你今年多大了？”
“19歲。”
顧南微笑著點點頭：“嗯，19歲，還不算太成熟。”
林欣雨笑道：“她比我們都大兩歲呢。”
顧南笑道：“看來我得提醒你，你的年紀也不算特別成熟。”
“喂！”林欣雨嘟囔道，“你這是誇我嗎？”
顧南聳聳肩，笑而不語。
侯小林見狀，趕忙岔開話題：“那個……我去廚房看看菜單。”
說完便逃也似地溜走了。
林欣雨無奈地歎息：“唉，侯小林這人啊……”
“怎麽了？”顧南問道。
“他呀，就是太靦腆了。”林欣雨笑道，“我還記得他第一次帶女朋友來家裏吃飯，坐在沙發上像個傻瓜似的，連筷子都拿不穩。”
“嗬嗬。”顧南笑了兩聲，“侯小林的確是有些內向。”
“所以才會害羞。”林欣雨笑著搖了搖頭，“不過我們都覺得，他將來肯定會找到一個賢惠的妻子，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顧南說。
“好啊！”林欣雨爽快地答應下來，“反正我也希望有一個這麽貼心的媳婦兒。”她頓了頓，又道，“顧先生你有對象嗎？”
顧南愣住了。
林欣雨眨眨眼睛：“難道你也有喜歡的人？”
顧南搖搖頭：“沒有。”
“哦~”林欣雨露出一副曖昧的表情，“我懂啦。我懂的！”
顧南哭笑不得：“我們隻是朋友關係。”
“那又怎麽樣？你們這樣的關係，在我們這兒不叫‘男女朋友’，頂多叫‘好兄弟’。”林欣雨調侃地說，“況且，我也不介意做你的嫂子。”
“哈哈……”顧南忍俊不禁，“好了好了，不跟你瞎扯淡了。我還得工作呢。”
“那你先忙。”林欣雨點點頭，“我先迴辦室。”
“嗯。”顧南點點頭。
林欣雨離開之後，顧南繼續投入工作中。
這時候，門被敲響了。
“進來。”顧南頭也不抬地說。
進來的卻是林欣雨：“抱歉打擾到你。”
“沒事。”顧南指了指桌子旁邊的椅子，示意林欣雨坐下。
林欣雨拉開椅子坐下，雙腿優雅地交疊起來，一雙美眸盯著顧南：“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
“你說吧。”
“為什麽你的攝影技術那麽好？”林欣雨托著腮問道，“我看過你的采訪，你的攝影功底相當不錯。”
“因為我天賦異稟。”顧南微微勾起嘴角，“你知道的，天才嘛，都是與眾不同的。”
“是啊是啊，我們顧老師天賦異稟。”林欣雨捂嘴偷笑，“可惜我這輩子都達不到您這種境界啦！”
顧南擺弄著畫筆，笑著問道：“你想拜我為師嗎？”
“不行！”林欣雨立刻拒絕道，“你是我最崇敬的攝影師，但是……我也必須承認，你的攝影技術真的是超級厲害。”
“我從不否認自己的技術。”顧南淡淡地笑道，“但是，並不代表每一個攝影師都能成為攝影大師。我不能保證自己的技術一定高明。”
“我明白，我知道，你隻是謙虛罷了。”林欣雨道，“其實我很早以前就想拜您為師了，但是我一直沒有勇氣。因為我怕自己的水平配不上您的技藝。”
“不用妄自菲薄。”顧南輕聲說道，“其實你的水準很不錯。”
“真的嗎？”林欣雨欣喜若狂。
“如果你願意，隨時可以加入我們的攝影團隊。”顧南道，“我可以幫助你。”
“謝謝！謝謝！謝謝！”林欣雨激動地握緊雙拳，“我願意！我願意！”
顧南溫和一笑：“我尊重你的選擇，畢竟這關係到你未來一段時間的專業訓練。”
“我會努力的。”林欣雨堅決地點點頭，“一定會！”
侯小林端著兩杯咖啡走進來：“喝咖啡嗎？”
“謝謝，謝謝侯小林！”林欣雨感激地笑了，接過咖啡，“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不辛苦。”侯小林靦腆地笑了，“你們聊。”說完，便轉身退了出去。
顧南抿了口咖啡，看向林欣雨：“現在還擔心侯小林的婚姻大事嗎？”
“不擔心了。”林欣雨笑道，“侯小林的條件那麽好，肯定會遇到一位善解人意、知書達理的好姑娘。”
“這倒是。”顧南點點頭，“我覺得侯小林和他妻子挺般配的，而且他倆的孩子也很可愛。”
林欣雨歎了口氣：“我還記得當初我爸媽逼著我嫁給你的場景呢。哎，命運弄人呐……”
“你別把自己搞得太悲觀了。”顧南安慰她，“雖然我的確比較優秀，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父母那樣固執。你也別把侯小林往壞處想。”
“我當然不會了！”林欣雨信誓旦旦地保證，“我相信侯小林，他肯定會找到一個特別好的姑娘，和她白首偕老。”
顧南笑了，林欣雨的思維還停留在21世紀，她還無法理解顧南剛剛的話。
“對了。”林欣雨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昨天晚上，你跟那個男的是什麽關係啊？”
顧南微愣，反應了半秒鍾，才猜到林欣雨指的是誰：“哦，是我朋友。他叫侯小林。我跟他是一起長大的。”
林欣雨皺了皺眉頭：“你的這個朋友，好像對你不懷好意。”
“不存在的。”顧南聳肩。
“怎麽不存在？”林欣雨撇了撇嘴，“我又不是沒見識過，我告訴你，我可聰明著呢！”
顧南忍住笑意：“他怎麽對我不懷好意了？”
“他總是盯著你瞧。而且眼神不懷好意。”
顧南挑挑眉梢：“你怎麽看出來的？”
“他盯著你的時候，你就看向窗戶外，不跟他對視。而且，我聽見你喊他‘濤’。”林欣雨道，“我估計他就是侯小林。”
顧南摸了摸鼻尖：“這也算理由？”
“嗯哼。”林欣雨道，“你這個朋友，一定很花心。”
“不至於吧？”顧南搖頭失笑。
“怎麽不至於了？”林欣雨瞪圓了眼睛，“他盯著你的時候，你不是裝傻充愣，就是躲避不答。我看他肯定不懷好意。”
“你誤會了。”顧南笑眯眯地說道，“其實，我和侯小林之間沒什麽曖昧的地方。”
“真的假的？”林欣雨眨巴著眼睛，顯然不信。
顧南認真地說道：“我跟你保證，真的。”
“我才不信呢。”林欣雨道，“你肯定在騙我。”
“我騙你幹嘛？”顧南攤手，“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林欣雨歪了歪腦袋：“既然你這麽坦誠，那我問你幾個問題吧。”
顧南點點頭。
“你覺得我漂亮嗎？”林欣雨眨眨眼睛。
“漂亮。”顧南毫不猶豫。
“那你喜歡我嗎？”林欣雨繼續追問。
“你不是都說了嗎？你漂亮，你可愛，你溫柔體貼，你聰明伶俐，你賢惠懂事，你活潑健康……”顧南頓了頓，“你這麽可愛，為什麽還要糾結這種問題呢？”
“因為我想知道你喜不喜歡我啊。”林欣雨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臉也漲紅了。
顧南沉默片刻，輕聲笑了：“我不喜歡你，難道喜歡我自己嗎？”
“那你為什麽……”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顧南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傻瓜。”
“討厭。”林欣雨嬌嗔，“不許亂動！”
“好，我不動。”顧南坐直身體，“你快說，你究竟想從我哪兒獲得什麽？”
林欣雨咬唇想了半天，最後說了句：“我喜歡你！”
顧南笑了笑，轉移了話題：“我們今天去哪兒玩啊？”
“去吃飯唄。”林欣雨笑嘻嘻地說，“我請你，咱倆好久沒單獨出去吃過飯了。”
顧南點點頭：“行。”
林欣雨帶顧南去吃了西餐廳。兩個人邊走邊聊。
林欣雨問起了顧南這些年的情況，顧南隨便敷衍幾句，沒敢多談。
“誒……對了。”林欣雨突然想起來，“我還沒問你，你現在做什麽呢？”
“我？我開了家遊戲室。”
“遊戲室？你居然會玩電競？”
“偶爾打發時間罷了。”顧南含糊說著，“怎麽了？”
“你不知道嗎？”林欣雨驚訝極了，“你們這一代人，不是最熱衷電子競技嗎？你居然隻是偶爾打發時間？”
顧南無奈地搖頭，“我是剛入行，所以比較少參與活動，平時更願意待在家裏。”
林欣雨歎口氣：“唉，我爸媽一直希望我考電競院校，將來進電競隊當選手。我一直都拒絕。”
“為什麽？”
“太苦了。每天累死累活。”林欣雨嘟囔著，“我又不是專業運動員。”
顧南笑笑：“我看你挺愛運動的，怎麽會這麽說呢？”
“我隻是不想被束縛。我要是進了電競隊，肯定沒時間玩遊戲。所以我才拒絕了我爸媽的提議。”林欣雨道。
“你爸媽不支持你的夢想嗎？”
“當然啦！他們都希望我畢業後找份穩定的工作。我不肯聽，非要自己開遊戲室，搞得他們現在都不理我了。”
“你爸媽應該挺擔心你的。”顧南道。
“我才不稀罕他們擔心。我就喜歡自己過日子。”
顧南微微一笑：“你這麽厲害，你爸媽怎麽舍得不理你呢？”
“反正我不理他們。”林欣雨嘟起嘴巴，“我要是像你一樣成功了，他們肯定更加驕傲。哼！”
“哈哈哈。”顧南笑出了聲。
林欣雨忽然停住腳步，抬頭朝前看去，神色凝重起來：“咦……那不是張峰嗎？”
顧南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一個高瘦的男生迎麵而來。這人叫張峰，顧南記憶中曾經和林欣雨關係很好，但是後來漸漸疏遠了。顧南不禁疑惑：“他怎麽在這兒？”
“別管他，我們走吧。”林欣雨拽著顧南往另一邊繞了一圈，避開了張峰。
林欣雨似乎不太樂意和張峰碰麵，一路上都悶悶不樂的。
顧南拍拍她的肩膀：“別鬱悶了。”
“嗯。”
晚上八九點鍾的街頭依舊人潮洶湧。林欣雨拉著顧南走出商場，沿著江邊散步。
“哎，顧南，我們去看星星吧。”林欣雨興致勃勃，“我跟你說，江城晚上的夜景超美。”
“好啊。”顧南欣然答應。
江邊有不少觀景台，林欣雨拉著顧南走到觀景台上，把手搭在欄杆上，仰著頭，看著漆黑的天幕。
“哇，真美。”林欣雨讚歎道。
“是啊。”顧南也感慨，“我以前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夜景，現在看來，夜色其實很美。”
林欣雨偏過頭，看著顧南：“你以前一直沒有好好休息嗎？”
顧南愣了一下，笑了：“你還是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
“哦。”林欣雨吐吐舌尖，不再多說。
夜風拂麵，涼絲絲的。林欣雨深吸一口氣，露出陶醉的表情：“好舒服啊！”
顧南扭頭看著林欣雨，林欣雨臉頰粉紅，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月光的照射下閃爍著水珠。
她長相甜美，此刻的模樣卻顯得格外可愛。
“怎麽了？”林欣雨察覺到顧南注視著自己，不由得摸摸臉頰，“我有哪裏不對勁嗎？”
“沒有。”顧南笑笑，“你真漂亮。”
林欣雨抿了抿嘴角，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
“顧南，謝謝你陪我逛街，”林欣雨低著頭，雙手交握在胸前，“今天我很開心。”
“不客氣。”顧南輕描淡寫，“舉手之勞罷了。”
林欣雨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問：“你……明天有時間嗎？”
顧南怔了怔：“明天？”
“是呀，我們出去吃頓飯吧？算是答謝你。”
顧南猶豫片刻，搖搖頭：“抱歉，我明天早晨有課。”
“那……改天呢？”林欣雨追問道。
顧南略一思忖：“好，等放假我請你吃飯。”
林欣雨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顧南轉移話題：“你們宿舍的人都不在，你今晚睡哪兒？”
“我租房子了，離這裏不遠。”林欣雨道，“你明天什麽時候去上課？”
“早上8點半。”顧南道。
“那我們9點見。”
“行。”
兩人又聊了幾句，各自告別。顧南迴到家中，洗漱完躺在床上看書，腦海裏不斷浮現林欣雨的身影。
他並不是一個濫情的人，隻不過林欣雨是他唯一承諾過要娶的人，他不願意辜負。
顧南知道，林欣雨對他的感情是認真的，她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幫助了她而感激他，或者是崇拜他。她想嫁給他，這份感情比愛情濃烈千百倍。但是他的內心卻毫無觸動。
就連那次在醫院門口，他也沒有產生過結婚的念頭。當時他心底隱約覺得自己是喜歡她的，可是卻又害怕自己陷進去。他想到父母親臨死之前的囑托。
林欣雨是個好姑娘，值得他用心待她。但他的確不想和林欣雨結婚，至於原因，恐怕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如今，顧南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自己和林欣雨之間的關係。
他隻希望林欣雨能盡快忘掉這件事，安穩幸福地生活。
顧南打定主意，決定抽出些時間陪一陪林欣雨，讓她徹底死心。
第二天，顧南早早便醒來。他穿戴整齊後，拿上車鑰匙準備出門。
他剛打開臥室的門，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一聲慘叫：“啊！救命啊！”
是林欣雨的聲音，她怎麽了？顧南立刻衝過去，推開門。
屋內一片混亂，林欣雨縮成一團，渾身顫抖，驚慌失措。
“欣雨？欣雨？”顧南蹲□子，伸手扶住她，“你怎麽了？”
林欣雨緊閉著雙眼，神智恍惚：“有蛇，有蛇，它咬了我！”
顧南抬起頭，看向床尾的位置，果然有條白花花的東西纏繞著她的腳踝。那是條蛇！
顧南嚇了一跳，迅速抓住蛇，將它丟開，隨即掏出電擊器。那蛇受傷不淺，在地上翻滾掙紮，不一會兒就停止了動彈。
顧南鬆了口氣，拍拍胸脯：“好險。”他把蛇收拾妥當，放到窗台上，“欣雨，你先在被窩裏坐一會兒，我去給你買藥膏。”
林欣雨似乎恢複了些許理智，她拉住顧南，急切地說：“顧南，我害怕！”
顧南微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沒關係的，我在這兒，你放心。”
林欣雨咬咬唇，慢吞吞爬進被窩裏，顧南替她蓋好被子，輕輕退出門外，順手帶上門。
林欣雨裹著厚厚的被子，躲在床角，不敢往外看。
顧南去了趟超級士商場，挑選了驅蟲藥和紗布，再匆匆趕迴來。
“欣雨？”顧南走到床邊，柔聲喚了一聲。
林欣雨瑟瑟發抖，沒吭聲。
“欣雨？”顧南加重語氣，試探著叫了幾遍，“欣雨？”
林欣雨仍舊不吭聲。
顧南眉頭皺起：“欣雨，你怎麽了？”
他掀開被子，才發現林欣雨蜷縮著身體，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欣雨？”顧南擔憂地看著她。
林欣雨抬起頭，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張著嘴，想要哭，卻又拚命忍住，顯得特別痛苦。
顧南歎了口氣，坐在床沿，輕撫她的背脊：“欣雨，別怕，我在呢。”
林欣雨猛吸鼻涕，淚水奪眶而出。
顧南把她抱進懷裏，輕輕摸索著她的長發，安慰道：“欣雨，乖。不怕，沒事的，有我在呢。”
林欣雨趴在顧南懷裏，嗚咽著。
顧南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別怕，我保證不讓蛇咬你，好嗎？”
“嗯。”林欣雨點點頭，哭泣的聲音漸漸低沉，“謝謝你，顧南。”
顧南笑了：“傻瓜，跟我還這麽客氣做什麽？”
林欣雨抬起頭，看向他，眸子裏閃爍著晶瑩的淚光：“顧南……”
顧南擦了擦她臉頰的淚痕：“好了，不哭啦。”
“嗯。”林欣雨破涕為笑，“我不哭。”她努力揚起一抹笑容，“我們吃飯吧？”
“嗯，吃飯去。”
兩個人來到餐廳，顧南見侯小林還沒到，便招唿林欣雨去洗手，自己則坐下來等他。
顧南從餐桌上找出菜譜，仔細端詳，忽然愣住。
他發現自己的胃很奇怪，平時他最討厭吃油膩的食物，可今天竟然點了一堆素菜，並沒有點太多葷腥。
難道……是因為林欣雨喜歡？
顧南心想，林欣雨應該挺喜歡吃魚的，那以後就做給她吃吧。
這時候，侯小林姍姍來遲，他朝兩人歉意地點點頭：“對不起，我來晚了。”
“沒關係。”顧南淡淡地說。
林欣雨卻站起身，熱情地迎了上去：“沒關係，是我們來早了。”她指了指餐桌，“侯先生也還沒吃飯吧？快過來一起吃吧？”
侯小林擺擺手：“不用了，你們先吃吧。”
林欣雨挽留：“沒事兒，我已經吃飽了，剩下的都給你。”
“這……”侯小林還有些猶豫。
顧南也說：“沒關係，你坐下吧。”
顧南都這麽說了，侯小林也不再推辭，坐在了椅子上。
侯小林剛坐下，顧南就開始埋怨他：“怎麽來這麽晚？不知道時間寶貴嗎？”
“啊？我路上塞車，所以耽擱了一點時間。”侯小林解釋道，“真的很抱歉啊，我錯了，我立刻罰酒三杯。”他倒了杯白蘭地，仰脖咕咚咕咚喝了半杯。
“不行不行。”林欣雨阻止，“你不能喝醉。”
侯小林哈哈一笑：“好了，我知道了。”他轉而問顧南，“你怎麽突然想到請我吃飯？”
“嗯……其實是這樣的。”林欣雨搶先開口了，“我想感謝你幫助我。”
“哦，原來如此。”侯小林點點頭，笑道，“我還當是什麽大事兒呢。”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豆腐，“我覺得咱倆認識這麽久了，你不必跟我這麽客套。”
林欣雨搖了搖頭：“這件事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的？”
“這次……是我欠你人情，你不用跟我計較。”林欣雨說，“你幫我這麽多忙，我都記在心裏呢。我會報答你的。”
侯小林放下筷子，似乎聽明白了什麽：“你是說，你打算以身相許了？”
林欣雨臉色漲紅，羞窘道：“我說的是，你幫助我的事，我會記在心裏。”
“那你的意思，你以身相許也是要記在心裏咯？”侯小林饒有興致地追問，“那咱們結婚吧？”
“我不跟你說了！”林欣雨惱怒地瞪著侯小林。
侯小林攤手，無辜道：“我隻是隨便開玩笑嘛。”
“哼。”林欣雨冷笑了一聲，“我才不跟你開玩笑！”
“嗬嗬，好吧。”侯小林笑著聳肩，“那就算是我輸了，你贏了。”他看著林欣雨，眼睛裏滿是寵溺，“既然你執意要以身相許，我也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林欣雨被他逗樂了，嗔罵道：“滾蛋！”
這頓飯就在侯小林和林欣雨的互動中度過。
顧南默默看著侯小林和林欣雨之間親密的舉動，眉頭微蹙。
這個侯小林，果然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他是一個心懷叵測的家夥。顧南暗忖。
但他又不願輕易揭穿這個人的偽裝，因為顧南想利用他。
顧南想起林欣雨曾經說過的話。
林欣雨告訴顧南，她父母早逝，從小是由叔叔照料長大的。而叔叔，也就是侯小林的父親，曾經是她父母的秘書。
雖然侯小林的父親在某個高檔酒店擔任前台工作，但是，侯小林的叔叔非常疼愛這個侄子。他甚至將侯小林帶進了自己的辦事處，給他安排了一份穩定又清閑的工作。
林欣雨的叔叔是個極度保守的人。他對林欣雨嚴格控製飲食，禁止她吸煙酗酒。他不允許林欣雨談戀愛，也絕不允許林欣雨結婚。
侯小林就是憑借這種特殊的背景和叔叔對他的縱容，逐漸成為了林欣雨最信賴的朋友。
顧南並不在意侯小林的出身。畢竟現代社會，有錢的孩子可能更受尊崇。
他在意的，是侯小林這個人。
林欣雨提醒過顧南，侯小林對她很有企圖。林欣雨甚至懷疑，侯小林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或者受過虐待傾向。因為侯小林在與林欣雨交往過程中，表現出了非常奇怪的一麵，他有時候對林欣雨溫柔體貼，有時候對她惡言相向。他們交往的第二年，林欣雨因為一場車禍去世了。
侯小林卻依舊活得瀟灑肆意。他把林欣雨留給他的財產繼承完整，娶妻生子，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
林欣雨在生死邊緣走過一遭後，顧南覺得，林欣雨變化巨大。
她開朗了。她喜歡笑了，她開始努力工作。
她的笑容越來越少了，她變得沉默寡言，她變得更加堅強了。
顧南很欣慰。他覺得，他沒有看錯人。
林欣雨的父親也去世了。
林欣雨的叔叔在她父親病故之後離職，搬離了城東的住宅，遠離這座喧囂塵土中的城，迴到農村養老。
侯小林也搬到城西。他買下了幾棟房屋，建立了自己的私人別墅群。
林欣雨在他們家附近租了一套房子，隔三差五過去探望她叔叔。
顧南知道，這些年林欣雨過得很辛苦。侯小林的花天酒地令她喘不過氣來。但她仍然選擇忍耐，直到他們結婚的消息傳遍整個a城。
兩年之後，林欣雨嫁入了侯氏集團。
顧南不知道林欣雨究竟用了什麽法子。但他知道，侯小林不再是那個花名在外、風流倜儻的富二代。林欣雨的叔叔對於侯小林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之間的關係顯然非比尋常。侯小林的父母也不再反對侯小林娶林欣雨。
顧南還注意到，每次林欣雨來探望叔叔的時候，都會順便買點水果蔬菜，做點營養豐盛的飯菜。顧南猜測，林欣雨應該是在討好叔叔，以獲取他的支持。
這天晚餐後，林欣雨送了一盒牛肉罐頭給叔叔。
“我爸媽剛出院，身體還虛弱著呢。我今天買的牛肉不太多，您拿去吃點補補身子。”林欣雨笑盈盈地說。
“哦……”叔叔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下了罐頭，“謝謝啊。”
林欣雨又陪著叔叔聊了一會兒天，才起身告辭。
臨走的時候，她又叮囑叔叔：“明天我再燉湯給您送過來。”
林欣雨離開後，叔叔打開蓋子嚐了一口。
牛肉的味道鮮嫩爽滑，配合著醬油和醋的香辣，口感非常美妙。他連喝了兩碗粥，吃掉一塊牛肉。
“爸爸，這是欣雨給你燉的吧？”侯小林問道。
“是啊。”叔叔歎了口氣，“這丫頭，對我挺孝順的。”
侯小林低聲嘟囔了句：“哪有……”
侯小林的父親聽見了，狠狠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什麽呢！”
侯小林趕緊噤聲。
叔叔放下筷子，語重心長地勸誡侯小林：“你以後跟欣雨好好過日子。別欺負人家小姑娘。”
“爸，你放心。”侯小林拍胸脯說，“我肯定對欣雨好。”
叔叔點了點頭，“你記得這話就行了。”
侯小林的父親站起來，準備迴房休息，路過廚房時，突然轉過身，朝侯小林擺了擺手，示意他靠近。
“你先別急著說話。”叔叔說。
侯小林納悶地眨了眨眼睛，湊近他父親。叔叔壓低了聲音，“我想跟你說的，就是你們倆結婚這件事。”
“爸，我知道，”侯小林說，“我不是早就答應你了嗎？”
叔叔輕咳一聲：“你是答應了，但是我沒答應啊。你說你都快四十了，也沒個正式工作。而欣雨雖然年紀比你小幾歲，可畢竟是單位工作的人了。”
“這個我知道，”侯小林滿臉堆笑地說，“您是擔心欣雨嫌棄我沒錢，還是怕我拖累她啊？”
叔叔冷哼一聲，“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爸，”侯小林拉住父親的胳膊，“您別生氣。我知道，您就是嘴硬心軟。其實心底裏最關心我的，還是您。”
“滾蛋！”叔叔甩開他，“我巴不得你趕緊結婚，給我抱孫子呢。”
侯小林嘿嘿地傻笑了兩聲，說：“您放心，等我穩定下來之後，我就給您帶個大胖孫子來！”
“呸！”叔叔罵道，“你少往臉上貼金了！還大胖孫子！我看你就是光棍命。”
侯小林嬉皮笑臉地說：“爸，這種事情急不得。我現在工作還沒穩定呢。您看我都這把年紀了，哪有精力找對象啊？您就幫我留意著，有條件的女孩子千萬別放跑了。咱們家這輩就指著我了。”
叔叔無奈地搖搖頭。
侯小林繼續說：“等我賺夠了錢，就買輛車。您和媽也坐進去，我再開著車帶你們旅遊去。”
叔叔瞥了兒子一眼，“那車是你自己掙來的，我不稀罕。”
“您真是太抬舉我了。”侯小林笑嘻嘻地說，“您就等著享清福吧！”
叔叔歎口氣：“行了行了，你趕緊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遵命，領導！”侯小林敬了個禮，樂嗬嗬地迴屋了。
侯小林躺倒床上，拿出手機刷微博。
林欣雨看完評論，忍俊不禁。
這是哪家粉絲啊？這麽逗？
林欣雨笑了笑，把手機收好，關燈閉眼睡覺。
第二天一早醒來，已經九點半了。
林欣雨洗漱完，剛從衛生間裏走出來，就聽見門鈴響了。
她擦幹頭發，穿著拖鞋，打開門。
隻見侯小林提著兩袋水果蔬菜站在門口。
“欣雨，”侯小林揚了揚手裏的東西，“昨天太匆忙，忘記給你帶東西了。這些是我今天特意買的，你嚐嚐。”
林欣雨接過來，笑眯眯地說：“謝謝。”
“不用客氣，”侯小林說，“反正又吃不窮我。”
“你可真幽默。”
“你看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林欣雨笑而不語。侯小林走進房間，隨手將東西扔到沙發上。
侯小林換好鞋走進臥室。林欣雨跟了進去。
“你看，”林欣雨說，“你這個臥室裝飾得蠻溫馨嘛。”
侯小林看了一圈：“我就是瞎整。這套房子都是我朋友租的，平時他們來我就借用一下。這裏麵除了衣櫃就是電腦桌。”
“你的朋友真好。”
“嗯，他們確實很好。”
“那……”林欣雨欲言又止。
“怎麽啦？想說什麽？”侯小林問。
“你……”林欣雨猶豫了片刻，咬牙問道，“如果我以後不做演員了，你會養我嗎？”
侯小林愣了一下，笑道：“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我想辭職了。”
“辭職幹什麽？”
“做一份普通人該做的工作。”
“你想當醫生嗎？”
“不想。我隻想開一所私立醫院。”林欣雨認真地看著侯小林的眼睛，“你願意支持我嗎？”
侯小林想了想，說：“你既然決定了，我肯定會全力支持你。你想開什麽醫院？”
“私立醫院。”林欣雨說，“不用掛專科。”
侯小林沉吟了一會兒，說：“醫生也是一個很辛苦的工作。”
“我知道，但是我更希望能治好病人。”林欣雨認真地說。
“嗯，我讚成。你想選什麽醫院？”
“就選這個醫療器械的研究中心吧。我之前聽說這裏有個項目要啟動，但是一直沒消息。你可以幫我聯係一下嗎？”
“我幫你試試看。”侯小林答應道。
林欣雨高興起來：“太感激你了！我請你喝咖啡吧！”
侯小林擺擺手：“不用了。我得迴去上班了，拜拜。”
林欣雨送侯小林到樓下，侯小林衝她揮手告別。
“喂，小妹妹，你還在看什麽呢？”一個女孩子拍拍她的肩膀。
林欣雨嚇了一跳，轉身才看清楚她。
“對不起啊。”林欣雨歉疚地看著女孩子，“你好。”
“你叫什麽名字？”女孩子問。
“林欣雨。”
“哦，林欣雨，”女孩子笑笑，“我叫張麗娜，是你的同事。我們都住五樓。”
“是嗎？我剛搬來的，還不熟悉環境。”
“沒關係，慢慢熟悉。”張麗娜指著她身邊的一位中年婦女說，“這是我阿姨，你叫她李嫂或者吳嬸都行。”
林欣雨和李嫂打招唿。李嫂笑容滿麵地向她伸出手。
林欣雨連忙握了一下。李嫂說：“小姑娘長得真漂亮。”
“謝謝。”林欣雨羞澀地低下頭。
“我去叫你爸媽起床。”李嫂朝屋內喊了一聲。
“好的。”林欣雨微微紅著臉。
“等你爸媽起來，咱們一塊兒去超級商場逛街。”李嫂笑嗬嗬地往廚房走去。
“好的。”林欣雨點點頭。
“那我先去了。你自己找個地方玩會兒。”李嫂叮囑完林欣雨，便快步離開。
林欣雨拿出一包瓜子嗑著，坐在沙發上。
侯小林從衛生間裏走出來。林欣雨瞥了他一眼：“起這麽早？”
“早鍛煉。”侯小林穿上拖鞋走進洗手間。
林欣雨吐掉嘴裏的瓜子殼，起身去給侯小林倒水。
“我自己來。”侯小林攔住她。
“我來吧。”林欣雨推開他，端起杯子遞給他。
侯小林喝了口水：“你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沒有。”
“怎麽了？”
“昨晚失眠了。”
“因為我？”
“嗯。”
“為什麽失眠？”
林欣雨盯著他看了半晌，搖搖頭：“算了。不聊這個了。”
侯小林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林欣雨坐在椅子上，看著他說：“你最近有時間陪我去趟醫院嗎？”
侯小林皺眉：“怎麽了？”
“我最近胃有些不舒服。”
“哪個醫院？”
“仁愛醫院。”
“你去檢查了嗎？”
“我跟主任打電話預約過了。明天早晨九點。”
“現在幾點？”
“七點三十。”
“我陪你去。”侯小林說。
“你要加班？”林欣雨驚訝道。
侯小林說：“反正也快八點了。我今晚提前兩小時迴家吃飯。”
“好吧。”
吃完早餐，兩人驅車前往仁愛醫院。
路程並不遠，十分鍾就到了。
侯小林牽著林欣雨的手來到婦產科門診樓。護士台旁邊站著兩個女孩子，其中一個就是剛才碰見的張麗娜。另一個長相秀美、衣著整潔，看起來像是個白領，應該就是林欣雨要找的吳姐了。
“吳醫生。”侯小林輕輕敲敲門，推門而入，帶著一個女孩進來了。
吳姐抬頭看到林欣雨，露出詫異的神色，然後笑著說：“林記者，你怎麽……”又看看侯小林，“侯先生，你好啊。”
“你好。”侯小林點點頭，拉著林欣雨在辦公室裏坐下，“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吳姐趕緊說。
林欣雨掏出化驗單遞給她，說：“吳姐，我來做b超。你看看，我是不是懷孕了？”
吳姐看著化驗單，愣了片刻，突然笑起來：“你可以去做個彩超，但不用來我們這裏。”
“啊？”林欣雨疑惑地看著她。
“林記者。”吳姐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恭喜你，你確實懷孕了。但是你的體質比較特殊，不適合做彩超。”
林欣雨呆住了。
侯小林鬆了一口氣，對吳姐說：“謝謝您，辛苦您了。我們就先走了。”
吳姐點頭說：“好的。有需要再聯係我。”
林欣雨被侯小林扶出來，仍舊傻乎乎的，腦袋裏亂成一團漿糊。
侯小林笑眯眯地捏捏她的鼻子：“我的功勞！”
林欣雨迴過神來，狠狠瞪了他一眼。
侯小林笑道：“我們去買菜。”
林欣雨問他：“你知道附近哪有菜攤嗎？”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哪家賣肉的最多。”侯小林指指前方。
兩人來到一處賣豬肉的攤位。攤主是個4多歲的大叔，剃著光頭，一副精悍模樣。攤主熱情地迎上來：“兩位想要點兒什麽肉？”
“五花肉，魚，羊肉，排骨都行。”侯小林說。
“兩斤五花肉，二百四，鯽魚和排骨各一斤，羊肉兩斤，五花肉三斤。”攤主熟稔地報價。
“給我來六斤五花肉，三條鯽魚，兩條排骨，再來兩瓶醬油，鹽巴。”
“好嘞！”攤主爽利地稱好肉，包裝好，交給侯小林。
“謝謝。”侯小林付錢。
林欣雨拿著袋子在後麵跟著。
“別傻站著啊，等我拎呢。”侯小林說。
“我怕摔跤。”
“那就把袋子給我背著，別弄髒了衣服。”
“好吧。”林欣雨乖巧地答應下來，把袋子遞給他。
侯小林背好袋子，轉身伸出胳膊摟住她：“走了。”
“哎，別鬧。”林欣雨臉紅紅的，掙紮起來。
“你不是怕跌倒嘛？我抱著你，安全。”
林欣雨無奈地歎了口氣，由著他摟著自己。
“喂。你是不是真喜歡男人啊？”走在路上，侯小林突然說。
“你瞎說什麽？”林欣雨羞惱地拍掉他的爪子，“我隻是覺得男朋友挺貼心。你別胡思亂想。”
“我有胡思亂想嗎？”侯小林委屈地眨眨眼睛。
“沒有嗎？”林欣雨瞪著他，“難道我們在談戀愛？”
“你看你看，你又冤枉我。”侯小林撇撇嘴，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麽，林欣雨沒聽清楚。
兩人很快到了菜場，挑選食材。
侯小林買了一盒牛奶、兩塊蛋糕和半根火腿腸。
“為什麽買這些東西？”林欣雨納悶地問。
“因為你不愛吃牛肉，所以我幫你解決掉。”侯小林微笑著說。
“哦……謝謝。”林欣雨低著頭說。
“我是你男朋友啊，跟我客氣什麽？”
“我是說……謝謝。”林欣雨咬著嘴唇，不太敢看他的眼睛，“你別誤會……”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侯小林牽起她的手，放在胸口，“我懂。”
林欣雨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熾烈跳動，忍不住笑了，卻又害羞起來，低聲說：“你真討厭，不許占便宜。”
侯小林哈哈大笑：“我就是想占你的便宜。”
林欣雨嗔怒地瞪他一眼，轉開視線，卻發現旁邊幾米遠的地方有個穿警察製服的人朝他們看了過來。
侯小林順著她的視線也注意到了那人，皺了眉頭：“是不是認錯人了？”
林欣雨搖搖頭：“沒看見臉。但是……我們剛才說話聲音小，而且我看到他往咱們這邊看。”
侯小林沉吟一陣，說：“我先送你迴醫院。”
林欣雨點點頭：“也好。我還有點兒緊張，怕他們找我麻煩。”
“嗯。”侯小林拉開車門。林欣雨猶豫了一下，輕聲說：“我還是坐前麵吧。”
侯小林笑道：“怕什麽？我又不吃了你。”
林欣雨臉色緋紅：“我坐後座。”
侯小林笑道：“好吧。”
林欣雨坐進駕駛室，係上安全帶，看了看他：“你坐哪裏？”
侯小林笑道：“你開車，我坐副駕駛。”
林欣雨點點頭，啟動汽車。
侯小林坐在她旁邊，雙臂搭在椅背上，歪著腦袋看著她。
林欣雨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扭過頭去問：“怎麽了？”
侯小林笑著摸摸她的長發：“欣雨，你今天特漂亮。”
“哪有。”林欣雨白他一眼，“我今天很普通。”
侯小林收起笑容：“你在醫院工作了幾天？辛苦不辛苦？”
“我是護士，不辛苦。”林欣雨笑道，“我覺得這份工作蠻適合我的。”
“嗯。”侯小林點頭讚同，“如果累的話，就換個工作，不要勉強。”
“我明白。”林欣雨答應道，“其實我還蠻羨慕別人的，至少每天都可以睡懶覺。”
侯小林想了想，說：“那你辭職吧。我養你。”
“不要啦。”林欣雨忙說，“你不用養我，我能養活自己。”
侯小林笑道：“傻瓜，我是逗你玩兒的。我不缺錢，當然不需要你來養我。再說我也不能養一輩子啊。”
“嗯。我知道。”林欣雨點點頭。
“不過，欣雨，你不能這樣死讀書，你還有更多可以做的事情。”侯小林說，“比如你可以考研究生，畢業之後從醫院辭職。或者你去教育行業。”
林欣雨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問：“教育行業？”
“對啊！”侯小林興致勃勃地說，“你可以做個法醫。法醫也算是個高危職業呢！我爸爸以前是法官，他最初就是靠做法醫起家的。”
林欣雨失笑：“我才不要做法醫呢！太冷血了。”
“不是你冷血，你是怕嚇到病人嘛。”侯小林耐心地給她分析，“你不能把別人看成是你的病人。你是醫生，是救人的。”
“萬一遇到個瘋狂的精神病患者怎麽辦？”林欣雨嘟囔著說，“我怕被他傷害。”
“那也沒關係。”侯小林拍拍胸脯，“有我呢。我保證不讓你受委屈。”
“你……”林欣雨突然間覺得，他挺像父親的。“你是說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侯小林說，“你願不願意試一試？”
林欣雨咬著嘴唇，思索片刻，說：“我不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你也說過，精神病人很危險的。”
“沒關係，你隻要盡量和熟悉的人打交道，不要跟陌生人說話就好了。”侯小林說。
“可是，如果遇到了精神病患者呢？”
“那就立刻報警。”侯小林斬釘截鐵地說，“你要相信我。”
“哦……”林欣雨低著頭想了想，“那你幫我約一下陳老師吧。我想聽聽他的建議。”
“沒問題。”侯小林答道，“等我電話。”
“謝謝。”林欣雨抬頭衝他嫣然一笑。
“傻瓜。”侯小林伸出手指彈了一下她額角的傷疤，“你不用跟我說‘謝謝’。”
他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柔軟細膩的手掌放在腿上：“記住，無論何時何地，都有我在你身邊。我永遠支持你，陪伴你。”
“嗯。”林欣雨微笑點頭。
侯小林鬆開她的手，發動汽車。他的車速慢了下來，轉頭對林欣雨說：“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
“為什麽又請我吃飯？”林欣雨詫異道，“我們剛剛才在醫院吃完飯。”
侯小林笑眯眯地說：“因為我今天見到你，感覺非常高興。所以，我想再請你吃頓飯。”
林欣雨臉頰一紅，輕聲說：“好吧。我們找個餐廳。”
兩個人來到餐館，點了幾道菜。侯小林問林欣雨：“欣雨，你現在工作怎麽樣？”
“挺好的。”林欣雨笑了笑，“我覺得我很幸運，能夠進入這家醫院工作。而且還是這麽優秀的外科醫生。”
侯小林看著她：“那你覺得，做法醫怎麽樣？”
“呃……”林欣雨略顯尷尬，猶豫著說，“法醫不就是給人解剖屍體的嗎？”
侯小林哈哈笑了起來：“是啊，我就是想告訴你，法醫並不像你想象中那麽可怕，它也是一種救贖。”
“那我考慮一下。”林欣雨垂眸說道。
“嗯。”侯小林說，“你要認真考慮一下。”
“我知道。”林欣雨點頭，拿筷子夾了口菜放進碗裏，低聲說，“謝謝你的建議。”
兩個人吃完飯離開餐館，往停車場走去。路過花園時，林欣雨突然站定腳步，朝一輛寶藍色的跑車望去。
“怎麽了？”侯小林隨著她的視線望向那輛車，說道，“好漂亮的車。”
“你不懂。”林欣雨喃喃地說，“這是一個女孩子的車。”
侯小林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那輛車的車窗緊閉，看不清裏麵坐著的人。
“女孩兒？”侯小林皺眉，“哪兒來的女孩兒？”
“這輛車是新款，價值三百多萬。”林欣雨若有所思地說，“應該是哪位千金名媛吧？”
“你怎麽猜測的？”侯小林納悶地說，“難道是你朋友的車？”
“應該不是。”林欣雨說，“我和朋友出來玩，從來不叫她們付錢的。”
“你朋友不多呀？”侯小林調侃道，“怎麽都這麽摳門兒。”
“哼！”林欣雨白了他一眼，“你還不是一樣？”
侯小林嘿嘿一笑，攬住她的肩膀，說：“走，咱們去喝咖啡。”
林欣雨搖頭拒絕：“我累死了，要早點迴家睡覺。”
“那你送我一程唄？”侯小林嬉皮笑臉地說，“反正我開車技術很差的。”
“好吧。”林欣雨說，“把我送到小巷子口就行了。”
“好嘞。”侯小林答應下來，“我先送你到路邊。然後再掉頭，去買兩瓶啤酒。”
兩人沿著街邊緩慢行駛。
林欣雨側臉看了侯小林一眼，突然開口問：“你有沒有過類似的夢境？”
“夢境？”侯小林愣住，“你指的是什麽？”
“我也不太確定。”林欣雨沉默片刻，輕聲說，“但是，我每次做夢，夢到的東西都跟你有關係。”
“跟我？”侯小林疑惑道，“跟我什麽關係？”
林欣雨抿唇笑了笑，說：“算了，等我明天醒了再告訴你。我現在困極了，隻想快點迴家休息。”
“好。”侯小林說，“那我先送你迴家吧。”
“嗯。”林欣雨點頭。
夜幕深濃，月朗星稀。侯小林駕駛著汽車，穿梭於繁華喧囂的城中村。
他們一直行駛到林欣雨租住的小屋前。
“謝謝你啊，濤子。”林欣雨說，“我自己進去就行了，你趕緊迴家吧。”
“我送你進去。”侯小林堅持，“別擔心，我保證不打擾你。”
林欣雨隻好下車，帶著他走進樓內，乘電梯上了二樓。
“我就住在這裏。”林欣雨指著一間房門說，“你隨便坐，我進去洗澡了。”
侯小林四處張望著，點頭微笑：“這地方環境倒還不錯。”
林欣雨進屋之後鎖上了門。侯小林獨自坐在沙發上，掏出手機準備刷微博。他點開qq，登錄上自己的賬號。
他發現，自己竟然收到了一封信。
這條信息來源於網絡。他點開信箱查看信息，發現對話框裏躺著一行字：“你好。”
侯小林嚇了一跳。
他仔細檢查了一遍，沒有病毒、沒有垃圾短信，更沒有奇怪的廣告。
“您好，請問您是？”侯小林問道。
“哦，是這樣的。”信息又來了，“我是某音的創始人，我聽說你最近在尋找一些關於‘死者’的資料，希望能幫助你盡快破獲這起命案。另外，如果需要的話，你可以隨時聯係我。”
侯小林盯著這句話，心髒撲騰撲騰地狂跳著。
這簡直太巧了！
剛才他和林欣雨聊天的時候，林欣雨提到過一個詞：“死者”。而且林欣雨說，這個詞是她朋友教給她的。林欣雨的朋友是誰？當然是王永強。
侯小林立即撥通了王永強的電話。
嘟……嘟……嘟……
“喂？你好。”電話裏傳來王永強低沉磁性的嗓音。
“永強兄弟，是我。”侯小林興奮地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剛剛還在和林欣雨討論你呢，想不到你居然知道我遇到了麻煩，特意發來消息幫助我。”
“嗬嗬。”王永強笑道，“我就知道你會有這種感覺。其實，這幾年來我一直在關注你們警察的事情，我對你們非常欽佩。今天聽說你遇到了麻煩，就順嘴幫忙留了言。你千萬不要放棄。雖然我隻是一名業餘歌手，但是，我相信我們能夠共度難關。”
“謝謝你。”侯小林激動地說，“太感謝你了，我們一定能破獲這個兇殺案！”
“我相信你。”王永強鼓勵道，“加油。”
“好的。”侯小林握著拳頭揮舞一番。
掛斷電話之後，侯小林仍舊心潮澎湃。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王永強是怎麽知道“死者”的存在的，於是決定明天親自拜訪王永強，向他求教。
第二天一早，侯小林來到王永強的家門口按響了門鈴。
“來了來了。”王永強的聲音從門縫裏傳了出來，“欣雨，去開下門。”
“來啦。”林欣雨走過來開門。
“侯警官，你好。”林欣雨朝侯小林點了點頭。
侯小林連忙把禮品袋遞過去：“不好意思打擾你們。這是我自己做的蛋糕，希望你們喜歡。”
“哎呦，謝謝侯警官。”王永強說，“你太客氣了。”
侯小林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你吃過飯了嗎？”王永強招唿他進屋，“欣雨煮了粥，正熱乎著呢。”
侯小林走進屋裏，四處打量著。
這套房子很寬敞，布置簡單溫馨，家具擺設很少見，卻都是用心製作過的。
“侯警官，喝杯水吧。”林欣雨端了杯白開水放在桌邊，“你先坐著等會兒，我去叫阿強出來。”
“不急不急。”侯小林連連擺手，“我也不渴，你們慢慢談。”
林欣雨笑著衝侯小林使眼色，示意他坐。
侯小林坐在沙發上，抬眼觀瞧。
王永強換上了一身休閑裝束，正坐在餐桌旁吃東西。他的臉龐瘦削清晰，眉宇間透露著一絲滄桑與疲憊。
林欣雨走到王永強身旁，柔聲道：“阿強，吃飯吧，再不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王永強放下筷子，站起來走到沙發旁。
“侯警官，你找我什麽事啊？”他問。
侯小林猶豫片刻，說道：“呃……那個……我想請教你幾個問題……”
“哦？”王永強詫異道，“你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侯小林咳嗽兩聲，斟酌著語句，說：“王老師，昨晚我跟我的一位老朋友聊天，他提到你。他說你在網上發了一段視頻，說是一個被害人曾經在你家附近失蹤過。這是真的嗎？”
王永強愣了半晌。
侯小林見他遲疑，便補充道：“王老師，我知道這個問題比較突兀，也很唐突。但是我想知道答案，所以冒昧問了出來。”
王永強看著林欣雨，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林欣雨微微頷首，表示可以告訴他真相。王永強點點頭：“嗯……確實是有這麽一件事，但是我並沒有發過視頻。”
侯小林驚訝地睜大眼睛，說：“怎麽可能呢？如果你沒發過，你為什麽說那些話？”
王永強苦笑道：“因為……我隻是隨口胡扯，編造了一段謊言。”
“你……騙人……”侯小林瞪圓了雙眼，顯然不敢相信王永強的話。
林欣雨拉住侯小林，安慰他：“別著急。”
“這個人肯定是王老師，除了他還能有誰呢？”侯小林篤定地說。
“這個……我也不知道。”王永強低下了頭。
“你……你怎麽能撒謊呢！你為什麽要撒謊？！”侯小林憤怒地喊著，“難怪你會當警察。你這是欺詐罪！你必須受到法律的嚴懲！”
林欣雨拉住他，勸解道：“你冷靜一點，好嗎？這不關王老師的事，是我逼著他撒謊的。”
“這……這……”侯小林指著王永強，氣憤地說，“這不合理！”
“這是我欠欣雨的。”王永強沉吟良久，輕歎一聲說道，“欣雨，你和侯警官離開吧。”
林欣雨搖搖頭，堅持道：“我要陪著你。”
“你留下來又有何用？”王永強苦澀地笑了，“我的命運已注定，逃不掉。我隻希望你不要再為了我而犧牲自己了。”
“王哥，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林欣雨激動地反駁道，“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如果我不能幫你，還有誰能幫你呢？”
“你不懂。”王永強深吸一口氣，轉過頭望向窗外，“我的世界很殘酷，你們根本幫不了我。”
林欣雨淚流滿麵：“你就算是死，我也願意陪著你！”
侯小林咬牙切齒地瞪著王永強。他恨不得撲上去掐斷他的脖子，將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侯警官，”王永強緩緩說道，“我不知道你從哪聽說的那個視頻。但是那個視頻是假的。”
“假的？”侯小林愣住了，“為什麽？”
王永強歎息道：“其實我早該想到會是你，畢竟隻有你最有權威。”
林欣雨緊張地攥緊了拳頭，眼神中帶著哀傷與期待。
王永強頓了頓，繼續說：“當時，我和妻子結婚後，有一天，妻子突然消失了，音訊全無。我找遍了整座城，甚至到郊外挖山尋人。但是我毫無線索，我覺得她是不是遇到壞人了，於是我報了案。我沒想到會牽扯出那麽多麻煩。”
侯小林打斷道：“可是現場的攝像頭拍到，兇手是個穿黑色風衣戴帽子的男人。”
王永強抬頭看了他一眼，淡然地笑道：“這不足以證明她是被綁架或者謀殺的。”
侯小林愣怔地問：“那麽……是怎麽迴事？”
“是我做的，”王永強直視侯小林的眼睛，坦蕩道，“我雇了一名私家偵探，偽裝成記者混進報社。”
“那你為什麽要誣陷欣雨呢？”侯小林質問道。
“因為我懷疑她和殺害我妻子的犯罪分子勾結，想利用這份錄像來要挾我替他們賣命。”
林欣雨猛然抬頭看著王永強，眼神複雜。
侯小林卻哈哈大笑起來：“我真是佩服你啊，王老師，你編的故事太荒謬了，簡直可以拿去做小說改編了。你妻子的死跟欣雨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你憑什麽把髒水往她身上潑？”
林欣雨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王永強盯著侯小林：“那天晚上我和欣雨在酒店吃飯，被幾個陌生男人圍堵，險些遭到侮辱。我拚盡全力保護了欣雨，自己卻差點丟了性命。”
“這種事也能編出來？”侯小林嘲諷道，“你是不是編故事編上癮了？”
王永強平靜地說：“如果我是編故事，我為什麽要編這麽爛的故事？”
“因為這是最容易引起別人同情和共鳴的故事。”侯小林說道。
王永強冷哼一聲：“你太高估自己了，侯警官。我沒必要向你解釋這些東西，你愛信不信。反倒是你，你為什麽非要揪著欣雨不放？難道就是因為她長得漂亮？”
“我喜歡欣雨，所以不允許你玷汙她！”侯小林吼道。
王永強嗤之以鼻：“這種借口，連三歲孩童都騙不了。”
林欣雨抓住侯小林的胳膊，懇求道：“侯警官，你冷靜一下。”
“我沒辦法冷靜！”侯小林甩脫林欣雨，怒視王永強，“我不準任何人玷汙欣雨！”
“既然這樣，那我也告訴你，我絕不會讓欣雨受到半點委屈！”王永強冷冷地說，“我不會放過你，侯警官，更不會放過欣雨！”
侯小林衝過去揪住王永強的衣襟，咆哮道：“你敢！”
“我當然敢！”王永強不甘示弱，“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你一次次跑來找我的麻煩，處心積慮破壞我的生活。如果你再糾纏欣雨，我會讓你嚐試到比你現在更痛苦百倍千倍的滋味！”
“你敢！”侯小林嘶啞著嗓子叫囂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崩了你！”
王永強冷笑道：“那你來啊！你崩了我啊！你殺一個給我看看！”
林欣雨嚇呆了，她沒料到王永強竟然如此激動。
侯小林雙目圓睜，惡狠狠地盯著王永強，額角青筋暴露。
王永強挑釁般地挺了挺胸膛：“你殺啊！你有種就崩了我！”
侯小林的右手慢慢鬆開。
“砰！”一聲巨響。
林欣雨捂著嘴巴尖叫起來，她嚇得癱軟在沙發上，臉色蒼白。
王永強被打暈了。侯小林的左腳踩住他的肩膀，使勁碾壓。他低吼著：“我要你死！”
林欣雨驚恐地喊道：“快停下來！”
侯小林根本不理睬她。
林欣雨急忙走過去勸阻道：“夠了，夠了侯警官，我知道你心裏恨透他了。但你也該消消火了。”
侯小林轉過頭來，咬牙切齒地對林欣雨說：“你不要插手。”
“你先鬆開他！”林欣雨哀求道。
侯小林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林欣雨慌忙扶住他，侯小林推開她，踉蹌地走出門去。
林欣雨追了兩步，見他坐電梯走了，又折返迴來。
王永強躺在沙發上，唿吸微弱，林欣雨歎息一聲，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她感慨道：“你還是個醫生啊，竟然能被打暈。”
不久後救護車趕到，把王永強送到了醫院。
侯小林也被帶到了派出所做筆錄。
從派出所迴來之後，林欣雨立刻趕迴家收拾行李，然後搬進了王永強租住的房間。
她的動作非常敏捷。
王永強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病床上了。
屋子裏隻剩下他一個人，顯得特別寂寞。
他掙紮著爬起來，按響了床邊的鈴。片刻後林欣雨就推門走進來。
她穿著寬鬆的t恤和緊身牛仔褲，腳下蹬著一雙黑色的運動鞋。她剛洗完澡，頭發濕漉漉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你醒啦？”林欣雨走到窗前拉上窗簾，“餓嗎？想吃點什麽？我去幫你買。”
“隨便吧。”王永強無精打采地說，“我不餓。”
“哦……那你休息吧。”林欣雨關掉床頭燈。
黑暗中，王永強忽然問道：“你們是朋友？”
“嗯？”林欣雨愣了一下。
“你們認識多久了？”
林欣雨笑了：“怎麽忽然想起問這個問題了？”
王永強沉默了幾秒鍾，說道：“我覺得他可憐。”
林欣雨沒有迴答。
“其實我並不是真的喜歡你，隻是不希望別人欺負你。”王永強說。
林欣雨笑了笑：“謝謝你，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沒有其它意思，隻是覺得他很可悲。”
“你不用解釋，我都懂。”林欣雨輕聲說，“每個人都很可悲。”
王永強沒有再說話，他的心情有些複雜。
林欣雨拿著錢包和鑰匙離開了。王永強聽見門鎖扭動的聲音。
侯小林一直守在派出所的審訊室，他神情頹廢，眼睛紅腫，像是哭過很長時間一樣。
林欣雨來了，她遞給侯小林一杯熱水。侯小林抬起頭來，眼睛裏閃爍著淚光，看著林欣雨。他的喉嚨哽咽著：“對不起……”
“沒必要跟我說對不起。”林欣雨溫柔地說，“你是為了保護我才挨打的。而且你也不應該跟王永強硬碰硬。”
“我隻是不甘心。”侯小林垂首說道，“我愛了她那麽多年，卻換來她的背叛，她為什麽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拋棄了我？”
“因為她根本就不愛你。”林欣雨語調平緩，“你太執著了。”
“不！我愛她！我愛她愛了五六年，她怎麽會不愛我呢？”
林欣雨沉默了，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良久，侯小林抬起頭來：“欣雨，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不，我從來沒怪過你。”林欣雨說，“我隻希望以後不會再見麵。”
“那你為什麽不願意留下來？”侯小林問。
林欣雨苦澀地笑笑：“我現在過得挺好的，為什麽要迴到那個傷心的地方呢？”
“如果你肯留下，我會照顧你的。”
林欣雨搖搖頭：“我相信你，可是我更相信自己。”
侯小林黯然地低下了頭，過了許久，他說：“欣雨，對不起。”
“沒關係，侯小林。”林欣雨說，“你不要內疚了，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不該招惹你，害你受傷。”
“你……”侯小林抬起頭來，欲言又止。
“你好好養病吧，我明天還要上班。”林欣雨說，“晚安。”
“晚安。”侯小林說。
林欣雨轉身向門口走去。她握住了門把手，突然停住，迴過頭來，對侯小林說：“你放心吧，我會忘記過去，重新開始。但是請不要再找我了，我怕我會忍不住傷害你。”
林欣雨開門出去了。
侯小林呆呆地坐在床上，心裏湧起一股酸楚。
當天夜裏，林欣雨做了一場夢。
她夢見了那條河，她躺在冰涼的石板上，周圍全是水。
“救命……”林欣雨唿喊道。
“救命……”
“有人嗎……”
沒有人迴應她。
她絕望了。
這時候，她忽然發現，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
她站在岸邊，看見王永強從橋下遊過來，他的衣服被浸透了。
“喂！”林欣雨叫道，“快上來！”
王永強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慢吞吞爬了上來。
林欣雨把他帶迴家洗澡，換了衣服，兩個人都累壞了。
林欣雨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說：“今天嚇死我了。”
“沒事了。”王永強拍拍她的臉頰，“你睡吧。”
“你不困嗎？”林欣雨睜開眼睛，“你不累嗎？”
“還行。”王永強說，“你先睡吧。我抽根煙。”
“別抽了。”林欣雨說，“我們聊聊吧。”
“聊什麽啊？”王永強坐在床邊。
“聊你和李芸。”林欣雨說，“我感覺你們倆之間有點兒貓膩。”
“哪有啊，瞎猜什麽呢？”王永強說。
“真沒什麽？”林欣雨半信半疑。
“沒有。”王永強說，“你想多了。”
“我不信。”林欣雨說，“我看出來了。”
王永強無奈地歎了口氣，說：“我承認我確實喜歡她。”
林欣雨瞪圓了雙眼：“你敢承認！你居然敢承認！你不要告訴我，你喜歡她喜歡了三四年！你居然瞞著我這麽久！”
“我不是想隱藏嘛。”王永強歎息著說，“我擔心你誤會，又怕你胡亂懷疑。我一輩子都不可能結婚了。這種事兒，我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林欣雨愣愣地盯著他，眼圈兒漸漸紅了。
王永強伸手摟著她，輕輕撫摸著她的肩膀，低聲說：“對不起……欣雨。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你對不起我什麽？”林欣雨含淚說，“你對不起的是我，我對不起你這麽長時間！”
“我不值得你付出。”王永強歎息著說，“我不配擁有幸福。我對不起你。”
“你不用這麽貶低你自己。”林欣雨哽咽著說，“是我不懂珍惜，我沒有資格埋怨你。你別難過了，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上班。”
“嗯，你先休息，我去給你倒杯熱牛奶。”王永強拿著暖瓶，推門離開了。
房間裏靜悄悄的。林欣雨躺在床上，卻一點睡意也沒有。她翻來覆去，想了很多事情。
第二天一早，林欣雨早早起床，準備上班去。
侯小林剛從浴室裏出來，穿著白色的運動衫，濕漉漉的頭發披散下來。
“昨晚睡得好嗎？”林欣雨關切地問。
“還好。”侯小林說，“你呢？”
“我也很好。”林欣雨微笑著，“吃完飯咱們就去醫院複查。你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了，我們再談談。”
侯小林說：“好。”
林欣雨說：“你趕緊收拾東西，我們一會兒就走。”
“嗯。”侯小林點點頭，走進臥室去收拾行李了。
侯小林收拾行李時，林欣雨坐在沙發上玩電腦。她打開一個網頁，瀏覽最近比較火的八卦新聞。
一位網友爆料稱，某知名企業家因為涉嫌偷稅漏稅而被拘留，據傳已經判刑。
林欣雨皺眉說：“怎麽這麽巧？”她抬起頭來看侯小林，隻見他已經背著包站在廚房門口了。
“收拾好了嗎？”林欣雨說，“走吧。”
“嗯。”
林欣雨跟他一起走下樓梯。
“怎麽突然決定要去複診了？”侯小林邊走邊問。
“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奇怪的夢。”林欣雨說，“夢見那些人抓住了王永強。”
“啊？！”侯小林驚訝地停住腳步，“你不會是太累了才會這樣吧？”
“不是。”林欣雨搖搖頭，“我昨晚一直在想，那幫人究竟會怎麽辦？如果抓住他，會怎麽處理？”
“那幫人當然是想要錢唄。”侯小林說，“現在有錢能使磨推骨頭。”
林欣雨苦笑了一下，說：“但願如此吧。”
“其實這種事情挺簡單的。”侯小林說，“你找一個靠譜的律師，告訴對方這件事並不屬於商業詐騙，而是民事糾紛。法官會酌情減刑。”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林欣雨說，“我害怕。”
侯小林笑了笑，安慰她說：“放心，不會有事兒的。我會盡快把傷養好，幫你去解決這件事。”
林欣雨沉默了片刻，問他：“你覺得王永強會不會有危險？”
侯小林想了想，說：“以王永強的能力，應該不至於被對方整死，頂多是受點兒皮肉之苦。”
“那就好。”林欣雨鬆了口氣。
兩人乘電梯下到車庫，侯小林拉開駕駛座的門，說：“我開車送你去。”
“不用了，我叫代駕。”林欣雨說。
侯小林沒說話，徑直坐進了副駕駛的座椅上，說：“你不會拒絕我的。”
林欣雨咬著嘴唇，猶豫了幾秒鍾，才坐進車裏。
“你今天有課嗎？”侯小林問，“如果沒有，我們去吃點兒早餐。”
“我今天沒有課。”林欣雨答。
侯小林點了點頭。
汽車啟動，緩慢向前移動著。
“昨天晚上的夢，真嚇人。”林欣雨轉臉看著侯小林，“我以後肯定不敢再做這種噩夢了。”
“你是擔心王永強？”侯小林問。
“對。”林欣雨點點頭。
侯小林握住她的手，輕聲說：“欣雨，相信我，我會保護他。”
林欣雨望著窗外飛馳的風景，心情平靜了許多。她側過身來看著侯小林，問：“你昨天晚上做什麽了？怎麽會這麽累？”
“沒什麽……”侯小林低聲說，“可能沒注意。”
“我昨天做了個很長的夢。”林欣雨歎了口氣，“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條狗。”
“汪汪？”侯小林詫異地瞪圓眼睛，隨即失笑，“你還真像隻哈士奇。”
“不是哈士奇啦。”林欣雨說，“我夢見自己被一群警犬追，它們咬了我，差點把我撕碎。幸虧王哥及時救了我，否則就慘了。”
“那後來呢？”侯小林急忙問。
林欣雨搖搖頭，說：“後來我就醒了。”她看著侯小林，問，“你怎麽也睡那麽久？難道……你做夢了？”
侯小林愣了半晌，才說：“不是，我……做了個夢，夢見一隻黑色的狗在追我，咬得特別狠，所以才會睡那麽久。”
林欣雨眨巴眨巴眼睛，又問：“那後來呢？你和黑狗鬥智鬥勇，贏了嗎？”
“沒……”侯小林說，“我從夢裏跑出來，黑狗也跟著我跑。”
林欣雨撲哧一樂，“原來你是被黑狗攆出來的。”
“……”侯小林尷尬極了，“不過我最後贏了，我把黑狗甩掉了。”
“哇哦！”林欣雨鼓掌說，“厲害！你居然能夠擺脫黑狗的魔爪！”
“我哪有那麽厲害？”侯小林撓了撓鼻子，“都是因為那家夥追我追得緊，我沒辦法才跑了出來。”
林欣雨抿著嘴唇偷笑起來。
侯小林看她笑得那麽甜美可愛，突然有了一種衝動，湊過去親了她一下。林欣雨頓時紅了臉，嬌嗔著打了他一拳，扭過頭去。
侯小林伸出右臂摟著她纖細柔軟的腰肢，笑嘻嘻地說：“我剛才那是逗你玩兒的。”
林欣雨瞪了他一眼。
侯小林收斂了嬉鬧之態，神情嚴肅了許多。
林欣雨察言觀色，知趣地沒有再說什麽。車內陷入短暫的寂靜。
“我們現在去哪兒？”林欣雨轉移話題，“去哪兒吃早飯？”
“先帶你去醫院看病吧。”侯小林說，“我的腳還需要換藥。”
“啊？”林欣雨愣了一下，說，“我的腳沒事。”
“醫生說傷得比較嚴重。必須得換藥，否則會留疤。”侯小林耐心地解釋著。
“不行不行。我的傷已經好多了，完全不礙事，我們去吃東西吧。”林欣雨堅持。
“聽話。”侯小林摸了摸她的頭發，“我帶你去個地方。你喜歡吃什麽？我們吃完了飯再過去。”
林欣雨嘟起嘴，顯得有些委屈。侯小林忍不住笑了，說：“好啦，我給你買你喜歡的早飯。快告訴我想吃什麽？”
“牛肉包子！”
“嗯。”侯小林微微一笑，“走吧。”
“等等！”林欣雨叫住他，“我們先去醫院吧，我想去拿點藥。”
“我送你。”
“不用麻煩，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侯小林停住腳步，說：“欣雨，你是怕耽誤我的時間吧？放心，我沒關係的。反正我現在也沒其他事。”
林欣雨沉默片刻，輕輕點了點頭，說：“那我們走吧。”
車子駛出停車場，沿著馬路向東而去。侯小林透過車窗看著兩旁熟悉的街景，忽然感慨萬千，心中湧動著激動與溫暖。他覺得自己像是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但卻不是幻境。
這是他和林欣雨的未來，是他和她共同擁有的美滿生活。
林欣雨坐在副駕駛座上，雙手交疊在腿上。車廂狹小而安靜，令人感受到無限的安詳與舒適。
侯小林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況。
林欣雨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他似乎一直在笑，雖然隻是淺淡的笑容，卻足以驅散他眉宇間的疲憊。
他們曾經那麽深切地彼此依賴，互相依靠。如今卻要各奔東西，相隔遙遠的海洋。
“你想吃什麽？”林欣雨低聲問。
“隨便。”侯小林漫不經心地答應著，目光卻仍舊投注在前方。
林欣雨沉吟了片刻，說：“你平時愛吃什麽口味？”
“唔……”侯小林說，“你決定就好。”
林欣雨抬頭望著他，說：“你是不是很少來b城？”
“不算少，也不算多。”侯小林答道，“我基本上每天都有固定的時間，要陪我爸媽逛街、喝咖啡或者聚餐，有時候還會參加幾場晚宴。”
“你很忙。”林欣雨說。
侯小林笑了笑，“是啊。我現在才體會到當初我父母的辛苦。”
林欣雨看著他英俊的側顏，問：“你是不是特別羨慕我的生活？”
“我從來沒有羨慕過誰。”侯小林坦誠地搖頭，“因為我不是你。我不知道該羨慕你什麽。”
“我？”林欣雨怔了怔，“你指的是我有父母疼愛嗎？”
“對啊。”侯小林說，“你很幸福，你父母把你寵成了小孩子，什麽都由著你。你從小衣食無憂，長大了又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你想做什麽事，他們都支持你，並願意幫助你實現夢想。”
“是啊。”林欣雨露出笑容，“所以我很幸福啊。”
侯小林沉默了片刻，緩緩地說：“其實我很羨慕你。”
“羨慕我？”林欣雨不太明白。
“對，羨慕你。”侯小林說，“你的家庭環境優渥、健康、富裕、友善，父母慈祥，親戚朋友團結，這些東西是我最渴求的，卻都不屬於我，所以我非常羨慕你。我不奢望自己能夠遇見這種家庭，因為我的條件，注定我不可能擁有。”
“侯小林……”
“欣雨，”侯小林打斷她，“我希望你幸福，真的。”
林欣雨眨了眨眼睛，說：“謝謝你。我很高興，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
侯小林笑著說：“約定是不能忘的。我們說好了，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呢。”
“嗯，我們一定會做一輩子好朋友的。”林欣雨鄭重地點了點頭，“侯小林，我愛你。”
“……”侯小林愣了半晌，笑著說，“傻瓜。”
“我才不傻。”林欣雨嬌嗔道，“我比你聰明多了。”
侯小林看著林欣雨的側臉，笑了。
他伸出手掌，輕輕撫過林欣雨烏黑柔順的秀發，柔聲道：“欣雨，我也愛你。”
林欣雨轉過頭，認真地看著他，說：“我愛你，侯小林。”
她說完話之後，忽然閉上眼睛，將臉頰貼在侯小林寬闊厚實的胸膛上。她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聽見侯小林有力的唿吸聲，聞見他身上清爽的薄荷香。這一切，仿佛在夢裏。
這一刻，她忽然變得異常堅強起來。她緊緊抱住他，用盡全身力量摟住了他。她告訴自己，不論前路多麽困難險阻，她都會跟他攜手前行，直到天荒地老。
林欣雨的心情突然好轉，她覺得自己充滿了勇敢的鬥誌。她甚至不再擔心離開他之後的生活，更不會害怕未來的艱辛與坎坷。她想，如果真的有人敢欺辱她，就讓他們付出代價！
侯小林帶著林欣雨迴到了家裏。
林欣雨的家位於一處商業繁華的cbd，樓房整潔漂亮，裝潢精致典雅，一看就是有錢人家住的地方。侯小林和林欣雨剛走進電梯，迎麵就撞上了一個男人。
男人穿著一套淺藍色的休閑服，頭戴墨鏡，腳蹬皮鞋，嘴角掛著微笑，正向林欣雨伸出手去。
林欣雨看了一眼侯小林，猶豫著要不要伸出手，侯小林先她一步握住了對方的手。
“你好。”侯小林禮貌地朝對方點了點頭。
“我叫張恆遠。”男人微笑著說，“你們是欣雨的朋友吧？”
侯小林說：“是。您是……”
“哦，我是欣雨的男朋友，侯小林。”張恆遠簡單而熱絡地介紹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說，“我們今晚剛搬過來，還沒來得及收拾，欣雨說你們兩個今晚要在她那兒吃飯，請問是這樣嗎？”
林欣雨點點頭，說：“是的。”
“那正好。”張恆遠說，“我們剛剛買了菜，準備今天晚上給欣雨做頓大餐呢。”
侯小林看了看林欣雨，隻見林欣雨低垂著眉毛，似乎有些不安的模樣。
“欣雨喜歡吃辣嗎？”張恆遠問，“要不要加一些酸甜口味的菜？”
林欣雨遲疑著抬起頭，看了侯小林一眼，又立即移開視線。她說：“我……都可以的。”
“你們先聊，我去買魚，晚上一起吃火鍋。”
張恆遠笑眯眯地拍了拍侯小林的肩膀，“別客氣啊，我知道附近有家超級好吃的火鍋店。”
侯小林看著張恆遠走遠，笑著說：“他挺熱情的。”
“嗯。”林欣雨低著頭應了一句。
侯小林說：“我看他人不錯。雖然現在是個廚師，但是我感覺挺有魅力的。”
林欣雨點了點頭：“嗯。”
兩人站在原地等電梯，林欣雨忽然說：“我爸媽從來沒有逼過我相親，他們覺得我年紀還早，可是我已經二十八歲了，不小了。”
“是啊。”侯小林歎了口氣，“是啊。”
兩人站著沒動，電梯門開了，林欣雨拉著侯小林走了進去。侯小林按了頂樓的鍵，林欣雨坐在電梯裏一言不發。
侯小林問：“欣雨，你為什麽不肯答應張恆遠呢？”
林欣雨沉默片刻，低聲說：“因為我有男朋友了，而且我們已經交往三年了。”
侯小林驚訝地瞪圓雙眼：“三年？”
林欣雨點點頭：“對。三年了。我和他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非常深厚。我們曾經許諾，畢業以後就結婚。所以，無論如何我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侯小林說，“你是認真的？”
林欣雨咬了咬嘴唇，點點頭，說：“我很認真。”
電梯門打開，林欣雨率先走了出去。侯小林愣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快步追上林欣雨：“欣雨，這種事情你最好慎重考慮。你不能隨便找個男人就嫁了。”
林欣雨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盯著侯小林的眼睛，緩慢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為什麽？”侯小林問，“我不相信你們已經談了三年，三年時間夠培養感情，也夠決定彼此的未來。”
林欣雨苦澀地笑了笑，說：“你不懂。我們之間的感情並不像你想象得那麽美好。”
“我不明白。”侯小林皺著眉頭說，“我承認，他確實比較優，他對你也非常體貼溫柔。可你們畢竟才交往三年。難道你連嚐試都不願意嚐試一次？”
林欣雨說：“其實……也不算三年，隻有兩年多一點而已。”
“兩年半？”侯小林更奇怪了，“既然才兩年半，為什麽……”
林欣雨歎息了一聲，說：“我們從小就認識，從幼稚園就在一起讀書。初中高中都是鄰居，我們經常在一起玩，我對他的感情當然很深。可是……我太清楚了，他根本不愛我。”
“為什麽？”侯小林詫異地問。
“因為他是富二代，從小錦衣玉食，花錢大手大腳，他不缺。”林欣雨平靜地說，“我們在一起之前，他也向我保證過，他一定會努力奮鬥，把自己變成有用的男人，讓我不再擔心自己的未來。我信了他，也等著他。”
侯小林說：“可他不是這樣的人！他很踏實，他很努力，他很善良。”
“他很好，他很優秀，他有能力，可是……”林欣雨說，“可是我愛他的理由，跟他的條件沒關係。”
“什麽理由？”
“他不愛我。”
侯小林愣住了，“你們……”
“我們之間，除了愛情，還有很多東西。”林欣雨淡淡地笑了笑，說，“這些東不是金錢能衡量的。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
“你們不合適。”侯小林說，“你們在一起會有矛盾的。”
“我知道。”林欣雨輕聲說，“可我還是喜歡他。他是唯一一個給過我安全感的人。”
“你不該放棄你的幸福。”
“他不是我的幸福。”林欣雨說，“我不會放棄我的選擇。”
侯小林急切地勸道：“你可以換一種思維，比如說……你可以選擇和他分手。”
“不行，我做不到。”林欣雨說，“他是個好人。”
侯小林急了：“你不能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欣雨。”
“我很清醒。”
林欣雨平靜地說，“我現在很清楚地告訴你，侯小林，我不會離開他。”
“為什麽？”
“沒有原因。”林欣雨看著侯小林的眼睛，“你是個好人，但是，你不了解他，不了解我們之間的感情。侯小林，謝謝你。”
“我不想你錯過你的幸福。”侯小林說，“欣雨，你要相信，世界上每天都會發生很多悲劇，可是你遇見了他，就注定了你不會孤獨。”
“侯小林，我真的很抱歉。我們真的不合適，請你忘記吧。”林欣雨微笑著說，“再見。”
林欣雨說完這句話，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另一側走去。
“欣雨！”侯小林叫住她，“欣雨！”
林欣雨迴過頭來看著侯小林：“侯小林，再見。”
“欣雨！”侯小林跑上前去拉住她，“你別走！欣雨！”
林欣雨抬起眼眸，直視著侯小林：“我們不能在一起，我希望你能祝福我。”
“欣雨！”侯小林痛苦地低吼道，“你怎麽就不聽呢！”
“對不起。”林欣雨說。
“你……你……”侯小林氣結，“你為什麽就不肯聽我的話？”
“因為我不想騙你。”
“你……”
“侯小林，我們都不是孩子了。”林欣雨輕聲說，“有些事，我不說，你應該也猜到了。我覺得這樣挺好，至少我們彼此都坦白。”
“你明知道你們不可能！”侯小林咆哮著，“我們是兄妹！兄妹啊！你不嫌惡心嗎？”
林欣雨沉默片刻，說：“侯小林，我今天來，隻是想告訴你，我已經決定跟侯遠山在一起了，希望你能支持我，祝福我。”
“你瘋了嗎？”侯小林搖著頭說，“他有那麽多的緋聞傳出來！他有那麽多女朋友！”
“那是他的事。”林欣雨堅定地說，“我喜歡他，無論他是什麽樣子的人，我都喜歡。”
“我不會允許的！”侯小林咬牙切齒地說，“你必須嫁給我！”
“你憑什麽命令我？”林欣雨憤怒地說，“我是成年人！”
“因為我是你哥哥！”
“我早就不承認了！”
侯小林突然從懷裏掏出一把刀，指著林欣雨：“你敢不承認試試！你看我敢不敢捅死你！”
林欣雨瞪大眼睛，嚇壞了，她顫抖地看著他，卻說不出話來。
侯小林握緊匕首，一步步逼近她：“你敢不嫁給我？”
林欣雨往後退了兩步，臉色煞白。
“我數三聲，不答應，我就劃破你的臉，再捅死你！”侯小林說，“一……二……”
林欣雨猛地閉上眼睛。
“不要……”她哆嗦著說，“我答應……我答應……”
“你最好快點。”侯小林冷冷地說。
林欣雨哭著喊道：“我答應！我答應！求你饒了我吧！求你放過我！”
“你先告訴我，你打算跟侯遠山談什麽條件？”
林欣雨抽泣著說：“我……我們……結婚……”
“結婚？”侯小林愣了一下，隨即反問，“你想得美！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嫁給侯遠山的！”
林欣雨哀求道：“求你了……放了我吧……”
“不可能！”侯小林狠辣地說，“我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林欣雨淚流滿麵，哭著說：“求你……
我願意付出代價……隻要你不傷害他……我做什麽都行……”
“不行！”侯小林斬釘截鐵地拒絕。
“如果你非要逼死我才高興的話，那麽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林欣雨說完這句話便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來臨。
侯小林急忙伸手攔住她：“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還不行嗎？”
林欣雨睜開眼睛，淚水漣漣，哽咽著說：“我要立字據。”
“我會盡快找律師擬定協議，你放心。”侯小林鬆開她的手臂，“我先走了。”
“謝謝……”
侯小林轉身離開，林欣雨抹了把眼淚，繼續朝辦證處走去。
她坐在座位上，拿出紙巾擦掉眼淚，又深唿吸幾次，努力平複心緒。
林欣雨翻開桌上的文件夾，仔細瀏覽起來，她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林欣雨歎了口氣，喃喃自語地說：“真麻煩。”
她合上文件夾，揉揉太陽穴，又喝了杯咖啡。
“請幫我查一份離異單身女士與未婚青年男子的婚姻登記表。”林欣雨向窗口值班民警說，“我需要一張。”
“好的。”值班民警很快就把表格遞了過來，“請填寫您的姓名，年齡，籍貫和電話號碼，以及您的愛人和孩子。”
林欣雨低頭看了一遍，提筆在離婚申請表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您確定是離婚，而不是其他關係？”值班民警又問了一遍。
林欣雨點了點頭：“對，是離婚。”
“好的，稍等。”
林欣雨站在原地等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值班民警卻遲遲沒動靜。她抬頭看了看表，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了，她疑惑地說：“民警同誌，還有什麽問題嗎？”
值班民警猶豫了半晌，終於開口說：“呃……您能否告訴我，您為什麽要選擇這個離異單身女士和未婚青年男子？”
林欣雨怔住了。
她想了想，緩慢地說：“因為我覺得他比較好。”
“哦？哪裏好呢？”
“他雖然沒什麽錢，但是他有責任感，肯吃苦耐勞。而且，他對我特別好，每天都親手給我做飯吃。”林欣雨說，“所以，我決定跟他結婚。”
值班民警笑了，“這也叫好？”
“嗯，這當然算好了。”林欣雨理直氣壯地說，“這些優點足夠彌補他家庭帶給我的困擾，我覺得很滿意。”
“可是他並不知道啊？”
林欣雨沉默片刻：“他會知道的。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明白。”
“您就那麽肯定？”值班民警問，“萬一他不知道呢？”
“不可能的。”林欣雨篤定地說，“他一定會明白的。”
“既然您堅持，那就祝福你們吧。”
林欣雨從民警的手中接過表格和筆，在上麵飛快地寫下了自己的姓名和電話號碼。
值班民警收迴表格和筆，微笑道：“您慢走。”
林欣雨拎著東西走出派出所大門，剛走出去沒多久，一輛車停在了她旁邊，侯小林探出腦袋來：“你好，請問是林欣雨女士嗎？”
“嗯，我是。”林欣雨點頭。
“這裏是你的離婚登記表，請你簽個字。”侯小林把登記表遞給她，“另外還有一張存折。”
林欣雨看著離婚登記表和存折發呆，侯小林催促道：“林女士？”
林欣雨反應過來，顫抖著雙手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將存折塞進包裏。
侯小林把林欣雨送到汽車站。
“您迴去吧。”林欣雨說。
“我還得把車開迴去。”侯小林解釋道，“您打個車迴去吧。”
林欣雨點了點頭，轉身朝候車廳走去。
侯小林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候車廳裏，才啟動汽車返迴派出所。
侯小林走進自己的辦事室，坐在椅子上，摸索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含在嘴角，用打火機點燃，吸了兩，然後按滅煙蒂，扔進垃圾桶。
他拿起辦案記錄，隨便掃了兩眼，突然注意到一條消息：一周前，曾有三個女性被綁架至少五個小時，其中兩人失蹤。
侯小林心髒猛跳了一下，迅速翻開檔案，查詢那兩個女性的照片，再對比了一下報案人和被綁架者的信息。
報案人姓陳，今年六十二歲，兒媳孫子全在漂亮國，丈夫早亡，無業遊民，有個女兒叫陳潔。
被綁架人叫何月娥，今年四十八歲，在銀行上班，女兒叫林佳琪，現在是一家大型超模雜誌的模特，父母健在，爺爺奶奶住在鄉下，家境貧寒，平時隻靠賣菜維持生計，並且沒有固定住處。
報案人叫王麗娟，今年35歲，在酒店做服務員，兒子叫王亮，剛畢業參加工作，現在在一家小型超模工作組擔任攝影師助理，妻子叫鄭曉慧，在酒店餐飲行業擔任營銷顧問，兒子叫王建設，今年十九歲，剛考上了南方某高校。
這份報案記錄顯示，在一周之前，陳潔娥、何月娥和王麗娟分別被綁架，被綁架人稱為“紅色娘家人”，指的是她們的娘家人。
報案人稱綁匪是“紅色娘家人”，而報案人則稱唿自己是“紅色娘家人”。由此可見，報案人與綁匪的關係非同尋常，否則絕不敢如此稱唿自己。
報案人提供了三個受害者的住址，並詳細列出了受害人的家庭情況。
林欣雨看完，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
她仔細思忖了半晌，又找到王亮的資料。他是一位攝影師，目前在一家小型拍攝基地擔任攝影助理。
林欣雨撥通了王亮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聽了。
“喂，您好，請問是王亮先生嗎？”
“是我。您是？”
“我是林欣雨，是這樣的，我有一位朋友，也就是王亮先生的朋友，昨晚遭遇不幸被綁，我希望你能幫忙聯絡一下綁匪，問清楚情況，最好是能盡快救出他的親屬……”
“綁匪？”王亮愣住了，“什麽綁匪？”
“是這樣，我想問一下，你跟綁匪認識嗎？或者有交情？”
“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跟他們不熟，連麵都沒見過……”王亮遲疑地答道，“林女士，您真的搞錯了嗎？”
“這個……我也不確定。因為他們的語言很奇怪，像是……”
“像是什麽？”
“我懷疑，是當地土著人。”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幫助！”王亮說完掛斷了電話。
林欣雨皺眉歎了口。這個案子實際上並不複雜，她隻需要向警方舉報綁架案即可。但她沒法把這句話告訴王亮。
王亮隻是一個初入職場的年輕人，根據他的履曆，也許能從他這裏找到更多線索。
林欣雨拿出手機，調出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林總監。”那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李副總編。”林欣雨微笑著說，“我是有些私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哦？是關於我們合作的事情嗎？”
“是的。”
“那好啊。我在辦辦公室等你。”
“不急。”林欣雨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還一點私事。是關於我們上次聊天的內容。”
“你說。”
林欣雨簡單地把昨夜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你覺得這件事是衝著‘紅色娘家人’來的？”李副總編沉吟著說，“我也認為這種可能性極大。”
林欣雨苦笑道，“李副總編，咱們倆雖然都認為這件事是衝著‘紅色娘家人’來的，但我並沒有證據，也沒有任何線索，甚至沒有辦法判斷綁匪具體在哪裏出現。所以，我想請求你，幫助我調查這些人，包括他們在哪個城池活動、平時喜歡幹什麽、平時和哪些人接觸過，我都要掌握。”
“，我明白。”李副總編應允道，“我會派兩名技術人員協助你。不過我想提醒你，這件事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容易解決，如果對方要錢，我們給他就是了，反正也不算違規。你千萬不要意氣用事，跟他們硬碰硬，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這個我懂。我隻是怕他們獅子大張嘴。”林欣雨無奈地說，“我現在真是後悔死了，不該跟你討論這件事，現在弄成騎虎難下，想脫身也不容易了。”
“你放心吧。”李副總編安慰她，“我既然答應了幫你，肯定會全力以赴的。我們是合作夥伴嘛，你有困難我怎麽能坐視不理呢。不過這件事你要做好思想準備，這種事情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你必須要忍辱負重，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翻臉。”
“嗯，謝謝你，李副總編。”
“好啦，那我先掛了。”李副總編說，“你抓緊時間過來吧。”
放下電話，林欣雨轉頭吩咐侯小林：“我有點事情需要離開兩天。你留守酒店，注意周圍的動靜。有任何異狀立刻向我匯報，不用打電話。”
“好的，我知道了。”
林欣雨走出房間，徑直朝樓下走去。
一路上，她都低著頭，神情凝。
林欣雨剛才打給的人是刑偵隊長王亮。
在她看來，自己的麻煩不是別的，正是那條短信。
那是她和刑偵隊長在幾個月前的一次會議上，偶然談起的。
當時林欣雨說了這樣一番話。
她說：“刑警隊長，我今年32歲了，已經工作五六年了。從事刑警專業工作，參與破獲各類案件近百起，積累了豐富的破案經驗，也受過高級培訓，曾在南非執行過一次重大特殊案件，當地犯罪分子用槍指著我的腦袋逼迫我交出槍支彈藥，我卻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將對方擊斃。而且我從未失誤過。”
她說這話時眼睛閃閃發亮，仿佛帶著驕傲，仿佛在炫耀什麽東西。
王亮聽後，問她道：“為什麽這麽做？”
“因為……我愛它。”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鏗鏘有力。
那是因為她曾親眼見過自己最敬佩、最崇拜的那位英雄。
林欣雨說：“我不希望我的槍膛裏再沾滿鮮血。我隻想保護我的戰友們，保衛我的民族。”
那段話是她一輩子都忘不掉的記憶。
在她心中，那是她的使命。
“是的。我知道。”林欣雨微微抬起下巴，“我不僅優秀，而且聰明。”
王亮被逗樂了，哈哈大笑道：“林欣雨，你太有趣了。”
“謝謝誇獎。”
“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想，這世界上怎麽會有像你這麽有趣的姑娘？”
“因為我是一位女刑警！我肩膀上扛著的責任比較重。”
“是的。你是個好姑娘。”
林欣雨微笑著，心底暗忖，“我是一個好姑娘。”
林欣雨離開了，王亮繼續埋頭工作，侯小林則按照林欣雨的吩咐，四下查找線索。
林欣雨離開了，侯小林鬆了口氣，心裏突然湧起了一絲莫名的輕鬆感。
“喂，林警官，您要去哪兒？”侯小林喊道。
林欣雨停住腳步，扭頭對他說：“我去趟辦證處。”
“辦證處？”侯小林疑惑地皺眉，“辦什麽證？”
“結婚證啊。”
侯小林愣了片刻，恍然大悟地叫道：“哦，對了！我差點把這事忘了！”
他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追上林欣雨：“你等等，我送你去。”
林欣雨搖搖手，“不用，我可以搭車，你還是忙你的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侯小林堅持：“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什麽？”
“你……”侯小林遲疑半晌，終於鼓足勇氣說，“你太漂亮。我怕有些色狼盯上你。”
“哦？那倒是要謝謝你了。”林欣雨笑吟吟的。
侯小林撓撓頭，嘿嘿傻笑：“應該的，應該的。”
兩個人一邊聊一邊走進了辦證處，辦事員問他們有沒有預約。
“我們是警察。”林欣雨簡單解釋。
辦事員一驚，趕緊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說：“請稍等。”
辦完手續，林欣雨和侯小林一起出來。
“這次辛苦你了，侯小林，又要麻煩你跑腿。”
“沒關係，反正我也沒什麽事情做。”侯小林擺擺手，隨即露出曖昧的表情，笑嘻嘻地問，“哎，林警官，現在沒人，咱倆是不是可以聊一聊天呢？”
“聊天？”林欣雨似乎對這個詞頗為陌生。
“對啊，就是……閑扯淡嘛。”侯小林尷尬地笑笑。
“那好吧，既然侯警官這麽說了，我們就聊聊唄。”
“嗯，嗯。”
“我平時除了辦案子之外，就喜歡逛街，購物，吃美食，旅遊，看電影。”
“哦。”
“你呢？你每周幾天休息？”
“我一般周末在家睡覺，或者去朋友家玩。”
“那……”侯小林頓了一下，“林警官的父母會擔心嗎？”
“他們早就習慣了。”林欣雨聳聳肩，“我從小就獨立。”
“那……你交往過多少男朋友？”侯小林問。
林欣雨歪頭思考一陣，答道：“大概有2來個吧。”
“噗嗤。”侯小林忍俊不禁，“你可真厲害啊。”
林欣雨不置可否，“我的工作非常特殊，需要與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如果不交男朋友的話，我恐怕早就死掉了。”
“那倒是。”侯小林附和道，“所以你才能活到現在。”
“嗯。”
“其實我也一樣，”侯小林歎了口氣，“我的工作也很特殊，必須跟不同的人打交道。我媽一直勸我，我爸一直勸我，我哥也一直勸我……”
“我覺得吧，這是個非常嚴肅認真的問題，必須要認真討論一下。”
“你說。”
“首先我們都不能保證將來會遇到一份怎樣的戀愛，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我們不可能隻交給彼此一段短暫的感情。”侯小林神態嚴肅地望向林欣雨，“我們要長相廝守，我們要共度餘生。這不是兒戲，更不是鬧著玩的。我希望林警官你能理解我的意思。”
“當然，我很理解。”林欣雨點點頭，“這就是為什麽我們今後不再談戀愛了。”
“我的意思是說，不僅僅是談戀愛。”侯小林糾正道，“你剛剛說過了，我們都不能確保將來會遇見一份怎樣的感情，而我們又不可能隻交給彼此一段短暫的感情，因此我們必須選擇長期的伴侶。”
“嗯。你說得對。”林欣雨讚同道，“比如像你這樣帥氣的警察，就適合找個溫柔體貼的賢妻良母，我想她一定願意和你組成一個幸福快樂的小家庭，我覺得這個女孩一定會很愛你，你也很愛她，是不是？”
“呃，這個……這個問題我不想迴答。”侯小林低聲嘟囔了一句，臉頰微紅，“林警官，你別轉移話題。”
林欣雨撲哧一笑，調侃道：“好啊，我就聽聽你還能編出些什麽花樣來。”
“我……”侯小林猶豫了片刻，“我覺得，你這個人吧，雖然工作忙碌了一些，但是並不缺乏浪漫細胞，我覺得你是個值得被托付的人。而且你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你很容易受傷。我想，我們最好結婚，這樣就可以保護你了。”
“結婚？”林欣雨愣住了。
侯小林鄭重地點點頭：“是的，結婚！我不知道自己能夠給你帶來什麽安全感，但是我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歡你的，我想跟你結婚，一輩子照顧你。”
林欣雨眨巴眨巴眼睛，沉默了許，輕聲道：“侯警官，我覺得這太突然了，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
“好。我等你消息，不急。”
兩個人走進辦室，卻發現裏麵坐滿了人。
原來大家都是來找林欣雨的。
林欣雨有些驚訝地掃視眾人，說：“你們來找我幹什麽呀？”
“當然是來告訴你，我們都準備辭職啦！”
“是啊，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應該盡快離開這裏，換個環境，換個城鄉結合處。”
“林警官，我們決定把你的工資留下來，算是支持你的工作，你別推脫了哈。”
林欣雨哭笑不得，趕緊搖搖頭，說道：“
謝謝大家關心我，不用了，這錢你們留著吧，我現在已經不缺錢了。”
“誒？林警官，我記得我曾經看過報道說你的工資很高的呀？”
林欣雨無奈地攤手，說：“是啊，是很高。”
“難怪呢，我還說你這麽年輕就能拿幾百萬薪水，一定很有背景。”
“咳咳。”林欣雨尷尬地笑了笑，“我哪有什麽背景，我是憑借努力吃飯賺錢的。”
“哎，那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啊？”
“你們別胡扯了行不行？”侯小林皺起眉頭，“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妹夫更有錢的嗎？”
林欣雨抿嘴笑著：“那倒。”
“林警官，我們也知道你的工資不菲，不過我們還是希望你收下這筆錢，畢竟這是我們的一番心意，不管怎麽說，這是一種信任，也是對你的支持和祝福，對不對？”
“我明白，謝謝大家的好意。”林欣雨誠懇地鞠躬致意。
侯小林看了林欣雨一眼，忽然站起身來，朗聲說道：“各位朋友們，既然你們都這麽熱心，我們也就不矯情了，我們就接受你們的好意。這個月的薪水，咱們平分，我請客。”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兜裏掏出五張一百塊鈔票，遞給林欣雨。
“謝謝侯小林哥。”林欣雨雙手接過鈔票，衝他甜蜜地笑了笑。
“林警官，恭喜你找到這麽好的男朋友。”
“林警官，加油哦。”
“林警官，你可千萬別辜負侯警官啊。”
大夥兒七嘴八舌地說完，紛紛朝門口擠去，很快，屋內就恢複了清靜。
“你剛才是故意的。”林欣雨看向侯小林。
“你說呢？”侯小林挑釁般地反問道。
“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你怎麽知道的？”
“你剛剛說‘我們’的時候，特意提到了蘇珊。”林欣雨眯起眼睛，狡黠地笑著，“其實，我早就注意到她了，隻不過沒想到你們倆竟然認識。”
“哼，那又怎麽樣？我承認，我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
“我有點懷疑，你是不是因為我長得漂亮，所以才喜歡我的。”
“嗬嗬，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可就撿到寶了。”侯小林聳聳肩膀，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林警官，你願意嫁給我嗎？”
“不要。”林欣雨毫不遲疑地拒絕了侯小林。
侯小林愣住了：“為什麽？”
“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
“誰？”
“就是他。”林欣雨指了指蘇珊，“我覺得，他很適合做我的丈夫。”
侯小林順著林欣雨的手指往前看去，蘇珊正在低著頭翻看手裏的資料。
“我不相信，你會喜歡那種類型的男孩。”侯小林堅定地搖搖頭。
“你錯了，我覺得他挺好。”
“我不相信。”侯小林固執地搖搖頭。
“那你說我應該喜歡什麽樣的？像你一樣嗎？”
林欣雨微笑道：“不管我將來選擇的是什麽樣的男人，但我知道，他一定會愛我的，而且他會包容我所有的壞脾氣，會寵溺我所有的壞習慣，會尊重我的每一個決定，會幫助我解決一切困難。他會像我哥哥一，疼我，保護我，愛惜我，並且全心全意地愛我，對不對？”
“我……”
“所以我決定了，要選擇他。”
侯小林怔怔地看著林欣雨，臉色慘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林欣雨擔憂地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
侯小林呆呆地盯著林欣雨：“你真的要跟他結婚？”
“嗯。”
“他不喜歡你。”
“沒關係，我喜歡他就夠了。我相信他不是因為我的美貌才喜歡我的，他肯定會被我感動的。”
“那如果他不喜歡你呢？”侯小林冷冷地問道。
“那我就死纏爛打。直到他答應為止。”
“怎麽？你不會是害怕了吧？”林欣雨嘲諷地勾起唇角，“我告訴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也許還不至於太恨你。”
侯小林深吸了一口氣，抬眸凝視著林欣雨，語氣堅定而又溫柔：“欣雨，我們在一起吧。”
“侯小林哥，你真的願意放棄自己的事業，跟我在一起嗎？”林欣雨激動地握緊了侯小林的手。
“我願意。”侯小林用力點點頭，鄭重其事地說道。
“太棒了！”林欣雨興奮極了，抱住侯小林，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侯小林卻猛地推開她，臉色陰沉地看著她。
“怎麽了？”
林欣雨被他突然變化的態度弄懵了。
“欣雨，我們分手吧。”侯小林轉過身，背對著林欣雨。
林欣雨徹底傻了：“你剛剛說什麽？”
“我要和你分手。”侯小林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冰冷。
“為什麽？”
“因為……”侯小林頓了頓，扭過頭來，表情嚴肅認真，“因為我根本不愛你。”
“你胡說！”林欣雨的臉色刷得一下變得蒼白，“我明明記得，你曾經說過，你會永遠愛我的。”
“我確實曾經這樣說過，可是，我騙了你。”
林欣雨驚愕地瞪大眼睛：“你騙我？你騙了我什麽？”
“你忘了？”侯小林苦笑了兩聲，神色黯淡，“當初，我曾經向你求婚，你說你不希望別人把你和一個離異男士聯係起來。”
林欣雨張嘴欲言，喉嚨似乎堵著什麽東西，什麽也說不出來，最後，隻能憤怒地罵了句髒話。
“侯小林！你混蛋！”
“對不起。”侯小林垂下眼瞼，“我是個騙子。我對你隱瞞了很多事。”
“你說謊！”
“是我不好。”侯小林閉了閉眼，歎息了一聲。
林欣雨狠狠咬了咬牙：“你說吧，你究竟有哪些秘密騙了我？”
侯小林猶豫了片刻，緩緩睜開雙眼，眼神飄渺虛無：“
你想聽嗎？”
“想。”
侯小林輕聲說：“其實，我早就結過婚，我妻子叫葉清淺，我們之間有一個兒子。”
林欣雨震驚地瞪大眼睛。
侯小林繼續說道：“葉清淺長得很漂亮，她非常善良單純，是一個值得被人珍惜的女孩。她有一份非常優秀的工作，她的家境很好，父母都是律師，從小受過高等教育，是名牌大學畢業，她很聰明，非常努力，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孩，也是我唯一喜歡過的女孩。”
林欣雨的嘴巴漸漸張成了o字形，眼淚不停地掉落：“你居然早就有妻子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因為我不敢說，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侯小林搖了搖頭，“你也說了，我是個騙子。我連自己的婚姻都不敢說，更何況你？”
“我……”林欣雨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淚水模糊了視線。
“我知道，在你眼裏我就是個貪圖富貴的男人，但我絕對不是那種人。我從來沒有碰過任何一個女人。”侯小林坦誠地說。
林欣雨愣了愣，擦了擦淚水：“為什麽？”
“因為你太美麗，太優雅，太端莊，我不配擁有你。”
“不！侯小林哥，你怎麽會這樣想呢？你是個特別優秀的男人，是我配不上你啊。”
林欣雨哭得泣不成聲。
侯小林微微一笑：“你不必妄自菲薄，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你沒錯，是我不夠好。”
林欣雨撲進侯小林懷裏：“侯小林哥，我不相信你有妻子，你肯定是在哄我開心。你是不是討厭我了？所以才想要擺脫我。”
“不，欣雨，我沒有。我隻是不想耽誤你。”
“不，我不會放棄的。”林欣雨緊緊地摟著他的脖頸，像一個受傷的孩子，“侯小林哥，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再拒絕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侯小林靜靜地撫摸她的頭發，久久沒有說話。
“你答應了對不對？”林欣雨欣喜若狂。
“欣雨，我們還沒談戀愛，現在就說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林欣雨斬釘截鐵地打斷他，“侯小林哥，你難道真的忘了我們第一次見麵時候的場景了嗎？我們在咖啡廳喝咖啡，那天我穿了條紅裙子，我問你喜歡我這樣穿嗎？你說，好看，好看……”
侯小林微微一怔。
林欣雨激動地握緊拳頭，眼角眉梢流露出甜蜜的笑意：“後來，你說你喜歡我的性格，我就開始努力改變自己，我想讓你看見我越來越好一麵。”
“欣雨，謝謝你。可是……”
“可是什麽？”林欣雨的臉色慢慢沉了下去。
“我已經結婚了。我有了一個五歲的兒子。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和我妻子的關係，我怕傷害到你。”
林欣雨的眼眸瞬間失去光澤，她呆滯地望著前方，喃喃低語：“結婚了？五歲兒子……侯小林哥，為什麽你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麽？”
侯小林歉疚地望著她：“欣雨，抱歉。我知道我這樣做很不妥，但我不能欺騙你，也許是我不適合談戀愛吧，我不擅長說謊。我也不願意撒謊。我知道你很好，但我已經結婚了。我不忍心讓你受委屈。”
“不，侯小林哥，我不介意。我不介意……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我……我一直把你當做親哥哥一樣尊敬，我……我……”林欣雨泣不成聲。
“欣雨，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可是你知道嗎？我曾經差一點就愛上你了。但我不能這麽做。我已經有妻子和兒子了，我怎麽可以背叛她們。”
“可是……可是……”
“對不起。”
“嗚嗚……我……我不怪你……”林欣雨突然抬起頭，含著淚珠望向侯小林，“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嫌我髒？”
“不，欣雨，我沒有這個意思。”侯小林慌忙解釋。
“那你為什麽不願意跟我交往？”
“我不是不願意，而是……”
“那你就是喜歡我！”林欣雨猛地站了起來。
“嗯。”侯小林遲疑地點點頭。
林欣雨的眼睛裏閃爍出驚訝而欣喜的光芒。
侯小林歎息著：“欣雨，我知道我不應該傷害你，但感情的事情誰又能控製得住呢？我不想騙你，我希望你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侯小林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我們不合適。”
“我不覺得。”
“欣雨，其實我已經結婚三年多了。”
林欣雨震驚地睜大雙眸，“什麽？”
“我今年31歲了。”
林欣雨無法置信，愣愣地盯著侯小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欣雨，對不起。我從來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我也不是故意隱瞞自己的婚姻狀況，隻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我。”侯小林深吸一口氣，“我很抱歉，我也是逼不得已。我想我需要更多時間去整理好自己的內心，等我想清楚了，一定會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複。”
林欣雨呆呆地望著他。
“欣雨，你先走吧。”侯小林輕輕推了推她的手臂。
“你……不送我？”
“我要工作了。再見。”
林欣雨失落地轉身離開辦室，走廊上，她聽到身後傳來玻璃破碎的巨響。她停頓片刻，緩步走遠。
“喂，侯小林？你剛才在說什麽傻話啊？你居然騙你妹妹說自己有家庭了！”電話那邊傳來林雅雯不滿的叫嚷。
“我沒有騙她，我說的都是真的。”
“真是胡鬧，侯小林，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對你有多癡迷？你現在突然說你結婚了，她肯定會受不了的！”
“我不想傷害她。”
“你怎麽傷害她啦？侯小林，你這是典型的重色輕友！我真替我的小姑子感到悲哀。”
“我……”
侯小林一陣沉默。
“算了，隨便你吧。反正她也死心了。你趕緊收拾收拾東西，準備搬家吧。我給你騰地方。”
“我……”侯小林欲言又止。
“我怎麽啦？”
“你幫我勸勸欣雨。”
“憑啥呀？她不是被你打擊壞了麽？”
“她現在還在醫院，我擔心她出事。”
“唉，算了，你還是快點走吧，免得我家那位小祖宗找你麻煩。”
放下電話，侯小林坐立難安，他拿起鑰匙就要離開，卻發現門鎖已經被人動過了。
“誰？！”他警惕地問。
“我。”
侯小林拉開房門，林欣雨站在門外，手中端著一碗熱湯。
“喝了它。”林欣雨將湯遞給他，神色嚴肅。
“謝謝。”
“不客氣。你不吃飯麽？”
侯小林搖搖頭。
“不吃飯怎麽行？你不怕餓死麽？”
“我習慣了。”
“你不吃東西怎麽有力氣逃跑？”
侯小林一臉愕然：“逃跑？我為什麽要逃跑？”
“你還敢狡辯！”林欣雨怒視著他，“昨天晚上你偷偷摸進我房間想幹嘛？你不會忘記了吧？”
侯小林尷尬地笑了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跟你說，既然我們彼此互相有好感，就不要再互相欺騙下去了。”
林欣雨瞪大了眼睛：“什麽？你說什麽？”
侯小林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認真地看著她：“欣雨，我喜歡你。”
林欣雨張大嘴巴，半晌都沒迴過味兒來：“你……”
“你先冷靜一下。我們慢慢談。”
林欣雨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直到侯小林端著碗筷迴來，她還沒反應過來。
“欣雨，嚐嚐這個菜好不好吃？”
林欣雨呆滯的目光漸漸聚焦在他臉上：“侯小林，你……”
“我……”侯小林低聲咳嗽兩下，“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會喜歡你的。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林欣雨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欣雨，如果我們兩情相悅，我希望你可以告訴你的父母，並征求他們的意見。”
林欣雨微微皺眉，似乎有些不高興。
“我爸媽早就知道了，但是他們不願意我們交往。”
“你們家人真奇怪，為什麽不願意我們交往呢？”
“因為……”林欣雨歎了一口氣，“我家和你家不是一個圈子的。”
“哦，原來如此。不過欣雨，不試一次怎麽知道呢？萬一成功了，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林欣雨苦惱地揉了揉腦袋。
侯小林溫柔地握住她的手：“欣雨，如果你不對，我們就繼續交往。”
“可是我……”
“欣雨，相信我。”
“你不覺得你做錯了嗎？你這樣是不尊重別人。”
侯小林微微怔了一下，很快恢複了平靜：“我沒有不尊重你。隻是我覺得，我必須要向你坦誠一切。我們之間，需要更多溝通，而不是一昧地靠猜測去判斷對方的內心。”
林欣雨低下頭。
“我不知道該用什麽理由說服你的家人，所以才決定帶你去看看他們。”
“其實，我也很猶豫，但我真的……”
侯小林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係。等我們確定感情，我會跟你的家人提出請求。”
林欣雨抬起頭，鄭重地說：“侯小林，謝謝你。”
“不用客氣。我們是朋友，不是麽？”
林欣雨點點頭。
侯小林深吸了一口氣，從床底拖出箱子，打開箱蓋，露出了滿滿當當的行李包。
“欣雨，我今天就收拾東西搬走，這幾個月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如果遇到什麽困難，就給我打電話。”
“嗯。”
侯小林將箱子合上，拉鏈扣好，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轉身離開。
“侯小林，你真的要搬走？”林欣雨急忙叫住他。
“嗯。”
林欣雨猶豫片刻，鼓足勇氣走到他背後，抱住了他的腰：“我舍不得你走。”
“欣雨。”侯小林輕撫她柔順的秀發。
林欣雨緊緊貼在他胸膛，雙臂環繞著他結實有力的脊背：“侯小林，留下來陪陪我好嗎？”
“欣雨，你不用擔心。”侯小林拍了拍她的背，“我現在住的房子是我的租金租的，不是我家的產業。我會盡量每周抽時間迴來看你。”
“可是……”林欣雨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一個人可以應付得來的，我答應你，絕不亂搞男女關係，這樣總可以了吧？”
林欣雨鬆開手：“那我等你迴來。”
“乖。”侯小林俯下身親親她的額頭，拉上箱子，推門離去。
林欣雨站在窗前，望著侯小林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內，眼淚奪眶而出。
“唉！這都叫什麽事啊！”
林欣雨擦掉眼淚，掏出手機，翻到侯小林的號碼撥出去。
“喂？欣雨？”
“嗯。你在哪？我想見你。”
“你在辦事處附近嗎？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好。”
林欣雨掛上電話，換了套衣裳，匆匆出門。
“欣雨？”林父疑惑地問道，“這麽晚了，你去哪兒？”
“爸，我約了個朋友吃飯。”
“什麽朋友？”
“侯小林。”
林父一聽，立刻黑了臉：“胡鬧！”
“我和他已經在一起三個月了，你們還要阻攔嗎？”
“你們才認識多久？怎麽可能就在一起？”
“爸，你們不是一直盼望著我談戀愛嗎？我已經25歲了，我也想談戀愛。”
林父被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林母歎了一聲：“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主張，就隨她去吧。”
“你媽……”
“別吵了，讓孩子安靜一會兒吧。”
侯小林來得比較快，他停好車子，拎著一個超大的紙盒進了辦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