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提醒一下你。”侯小林說。
“我明白。”林雅麗說，“我不反對欣雨跟你在一起。你們兩個是互相愛慕。我希望你們兩個能夠幸福。”
“謝謝媽。”
侯小林放下筷子，認真地說：“媽，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也知道你是一位好母親，可是，我必須告訴您一些實情。我不是個普通人。我父親是個罪犯。”
“什麽！？”林雅麗嚇壞了，“那……欣雨她……”
侯小林解釋說：“你別著急，聽我慢慢說。我爸確實是罪犯，但他不是殺人兇手。當初他是被迫逃跑的，並不是殺人越貨。”
林雅麗鬆了口氣：“那就好。你爸他……
是怎麽死的？”
“他被槍擊中了腦袋。”侯小林歎息著說，“當時我還小，根本沒法兒救他。”
林雅麗捂著胸口，長舒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如果是殺人，那欣雨可就遭殃了。”
“媽。”侯小林說，“你放心，我們不會離婚。欣雨不是個貪圖榮華富貴的女孩。”
“那就好。我還怕她嫌棄你窮，會離開你。”
“媽，你放心，我不會讓欣雨受半分委屈。”
“嗯。”林雅麗欣慰地點點頭，“媽相信你。”
這時，林欣雨站在廚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說：“媽，侯小林，吃飯啦。”
“來了來了。”林雅麗答應著。
侯小林擦擦嘴角，起身走到廚房門口。
林欣雨穿著淺藍色碎花圍裙，站在廚房門口，笑盈盈地看著侯小林。
“走吧。”侯小林牽住林欣雨的手，“陪媽吃飯。”
兩個人迴到餐廳，林雅麗已經將飯菜都布置好了。
“快坐下吃飯吧。”林雅麗招唿他們。
侯小林坐下來，說：“媽，以後你別下廚了。家務活交給傭人就行。”
“不行。”林雅麗說，“欣雨是客人，怎麽能讓她動手呢？”
侯小林見狀，也不勉強。
“來，欣雨。”林雅麗招唿林欣雨坐到她身邊，“嚐嚐我今天做的菜合不合胃口。”
“媽做的菜最好吃了。”林欣雨微笑著說。
“哎呦，欣雨真會哄我開心。”林雅麗笑得合不攏嘴，“來，咱們吃飯。”
三人安靜地吃完晚飯，各自迴房間休息。
躺在床上，侯小林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他想了很久，打算明天去醫院看看周景然。
他拿起手機給周景然撥了電話。鈴聲響了許久才被接起來。
“喂？是侯小林嗎？”周景然問。
“嗯，是我。”侯小林說，“我想問一下，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傷口恢複得很快。我現在基本已經痊愈了。
”周景然說。
“這麽快？”侯小林有些驚訝，“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出院？”
“還不清楚。”周景然說，“醫生說至少需要休養兩個月。”
“那你好好養病吧。”侯小林說，“等你出院，請你吃頓飯。”
“別忘記請欣雨吃飯。”
“嗯。肯定的。”
侯小林掛斷電話，又翻了翻通訊錄，找到了林欣雨的號碼，猶豫良久，終於按下了播出鍵。
林欣雨接起了電話：“喂？”
“欣雨，你睡了嗎？”侯小林壓低聲音問。
“沒有。剛洗澡出來。怎麽了？”
“呃……我是想告訴，明天早晨我送你去上班。”侯小林說，“我們約好了在樓下碰頭，一起去醫院看周先生。”
“不用了。”林欣雨立刻拒絕，“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不，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你怎麽這麽固執啊？”林欣雨語帶嗔怪，“你是警察，每天很多事要做的。而且你昨天晚上不是才從派出所迴來嗎？還是好好休息幾天吧。”
侯小林沉默片刻，忽然說：“你是在擔心我？”
林欣雨怔了怔，隨即說：“沒錯，我是關心你。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耽誤了工作。”
“欣雨，謝謝你。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是我既然選擇了跟你結婚，就要盡我全力保護你，不會再讓你遇到危險。這一次是例外，下次我一定主意，不會讓你再冒險。”
“可是……”
“沒什麽可是。”侯小林堅持說，“你不用再勸了。我已經決定了。”
“侯小林！你不要這樣，我隻是擔心你太辛苦，並沒有要求你一定要對我怎麽樣。”
侯小林沉默了片刻，說：“那好吧。欣雨，我聽你的。”
林欣雨鬆了一口氣，說：“這就對了嘛。”
侯小林突然又說：“但是……我必須要向你坦白。”
“嗯？”
“其實這次的綁架和上次是同一夥人。”侯小林說，“這次是我疏忽了，才讓他們得逞。”
“什麽？”林欣雨震驚地瞪大眼睛，“怎麽會這樣？”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猜測是因為我上一次破壞了他們的計劃。所以他們懷恨在心，這次想報複迴來。”
“原來是這樣。”林欣雨歎了口氣，說，“你不要自責，這種事情防不勝防。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欣雨，我想告訴你，我愛你。”侯小林誠懇地說。
林欣雨愣了一下，臉慢慢紅了起來，說：“你不要亂說。”
“我沒有胡說。”侯小林認真地看著她，“我愛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深厚。我願意為你付出生命。你相信我嗎？”
林欣雨呆住了，半晌都沒有迴答。
“如果你相信我，就跟我一起走。我會把這一切都處理好。”
林欣雨咬了咬嘴唇，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會離開我父母的。你放棄吧。”
“可是我不能失去你。”
“不，我也不能失去父母。”林欣雨的表情非常堅定，“我會努力活得很好，努力孝順他們。你就當我死了吧。”
“我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話。”侯小林憤怒地說，“婷，我不想聽到。我不允許你再說這種話！”
“我是認真的。”林欣雨的眼眶濕潤了，聲音顫抖起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真的不能……”
“欣雨！”侯小林叫道，“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家庭背景！我隻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值得我愛！”
林欣雨捂著臉哭了起來：“你……你為什麽這麽傻呢……”
“欣雨！”侯小林喊道，“我不後悔！”
“那是因為你還不知道，你究竟錯過了什麽！”
“我錯過了什麽？”侯小林冷笑道，“難道是你不愛我？還是你覺得我配不上你？”
“不……”林欣雨抽噎著，卻無法辯駁。
侯小林握緊拳頭，忍著怒火說：“別拿你的標準來衡量我，你根本就不懂！”
“我……”
“我今天就告訴你，我不在乎你的家世！我隻要你！我不需要你的門第之見，我隻需要你！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林欣雨哭了一陣子，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濤：“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現在最好什麽都不要做。”侯小林冷靜地說，“等著我來解決問題。你放心，我絕對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侯小林掛斷電話，迴身朝窗戶邊走去。
他站在窗前，凝視窗外。窗外是寬闊的街道。他的車停在路邊，周圍車水馬龍。
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喂，張隊長嗎？我是侯小林。我要請假幾天。”
林欣雨坐在椅子上，神色恍惚。她從來不曾像此時此刻這般痛苦糾結。
雖然她早已料到這場婚姻並不會帶給她幸福，但她始終抱有美好幻想，希望侯小林能夠真心待她。可是剛才她親耳聽見，侯小林拒絕了她。
這算不算是一種懲罰？懲罰她欺騙了侯小林，欺騙了她的感情。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兩個人初識時的畫麵：一黑色轎車駛入醫院大廳。侯小林從車上下來。他戴著墨鏡，穿著黑色西服。一米八幾的身高顯露無疑。
“這位先生，您找誰？”
護士小姐攔住了他。
“我找林欣雨。”
“哦，你好，請問你有預約嗎？”
“沒有。”
“那對不起，我們不能隨便幫忙聯係病人的。如果您沒有預約，我們是不能給您登記的。”
“麻煩你幫我打個電話，說有個姓侯的男人要見她。”
“呃，請稍等。”護士撥了號碼，將手機遞給他，“這位先生，我們院長讓你跟她直接談，可以嗎？”
侯小林接過電話：“你好，林小姐。我是侯小林。”
林欣雨沉默片刻：“侯先生，您找我有事嗎？”
“是這樣的，林小姐。”侯小林頓了頓，說，“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我希望我們能盡快完成協議的內容。”
林欣雨低低地歎了口氣，輕聲說：“侯先生，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我現在真的很矛盾。”
侯小林說：“沒關係，你可以說。”
“侯先生，我知道你很優秀。可是……我們畢竟才剛剛開始，彼此都太陌生了。而且我們之間差距實在太大。我……我真的害怕……”
“我不在乎。”侯小林斬釘截鐵地說，“林小姐，隻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我向你保證，我會用一輩子來照顧你。”
林欣雨的聲音哽咽了，她的淚水順著指縫流淌，滑落進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嘴角。
“侯先生，我相信您。”林欣雨咬了咬牙，“我會努力試著忘掉這段感情的。但是我真的需要時間……”
“我不逼你。我給你時間，林小姐。但是我不會離開的。我會在你身邊守著你。”
林欣雨閉上雙眼，擦了擦眼淚，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說：“謝謝你，侯先生。我……我想先休息一下。”
“好，我不吵你。你先休息。”
掛斷電話後，林欣雨靠在床頭呆坐了許久。
其實侯小林說的沒錯。她不敢再繼續下去了。她真的很恐懼。她害怕自己越陷越深，最後無法自拔。
林欣雨不禁想起自己與父母相依為命的日子。
每當爸媽出遠門，她獨自一個人留在家裏，總覺得孤零零的。她害怕自己也變成那樣。
她不願意把自己變成那樣的人。她寧願選擇退縮。
侯小林說的對，或許她應該先和他分開。這對他們倆都好。至於孩子的問題，可以暫時擱置。她想到了這個理由，心情好多了。
可是，林欣雨忽略了一件事。
孩子不是一件東西，它有屬於它的思維邏輯。就像一塊磁石，吸引著周圍的磁場。當你認定這個東西不是你的，你便再也無法觸摸到它。更何況它還是個胚胎呢？
林欣雨在家休養的期間，侯小林每天都會陪伴左右。他不再提離婚，也不再提孩子的問題。
林欣雨漸漸適應了有他陪伴的日子。侯小林對她溫柔體貼，細致入微。林欣雨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才會做出這些荒唐的決定。
但事已至此，她隻能硬著頭皮堅持下去。
林欣雨的身體恢複得很好，傷口愈合得也比較快。
她的肚子已經凸了起來，侯小林卻依舊每晚陪她聊天解悶，並不嫌棄她孕婦的身份。
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林欣雨總是有一股莫名的壓迫感。侯小林看似放蕩不羈的表象下掩藏著一顆精明的心。他的城府很深，讓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麽。
有一次林欣雨突然問他：“你喜歡孩子嗎？”
侯小林愣了一下，然後說：“我喜歡啊。你生下來的孩子肯定漂亮又聰明。”
林欣雨笑了笑，說：“那你有沒有想過要娶妻生子呢？”
侯小林笑了笑：“娶妻？生子？嗬嗬，林小姐，你知道嗎？這個詞語從未曾屬於我。因為我根本不想要孩子。我有過很多女朋友，也結過婚。可是我從來都沒有碰過她們。你覺得這樣的我會想要一個孩子嗎？”
林欣雨怔住了。
侯小林說：“所以我從來沒有考慮過結婚生子的事情。我隻想和你在一起。”
“為什麽？”
侯小林說：“你想想，如果我有了孩子，他們會叫你‘阿姨’，還是‘阿姨婆’？你願意聽別人喊你‘阿姨’嗎？還是說你願意看到一張陌生的臉孔，叫我爸爸？”
林欣雨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喃喃道：“可是……可是我們現在……”
“你放心吧，我們隻談戀愛，不結婚。”侯小林說，“等你想清楚了，我們再結婚。”
林欣雨的內心五味雜陳。她原以為侯小林隻是隨便找的一個借口罷了，哪知道他居然是認的！這種事情哪裏能兒戲。可是她又拒絕不了。
她想，或許是她太矯情了。她既然不忍心傷害侯小林，就應該接受他的追求。
她不知道，侯小林早就打算和她在一起了。侯小林雖然花心，但是他並不濫情。他對待感情很慎重。他一直在尋找一個合適的人。他認識的姑娘們各式各樣，美豔動人，但是侯小林始終沒有動搖過。
在他看來，愛情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不能牽涉到外界。而且林欣雨確實不錯。雖然她脾氣暴躁了些，但畢竟也是一朵鮮花。
林欣雨想起侯小林剛開始見她時，她還罵了侯小林幾句。侯小林倒是一副無賴模樣。
林欣雨的心裏湧起濃濃的甜蜜。
她知道自己不能拖累侯小林。
侯小林說得對。
她應該冷靜地思考一下了。
這天，侯小林送完飯迴來，林欣雨告訴他：“侯先生，謝謝你的幫助。”
侯小林驚訝道：“你準備好跟我走了嗎？”
“嗯。我想好了。”林欣雨鄭重其事地說，“我們結婚吧！”
侯小林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他激動地抱緊了林欣雨，說：“太棒了！謝謝你！謝謝你！我真是幸運！”
林欣雨笑了笑：“我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吧？”
侯小林連忙搖頭：“我巴不得你給我惹點麻煩，這樣你就甩不掉我了！”
“討厭。”
“哎，不對，”侯小林說，“你剛才說什麽來著？”
林欣雨低聲說：“我說，我想好了。”
“想好了！”侯小林大喜過望，“你真想好了嗎？”
“嗯。”林欣雨羞澀地點了點頭。
“太棒啦！”侯小林高興壞了。
林欣雨輕輕推了推侯小林：“別鬧了。你先坐一邊，我洗把臉。”
侯小林乖巧地答應了。
等林欣雨收拾利索了，侯小林拉著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走向民宿的餐廳。
“我們吃飯吧！”侯小林笑眯眯地說。
林欣雨看著桌上的菜肴，不禁食欲大動。
侯小林拿出筷子，夾起一塊肉放進林欣雨嘴裏：“好吃嗎？”
“好吃。”林欣雨滿足地笑了。
侯小林親昵地刮了刮林欣雨的鼻尖，柔聲說：“那我喂你吃哦。”
“嗯……唔……你輕點兒……”
兩人相擁著享用美餐，侯小林還不忘調侃道：“我記得前陣子你還不想嫁人，現在怎麽突然變卦了呢？”
林欣雨微紅了臉頰：“這次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難不成是被我感動了？”
林欣雨抿著嘴唇，低下頭去。侯小林摟過她的肩膀，笑嘻嘻地問：“快說嘛，是不是被我幹了？”
林欣雨抬起頭來，眼睛閃閃發亮，似乎含著淚水：“侯小林，你知道嗎？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愛上你了。我每一刻都想跟你在一起。你的懷抱溫暖極了。我希望能夠做你的女人，陪伴你走過餘生。”
侯小林愣住了。
“傻瓜，我逗你玩兒的。”侯小林捧著林欣雨的臉，柔聲說。
“你怎麽這麽傻啊……”林欣雨的雙眸濕潤了，“你怎麽這麽傻呢？”
“因為我愛你啊。”侯小林深情款款地說，“所以我才想要娶你，保護你，照顧你。”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毀了我。”
“我不怕。”侯小林握緊林欣雨的手，“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孩兒。如果你覺得不甘心，我們現在還來得及。”
“不行……”林欣雨哭泣道，“我配不上你。”
侯小林安慰道：“沒關係的，我可以等你。等你慢慢長大。”
“不行。”林欣雨抽噎道，“我害怕，我怕你失望。”
侯小林笑了笑：“沒關係。我願意等你。”
“真的？”林欣雨破涕為笑，“侯小林，我好開心！”
“嗯。”侯小林揉了揉林欣雨的腦袋，“開心就好。”
林欣雨又撲到侯小林懷裏，抱著侯小林哭了起來。
侯小林輕撫林欣雨的後背：“別哭了。”
林欣雨靠在侯小林懷裏，喃喃地說：“侯小林，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侯小林沉默片刻，歎了口氣：“因為我欠你一份愛情。”
林欣雨一怔，仰起頭問：“什麽愛情？”
侯小林垂下眼瞼，遮住眼底複雜的神色，淡淡地說：“你不懂。”
林欣雨咬了咬嘴唇，沒再追問。她靜靜地依偎在侯小林懷裏。
“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侯小林忽然問。
林欣雨詫異地睜大了眼睛：“我？我想要什麽你都給我？”
侯小林認真地點頭：“當然。你想要什麽？錢？房產？珠寶首飾？你告訴我，我統統都可以你。”
林欣雨噗嗤笑了起來：“我要你，你也肯給我嗎？”
“我當然肯給你。”侯小林認真道，“隻要你說要我，我立刻就可以和你結婚。”
“侯小林，”林欣雨幽幽道，“我想要你的全世界，你也肯給我嗎？”
侯小林一窒。
“侯小林，”林欣雨緩緩抬起頭，凝視著他的雙眸，“我喜歡你。我很早之前就喜歡你了。”
侯小林愣愣地看著林欣雨：“你剛才不是說……”
“我騙你的。”林欣雨坦誠道，“我其實並不你。我愛的人，一直都是陸陽。”
侯小林的表情瞬間僵住，半天沒反應過來。
“我知道我不該騙你，”林欣雨繼續道，“但是我沒辦法，我必須要找借口拒絕你。否則你一定會纏著我不放。”
侯小林皺眉：“既然你喜歡的人是陸陽，為什麽要跟他分手？”
“陸陽？嗬嗬……他是個偽君子，”林欣雨冷笑道，“我原本以為他是個正直善良的男孩子。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虛偽陰險的小人，他根本不值得我喜歡。”
侯小林疑惑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林欣雨把自己的遭遇娓娓道來，說到激憤處時，淚流滿麵。
“……侯小林，你聽明白了吧？”
侯小林久久無語。
林欣雨擦了擦眼淚，問：“侯小林，你現在相信我說的話了嗎？”
侯小林點頭道：“我相信了。”
林欣雨苦澀地笑了笑：“謝謝你相信我。”
“我會補償你的。”侯小林鄭重道，“你想要什麽？”
“不需要了。”林欣雨低頭說，“我已經決定放棄你了。”
“放棄？”侯小林皺起眉，“什麽叫‘放棄’？”
“就是我已經不打算和你在一起了。”林欣雨平靜地說，“侯小林，你不用擔心。雖然我被陸陽透了心，但是我會振作起來，好好地生活。我不會再糾纏你了。”
侯小林愣了片刻：“你……確定？”
“當然。”林欣雨斬釘截鐵地答道，“你可以放心，我一定不會出爾反爾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侯小林搖了搖頭，“欣雨，我希望你能再考慮考慮。我……”
“我真的已經想清楚了。”林欣雨說，“我不想耽誤你。所以我們就此兩斷吧。我祝福你。”
侯小林還想勸她，卻見林欣雨堅定地搖了搖頭。
侯小林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沉聲道：“好。”
林欣雨鬆了口氣，臉上浮起微笑，踮起腳尖，伸出雙臂，環住侯小林的脖頸，溫柔地印上他的唇。
侯小林的唿吸頓了頓，隨即攬緊林欣雨纖細的腰肢，加深了這個親昵而熱烈的抱。
“侯小林……”林欣雨嬌滴滴地喊道。
“嗯？”侯小林低啞著嗓音應了一聲。
“侯小林，”林欣雨輕喘著說，“我好像快要死了……”
侯小林猛地一驚！
林欣雨的身體軟綿綿地貼在侯小林身上，雙頰紅潤，額上滲出薄汗，媚眼如絲，勾著侯小林，仿佛一條水蛇，欲罷不能，卻又帶著幾許淒涼，似乎下一就會香消玉殞，美豔動人。
“欣雨！”侯小林慌忙扶穩她，緊張地問，“你哪兒不舒服？”
“我……”林欣雨顫抖著聲音說，“我好像……有些難受……”
侯小林連忙去摸她的額頭。
滾燙滾燙，燒得嚇人。
林欣雨的瞳孔渙散著，似乎完全失去焦距，整個人變得混沌迷離。
“欣雨，”侯小林急切地喚她，“你撐住！”
林欣雨咬牙忍耐著，嘴角溢出痛苦的吟，她抓住侯小林的衣襟，艱難地說：“幫我……解開襯衫扣子……”
侯小林立刻照做，林欣雨順勢拉住他的衣袖，甲陷進他肌膚。侯小林倒抽一口氣，忍著劇痛將林欣雨的襯衫扣子解開了幾顆。
侯小林不知該如何是好，遲疑道：“欣雨，這個時候你還是先去醫院看病吧。等看完病再來……”
“別廢話了……”林欣雨推開侯小林，“幫我把藥來……我自己吃。”
“這……好吧。”侯小林轉身去櫃台找藥。
林欣雨坐起來，慢慢穿著衣服。
侯小林突然聽到背後傳來撕裂般的嘶吼，他猛地迴頭，隻見林欣雨捂住肚子躺在沙發上翻來覆去，麵色慘白如紙。
“欣雨！”侯小林慌忙跑過去，“你怎麽啦？”
“我肚子好痛啊……侯小林……我……”林欣雨痛得滿頭大汗，“救……救命……”
“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侯小林慌忙將林欣雨橫抱起來，衝出酒店大門，攔了輛車，直奔醫院。
醫生診斷為闌尾炎引起腹痛，因為早期治療及時，並無大礙，開了藥，叮囑注意休息，便了。
侯小林陪著林欣雨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看著她虛弱的模樣，不禁愧疚至極：“都怪我，我太粗暴了……欣雨對不起。”
林欣雨靠在他肩膀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關你的事。”
“怎麽會不關我的事呢？”侯小林懊悔地撫摸著林欣雨的臉，“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承受這種痛苦。”
“真的不關你的事。”林欣雨安慰著，“我隻是有點累而已。”
“你剛才還說自己很健康呢……”侯小林歎了口氣，“現在又說累了。欣雨，你要好好休息，知道嗎？”
“嗯。”林欣雨點點頭，疲倦地合上眼睛，“侯小林……”
“嗯？”
“我愛你。”
侯小林怔了片刻，握住林欣雨的手，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我也愛你。”
侯小林和林欣雨離開醫院之後，林菲正在辦理退房手續，忽然接到了夏冰的電話。
“菲菲，你在哪裏呢？”夏冰興奮地問。
“在醫院。”
“醫院？什麽醫院？你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昨天晚上喝多了，今天胃疼。”
“哦。那你還能堅持嗎？”
“當然。”
“好的，我馬上到醫院找你。你乖乖地待著，別亂跑。”夏冰語調輕鬆愉悅，“我買好了東西，
一會兒就來找你。”
掛了電話，林菲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卻聽前台打電話叫另一位護士，她想了想，便站住腳步，默默等了一會兒。
過了片刻，兩名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結伴走了進來，嘰嘰喳喳地聊著。
林菲認出她們是昨天參加婚禮的那群小護士之二。她不由得笑了笑。
“哎？你看！”
其中一名小護士忽然激動地指向窗外。林菲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看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一個穿著灰藍色西裝，留著短發的高瘦男人從駕駛座跳下來，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扶一名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子下來，兩人相互攙扶著，朝醫院大樓走來。
“哇，那是誰？”另一名小護士驚訝地問，“好像是來找你的。”
“我不認識啊。”林菲納悶地搖搖頭，她確信自己沒見過這個人。
這時，一輛寶藍色賓利從旁邊緩緩滑過，車窗搖下來，露出夏冰那張俏麗的麵孔。
“夏冰？你怎麽在這兒？”林菲詫異道。
“我和朋友約了今天逛街。”夏冰笑吟吟地看著林菲，“你也是來看病的？”
林菲點點頭：“是啊，有點不舒服，所以來醫院檢查一下。”
“你是……”
“她是侯小林的女朋友。”夏冰替林菲答道，“我跟侯小林認識幾年了。你呢？”
“我是他同事。”
“同事？”夏冰微感意外，但隨即笑道，“原來是同行。”
“對啊，我和侯小林是一個科室的。”
“哦？”夏冰挑眉道，“那你可要抓緊時間了。侯小林現在可是炙手可熱的單身漢。”
“嗬嗬，謝謝你提醒。”林菲莞爾。
“你們先聊吧，我進去找侯小林拿點東西。”夏冰轉身朝病房走去。
“夏冰，慢走。”林欣雨禮貌地朝她揮揮手。
夏冰走進病房，將東西遞給侯小林：“快吃飯吧。”
“你怎麽親自來了？”
“不放心嘛。”夏冰拉著侯小林的手，“快點，趁熱把湯喝了。”
侯小林接過碗，低聲道：“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倒是你，要注意身體，照顧好林欣雨。”
“我知道。”
“你們倆最近怎麽樣？”夏冰問。
“挺好的。”
“嗯。”夏冰滿意地點點頭，“你們要珍惜彼此。”
“我會的。”
“對了，你怎麽突然來找我了？”侯小林奇怪地問。
“我來幫你送點東西。”夏冰從包裏翻出一疊片，“這是我在網上搜的，你看看喜歡不？”
“什麽？”侯小林疑惑地接過照片，“這是什麽？”
“你先看完再說。”夏冰坐在床沿，雙手交叉在胸前，一瞬不眨地盯著侯小林，眼神專注得仿佛要把他融化似的。
“呃……”侯小林被夏冰看得有些尷尬，“好吧，你想說什麽？”
“這是我昨天晚上去參加婚禮時拍的照片。”夏冰解釋道，“我覺得很好玩，就發到網上了。我還拍了很多張，都在我郵箱裏。”
侯小林點頭表示明白，又仔細看起照片來。照片上，他牽著林欣雨的手站在舞池中央，燈光昏暗，音樂悠揚，畫麵唯美而浪漫，周圍全是俊男靚女，場景優雅浪漫，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神怡。
“怎麽樣？”夏冰期盼地問。
侯小林點點頭：“很好看。”
“我還特地選了幾張比較好的。我發給你。”夏冰立刻從包裏掏出手機，登錄郵箱。
“喂，你別忘了把你剛才說的話錄下來啊。”侯小林連忙喊住她。
“哦，忘了，你等一下，我馬上弄好。”夏冰趕忙將照片一一保存。
侯小林見狀，隻能無奈地歎口氣，心裏卻是暖洋洋的。雖然他和林欣雨之間並非愛情，但是，
她對自己如此用心，他真的覺得很溫馨。
夏冰將手機收好，笑眯眯地湊到侯小林耳邊，低聲道：“我還錄了一段視頻，要聽嗎？”
侯小林頓時臉紅耳赤，結巴著道：“我……我……我聽……聽。”
夏冰壞壞地抿嘴一笑，點開播放鍵。
畫麵開始變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綠草茵茵的花園，陽光透過斑駁的枝葉灑落地上，形成斑斕絢爛的光影。
侯小林愣住了，因為這花園竟然和他家的花園是相同風格的設計！他驚訝地看向林欣雨。
林欣雨的眼睛亮晶晶的：“喜歡嗎？”
侯小林傻呆呆地點點頭。
畫麵繼續切換，依舊是一模一樣的花園，依舊是一模一樣的布置和裝飾，甚至連擺放的盆栽都一樣！
侯小林徹底怔住了，這是……怎麽迴事？
“我猜測你可能有個家，而且你應該很愛它。”林欣雨輕柔道，“我猜測你一定有個非常幸福的家庭，而且你也很愛自己的妻子，否則，你不會為了她的幸福，拋棄家人，離開父母，遠赴異鄉。我猜測，你的妻子，應該是一位漂亮善良，聰慧賢淑，而且溫柔體貼的女孩子。所以，當你迴憶往昔的時候，會感受到滿滿的幸福。這種幸福，即便你不曾擁有，卻會伴隨你一輩子。因為你深深地記掛著她，所以，每當思念成災，痛不欲生，就會迴憶起這樣的片段，就像是一種寄托。所以，我想，你的妻子應該是一位善良漂亮，而且聰慧賢淑，溫柔體貼的女孩子。”
夏冰聽著林欣雨的話，鼻子泛酸，差點掉下淚來。
侯小林抬起頭看著林欣雨，心裏五味雜陳，眼眶濕潤。
林欣雨微笑著走過來，握緊侯小林的手，認真地說道：“謝謝你，侯小林，我會好好珍惜你的。”
侯小林點點頭：“你能夠理解我，我很高興。”
“不管怎樣，我都希望你能夠快樂。我想，我會做到的。”
“我會努力的。”侯小林堅定地說。
兩個人相視一笑，一股默契油然而生。
“那我走了，有什麽需要的話打電話給我。”林欣雨揮揮手，轉身朝門口走去。
“你等一下。”侯小林叫住她。
“怎麽了？”林欣雨疑惑地轉過身來。
侯小林從床邊拿起一套衣服，遞到林欣雨跟前，“穿上吧。”
林欣雨伸手接過衣服，臉色緋紅，扭捏道：“謝謝你啦。”
侯小林笑笑，“不客氣。”
“我先走了，拜拜。”林欣雨提起包包，逃跑似的溜了出去。
夏冰走過來坐下，關心道：“怎麽了？”
侯小林搖頭苦笑：“沒什麽，就是忽然有些感慨，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夏冰抱住他的胳膊：“現在你有我了。”
侯小林摟著夏冰的肩膀，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額頭，柔聲道：“嗯。有你了。”
林欣雨離開後，夏冰帶著侯小林去逛街。
“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你突然想起來要陪我逛街。”侯小林笑道。
夏冰挽著他的胳膊，嬌俏道：“哪兒啊，是我突然想吃烤鴨了，想買幾串嚐嚐鮮，所以拉你陪我嘍。”
“原來是饞嘴貓啊。”侯小林寵溺地摸摸她的腦袋，“想吃什麽？”
“唔~~”夏冰歪著頭仔細想了想，“想吃烤肉，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賣的。”
“我們去找找看唄。”侯小林拉著她，來到附近的超級燒烤店。
燒烤店內人山人海，各式食材堆積如山。
侯小林問了幾名服務員，終於找到一處僻靜角落，這裏人少。
“你在這兒乖乖等我，我去幫你排隊。”侯小林拍了拍夏冰的頭，走進廚房。
夏冰站在窗台上張望著周圍的環境，心情愉悅，她還從沒來過燒烤店呢。
侯小林把一盤又一盤的菜端上桌，夏冰迫不及待地嚐了起來。
“嗯，果然很美味啊，比餐廳裏的烤鴨還好吃呢。”夏冰讚歎道。
“喜歡的話，再多加一份。”侯小林招唿服務員，“麻煩再來一份烤鴨，另外來一瓶啤酒。”
“好的。”
夏冰吃得津津有味，侯小林則安靜地坐在一旁喝啤酒。
“對了，你剛才是不是遇見熟人了？”侯小林問道。
“嗯。”夏冰點點頭，“是林欣雨。”
“哦？”
夏冰說起林欣雨和侯小林之間的糾葛。
原來，林欣雨早就注意到了侯小林，但是因為害羞，始終沒敢表白，直到有一次，林欣雨無意間在網上搜索侯小林的消息時，無意間看到了《我不是藥神》，驚訝之餘，更加覺得侯小林與眾不同，心裏隱約萌動，但是一直沒有勇氣向侯小林告白。直到最近一次聚會，夏冰喝醉了，林欣雨趁機將侯小林灌醉，然後把侯小林送迴了家。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夏冰發現自己躺在侯小林懷裏，頓時羞得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
“原來是這樣啊。”侯小林笑著說，“那你應該也喜歡上她了吧？”
夏冰點點頭，“嗯，其實我很早就注意她了，隻是沒有勇氣跟她告白罷了。”
“既然喜歡就追求嘛。你這個笨蛋！”侯小林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腦門。
夏冰撇撇嘴巴，委屈地嘟囔道：“可是我怕她不肯答應。”
侯小林哈哈大笑：“你傻呀。你長得漂亮，成績優秀，還是醫院副院長，你有什麽不行的？”
“我有什麽不行的？”
“當然有行啊！你有魅力，有錢，還單純善良，活潑熱情，有情調，溫柔體貼，懂事賢惠，而且又善解人意，大度寬容……”侯小林滔滔不絕地數著夏冰的優點。
“別說了，聽你這麽誇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夏冰羞澀地捂住耳朵。
侯小林笑眯眯地湊近她，“難道你不喜歡我這麽誇你？”
夏冰嗔怒道：“哎呀，快吃東西啦，都涼掉了。”
兩人正嬉戲打鬧，一位三十多歲的女士走到他們桌邊，微笑道：“請問，你們是侯小林和夏冰小姐嗎？”
侯小林抬起頭，看清了眼前的人，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禮貌地點點頭，“您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那女士微笑道：“是這樣的，我叫林欣雨，是侯先生曾經的朋友。我想向你們了解一些事情。”
夏冰奇怪道：“你認識侯小林？”
林欣雨點點頭，“嗯，我和他高中就是校友。”
“噢~”夏冰恍然，隨即又疑惑地盯著林欣雨，“不過，您找侯小林有什麽事？”
林欣雨露出為難的神色，欲言又止。
夏冰急忙說道：“如果您不方便透露的話，就算了吧。”
“不不不，我並不是信不過夏小姐，”林欣雨趕緊擺手道，“隻是，我怕給你們造成困擾，畢竟……畢竟……”
夏冰疑惑地問：“畢竟什麽？”
“畢竟……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夏冰瞪圓了雙眼，呆立在座位上。
“所以……”林欣雨低垂著眉眼，臉色黯淡。
侯小林輕聲安慰道：“放心吧，我們會保密的。”
林欣雨搖了搖頭，“我知道，我們這種關係是瞞不了太久的。”
侯小林沉默了片刻，說道：“那你今天找我來……”
“你們還記得高一下半期的那場運動會嗎？”
“當然記得。”
林欣雨緩緩說道：“那次，我們班級參加了全校籃球賽，我們班奪得了第二名。”
侯小林點點頭。
林欣雨繼續說：“我們班長很厲害，帶隊拿到了冠亞季組聯賽的總冠亞季聯賽冠。”
“嗯？”
“我們班長，林建華，就是你們口中那個姓王的老師。”
“嗯。”
“那天我們班長和教官發生衝突，我站在旁邊勸阻，卻被他誤會為是在替他打抱不平，於是他就扇了我一個耳光。”林欣雨深吸一口氣，“我從小就是嬌生慣養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侮辱。我爸媽從小教育我不要惹事，可我就偏偏是個愛惹事兒的。從此之後，我再也不願理睬他。”
夏冰歎道：“這樣啊……”
林欣雨苦笑著搖搖頭，“雖然那件事過去很多年了，但我仍然不能忘記，我覺得，對我最大的傷害，就是那次挨打。”
侯小林握住她的手：“欣雨，我明白你的感受，我相信你，如果換做是我遇到這種事情，也會像你一樣選擇遠離，但是你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否定了你自己，更不要否定了你自己的內心。”
“謝謝你，我知道的。”林欣雨勉強扯了個笑，“但是我現在隻希望盡量避免跟他碰見，因為每次看到他，我都想到他對我做過的事情，我真的很惡心。”
“好了好了，別想這些煩惱的事情了。”侯小林拍拍她的肩膀，“吃飯吧。”
兩人剛準備開始吃飯，包廂門忽然被推開了。
進來了幾個穿著製服的警察，其中一個警察掏出證件亮了一下，“你好，我們懷疑這位小姐涉嫌綁架、殺人等犯罪活動，請配合我們調查。”
林欣雨驚愕地張大嘴巴，“什麽？你們……”她扭過頭憤怒地指著侯小林，“你告訴他們，我根本就沒有綁架、殺人。”
侯小林也愣住了，皺眉道：“我不知道，我沒有跟警察說過這些。”
那幾個警察顯然對他們這副表情早有預料，“那就請夏小姐協助我們的調查。”
“我憑什麽協助你們？”夏冰毫無畏懼道，“你們沒有權利拘捕我！”
警察耐心解釋道：“夏小姐，你是受害者家屬，這是我們的工作，我們必須把事情弄清楚。”
夏冰堅決道：“我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林欣雨急切道：“你快幫我澄清，我沒有綁架、殺人！”
夏冰冷漠地說：“我說過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林欣雨憤恨地咬牙切齒，“你不肯配合是不是？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夏冰嗤笑一聲，“你想威脅我嗎？”
“你……你們這群混蛋！”林欣雨氣得滿臉漲紅，渾身顫抖，“你們憑什麽抓我？”
警察說：“你先冷靜，林小姐。據我們初步判斷，你應該是與某個犯罪集團有牽連，而那個犯罪集團與夏小姐存在直接矛盾。夏小姐認為，這起綁架案是針對她的報複行動。”
林欣雨尖叫起來：“我不承認，我根本沒做過！”
警察嚴肅道：“請你配合調查。”
林欣雨轉向侯小林，哭喊道：“濤子……我們是親兄妹，我怎麽會做這種事？濤子！”
侯小林也慌亂起來，不停地擦著額角的汗珠，“我相信你，欣雨，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相信你的話。”
夏冰冷哼道：“侯小林，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你的女朋友會做這種事。”
“你胡說八道，你血口噴人！”侯小林吼了一句。
“侯小林，你冷靜點。”林欣雨拉住他的胳膊，“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有什麽用，我根本就不相信這些人的一麵之詞！”侯小林氣憤地甩開她的手臂，轉身往外走去。
夏冰冷眼看著他的背影，沒有說話。
這時，包廂門又被推開了，進來一個高瘦的男人。夏冰抬眼看過去，這人竟然是李彥峰。
林欣雨瞪大眼睛：“你怎麽會在這兒？！”
李彥峰冷冷地說：“我來給你送飯。”
林欣雨的神色立刻緩和下來，溫柔地衝他笑笑，“謝謝你，李彥峰。”
“你們先聊。”李彥峰將保溫盒交給警察，“我們單獨談一下。”
警察點了點頭，“可以。”
李彥峰走到夏冰旁邊坐下，低聲問：“你沒事吧？”
夏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死不了。”
“我聽說昨晚發生了意外，所以趕過來看看。”
“謝謝關心。”
李彥峰笑了笑：“你還是這麽冷淡。”
夏冰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林欣雨看到李彥峰和夏冰之間似乎有些不太尋常的味道，便悄悄湊近侯小林耳邊問：“他們……怎麽會在一起？”
侯小林沉默了片刻才說：“他們是同班同學。”
“哦……怪不得呢。”林欣雨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隨即又擔憂道，“可是……他們兩個人……都是單身誒，會不會發生點什麽事？”
侯小林歎息了一聲，“我也不確定。”
“啊？”林欣雨睜大了眼睛，“難道你不喜歡他們倆？”
侯小林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我當然希望他們能幸福美滿。隻是感覺這不現實。”
“哪裏不現實了？”林欣雨納悶道，“我看挺好啊，郎才女貌嘛。”
侯小林搖頭道：“你不懂。”
林欣雨嘟囔道：“搞得我跟個老媽子似的，唉，我也懶得操心了。”
侯小林拍了拍她的肩膀：“欣雨，你別多想，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很珍惜現在的一切，真的。”
“我明白。”林欣雨輕撫他的眉宇，“傻瓜，我怎麽可能懷疑你呢？我最愛的男人，你永遠是最好的男人。”
侯小林抱緊她，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地宣布道：“欣雨，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我也不會。”林欣雨靠在他胸前。
警察拿出錄音筆，打開播放器，問：“你認識這段錄音嗎？”
夏冰搖搖頭，“不認識。”
林欣雨愣了一瞬，隨即狡辯道：“不可能！這就是夏冰跟張雪莉的對話！我記得清清楚楚！”
夏冰盯住她：“那我也可以告訴你，你的這份錄音是偽造的，並非我親自錄製的，我隻需要找到技術科的程序員就可以證明它是偽造的。”
“不可能，我不會聽錯的！這肯定就是你和張雪莉之間的對話！”林欣雨急促地喘息起來，情緒異常激動。
“林小姐，您別激動。我們也不會冤枉每一位無辜的受害者。但是我們必須要按照規矩辦事。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份錄音是偽造的。因為你沒有提供直接的證據。而夏冰同誌卻有充分的證據表明，這是張雪莉的聲音，而你沒有任何的證據，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錄音。如果你繼續堅持這段錄音是夏冰同誌錄製的，那麽請你把剛剛的內容重複一遍。”
林欣雨呆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她完全忘記了該怎麽反駁。
“你怎麽不說話了？”李彥峰催促道。
“我……我……”林欣雨急忙解釋道，“我是被嚇壞了，我沒想到……夏冰會錄下這樣一段對話，她是故意陷害我的！”
“嗬嗬。”夏冰冷笑道，“陷害你？林欣雨，你是在搞笑嗎？我為什麽要陷害你？你又有什麽值得我陷害的地方？你有錢，有勢，長得漂亮，可我也不差啊。我犯得著去陷害你嗎？你倒是說說看，我陷害你圖什麽？”
林欣雨啞口無言，隻能用手捂著臉嚶嚶地哭泣。
“夏冰。”李彥峰站在她麵前，平靜地勸慰道，“我理解你此時此刻的心情，但請你冷靜。”
“我很冷靜。”夏冰毫不示弱地與李彥峰對視，“我隻想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你們既然懷疑我，就應該把事情查清楚。如果這段錄音真的屬於我，我願意承擔法律責任。但如果是誣賴，那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林欣雨抽噎道：“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
“是你先惡毒地陷害我的。”
“我陷害你？你有什麽證據？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陷害了你？”
“你敢不敢再聽一次？”
“我不敢！我怕你會汙蔑我！”
夏冰轉過頭對侯小林說：“麻煩你幫我把錄音機打開吧。”
“好。”侯小林答應了一聲，走向牆壁旁的電腦桌，輸入密碼，然後將電腦連接在電視機上。
“我們來聽一聽吧。”侯小林說。
李彥峰皺著眉頭看向侯小林。
“我不會再聽了。”林欣雨說，“我怕你汙蔑我！”
“你確定？”侯小林反問道。
林欣雨咬了咬牙，閉上眼睛。
侯小林點擊播放鍵，一陣刺耳難耐的尖叫聲傳來，伴隨著一串詭異的歌詞。
林欣雨睜開眼睛，死死瞪著侯小林，仿佛要吃掉他似的。
“你……你……”
“這是昨晚的錄音。”侯小林指了指電視，“我想這裏麵的所有內容都聽得到。”
林欣雨僵硬地移動視線，看到電視畫麵中，一個身形佝僂、蓬頭垢麵的女人正坐在沙發上，神色木訥地唱著一首歌。她的喉嚨像是被火灼燒過一般嘶啞破裂，歌詞也變成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怪腔。她的嘴唇腫脹，露出一排鋒利的鋸齒狀牙齒，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像兩顆猩紅的瑪瑙石。
“我聽見你的唿吸。我聞到你的味道。你是從地獄爬來的魔。
我感覺你的存在。你是天使的化身。
我感覺你的靈。你是魔的代名詞。
我聽見你的腳步。你走進我心裏。你把我喚醒。
我感覺到你的唿吸。你的味道。你是愛我的。
你愛我……
“啪啦！”林欣雨驚恐地推翻了茶幾，踉蹌著逃跑，衝到樓梯間，扶著欄杆狂吐起來。
“這就是我當初被關押在監控室時聽到的錄音。”夏冰說道，“我相信，在座諸位肯定比我更加清楚。而這，僅僅隻是其中之一。”
“夠了！”林欣雨失聲痛哭，“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們饒了我行嗎？”
“現在才知道錯，不嫌太晚了些嗎？”夏冰冷漠道，“我曾給過你機會，你卻並不珍惜。現在你還想繼續演戲，博取同情，讓別人認為你是個受害者？”
林欣雨跪伏在地上，不斷哀求著，“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保證，再也不會做這種事了！求你原諒我！求求你！”
夏冰搖搖頭，“我不會原諒你。你和李彥峰狼狽為奸，用卑鄙手段陷害別人，毀壞別人的家庭，這種人，活該受到懲罰。”
林欣雨抬起頭，眼含熱淚，“我們不會再這樣做了。”
“你拿什麽保證？你自己嗎？”夏冰說。
林欣雨愣住，說不出話來。
“李彥峰呢？”夏冰環顧四周，找尋著李彥峰的身影，突然看到李彥峰躲在一張辦理退房的桌子底下瑟瑟發抖。
“你以為躲起來就能逃脫罪責了嗎？”夏冰怒喝道，“我告訴你，你逃不了！”
李彥峰顫抖著抬起頭來，滿臉驚懼：“我……我沒有害你。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你裝瘋賣傻？你敢說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李彥峰哭喪著臉，說，“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麽要害你啊！你是哪兒冒出來的？我又是哪兒冒出來的？我根本不認識你，你憑什麽誣賴我？”
林欣雨站起來，撲向李彥峰。
侯小林擋在林欣雨麵前，將她攔住：“你想幹嘛？”
林欣雨歇斯底裏地喊道：“滾開！”
“我警告你，別亂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侯小林沉著臉說道。
“不客氣？”林欣雨嗤笑一聲，“我倒想看看你怎麽不客氣啊。你最好給我離遠點！”
侯小林皺眉道：“這裏是酒店，請注意你的言辭！”
“這是我的家務事！與你何幹？”林欣雨厲聲嗬斥，“我勸你趕緊閃開，免得傷及無辜！”
侯小林冷哼一聲，側身避開，將林欣雨放開。
林欣雨猛地撞入李彥峰懷中。李彥峰猝不及防，被撞了個仰八叉，險些跌落樓下。
林欣雨趁勢抓起一旁的凳子，砸向李彥峰的腦袋。
“砰！”
凳子被打飛，李彥峰捂住流血的額角，慘叫起來。
“救命啊！殺人啦！快來人啊！”林欣雨尖銳地叫喊起來。
眾人紛紛湧出門去，圍觀這場鬧劇。
“把他帶走！”林欣雨惡狠狠地對侯小林吩咐道。
“你敢！”夏冰怒視林欣雨。
“怎麽？你還想包庇這個殺人犯？”林欣雨瞪圓眼睛，指著李彥峰說，“你知道他剛才做了什麽嗎？你們知道我差點死掉嗎！”
“你不會真的殺人了吧？”有個服務生怯懦地問道。
“閉嘴！”林欣雨吼道，“我告訴你們，如果我有三長兩短，你們所有人都要給我陪葬！”
侯小林冷聲道：“那你倒是動手試試。”
“你……”
“夠了！”夏冰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林欣雨憤恨地盯著她，咬牙切齒。
“林欣雨。”夏冰淡淡說道，“這個人渣是怎麽欺騙你的感情，是怎麽利用你來達成自己齷齪的欲望，你難道忘了嗎？他連親生父母都可以拋棄，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你居然還想維護這個人渣，你覺得值得嗎？”
“值得！”林欣雨堅定地說，“因為我愛他！隻要他願意迴頭，我可以原諒他一切！”
“可惜他已經變心了。”夏冰說，“你的付出毫無價值，反而會害了你自己。”
“你胡說！”林欣雨咆哮道，“他沒有變心！我們還像從前一樣恩愛！”
“你們？”夏冰嘲諷地笑了一下，“我說的是曾經。”
“他不是那種人！”林欣雨激動地說，“他很愛我，他絕不會背叛我！”
“他是個人渣！”夏冰說，“他早已背叛了自己。”
“我相信他！”林欣雨堅定地說。
夏冰歎息一聲，轉過身，對侯小林說：“幫她報警。讓警察把李彥峰帶走。”
“我不要報警！”林欣雨慌忙阻止侯小林，“你不要傷害他！”
侯小林冷笑：“他都想殺死你了，你還替他擔憂？”
林欣雨低垂著頭，神色黯然：“不……他不會殺我的。”
“你太天真了。”侯小林搖頭，“他現在隻想跑路。”
“不會的！他答應過我不會離開我的！他會保護我！”
林欣雨的話讓夏冰忍俊不禁。
“林欣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保護你。就算他再愛你，也保護不了你。”
林欣雨抬頭看著侯小林，淚水奪眶而出，哀求道：“侯小林……”
“抱歉，我並不認識你。”侯小林說，“但是，既然你說他愛你，我便不得不遵循程序辦事。”
“我求你……”
“抱歉，我不能徇私枉法。”侯小林說，“我必須按規矩辦事。”
侯小林掏出電話，撥打11.
片刻後，一隊警車駛入酒店大廳。
“這裏發生了命案。”侯小林簡單扼要地陳述了事情經過，並表示需要警方介入調查。
林欣雨見狀立即撲上去，哭泣道：“我不報警！我不要報警！”
“你冷靜點兒！”夏冰喝令道。
“不行！不行……”林欣雨驚惶失措地拉住夏冰，哀求道，“別報警！求你了！”
夏冰甩開她的胳膊，“這是我的權利，你沒有資格攔阻我。”
林欣雨又衝向侯小林：“別報警！求求你！”
侯小林蹙眉，伸手擋住林欣雨：“你冷靜一點，這位女士，請先聽我說完。”
林欣雨急紅了雙眼：“不要報警！”
“這位女士，我們必須依法執行程序。”侯小林耐心勸解道，“你放心，我們隻是例行檢查，很快就結束的。”
“不要報警！”林欣雨幾乎崩潰了，“我不想坐牢啊！求你了……”
“我也希望你不要報警。”侯小林歎口氣，“但是我們不能違背程序，否則會被其他顧客投訴的。”
林欣雨痛苦地抓緊了額角的碎發：“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跟他在一起，我該遠離他的，可是，我控製不了自己，我控製不了……嗚嗚嗚……”
夏冰皺起眉頭，冷漠地注視著她。
這時，門突然被撞開了，一個高壯的男子闖進來，大吼道：“你們想幹嘛！放開我妹妹！”
夏冰愣了一下。
“你來得正好！”林欣雨哭喊道，“你救救我，他們要報警！”
“不準報警！”男子兇狠地瞪著眾人，“否則，我弄死你們！”
侯小林和另一個年輕警察退後了兩步，與男子保持安全距離。
夏冰站在前方，平靜地注視著他。
“你妹妹涉嫌勾引未遂，蓄謀綁架。”夏冰說，“如果你不想被判刑或者賠償金的話，最好配合調查。”
“你胡說！”林欣雨尖叫道，“明明是他……”
“閉嘴！”男子憤怒地打斷她，“你給我閉嘴！”
林欣雨抽噎著閉上了嘴巴。
男子指著夏冰說：“你算什麽東西，竟敢管我家的閑事！我告訴你，你今天別想活著離開這裏！”
“你要殺人滅口嗎？”夏冰問。
“你猜對了！”男子猙獰地一笑，拿出手機，撥號碼。
夏冰忽然揚手扔掉手機，用手捂住他的手腕，用膝蓋頂住他的腹肌，反剪住他的手臂，猛然將他推倒在沙發上，用膝蓋壓住他的胸膛，冷冷說：“你想報仇的話，就盡管試試看。”
侯小林和另一名年長的警察連忙過來幫忙。夏冰從沙發上跳起來，三個男子瞬間被撂翻在地。
夏冰轉身對林欣雨說：“還不趕快把他押走！等著被他們報複嗎？”
林欣雨這才迴過神，連忙上前拉起男子的衣服往外拖。
“你們不許走！”男子掙紮著叫嚷道，“警察，警察！”
侯小林和那個年長的警察連忙追了出去。
林欣雨拽著男子跌跌撞撞地奔出酒店大堂。
此時，侯小林和那個年長的警察剛剛從樓梯口探出腦袋。侯小林低聲說：“你先把她送到派出所。我跟著他。”
夏冰點點頭，轉身離開。
林欣雨帶著男子匆匆上了車。
警笛唿嘯而至，警察下車查看現場。
侯小林跟著林欣雨迴到家，林欣雨的父母早已聞訊趕來，正焦灼不安地在屋內踱著步。林欣雨一進屋便大喊道：“爸媽！我帶著他迴來了。”
她父母抬頭一看，林欣雨正拽著一個陌生男人的手臂，連忙迎上前詢問情況。
侯小林趁機鑽進臥室，躲在窗簾後偷窺外麵的動靜。
“欣雨，你沒事吧？”林欣雨的父親問道，“他沒傷害你吧？”
“我沒事。”林欣雨搖搖頭，“是我不小心摔倒，磕破了頭。他們把我帶迴來就走了。”
林欣雨的母親擔憂地問道：“那你的腳沒事吧？疼不疼？”
林欣雨摸摸腳踝，感覺並沒有太嚴重，便說道：“媽，我沒事。”
林父沉默片刻，說道：“欣雨，以後遇見什麽事千萬記得報警。”
林欣雨乖巧地答應。
林父說道：“這種事絕對不能姑息，否則就沒有人能治得了他們。”
林欣雨點點頭。
林母又問：“這人是誰？為什麽要綁架你呢？”
林欣雨說：“我不認識他。”
林母驚訝道：“你不認識他怎麽跟他睡在一張床上？”
林欣雨臉色微紅：“他喝醉了。我怕他亂來，就陪他躺了一夜。”
林父林母相互看了一眼，都露出曖昧的表情。
“他有錢嗎？”林母問道，“如果有，你就嫁給他吧！”
林欣雨嚇了一跳，慌張地擺擺手，“沒有，他窮得很，我哪敢嫁給他啊。”
“窮也行，隻要肯娶你就好。”林父說，“你們倆在一塊兒多久啦？”
林欣雨猶豫片刻，說：“快半個月了。”
“這麽久？”林父歎道，“難怪他會做傻事。”
林欣雨低聲嘀咕道：“誰知道呢？”
林父拍拍她的肩膀：“欣雨，既然他喜歡你，那你就抓緊機會，好好考慮考慮結婚的事。”
林欣雨羞澀地點點頭。
林母說：“這孩子長得也挺帥，雖然瘦了點，但也是蠻精壯的。”
林父說：“可惜是個瘸子。”
“瞎說。”林母瞪了丈夫一眼，“你看他穿衣打扮，比咱們村裏那些光棍漢都體麵。”
“哎！”林父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們娘倆聊吧。我去買點菜迴來。”
林父林母出門之後，林欣雨立即跑向廚房，把廚房的燈全打開。
林欣雨似乎察覺到他的注意，突然朝侯小林的方向看過來。
侯小林急忙縮迴身子，躲在冰箱後麵。
林欣雨走出廚房，在客廳四處尋找侯小林的蹤影。
她走出餐廳，在院中四處搜索，終於發現了侯小林。侯小林背靠牆壁蹲坐著，雙眼盯著地磚，像是在思考什麽。
林欣雨走近他，用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喂！”
侯小林迴過頭來，看見林欣雨，愣住了。
林欣雨的嘴唇塗成鮮豔欲滴的粉紅色，兩顆尖尖的虎牙暴露在空氣中，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她身上穿著淡藍色吊帶裙，裙擺短到膝蓋以下，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
侯小林被她的美貌驚呆了。
“看夠了嗎？”林欣雨笑吟吟地說，“看夠了的話就跟我進屋吧。”
“嗯……”侯小林吞了一下唾沫，“好。”
林欣雨轉過身往屋內走去。侯小林緊隨其後。
林欣雨推開臥室的門，示意侯小林進去，然後關上了門。
侯小林遲疑片刻，邁步跨入臥室。
屋內裝飾簡單，除了必備的電器，沒有太多裝飾品，顯得冷冷清清。一套淺灰色沙發放置在臥室正中央，周圍擺放了幾張單人沙發，還有電視櫃。
林欣雨拿起遙控器按了幾下，電視屏幕亮起來。
林欣雨把電視機調至娛樂頻道，自己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說道：“想喝什麽？咖啡、飲料、果汁或者牛奶？”
侯小林看著林欣雨妖嬈嫵媚的模樣，咽了口唾沫。他從未見過這樣風姿卓越的女人，她就仿佛一株綻開的玫瑰花，美麗而嬌豔。
“果汁吧。謝謝。”侯小林禮貌地說。
林欣雨拿起一瓶果汁，擰開，倒進水晶杯，遞給侯小林。
侯小林接過果汁，剛準備喝，卻停住了。
林欣雨歪著腦袋看著侯小林，說道：“怎麽了？不合口味嗎？我記得你不喜歡喝甜的東西，果汁應該也不例外。”
“哦，沒有，我很喜歡喝。”侯小林喝了一口果汁，酸酸甜甜，十分爽口。他抬起頭，對林欣雨笑笑，“謝謝你請我吃飯。”
林欣雨眨巴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侯小林，“我爸媽今天的態度很奇怪，竟然催我趕緊結婚。”
侯小林說：“我聽你媽說，你是因為嫌棄我瘸了，所以才不願意嫁給我的嗎？”
林欣雨噗嗤一笑，“你真逗。”
侯小林摸摸鼻子：“我確實是瘸子，你要是嫌棄，就算了。”
林欣雨說：“我當然不嫌棄，不僅不嫌棄，還喜歡。”
侯小林說：“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我能像別人家的兒子那樣健康活潑，你是不是就會喜歡我了？”
“是啊。”林欣雨說，“你這樣善良又懂事的人，我怎麽會不喜歡呢。”
侯小林垂眸，沉默片刻，抬頭看著林欣雨：“你真的不嫌棄嗎？”
“當然不嫌棄啦！”林欣雨說，“隻要你以後好好對我，我保證會愛上你。”
“真的？”
林欣雨微微一笑，說道：“當然是真的。”
侯小林忽然感到有種異樣的情緒湧上心頭，說道：“欣雨……”
“叫我欣雨吧。”林欣雨說，“你以前都是喊我林欣雨的。”
侯小林深吸一口氣，說道：“欣雨……你知道嗎，我最害怕的就是有一天我變成瘸子，而你卻不肯娶我。”
“為什麽？”林欣雨問。
侯小林苦澀地一笑：“因為……我曾經是殘疾人，還患過尿毒症，我的父母也不支持我做這行。我們之間的距離太遠，我們不適合。”
林欣雨臉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了，她皺眉問：“可是我們已經認識五年了啊，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呢？”
“我以為，等我痊愈以後再告訴你。”
“那……你現在還會不會退役？”
“不知道……”侯小林低聲說，“我的傷勢不輕，雖然治愈了，但也許要三五年甚至更久，才能恢複正常人的生活。”
“這麽久？”林欣雨瞪大了雙眼，眼眶泛紅，淚珠在眼眶裏打著轉，“你是說，這輩子你都不能參加高考了？”
“是的。”
“那怎麽辦呢？”林欣雨急切地說，“你難道就這麽蹉跎一生？”
“唉……”侯小林歎了口氣，無奈地搖頭，“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但既然事實已經發生了，也沒什麽好抱怨的。”
林欣雨盯著侯小林，咬著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似乎下一秒鍾就會哭出來。
侯小林看著林欣雨，猶豫片刻，伸手攬住她肩膀，溫柔地安慰她：“欣雨，沒關係的，我早就習慣了。”
林欣雨抽噎兩聲，哽咽道：“可我還是希望你留在這個圈子裏，我還指望靠你養家呢！”
“嗬嗬，放心好了，我一定不會讓你餓肚子的。”侯小林笑著拍拍她的肩膀。
林欣雨抬起胳膊擦掉臉頰上的淚痕，用力地抱了抱侯小林。
這是他們在一起之後，第一次擁抱。侯小林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林欣雨鬆開侯小林，看著他傻傻的樣子，噗嗤一笑，說道：“傻瓜，嚇著你了？”
“啊？”侯小林撓撓頭，“沒有沒有……”
林欣雨拿起筷子夾菜，說：“我剛才隻是太激動了，其實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把你拋棄的。”
“嗯，我相信你。”
林欣雨說：“那你快嚐嚐這個，這個菜做得特別香，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好吃的。”
侯小林說：“你覺得好吃，我也會覺得好吃的。”
林欣雨笑起來，又給侯小林夾了些菜。
吃完晚飯，侯小林和林欣雨一邊散步一邊聊天。
林欣雨問：“你什麽時候去找房子？”
侯小林說：“我還沒決定呢。我想先休息幾天，再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
“你腿腳不便，租房不太容易。”林欣雨提議，“不如你搬到我那裏去吧。”
侯小林遲疑道：“這樣不太好吧？我畢竟隻是個普通朋友，住進你那裏不太方便。”
“哎呀，有什麽不方便的？”林欣雨笑眯眯地說，“我那套房子很大的，我平時就自己一個人住。我媽媽不在家，所以特別空曠寂寞，多你一個人算什麽？”
“這樣不太好吧？”
“怎麽不好了？”林欣雨眨巴著漂亮的丹鳳眼說，“你願意跟我住一起？”
侯小林頓時語塞，訥訥地說：“呃……這倒沒有。”
林欣雨笑了，說：“那不就結了。我家房子那麽寬敞，你住哪兒都是一樣的。”
侯小林尷尬地笑了笑：“謝謝你。”
“我們之間不用說‘謝’字的。”林欣雨微微垂下眸子，“你真的願意跟我住嗎？”
“當然願意了。”侯小林忙不迭地說。
“你可別嫌棄哦。”林欣雨歪著腦袋，狡黠地笑道，“我那房子可沒有你們醫院那麽寬敞，而且也沒有獨立衛浴，洗澡什麽的不方便。”
侯小林連忙擺手：“不會的不會的！”
林欣雨抿嘴偷笑，說：“那明天就搬吧，今天收拾東西也費不了什麽功夫。”
“那就麻煩你了。”侯小林感激地說。
“沒事沒事。”林欣雨爽朗地一揮手，“對了，我幫你聯絡一下房東，讓他幫你看看房子。”
“謝謝。”侯小林說。
“跟我客氣什麽。”林欣雨笑著說，“我先走了，明天等你消息。”
“拜托你了。”
“嗯。”林欣雨衝他甜蜜地一笑，轉身離去。
侯小林站在原地，直到林欣雨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盡頭，他才轉身往迴走。
“侯醫生，這麽巧，又碰上了。”一位護士叫住了他，“你的檢查報告出來了，你看一下吧。”
“我知道了。”
護士將報告遞給他，說：“你的傷已經好了，但因為骨折的緣故，你最近最好注意一下行動。”
“好的，謝謝。”侯小林說著接過報告單。
“不客氣。”護士說著朝旁邊招唿了一句，“林醫師，侯醫師的報告出來了。”
另一個護士走上前，向侯小林打聽道：“侯醫師，你現在還兼職醫院的工作嗎？”
侯小林搖頭：“我辭職了，專業對口的工作比較難找。”
“那真是可惜了。”護士惋惜地歎了一聲，繼續問道，“侯醫師，我能請教您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
護士說：“侯醫師，您覺得，女孩子在懷孕期間，適不適合談戀愛？”
“唔……”侯小林沉吟片刻，說道，“我覺得吧，女孩子在懷孕期間確實應該保持冷靜理智，但是偶爾也要放鬆心情。”
“嗯嗯，侯醫師說的很對。”護士認真地說，“您說的話很有道理，我記下了。”
侯小林衝她笑了笑，低頭翻開報告單。
護士離開後，侯小林仔細看了一遍報告，然後又給陳銘楓打電話。
“喂？”陳銘楓問。
“報告單我看完了，你那邊準備得怎麽樣了？”侯小林問。
“差不多了。”陳銘楓說，“你呢？”
“我也ok了。”
陳銘楓笑了兩聲，說：“好，既然你ok了，咱倆今晚見個麵吧。”
“你約我？”
“你怕什麽？”陳銘楓笑道，“我還吃了你不成？”
“好啊，在哪兒見？”侯小林說，“我換件衣服就過去。”
“你不是要去買東西嘛？”
“買完就去，反正也不遠。”
陳銘楓掛斷電話，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名片，隨意丟在桌子上，說：“你們先聊著，我去辦點事，晚上見。”
“你去哪兒？”林欣雨問。
“我跟朋友吃飯去。”陳銘楓淡淡地答道，“一會兒就迴來。”
林欣雨盯著他，半晌沒說話，忽然笑了一聲，說：“那你路上小心。”
陳銘楓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病房。
他走進電梯，按了關門鍵，電梯緩緩下滑，眼角餘光瞥到林欣雨和另一個男人坐進了隔壁病房，心中不禁一陣惱火，卻又無處發泄。
侯小林趕到時，陳銘楓已經坐在包廂裏喝酒了，臉色不太好。侯小林推門進去，把門虛掩上，笑著問：“你怎麽喝酒？”
陳銘楓指著自己的杯子：“剛才陪他喝了幾瓶白蘭地。”
侯小林皺眉道：“你瘋了？他怎麽能灌醉你？”
“沒辦法，他說想讓我幫忙做個試驗，就是跟你一樣。”陳銘楓苦澀地笑了笑，“我隻好喝了。”
“跟我一樣？”侯小林詫異道，“跟我做什麽實驗？”
“跟我……”陳銘楓猶豫了一下，似乎不太好啟齒，便岔開話題道，“你不是要來嗎？怎麽現在才來？”
“哦，臨時被叫住了，所以耽擱了一下。”侯小林在他對麵坐下來，問，“什麽實驗？”
“這次的事件之所以鬧得沸沸揚揚，不是因為死亡人數太多，而是因為這個死者，並非一般意義上的‘意外’死亡。”陳銘楓說，“這是一樁謀殺案，而且是連環殺人案。”
“謀殺？”侯小林愣住了，“連環殺人？！”
“對。”陳銘楓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這件事情發生在三天前。兇手是一家小型建材商，姓吳。”
“他殺了人？”侯小林疑惑道，“他為什麽要殺人？”
“根據他的供詞，是受人雇傭。”陳銘楓說，“他原本的計劃是用水泥填埋整個廠房，然後再用炸彈毀掉所有痕跡。這樣即使警察查到了線索，也不可能抓到幕後黑手。但是，他卻在施工過程中失誤，引爆了安裝在地基上的定時炸彈，結果造成二百五十多條人命喪生。”
“二百多條？”侯小林倒吸一口涼氣，“這麽嚴重？”
“是的。”陳銘楓歎息道，“這個人罪孽深重。但是這麽殘忍的犯罪行徑，竟然是受雇於別人，那麽，背後究竟是何人策劃？”
侯小林說：“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
陳銘楓搖搖頭：“不知道。”
“你為什麽知道得比我早？”
“因為我在這裏待了四年。”陳銘楓說，“雖然我一直沒找到任何破綻，但是我始終覺得，這裏麵肯定有貓膩。”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暫時還沒有想好。”陳銘楓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需要更多的證據，來佐證自己的觀點。”
“需要我幫助你嗎？”
“當然。”陳銘楓說，“但不是現在，我要等我掌握足夠的證據再告訴你。”
“沒關係。”侯小林說，“你需要什麽支持盡管提。”
“謝謝。”
侯小林看了看表，說：“我該走了，改天請你吃飯。”
“我送你。”陳銘楓站起身，與侯小林一前一後走向醫院門口。
侯小林攔下一輛車，與陳銘楓揮手告別，坐進駕駛座，啟動汽車。他扭頭朝醫院的方向望了望，輕輕歎了口氣，開車離開。
陳銘楓迴到病房時，已經很晚了。病房裏燈還亮著，林欣雨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翻看雜誌。聽見開門聲，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
陳銘楓換完鞋，拿出兩張報紙丟給她，“喏，看看。”
“怎麽了？”林欣雨納悶地撿起報紙，仔細看著。看著看著她就蹙起了眉頭。
“你認識這個人嗎？”陳銘楓指了指照片中的一名穿西服的男士。
林欣雨搖了搖頭，沉思道：“看起來像某位高官，可是我不記得我們這裏有哪個高官姓吳。”
“我也不確定。”陳銘楓說，“所以才問你。你看看你的記憶裏，有沒有這個人？”
林欣雨仔細搜尋著腦海中的印象，突然恍然大悟，“你說的是吳秘書長吧！”
“對。”
“沒錯兒，是他。”林欣雨說，“他跟我們科室主任有些交往，我見過幾次，但是並沒有打過招唿，隻是偶爾碰見了點頭問候幾句罷了。”
“你覺得此人可靠嗎？”陳銘楓問。
“應該沒什麽問題。”林欣雨說，“如果真的是謀殺案的話，他不會親自動手的。這樣反而容易暴露。”
“嗯，這倒是。”陳銘楓點了點頭，把兩份報紙折好放進抽屜裏，又從櫃子裏掏出一疊厚厚的資料遞給林欣雨，“幫我複印兩份。”
“複印件？”林欣雨接過去一看，“《民生日報》和《華盛頓郵報》？”
“嗯。”陳銘楓笑道，“幫我複製兩份，明天我去找你拿。”
林欣雨笑道：“行啊你，都買電影票看過了，現在還要複印。”
“我怕被騙。”陳銘楓笑道，“畢竟我沒做過這種生意嘛。”
林欣雨噗嗤一笑：“好啦，你去睡覺吧，我替你複印。”
“那我先走了。”陳銘楓說，“謝謝你啊，晚安。”
“晚安。”
“明天再見。”
陳銘楓轉身走出門去，剛拉開房門，就撞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侯小林正站在走廊裏，似乎是在等人。見陳銘楓出來，他忙迎上去：“陳醫生。”
“哦……”陳銘楓愣了一下，“侯哥，你找我有事？”
“呃，是這樣。我家裏出了點急事，今晚必須得趕迴去。”侯小林說，“明天我帶你去參加聚會，好不好？”
“聚會？”陳銘楓說，“好啊。不過，我恐怕不能跟你一起走。”
“怎麽了？”
“林醫生讓我明天去她家裏拿點東西。”
“噢……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陳銘楓說，“你快去準備吧。”
“那……那明天見。”侯小林匆匆離開。
陳銘楓返迴病房，卻發現林欣雨正在收拾桌子，臉色微紅，眼角含春。
“你這是……”陳銘楓問。
“收拾東西。”林欣雨低頭整理著包包。
“為什麽要收拾東西？”
“我明天下班就直接走，你留在醫院吧。”林欣雨答。
陳銘楓皺眉道：“你不住院？”
“不用了，醫生都說沒問題了。”
“你就不擔心明天有急診？”
“不用擔心，我們院的急診早都預約滿了。”林欣雨說，“我爸媽都會來，沒事的。”
“那你住哪兒？”
林欣雨遲疑道：“我……暫時住酒店。”
陳銘楓想了想，“酒店多貴啊，我租一間房吧。”
林欣雨猶豫著說：“我……還是住酒店吧，我怕我父母知道了會罵我。”
“他們又不知道我倆在一起，怕什麽？”
林欣雨歎息道：“別鬧了陳醫生，你是什麽身份啊？住酒店算怎麽迴事呢？”
“那……隨便你。”陳銘楓擺擺手，“我走了。”
林欣雨送他出門後關上門，輕鬆了口氣。她拿著包包走到床邊坐下，翻開報紙看著。
“林欣雨？”侯小林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認識這個人？”
林欣雨嚇了一跳，迴頭瞪著侯小林：“哎呀！”
“你怎麽了？”侯小林莫名其妙。
“你怎麽走路沒聲音啊？”林欣雨抱怨道。
“我敲了半天門，也沒聽到你應聲兒。”
“你敲門了？”林欣雨納悶地說，“我沒聽見啊。”
“是嗎？”侯小林說，“可能是我敲得太響了吧。”
“哦，那你來有事嗎？”
“我來告訴你一聲，明天我要去趟香港，估計要很久才迴來。”
“哦……”林欣雨沉默片刻，突然說，“對了，明天我要請假。”
“你要休息？”侯小林詫異道。
“嗯，我要出差幾天，去辦點私事兒。”
“什麽私事啊？”侯小林笑著問，“難道是去約會？”
“嗬嗬。”林欣雨不置可否，“反正明天你要走了，以後咱們有緣再相見吧。”
“你真的要去出差？”侯小林追問道。
“嗯。”
“去幾天？”
“三四天吧。”
“那我給你打錢？”
“不用了，你把地址給我，我到香港去找你。”林欣雨說，“順便吃頓飯。”
“那敢情好啊，我還沒去過香港。”侯小林興奮道，“你記得把地址告訴我，明天咱們一塊兒出發。”
“嗯，好的。”
“你這次出差要呆幾天？”
“七八天左右吧。”
侯小林想了想，問：“林醫生，你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啊。”
“沒有？”侯小林驚訝道，“那你為什麽不交個男朋友？你這樣單身下去，萬一遇到壞人怎麽辦？”
林欣雨笑著搖搖頭，沒說話。
“我知道你在顧忌些什麽。”侯小林說，“你覺得我和我老婆長得像，所以對我不信任。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是你想象的那種感情，我隻愛我的妻子，除此之外，我對任何女人都不會動一絲一毫的念頭。”
林欣雨依舊不語，隻是抬眸盯著侯小林看了許久，最終歎了口氣：“謝謝你，侯先生。”
侯小林笑了，“別叫我侯先生了，顯得太生疏，你還是喊我的全名吧，侯小林。”
“嗯，好的。”林欣雨淡淡地笑了笑，站起身準備離開。
“林欣雨！”侯小林叫住了她，“你真的不考慮一下跟我交往嗎？”
林欣雨停下腳步：“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那又如何？”侯小林說，“現在不是流行處對象嘛，我不介意。”
“你誤會了。”林欣雨耐心地解釋道，“我和他隻是普通朋友而已。”
“但是他喜歡你啊。”侯小林說，“他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
林欣雨愣了愣：“你……怎麽會知道？”
“我今天早晨剛巧碰到他了，他說他去了一趟警察廳，是為了幫你。”侯小林說，“他對你可真夠癡情的。”
“你別亂猜了。”林欣雨低下頭，“他就是我一直想要感謝的救命恩人而已。”
侯小林似乎還想勸她：“你要是實在不願意，那我不逼你。”
“沒關係的。”林欣雨微笑道，“我們隻是普通朋友，我有自己的選擇權利，對嗎？”
“嗯。”
“謝謝你今天提醒我，改天我請你吃飯吧。”
“不必了。”侯小林說，“以後有機會我再去拜訪你。”
“好。”林欣雨說，“我等著。”
兩人互留聯係方式後，林欣雨迴家換了衣服，趕赴機場。
飛機落地後，林欣雨乘車前往目的地。
香港雖然繁華，卻遠遠比不上漂亮國的首都紐約，它更像一座城郊的農村，街道寬敞整潔，房屋建築古樸典雅。
林欣雨在附近的酒店住下來，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她帶來的行李箱並不大，除了一套衣服，剩下的都是些隨時用得上的化妝品和手機電腦之類的。
晚上，她躺在床上看電影，一邊刷手機一邊思考該做哪一方麵的準備工作。
這是一款網絡遊戲《劍仙》，林欣雨曾玩過兩次，算不上精通，但是技術也勉強過得去。遊戲分為多個模塊組合，每個模塊組合之間又有很多不同的小怪，有時候需要配合隊伍攻擊小怪才能通關，有時候需要單獨殺死某一個怪物或者躲避其他小怪的進攻才能通關，因此在遊戲裏也存在競速模式，通過各種方法搶boss和小怪掉落裝備，通關之後獲得獎勵，通關的越快獎勵越豐厚，林欣雨在這個模式上算是佼佼者了。
林欣雨在這裏的任務就是刷級和通關boss，至於小怪掉落的裝備和材料則由團隊平均分配，她不參與，畢竟她的戰鬥力不足以支撐她去搶小怪掉落的東西，即使搶到了也守不住，反倒給別人送菜。
林欣雨的房門被敲響，緊接著傳來侯小林的聲音：“林醫生？”
“請進。”
侯小林推門走進房間，笑道：“聽說你到這兒工作了，我特意來看看你。”
“哦，謝謝。”林欣雨坐起身，把放在旁邊的行李箱拖了過來，打開，拿出一包藥劑遞給侯小林，“這是我研究的抗抑鬱症藥劑，你喝一滴試試。”
侯小林笑著接過藥劑：“這種藥劑你不是說要配置很多份嗎？怎麽一包就這麽點？”
林欣雨說：“我這裏有現成的藥劑原液，加入藥劑配方後可以立刻調製出成品。”
“哦？”侯小林問，“什麽藥劑？”
“就是你喝下去以後，會暫時忘記所有煩惱的那種藥劑，可以治療抑鬱症患者的精神疾病。”
“這樣啊……”侯小林笑著將藥劑喝了下去，“效果怎麽樣？”
“很棒。”林欣雨說，“這是我最近新配的藥劑，不僅具備抗抑鬱症的功能，對於治療失眠、焦躁易怒、抑鬱症等病症都非常有用。你應該多喝幾瓶。”
“是嗎？”侯小林摸著鼻子嘿嘿傻笑，“那我明天就買幾瓶迴來。”
林欣雨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對了，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哦，是這樣的。”侯小林撓撓頭，“我覺得吧，如果有時間的話，你也許應該出來走走，散散心。你看咱倆從小一起長大，我認識你這麽久，你就沒跟我說過幾句話。”
“你想多了。”林欣雨輕描淡寫地答道，“我不習慣跟陌生人聊天。”
“哎！我們倆從小玩到大，怎麽叫陌生人呢？”侯小林皺眉道，“何況我又不是陌生人。”
林欣雨轉移了話題：“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我……”侯小林沉吟片刻，“我想去看看你弟弟。”
“他已經出院了。”林欣雨說，“他傷勢恢複得很好。”
“真的？太好了！”侯小林高興地握住她的手，“欣雨，我一直想當麵向你弟弟表達感謝呢，今天終於有機會了。”
“沒事，我弟弟不愛計較這些。”林欣雨淡淡地說，“我先走了，改天見。”
“改天見，欣雨。”侯小林笑眯眯地揮揮手。
林欣雨離開酒店，驅車前往林家。
“姐姐！”林浩宇一看見她，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你來啦！”
林欣雨微微頷首，走上前揉了揉林浩宇的腦袋，柔聲道：“浩宇還疼嗎？”
“早不疼了，你看我現在都蹦跳得這麽厲害了！”林浩宇拉開架勢做了幾個健步。
林欣雨笑了：“看來傷口愈合的很好嘛。”
“嗯！”林浩宇重重地點頭，“醫生叔叔還誇我恢複得快呢！”
林欣雨笑了笑，轉臉望向站在一邊的侯小林：“謝謝你送浩宇出院。”
侯小林搖搖頭：“舉手之勞而已，你不用客氣。”
林浩宇眨巴眨巴眼睛，問道：“姐姐，你們在說什麽？”
“沒什麽。”林欣雨牽住他的手，帶著他往沙發邊走去，“浩宇餓了嗎？媽媽給你準備了好吃的飯菜。”
“我剛剛吃完了。”林浩宇說。
林欣雨把他抱起來坐到腿上，伸出雙臂攬住他：“浩宇乖，再陪姐姐待會兒好不好？”
林浩宇歪著頭想了想：“我還要陪爸爸玩遊戲呢。”
“你想要什麽遊戲？”林欣雨問。
“我想要爸爸教我玩遊戲。”林浩宇看了看林東旭，“爸爸，你能陪我玩遊戲嗎？”
“當然可以。”林東旭說著，從桌子底下抽出一副撲克牌和兩支鉛筆遞給他。
林浩宇熟稔地擺弄起了撲克牌，然後扭頭向林東旭求助：“爸爸，該怎麽洗牌？”
“你看著我的動作，跟我一起做就可以了。”林東旭教他。
林浩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林欣雨，猶豫著說：“可是爸爸你是個笨蛋……”
侯小林：“哈哈哈……”
林東旭無奈地歎息：“好好好……你盡管玩！反正我是絕對不會賴賬的。”
“這還差不多！”林浩宇滿意地笑了笑，“來吧，爸爸！我們比賽！”
“別急，慢慢來。”林東旭耐心地引導著，“這樣，我先示範一遍。”
林欣雨看著父子二人的互動，嘴角勾出淺淺的弧度。
“姐姐，你為什麽總盯著我看呀？”林浩宇奇怪地看著她，“難道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嗎？”
“沒有。”林欣雨連忙收斂神情，說道，“浩宇，我隻是覺得你變化挺大的。”
“哦？”林浩宇揚起眉梢，露出驚喜的神色，“哪裏變化很大呀？”
“變得更帥了，也更懂事了。”林欣雨笑了笑，“不像原來那麽頑皮了。”
林浩宇聽了這話，頓時羞澀起來，抓抓腦袋說：“哎呀，姐姐你怎麽知道我頑皮了？”
“因為我知道，你其實是一個善良勇敢堅毅果敢樂觀的孩子。”林欣雨摸摸他的頭，“姐姐一直很擔心你，但是看到你現在越來越好了，我就放心了。”
林浩宇咧開嘴笑起來：“嘿嘿，姐姐，你這麽一說，我倒是不好意思了……”
“傻瓜，姐姐才舍不得罵你呢。”林欣雨輕拍著他，“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等身體徹底康複了再去上班。”
“好！”林浩宇高興地答應了。
這天晚餐過後，林東旭叫住林浩宇：“明天你跟我一起去醫院看看你爺爺。”
林浩宇愣了一下，皺著眉問道：“爺爺怎麽啦？”
“他的病情惡化了。”林東旭歎了口氣。
林浩宇沉默下來，半晌才說：“好。”
“浩宇，你……”林東旭欲言又止。
“怎麽了，爸爸？”林浩宇疑惑地抬起頭。
“如果……”林東旭遲疑片刻，“如果他真的不肯認你，你會怨恨爸爸嗎？”
“我怎麽會怨恨爸爸呢？”林浩宇搖搖頭，“爸爸，你別瞎操心了。”
“好吧，”林東旭點點頭，“爸爸相信你。”
“嗯！”林浩宇握住林東旭的手，“爸爸，我們走吧。”
林東旭帶著林浩宇來到了醫院，推開門進去的時候，正好遇見護士推著一輛輪椅從病房裏出來。
林東旭吃了一驚，快步走進去，扶住輪椅的邊緣。
“您這是……”林東旭驚愕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老者。
老者看上去七十多歲了，眼睛渾濁無光，鬢角斑白。雖然瘦削，臉龐卻仍然紅潤有光澤，隻是顯得異常憔悴。
聽到聲音，老者勉強睜開雙眼，定定地看向林東旭。
他的眼珠灰蒙蒙的，毫無生氣。
“爸……”林東旭張了張嘴，嗓子卻哽咽了。
老者靜靜地看著他，緩緩伸出枯槁的手，指尖顫抖地拂過林東旭的臉頰。
“東旭，是你嗎……”他沙啞地喊道。
“爸……是我，是我。”林東旭含淚點點頭，“爸……是我。”
老者深深唿吸幾下，仿佛用盡全身力量，才擠出幾句話來。
“你媽媽和妹妹都走了，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我不能死……我還沒報仇……還沒找那個混蛋報仇！”
林東旭聽了這番話，不禁熱血沸騰。當初母親離世，父親鬱結成疾，最終撒手而去。那段日子對於林東旭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而現在，老者竟然願意苟延殘喘地活下去，他不由激動地落下淚來。
林東旭將老者緊緊抱住，泣不成聲。
“別哭……東旭……我求你……千萬別哭……”老者費力地抬起手，撫摸林東旭的臉龐，虛弱地說，“我不能死……我要為你媽媽和妹妹報仇……”
“爸！”林東旭咬著牙，努力控製自己的悲傷，說道，“您放心，我不會忘記這些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者似乎鬆了一口氣，喃喃地念叨著，“我還以為……我還以為這輩子都看不見了……”
“不會的！爸！您一定會長命百歲！”林東旭忍著淚水安慰道。
“嗬嗬……”老者忽然笑了起來，“長命百歲？那種感覺太可怕了……”
“不，不可怕！”林東旭急切地勸說，“爸爸，您不知道，現代醫術非常發達，隻要你配合治療，一定能夠痊愈的！”
老者卻閉上了雙眼，不肯再說話了。
林東旭心裏一酸，眼前閃過一幕幕曾經的畫麵。
他的奶奶去世之後，他的媽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照顧他身上。她每次做完飯，都先嚐一嚐味道，確定熟透了，才端給他吃。她總是耐心地教他怎麽用筷子夾菜。
林東旭很早就懂得了使用筷子，但是因為家境貧寒，媽媽不準他用餐刀，也不許他用筷子。
他一度懷疑媽媽是否希望他變成一個連筷子都拿不穩的人。
直到後來他慢慢習慣了用筷子，並掌握了一套簡單的投擲技巧。
媽媽總是誇獎他聰明。她說：“我兒子比我聰明多了。”
其實媽媽也挺笨的。林東旭暗暗地想。
林東旭一邊吃飯，一邊偷偷觀察坐在旁邊的兩個女孩。一位是侯小林的妻子林欣雨，另一位則是剛剛搬來的侯小林的鄰居。
侯小林的妻子叫周雅麗，是個二十六歲的女孩子。她長相清秀，氣質溫婉，穿著一身淡黃色的羊絨衫，搭配黑色的闊腿褲，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青春靚麗的活力，令人賞心悅目。她跟侯小林站在一起，倒像是情侶一般登對。
林欣雨今天穿了一條米白色的裙子，頭發高高束在腦後，耳垂綴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珍珠耳釘。她看起來比周雅麗成熟了幾分，但眉梢眼角間流露出的溫柔，卻與周雅麗不同。
林東旭注視著她們倆，心裏有些詫異，不知道這兩個女孩子究竟什麽關係。難道她們也是來探病的？
林東旭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想錯了。如果真是探病，哪裏需要帶這麽貴重的禮品呢？
“林總，我給你泡杯茶吧？”周雅麗提議道。
林東旭連忙搖頭：“謝謝你，周秘書，我自己來就行了。”
“林總，這怎麽好意思呢？”周雅麗靦腆地笑著，“我來幫您。”
“不必了，不必了。”林東旭說，“還是我自己來。”
林東旭拒絕周雅麗幫忙的時候，侯小林恰好從洗手間迴來。他見狀便問：“林總，怎麽迴事啊？”
林東旭尷尬地咳嗽了兩聲，答道：“哦，這個……這位女士……她想幫我倒茶，被我拒絕了。”
林欣雨掩嘴輕笑：“林總，我又不是壞人。”
“是嗎？”林東旭反駁道，“那你怎麽不進廚房？”
林欣雨無辜地眨眨眼睛：“因為你沒讓我進啊……”
“那……那你去休息室玩電腦好了。我自己來就行了。”林東旭不敢讓林欣雨待在廚房。他擔心自己會忍不住把林欣雨趕出去。雖然這個姑娘看上去挺乖順，但誰知道她背地裏會不會使詐？
“不用了，我來就行。”林欣雨執意道，“我也不渴……”
“別囉嗦了！”林東旭突然嚴肅起來，“去休息室！”
林欣雨嚇得立刻站起來，委屈巴巴地往外走去。
林東旭看到她離開廚房，心裏稍微舒服了些，便繼續專注於煎牛排。他把火調到最小，煎好之後便用盤子裝好，然後放涼。林東旭把牛排送到父親嘴邊，叮囑道：“爸，張嘴！”
老者緩緩張開嘴巴，咽下了牛肉。
林東旭又把一勺濃鬱的湯汁灌入老者喉嚨，然後將一塊香甜軟糯的蛋糕遞到老者唇邊。
老者含糊地咀嚼著，喝了半碗粥。林東旭又把熬好的燕麥片喂給老者。
這一頓飯吃得林欣雨和侯小林食不知味。
“林總，我們什麽時候迴去呀？”林欣雨打破沉默，低聲問道。
林東旭抬眸瞥了她一眼：“急什麽？還早著呢。”
“我不喜歡醫院……”
“不喜歡也待著，等我把事情安排好了，我們一起走。”
林欣雨撅了撅嘴，悶悶地應了一聲。
“爸，”林東旭把剩餘的牛肉放到盤中，用濕巾擦了擦手，“您先睡會兒吧。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再吃晚飯。”
林東旭說著，把老者扶躺在床上，掖好薄毯，又拉上窗簾。
“你們去樓下買點水果和零食吧。”林東旭吩咐道，“別忘了買瓶酒。我陪老爺子聊聊天。”
“嗯。”侯小林答應一聲，起身準備出門。
林欣雨猶豫了一陣，也站起身來。
林東旭看了她一眼，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說道：“你也去買吧。”
林欣雨抿著嘴唇點了點頭。
她走到門口時，侯小林突然喊住她：“等一下。”
“嗯？”林欣雨停步看向他。
“我……”侯小林吞吞吐吐了半晌，才說道，“你……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嗎？”
“當然。”林欣雨笑盈盈地望著他。
“那你等一下。”侯小林說完，快速跑進浴室洗漱。
林東旭坐在沙發上，拿出筆記本電腦，查閱了今天的財務報表。
他翻到一頁，忽然想起林欣雨還沒走，又合上電腦，起身來到病房門前，透過玻璃朝內看了一眼。
林欣雨靠在門旁邊，低頭刷著手機。
林東旭皺起眉頭，走到她身側，說：“你怎麽還不走？”
“我不累。”林欣雨頭也不抬。
“你……”林東旭歎了口氣，語氣變得溫和，“你在家也是這麽賴床的？”
“唔？”林欣雨猛然抬起頭，看著林東旭的眼神滿是疑惑，“賴床？我很少賴床的。”
“那你平時都在做什麽？”林東旭覺得林欣雨不像是會懶惰的女孩子。
“我啊……”林欣雨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說，“有空的話就看看電視，或者聽聽音樂。”
“聽音樂？”
林欣雨點點頭，臉上浮現出懷念的表情：“是啊。我很久沒聽音樂了。”
“聽什麽歌？”
“隨便吧。”林欣雨聳聳肩膀，“什麽歌都行，我不挑的。”
“……”林東旭看著她，“你真的不挑嗎？”
“嗯……不太挑。”林欣雨想了想，認真道，“其實，有幾首歌挺好聽的，比如……《致愛麗絲》。”
“《致愛麗絲》？”林東旭愣住了。他從未聽過這首歌。他記憶中，林欣雨並非那種對音樂有多深造詣的人。
“我很久之前就聽過這首歌了。”林欣雨輕聲解釋道，“它很動聽，旋律優美，感情充沛，歌詞簡單，卻很容易觸及人內心深處。尤其是配合舞蹈唱出來，特別棒。”
“哦？你喜歡這首歌？”林東旭饒有興趣地問道。
“談不上喜歡，隻是……”林欣雨咬了咬嘴唇，“我很羨慕它的主人。”
林東旭微微一怔。他隱約察覺出林欣雨似乎有難言之隱，不由得問：“為什麽要羨慕？”
“因為……我沒有朋友。”林欣雨垂下雙眸。
“所以你很羨慕‘致愛麗絲’擁有一群誌同道合的朋友？”林東旭淡淡地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許多東西，不僅需要錢，更需要運氣？”
“運氣？”林欣雨茫然道，“你是說‘致愛麗絲’的主人，有一群誌同道合的朋友？”
“嗯。他有個叫林清淺的朋友，還有另外兩個朋友，你知道名字嗎？”林東旭反問道。
“我聽過。”林欣雨點點頭，“我知道他們的名字。林清淺的父親是我們南城的一個高官。另外兩個，一個叫宋成峰，另外一個叫李振陽。”
“宋成峰？李振陽？”林東旭微蹙眉頭，喃喃道，“原來他是宋成峰的兒子……”
“嗯。”林欣雨點點頭，“他爸爸是我們南城最年輕有為的檢察長。”
林東旭若有所思地頷首。
“他們三個人的關係很好。”林欣雨繼續說道，“宋成峰經常帶他們來家裏玩。”
“你知道宋成峰家住哪裏嗎？”林東旭問道。
林欣雨搖搖頭：“我沒見過他。我隻知道他姓宋，他媽媽姓周。”
“哦？”林東旭挑起劍眉，“他媽媽姓周？”
“是的。”林欣雨點點頭，說道，“他們一家都是南城人，他媽媽是我們南城法院的檢察官。我們經常見麵。”
林東旭微微沉默片刻後說：“你跟宋成峰熟悉嗎？他家庭背景如何？”
“我跟他算是很熟吧。我讀初中的時候，經常被他送去上托兒所。”林欣雨笑嘻嘻地說，“我們班上很多女同學都喜歡他呢。但是他從不和我們打交道。”
“為什麽？”林東旭問。
“因為他不喜歡和女同胞說話。”林欣雨答道，“每次都把我們趕走。他自己在教室外麵的台階上趴著睡覺。”
“他有這樣的習慣嗎？”
“嗯！他這個人很奇怪，他也不和別的女生說話。”林欣雨皺著鼻子，“而且他從不跟女孩子坐在一起。”
“為什麽？”
林欣雨撓了撓頭，無奈道：“他好像有些恐懼女生，我曾經偷偷問過他，是不是害怕女生哭鬧，他不肯承認，我也沒再追問。”
林東旭聞言，不禁陷入了深思。
林欣雨又繼續說道：“宋成峰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男神，當然啦，我除外。”
林東旭笑了：“你不是他的女神。”
“是嗎？”林欣雨睜大眼睛看向他，“我一直覺得我們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林東旭笑了笑：“你想多了，林欣雨。”
“啊？”
“你們倆是不可能的。”林東旭平靜道，“林欣雨，我希望你以後能夠理智一些。”
“我不明白。”林欣雨疑惑地眨眨眼。
“沒什麽明不明白的。”林東旭說，“你現在才剛畢業不久，應該做好一名檢察官的準備，而不是整天胡思亂想。”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我不能和宋成峰談戀愛？”林欣雨固執地問。
林東旭耐心解釋道：“林欣雨，首先，你是我妹妹。”
“可我們根本就沒血緣關係。”
“但你依然是我妹妹。”林東旭冷靜說道，“我並非不喜歡你，我隻是不希望將你拖進複雜的感情糾葛裏。你是個聰明伶俐的姑娘，你應該知道我想表達的意思。”
林欣雨張口結舌地盯住他，半晌，她低下頭：“我知道了。”
“好好工作，我會幫助你升職加薪。”林東旭轉身離開辦公室。
他的腳步忽然頓住。
林欣雨抬眸看著他。
林東旭站定了，淡淡地笑了笑，語調溫和地說：“其實，你可以試著考慮一下侯小林。”
說完，他便快步往樓梯間走去。
侯小林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他拿起手機給林欣雨發了條短信：“林東旭說你是他妹妹。”
過了一會兒，林欣雨迴信：“你相信嗎？”
侯小林：“你真是他妹妹？”
林欣雨：“我騙你幹嘛？”
侯小林：“嗬嗬。”
林欣雨：“你笑啥？”
侯小林：“我沒啥好笑的。我就是隨便一說。”
林欣雨：“你這人怎麽陰陽怪氣的？”
侯小林：“你是我妹妹，我還能把你咋滴？我就是看著你不爽，想逗逗你。”
林欣雨：“……你真惡趣味。”
侯小林：“我惡趣味還少嗎？你忘記咱們剛認識那陣兒了？”
林欣雨：“我早就忘了。”
侯小林：“你還挺絕情。”
林欣雨：“你哪天不絕情？”
侯小林：“行吧，我不跟你扯淡。我忙去了，晚上一塊吃飯唄？”
林欣雨：“不了，晚上我爸媽約我一起吃飯。”
侯小林：“嘖嘖嘖，真幸福！那你早點休息，晚安哈。”
晚安，林欣雨。
林欣雨躺在床上，腦海裏浮現出侯小林發來的短信。她忍俊不禁地笑了笑，翻身用手捂住臉，滿足地歎了口氣。
林東旭走下樓梯，遠遠看見林欣雨房間亮著燈，於是走了過去。
他敲了敲門，推門走進去，卻見她側臥著，雙腿搭在桌邊，雙臂抱膝，正沉浸在美妙的夢境之中。他笑了笑，俯下身子輕聲叫道：“欣雨。”
“嗯？”林欣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他，立刻露出驚訝的神色。
“怎麽睡這兒？”
“哦，這幾天太累了。”
“你今天沒工作嗎？”
“我請假了。”
“為什麽？”
“因為……因為我昨天做錯了一件事。”
“什麽事？”
“不應該罵宋成峰。”
林東旭失笑：“原來如此。那你為什麽罵他？”
“因為我看他不順眼。”林欣雨理所當然道。
“看不順眼還要喜歡他？”
“呃……我……”林欣雨遲鈍地反駁，“我又沒說我喜歡他。”
“哦，那你喜歡誰？”
林欣雨被他的話問住了，支吾了半天也沒答出一句話來。林東旭看著她微紅的耳垂，心底像有一團火焰在燒似的。他慢慢靠近她，輕輕握住她的肩膀，低聲問道：“你喜歡誰？”
“唔……我……我不告訴你。”
“為什麽不告訴我？”林東旭逼視著她，“你不想嫁給我？”
“沒有……沒有的事。”林欣雨緊張道，“我很喜歡你……”
林東旭笑著摸摸她的腦袋：“我知道。你別害怕，我不會欺負你。”
“嗯。”林欣雨乖巧地點了點頭。
林東旭親了親她的額頭：“早點休息。”
“好的。”林欣雨甜蜜地笑了笑，拉上被子蓋住自己的臉頰，“晚安。”
“晚安。”林東旭替她關掉台燈。
他轉過身子，背對著她。林欣雨聽見他長長地舒了口氣，然後輕聲念叨：“欣雨……欣雨……”
她從被子裏伸出一截雪白的胳膊，從後麵環住了他精瘦的腰。
兩人都沒再動，就維持這樣的姿勢保持了許久。直到林欣雨打了個噴嚏，才分開。
“我去洗澡。”林東旭揉揉她的頭發，“早點休息。”
“等等。”林欣雨拉住了他的衣袖，“我幫你吹風機，你坐著等我。”
林東旭愣了一下，點頭說：“好。”
林欣雨跑進浴室，將吹風機放在桌上，插上電源調試溫度，然後走出來，拿著一個吹風機站在林東旭旁邊。
她穿著寬鬆的睡裙，露出光潔的肩膀和細膩白皙的脖頸。她的肌膚勝雪，眉目如畫，眼睛水潤而清澈。這副模樣，令人難以抗拒。林東旭咽了咽唾沫。
他突然覺得渾身燥熱起來，感受到某種渴望。他抬起右手，攬住林欣雨纖細柔軟的腰肢。
林欣雨仰起臉，與他四目相交。她閉上眼睛，踮起腳尖，緩緩貼近他的唇。
林東旭隻覺得喉嚨幹涸無比，身體裏像燃著一把火，急需找一處泄火的地方。
他捧住林欣雨的臉頰，低頭攫住了她的嘴唇。
林欣雨先前並未料到林東旭會有這樣激烈的舉動，她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看著他。
林東旭的舌撬開她的牙齒，肆意掃蕩著她的口腔。他的唿吸越發粗重起來。他的雙手撫摸著她的脊背，滑向她平坦的小腹。
“啊……”林欣雨驚慌地叫出聲來。
林東旭停止了進攻，喘著氣看著她。
林欣雨臉頰緋紅，眼眸含淚，楚楚可憐地咬著嘴唇。
林東旭啞聲道：“欣雨……欣雨……”他低吼著，撲倒了她，狠狠地壓住了她的身體。
林欣雨被撞擊的疼痛感喚醒了一些神誌，她掙紮著用力推他的胸膛：“你放開我！”
“你剛剛明明也很享受。”林東旭喘著氣說道。
“我……我沒有！”
林東旭繼續侵占著她：“你騙我，你明明很喜歡我。”
林欣雨羞憤欲絕：“你放開我！”
“我偏不！”林東旭惡狠狠地說，“我要你！”
林欣雨奮力扭動身體，想要擺脫他的控製，但是這個姿勢實在困難，她根本使不上力氣。她的腿被林東旭牢牢壓住，整個人幾乎懸在半空中，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林欣雨咬著下唇，拚命搖晃著腦袋。
“別動，別亂動……”林東旭沙啞著嗓音說，“你再動，我就真的忍不住了……”
“你快放開我！”林欣雨哭著求饒，“我錯了，我錯了……”
林東旭抱著她的雙臂卻更加用力。
林欣雨的雙手被固定在頭頂，動彈不得，隻能用力捶打他的身軀。
林東旭的眼角濕潤了：“欣雨，你不要這麽折磨我……”
他的語氣中帶著哀求之意。
“欣雨，不要……”林東旭哽咽著，雙手顫抖地解開她身上的睡袍。
他們的身體糾纏在一起，林東旭埋首於她的頸間，貪婪地吸吮著屬於她的味道。
林東旭喘著粗氣，伏在她的耳畔喃喃道：“欣雨，我愛你。”
“你滾開，我不要你！你放開我！”林欣雨掙紮著，踢打著。她恨極了林東旭，這個混蛋竟敢趁她喝醉酒強迫她！
“欣雨，你別怪我……”林東旭的手慢慢探入她的睡褲內。
“你走開！你別碰我！你滾開！”林欣雨拚命躲閃著，“我不稀罕你愛我！你這個混蛋！你給我滾開！”
“欣雨！”林東旭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斷了她的動作。
林東旭喘著氣：“別鬧了，聽話……”
“你滾開！滾！”林欣雨歇斯底裏地喊道。
林東旭皺著眉頭看著她，眼中盡是複雜情緒。他輕歎一聲，從她身上離開，翻身躺到床上，將燈關掉，黑暗中傳來他悶悶的一句：“對不起，我不該這樣的……”
房間陷入沉寂中，靜悄悄的。
林欣雨側臥著，睜大眼睛，盯著天花板上的燈飾，眼睛一眨不眨。片刻後，她忽然轉過身，趴在了林東旭的懷中。
林東旭摟緊了她。
林欣雨的鼻子酸澀不堪，眼淚奪眶而出，浸透了林東旭的肩膀。
林東旭歎息著，輕輕拍著她的背：“對不起，是我太唐突了。我保證以後不會這樣了。”
“嗚……”林欣雨哭著說，“為什麽你要跟我說對不起呢……明明……明明是你先欺辱我的……”
林東旭溫言安慰道：“是我不好。我應該等你清醒之後再做這些事的。現在我們都冷靜一點吧。我去拿紙巾擦擦眼淚。”他抽出床邊的紙盒，抽出兩張遞給林欣雨，然後又抽了兩張。
林欣雨抽噎著，伸手接過紙巾，胡亂擦拭著臉頰和脖子上的淚水。
林東旭把自己的西裝蓋在她的身上，然後掀開被子，下了床，朝衛生間走去。
他擰開熱水器，洗了個澡。
他站在鏡子前，看見林欣雨正坐在床邊，拿著紙巾抹著臉頰。她的衣服被弄髒了，但是她並沒有穿迴原來的那套。
林東旭拿著毛巾，擦了擦頭發，問道：“欣雨，你還記得今晚發生過什麽嗎？”
“記得。”林欣雨垂著眼簾答道。
“你覺得委屈嗎？”
“我不知道。”林欣雨抬起頭，眼圈兒依舊是紅的。
“不如我們分開吧。”林東旭猶豫許久才說道，“我們各自冷靜一段時間，互相消化一下這件事。”
“不要！我不要跟你分開！”林欣雨急切地反駁道。
“我不值得你喜歡啊。”林東旭苦笑著說，“我隻是個無業遊民。而且……我也沒錢給你買名牌包包，也給不了你豪宅。”
“不是的！你很優秀！你可以成為世界上最棒的律師！我喜歡你，我願意嫁給你，我不需要名牌包包，不需要豪宅。你也可以像你爸媽一樣賺很多很多錢，養活我！我隻要你！”
林東旭深深望進她的眼眸，認真地說道：“對不起，欣雨。我不能接受這樣的感情。”
“為什麽！”
林東旭頓了一下，平靜地說：“因為，我不想毀掉你的一輩子。”
“你不愛我嗎？”
“不愛。”
“你是不是嫌棄我是二婚？”
“不。”
“我是結過婚的人，我的丈夫……”林欣雨說到此處，眼淚又流了下來，“他死了。”
“我知道。”
“他就死在我麵前。當時我們剛舉行完婚禮……”
林東旭閉上了雙眼。他曾親眼看見她和她的新婚丈夫幸福甜蜜地擁抱在一起，而現在，林欣雨告訴他，她的丈夫死在她麵前，她卻仍然選擇了跟他在一起。林東旭實在想象不出，一個女人究竟能夠忍耐到何種境界？他的心隱隱疼痛，似乎有某種鈍刀劃破肌膚的劇烈疼痛。
“我愛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幸福快樂。”
“我知道，我都知道，”林欣雨哽咽著，用手捂住嘴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來，“我也希望你能快樂，東旭……”
林東旭的心揪作一團，他咬了咬牙齒：“欣雨……”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林欣雨搖了搖頭，“我會找個更好的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東旭慌忙解釋道，“我隻是怕你受傷。”
“我不會。”林欣雨說，“你別擔心。”
林東旭沉默著。他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塊石頭。
“你先睡吧。”林欣雨站起身來，“我去隔壁房間睡了。”
林欣雨打開門，剛踏出半步，忽然被一股大力拽入屋內。林欣雨驚叫著，跌倒在林東旭懷中，林東旭壓在她身上，將她困住。
林欣雨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她瞪大眼睛，怔怔地望著林東旭。
“你聽我解釋……”
林東旭話未說完，林欣雨便伸手環住他的腰，緊貼上去，低聲哀求道：“東旭……別離開我……我害怕……”
她的語調柔軟，充滿恐懼。
林東旭歎息一聲，摟住她的肩膀。
林欣雨趴在他胸膛上，漸漸止住了哭泣。
侯小林關好房門，坐在沙發上。
林欣雨從臥室出來的時候，侯小林看見她微腫的雙眼，以及略顯淩亂的頭發。
林欣雨徑直往廚房走去。她打開冰箱，拿出牛奶和麵包，放在餐桌上。
侯小林走進廚房，問道：“要吃早飯嗎？”
林欣雨扭頭看了一眼他，說道：“謝謝，不必了。”
“哦。”侯小林點點頭，轉身走出廚房。
林欣雨端著一碗泡麵走進廚房，在料理台旁邊蹲下。她把碗放在料理台上，打開電磁爐，煮麵條。
侯小林洗漱後換了衣服從臥室走出來，看見林欣雨還在燒水，於是坐在一旁等著。林欣雨煮完麵，盛了兩碗，把一碗遞給侯小林，另一碗端進臥室，放在床頭櫃上。
“謝謝。”侯小林說。
林欣雨擺擺手。
侯小林吃完飯，擦了擦嘴角，說：“我該去店裏幫忙了。”
“嗯。”
侯小林走到玄關處穿鞋，林欣雨忽然開口說：“今天周六，你不休息嗎？”
“嗯。”侯小林應了一聲，換上運動鞋，推門離開。
林欣雨看著侯小林的背影，眼眶再次濕潤了。
侯小林一路飛奔，跑到店門口停車場，拉開車門，剛鑽進駕駛座，一陣風突兀卷過，車窗被猛力撞擊得啪啪作響，玻璃渣濺了侯小林一腦袋。
“誰他娘的不長眼？”侯小林罵罵咧咧地跳下車，朝著那輛車衝了過去。
“吱嘎”一聲，一個急刹車，車輪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尖銳的噪音。侯小林一抬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笑容：“哎呦喂，原來是你啊！”
侯小林冷汗直冒，這才想起自己的車牌號碼是假的，怪不得剛剛一陣勁風刮來，差點把他吹翻在地上！
“你……”侯小林吞吞吐吐。
“怎麽？不記得了？”李澤宇笑眯眯地問。
“我真不認識你。”侯小林尷尬極了。他剛才明明聽見車裏傳來了汽笛聲。
“我可認識你呢。”李澤宇從副駕駛座上探出身子，笑吟吟地看著侯小林，“昨天咱們才見過麵呐。”
昨天？侯小林愣了片刻，猛然想起來，那天他帶著林欣雨去4s店提車，遇到了李澤宇。當時林欣雨就對李澤宇印象深刻。難怪她會覺得那麽熟悉。
“你是林總的弟弟？”侯小林試探性地問道。
“是呀。我姐姐是林總的助理，你不知道？”李澤宇說，“那天我們一塊兒吃晚飯的時候，她說起過你。”
“啊，原來是這樣。”侯小林恍然大悟，“林總跟我提過幾句你，但是我沒注意到你是誰。”
李澤宇笑了笑，說：“你是林總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嘛。”
侯小林訕訕一笑：“我跟林總……隻是萍水相逢而已。”
“我姐姐很欣賞你，說你是個不錯的人。”李澤宇拍拍侯小林的肩膀，說，“如果你願意，可以考慮跟著我混。我保證你比現在待遇好多了。”
“呃……”侯小林摸摸鼻子，不知道該怎麽拒絕。李澤宇又說，“其實，我姐姐也挺喜歡你的，她還誇過你呢，說你很幽默風趣，是個非常值得交往的朋友。”
侯小林無奈道：“可惜……我結婚了……”
李澤宇露出遺憾的表情：“哦……這樣啊……那你妻子呢？”
“她……她是我的秘書。”侯小林說，“我們倆平時都在一起上班，我叫她欣雨。”
“哦，我姐姐說你們感情很好。你們準備什麽時候辦酒席啊？”
“快了。”侯小林答道，“過些日子就辦酒。”
“到時候，我可一定要參加。”李澤宇笑嘻嘻地說。
“嗯，歡迎。”
李澤宇站起身來，整了整西裝領口，又看向侯小林，“我姐姐讓我告訴你，她最近很忙，不太方便來找你了。”
“哦，沒關係，我也不太方便去找她。”
李澤宇笑了笑，說：“那行吧。我先走啦，再聯絡。拜拜。”
“拜拜。”
送別李澤宇，侯小林迴到屋內，拿起遙控器，調成靜音模式，然後坐到沙發上看電視。他盯著屏幕，卻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林欣雨和陳浩南之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兩人都會出現在陳浩南的車前？陳浩南為什麽要撞車？陳浩南又為什麽會知道林欣雨住在這裏？林欣雨又為什麽會留下紙條，說要等他一夜？陳浩南為什麽要撞林欣雨的車？陳浩南為什麽要追蹤林欣雨？這些疑團像藤蔓一般纏繞著他，令他焦躁不安。
他打開手機qq，給林欣雨留言：“林姐，我迴來了。今天有什麽收獲嗎？”
“沒有。”林欣雨很快迴複：“陳浩南已經消失半個月了。”
侯小林皺了皺眉頭，繼續打字：“陳浩南是不是迴來過？”
林欣雨很久沒有迴複。
侯小林猶豫了片刻，再度發言：“你是不是在躲著我？”
林欣雨終於迴話了：“沒有。”
“你為什麽沒來店裏找我？”
林欣雨沉默了許久：“因為我不想打擾你。”
侯小林心中一痛，忍不住想，林欣雨究竟有沒有受傷？
“我今天看到了一輛黑色轎車。”林欣雨忽然迴話道。
“什麽車？”侯小林問。
“一輛紅色轎車，停在離我五米遠的路邊。”林欣雨頓了頓，“我沒有上去，所以不確定。但是車型應該是一樣的。車門開了，陳浩南下了車，走進了旁邊的商業街。”
“那肯定就是他的車！”侯小林說。
“我猜也是他。”林欣雨說，“雖然他沒有露臉，我仍舊覺得他很眼熟。”
“那輛車是你的車？”侯小林驚訝道。
“是。”林欣雨說，“我買完東西去取車，突然衝出一輛車把我逼停了。我嚇壞了，立刻跳下車跑掉了，但是那個人從駕駛座上鑽出來，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到車後座上，把我鎖在裏麵。”
侯小林急切地說：“然後呢？你報警了嗎？”
“沒有。”林欣雨答道，“因為他沒對我做什麽。我當時很害怕。後來他就鬆開我了。我趕緊逃跑。那輛紅色轎車就跟著我。直到我上了地鐵，它才開始超速行駛。我不敢下地鐵，又不知道該去哪裏。幸虧我的同事及時趕到，救了我。”
“那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
“他為什麽要抓你？他是怎麽知道你家地址的？”
“我不記得了。”林欣雨搖搖頭，說，“當時我嚇懵了，腦袋嗡嗡的響。”
“沒事就好。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醫院。”
“我現在過去找你吧。”侯小林說，“咱們詳細聊聊。”
“好。”
侯小林換了衣服，戴上帽子和墨鏡，出了賓館。
林欣雨住的病房在二樓，他乘坐電梯上去。
“林姐。”侯小林推開病房的門，“抱歉，剛才在樓下碰到了李澤宇。”
“嗯。”林欣雨點點頭，“李澤宇是你朋友？”
“算是吧。”侯小林笑了笑，“他今天特意來找我。”
“哦。他怎麽說？”
“他隻是想問我幾句話。其實他並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但是他還挺熱情的，請我吃飯。”侯小林歎了口氣，“我覺得，可能他真的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助。而且，我感覺他是個善良的人。”
“你相信他嗎？”林欣雨問。
“嗯……說不清楚。”侯小林撓撓頭。
林欣雨微笑著說：“我倒是更願意相信陳浩南是一個無惡不作的變態狂魔。”
“啊？”
“如果他是善良的人，就不會綁架我，甚至想殺死我。”林欣雨說，“如果他是一個無惡不作的變態狂魔，他就不會想要殺死陳浩南。”
“你這樣說也對。”侯小林說，“他既然是想要綁架你，就證明他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也不怕被警察抓捕。那麽他的動機就非常簡單，那就是為了錢。”
“嗯。”林欣雨說，“而且他一定是個非常貪婪的人。”
侯小林說：“他一直盯著我。我感覺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魚肉。我覺得，如果不是我恰巧遇見了他，現在恐怕早就成了一具屍體。”
“我理解你的感受。”林欣雨說，“如果我遇到了危險，你也會拚盡全力救我。”
兩人聊著天，聊了半個多鍾頭，林欣雨才說：“侯先生，謝謝您來看我，再見。”
“等一下！”侯小林連忙叫住她，“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林欣雨轉身望向他，靜待下文。
“你還記得你之前在網絡上搜索過關於陳浩南的消息嗎？”侯小林說，“你當時查詢的是他在美洲執行的某項秘密任務。但是你查到的資料顯示，他已經失蹤快三年了。”
“我不知道。”林欣雨說，“我沒有再查了。”
“這些資料都是保密的。”侯小林說，“所以我想問問你。陳浩南在美洲到底在執行什麽任務，或者說，他在哪兒？”
林欣雨愣了一下。片刻後，她說：“我也不太清楚。”
“你確實不太清楚。”侯小林說，“我曾經問過你的同事，他們說你在網上搜索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刪除了，沒有繼續查了。但是我想問的是，你當初為什麽忽然改變你想法？你為什麽想要了解一位曾經給予過你恩惠的人？”
林欣雨沉默了片刻，低聲說：“侯先生，您是個好人。我想告訴您，我並不僅僅因為陳浩南給我帶來的溫暖和照顧，而選擇原諒他。我是想要查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侯小林眉頭一皺，說：“林姐，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林欣雨輕輕咬了咬嘴唇，說：“我從小父母離異，跟隨母親生活。”
“哦？”
“我媽媽是農村姑娘，長相漂亮勤勞。她結婚之後，很快就懷孕了。孩子生下來不久就去世了。我跟媽媽相依為命，一起把孩子撫養成人。”
“孩子的爸爸呢？”
“孩子的爸爸在我八歲那年去世了。我和媽媽相互扶持，走遍了整個江城，最後在江城西郊買了塊荒地種菜賣菜維持生計。那時候，我媽媽做的是手工藝品，每次賺夠錢，都會拿給我，讓我去買一些小玩意兒送給鄰居。”
侯小林聽得入神。
“我媽媽說，那時候她剛剛嫁給我爸爸不久，家庭條件比較差。她希望我能過得幸福，希望我交一些誌同道合的朋友。”
“後來呢？”侯小林迫切地問。
“後來，媽媽就出車禍死了。”林欣雨說，“我當時很傷心，哭了很久。可是，我又不敢哭太久。我害怕媽媽的靈堂會冷冷清清，擔心我哭壞了嗓子，沒人收拾爛攤子。我用紙巾擦幹眼淚，背起媽媽的骨灰盒準備迴鄉下。我路過陳浩南的家門口時，突然停了下來。”
“為什麽？”
“因為，我站在院牆下麵，聽到房屋內傳出歡聲笑語。”林欣雨說，“陳浩南家裏的氣氛非常熱鬧，有很多人在說話。陳浩南在陪他的朋友喝酒吃飯。他很高興。”
“這……”侯小林疑惑地問，“這是怎麽迴事？”
“是的，我也很困惑。”林欣雨說，“按道理來說，這是不應該的。陳浩南不可能這麽高興，不是嗎？”
“我明白了，他可能是在聚會上認識了什麽新朋友吧？”
林欣雨搖搖頭：“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倒放心了。我隻要求知道，這個朋友到底是什麽人。”
侯小林說：“我試探著打電話給陳浩南。我說，‘喂’，請問是陳浩南嗎？’”
林欣雨點了點頭。
“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過。”侯小林說，“我在電話裏跟他聊了幾句，但是他根本沒提起過他有別的朋友。”
林欣雨沉默良久，才歎了一口氣。
“你怎麽了？”侯小林問。
“我覺得這事情怪怪的。”林欣雨喃喃自語，“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另外一個人跟陳浩南有關係。”
“那個人是個女孩兒，對嗎？”
“嗯。”
“我猜測，可能是陳浩南的表妹什麽的吧。他們兄弟倆長得很像。”侯小林說，“不過，陳浩南沒有承認。他不肯說。”
林欣雨看向侯小林，說：“其實，我有個更加大膽的猜測，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你說。”
“那個人，可能是陳浩南的親生妹妹。”
“親生妹妹？”侯小林說，“不可能啊。”
“我知道這個消息很震驚，但是，我還記得陳浩南在電話裏說的那番話，他說，如果有人找他，他一定會幫忙。”
“是啊，他的確很仗義，他也的確願意幫忙。”侯小林說，“但他是孤兒，從小無父無母。他沒有姐妹，沒有舅舅，更沒有什麽親戚了。”
“我知道他的身世。他說過，他父母雙亡。”
“是嗎？”侯小林驚訝極了，“這怎麽可能？陳浩南告訴你的嗎？他怎麽會跟你說這些？”
林欣雨微微低垂下眼瞼，說：“他以前並不喜歡我，所以對於我的事情，他並不感興趣，更加不可能透露給我。”
侯小林愣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說：“那你的意思是？”
“陳浩南跟我說，他有一位很重要的親人，但他至今沒有見過，所以一直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
侯小林若有所悟，問：“那麽，你的意思是，陳浩南在撒謊？”
林欣雨搖搖頭，說：“我也隻是猜測，並沒有證據。”
“你說，陳浩南撒謊，有沒有這種可能？”侯小林問。
“你指的是什麽？”
“陳浩南撒謊的目的？”侯小林問，“他為什麽要撒謊？”
林欣雨苦笑了一聲：“他撒謊，除了因為不想把自己的秘密泄漏給我之外，還有別的原因嗎？他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我和他的家庭相差懸殊，而我又是一名警察，這對他的前途絕對沒有益處，甚至有可能成為他的絆腳石。”
侯小林恍然大悟，說：“你的意思是，陳浩南是為了掩飾他的家庭狀況？”
“我想，這是最簡單的原因。”林欣雨說，“如果他是一個孤兒，那麽，他就必須靠自己。而他現在依靠的是我。所以他需要我。我是個合格的女朋友，我的存在會使他受到更大的保護。”
“你這麽一分析，似乎也挺有道理。”侯小林說，“但是，我始終都搞不懂，陳浩南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也許，他是想借助我的權威去達成某些他自己無法完成的事情。比如……報複？”
“報複？！”
林欣雨輕輕點了點頭，神色黯然地說：“我們畢竟曾經談過戀愛，我對他的脾氣秉性也算比較了解。他的脾氣雖然不壞，卻是個固執而偏激的人。他或許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隱，但他的報複行動，我想，絕對不僅僅是為了出一口惡氣。”
“你的推測太大膽了。”侯小林說，“不過，我覺得很有道理。陳浩南的性格我多少還算了解一些。”
“我希望你能夠盡快查清楚這件事情，”林欣雨說，“我希望他沒有騙我。”
“好的，我會盡快調查的。”
“還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幫我。”林欣雨猶豫片刻，繼續說道，“你知道陳浩南在哪兒嗎？”
侯小林說：“你要約他見麵嗎？”
“嗯。”
“我想，這樣不妥吧。”侯小林說，“我不了解他，萬一他對你……”
“我會注意安全的。”林欣雨說，“我隻是想問一下他最近有沒有聯係我。如果有，麻煩你幫我轉達一句話。”
“什麽話？”
“謝謝。”
侯小林說：“好，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陳浩南的手機關了機，侯小林打不進去，隻好放棄了。
陳浩南的手機號碼是私人號碼，不能用手機聯絡。侯小林決定先找他的助理問一問。
助理姓李，叫李曉峰，是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戴著金絲邊框的眼鏡，斯斯文文，看起來很精明能幹。
“你認識陳浩南嗎？”侯小林問。
李曉峰說：“認識啊。陳總的助理嘛。他平時挺忙的。我見他的次數很少。”
“他有手機嗎？”侯小林說，“我找他有急事。”
李曉峰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侯小林。
侯小林撥通陳浩南的電話，聽筒裏傳來嘟嘟的忙音。他耐心地等待，不一會兒，陳浩南接通了。
“喂？”陳浩南略帶疲憊的聲音從聽筒裏響起。
“你好，請問是陳浩南先生嗎？”侯小林問。
“你是？”
“我是刑偵隊長侯小林，剛才跟您通話的林欣雨女士是我的女朋友。她想跟您聊兩句，您方便嗎？”
“哦。當然方便。”陳浩南說，“您稍微等一下。”
掛斷了電話後，不到半分鍾，陳浩南的短信進來了。
“欣雨，你想跟我說什麽？”
侯小林按照林欣雨告訴他的，編輯了一條短訊。
“你今天晚上迴家吃飯嗎？”
“今晚恐怕不行。”
“我媽讓我早點迴去陪她。”
“那我改天再迴去。”
“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約個時間見麵吧。”
“我……”陳浩南沉默了幾秒，說，“改天吧。”
“好。”
“你什麽時候走？”
“你今天不迴去，我也沒辦法留下了。”
“欣雨，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改天見。”
“好的，拜拜。”
放下手機，侯小林歎了口氣。他把林欣雨的原話轉達給了李曉峰。
李曉峰笑著搖搖頭：“他肯定不敢和林欣雨見麵。他不敢。”
“他為什麽不敢？”侯小林問。
“你想想他為什麽躲著欣雨？”李曉峰說，“他肯定做賊心虛，害怕被欣雨揭穿了。”
“那可未必。”侯小林反駁，“我看他並不像是個做了虧心事的樣子。”
“這世界上，有什麽事是做了虧心事不會被發現的呢？除非你是殺人兇手。”
“你這麽一說，確實也有些道理。”侯小林皺眉思索了片刻，說，“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我倒是更傾向於他不願見林欣雨。”
“那你說為什麽呢？”侯小林又問。
“你仔細想一想，陳浩南的手機關了，他不敢迴家，他為什麽不敢迴家？”
“因為害怕。”
“你覺得他為什麽害怕？”
“應該是擔心自己做過的錯事敗露，所以不敢見自己的母親，”侯小林說，“但是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我認為更可能的，是陳浩南遇上了麻煩。”
“如果他是被人追殺呢？”
“不太可能，如果真的是被追殺，他根本就沒必要逃跑。”
“或者他被逼無奈？”李曉峰繼續猜測，“比如欠錢不還？”
“欠錢的事，他有什麽好害怕的？”侯小林說，“我認為，他不僅僅是害怕欠錢，而是害怕別的事情。”
“比如呢？”
“比如他有把柄落在了對方手裏。”侯小林推論道。
“把柄？”
“對。”
“那就更加奇怪了，他都被抓了，還有什麽把柄能夠被對方威脅？”
侯小林說：“我知道這個案子，我也是警察。”
李曉峰驚訝地睜圓雙眼：“你？！”
侯小林點點頭：“對。我是專門負責這類案件的警官。你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當然有。”李曉峰說，“你說。”
侯小林簡單地將這個案子的來龍去脈敘述了一遍。
“陳浩南是在一家名叫‘盛夏’酒吧失蹤的。我們查到他最後一次聯係是在三個月前。我們懷疑這個案子與他在三個月前曾經參與過的一起綁架案有關。”侯小林停頓了一下，喝了口咖啡潤了潤喉嚨，說，“你可能不知道，三個月前，有個女孩遭受到了非法侵犯，她報案了。”
李曉峰張大嘴巴，難以置信。
“當時，陳浩南是她的保鏢之一。”侯小林說，“陳浩南的父親是一位退伍特種偵察營的教官。他的兒子從小體弱多病，他希望陳浩南能成材，所以請了很多武術教師教授陳浩南搏擊技巧。陳浩南身上有很多舊傷。這些傷雖然不致命，但每年都要承受巨大痛楚，久而久之，對他身體損耗極大。有一段時間，他甚至出現了嚴重的厭食症，每餐隻需要攝入少量鹽水，就完全足夠維持生命。他每次吃飯，都是靠著輸液才能活下來。後來他的厭食症逐漸減輕了，但身上卻留下了許多疤痕。那段時期，他整個人看起來很瘦削憔悴。”
李曉峰問：“這麽看來，陳浩南確實有嫌疑啊。”
侯小林說：“他是一個愛惜羽毛的人，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去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可是……如果真的是他綁架了陳浩南，又為什麽不帶走他，卻把他藏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裏折磨呢？”李曉峰不解。
侯小林搖了搖頭，說：“我也想不明白。”
李曉峰沉默半晌，問：“那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侯小林答：“等陳浩南迴來。”
李曉峰歎了口氣，說：“這麽一弄，陳浩南恐怕是不敢再迴來了。”
侯小林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林欣雨站在窗邊，靜靜地凝視著街景。
“林姐？”林琳敲門進來，遞給她一杯熱牛奶，“晚上吃過飯了嗎？”
林欣雨接過杯子，淡淡一笑，說：“嗯。”
“你今天怎麽有時間坐在這兒？”林琳說，“我剛剛看到你和侯先生坐在這裏聊天了。”
“哦？”林欣雨轉身看著林琳，說，“你看到了？”
林琳笑著說：“是啊，侯先生是個大帥哥誒，我當然要偷看幾眼啦。”
林欣雨低下頭，抿了一口牛奶，笑道：“哪有，你別逗我了。”
“林姐，你怎麽了？”
“什麽？”
“你今天怎麽有點心神不寧？”林琳盯住林欣雨的臉，“我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跟別的女孩子不一樣。”
林欣雨微微笑了笑，沒有迴答。
林琳伸手撫摸她的肩膀：“林姐，你是不是有什麽煩惱？”
林欣雨抬眸看向林琳，輕聲問：“我有什麽煩惱呢？”
林琳說：“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反正，你的樣子看上去挺糟糕的。”
“是嗎？”林欣雨喃喃自語。
“你到底遇到什麽事了？”
林欣雨垂下眼瞼，長籲了一口氣，說：“其實，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那你倒是告訴我嘛！”林琳撒嬌似的晃著林欣雨的胳膊。
林欣雨猶豫片刻，慢吞吞地說：“其實，這兩個月，我都快忙死了。我每周六下午都要飛兩趟廣州和香港，還要往返於各大城際高鐵站，跑車場，甚至連夜店都要去。”
林琳說：“是啊，林姐你這麽拚，肯定累壞了吧？”
林欣雨無奈地苦笑了一聲，說：“我原來不太願意去這些地方。因為那些地方魚龍混雜，什麽樣的人都有，有些還是變態殺人狂。但是最近兩個月我實在是抽不出空閑，不得不每天都去。”
林琳好奇地問：“那你去那些地方幹嘛啊？”
“唉……我也不知道。”林欣雨揉著額頭，“大概是因為工作壓力吧。我最近感覺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了，老是睡眠不足，腦袋暈乎乎的。我想去檢查一下是不是患了什麽疾病。”
“啊？這種事怎麽能隨便去檢查呢？醫院那麽多人，要是被傳染了怎麽辦？”
“我也不想，但是……”林欣雨皺起眉頭，說，“這兩個月，我總是夢見那些可怕的畫麵。我不知道為什麽。”
林琳安慰她說：“你別胡思亂想，也許是你太疲勞了，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噩夢。”
“我也希望隻是這樣吧。”林欣雨歎息了一聲。
林琳拍了拍她的背，說：“林姐，我們倆認識這麽久了，我一直覺得你是個特別堅強的人。”
林欣雨勉強笑了笑：“謝謝你。”
林琳繼續說：“雖然你平時話少，但是我知道，你是個很樂觀的人。”
“是麽？”
“是啊！”林琳笑著說，“我相信你一定會克服這些困難的！”
林欣雨低下頭，喝了口牛奶，說：“謝謝你的鼓勵。”
“你現在還是單身，對吧？”林琳忽然換了一副嚴肅的表情。
“嗯。”
“你喜歡什麽類型的男朋友？”
林欣雨怔了一下，緩緩說：“我也不知道，從來沒談過戀愛。”
林琳說：“那我幫你找一找？”
林欣雨笑著搖搖頭：“算了，我自己再找找吧。”
林琳卻像沒聽懂一般，追問：“你真的沒考慮過嗎？”
“我……”林欣雨欲言又止，“算了，不提這些。”
“哎呀，你還沒說你喜歡什麽類型的男生呢。”
林欣雨看著林琳一臉關切的模樣，心念一動，決定試探一下她。她笑了笑，說：“如果我說，我喜歡像侯小林那樣的……你相信嗎？”
林琳眨巴著眼睛，愣住了。
“哈哈！”林欣雨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林琳撓撓頭，說：“呃……林姐你真是會開玩笑。”
“嗬嗬……”林欣雨笑了笑，轉移話題道，“對了，你最近不忙嗎？怎麽突然想到請我吃飯？”
林琳說：“最近比較閑，想著我們倆認識也快三年了，你也從來沒有請我吃過一頓飯，索性趁著今天放假，把這筆賬給你算清楚。”
林欣雨說：“我哪敢請你吃飯呀？你是我們科室的老大，又是我頂頭上司。”
林琳笑道：“你這話就見外了吧？”
“那好吧，”林欣雨笑著說，“既然你非得拉著我吃飯，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行，我先打電話預約一下餐廳。”林琳拿出手機，撥通了侯小林的號碼，“喂，侯小林嗎？我是林琳，對，就是我，今晚咱們出去吃吧。”
林欣雨聽到電話那邊的應答，說：“好，那你聯係好餐廳後，告訴我一聲。”
林琳掛斷電話，看向林欣雨：“他說今晚八點，他在‘金鼎’等著我們。”
林欣雨微微頷首：“好，我知道了。”
兩人走進食堂時，林琳發現侯小林早已坐在座位上了，旁邊還擺著兩份菜單。
侯小林抬起頭，衝二人露齒而笑。林琳笑著跟他打招唿：“你早來啦？”
侯小林禮貌地迴了句：“剛到。”
林欣雨坐下來之後，侯小林遞給她一張菜單：“請點菜吧。”
林欣雨接過菜單，說：“我和你不用客氣，你點吧。”
侯小林笑著說：“我不挑食。”他翻了幾頁菜單，指著其中一個招牌菜，“就這個吧。”
林琳說：“那我也點這個吧。”
侯小林把菜單推給林欣雨：“你想吃什麽？”
林欣雨說：“都行，隨便吧。”
侯小林笑著說：“那我點了哦。”他拿著菜單，又往前翻了幾頁，選了三個菜：“就這三個，再加一瓶啤酒。”
“好嘞。”林琳爽快地付完帳，帶著林欣雨離開了餐館。
“你家住得遠嗎？”林琳問林欣雨。
“嗯，有段路挺長的。”
“那你明天可以順路送我嗎？”
林欣雨猶豫了一下，輕輕地點了點頭：“好。”
林琳笑著說：“太好了！我還怕明天你沒有空呢！”
林欣雨笑著說：“那明天就拜托你啦。”
林琳說：“沒問題！我明天叫侯小林開車去接你。”
“好。”
迴到辦公室，林琳坐下來，翻開筆記本電腦，調出自己的郵箱。裏麵隻有寥寥數封未讀郵件，都是來自各個分站。
這一切似乎充滿了疑問。
林琳歎息著搖了搖頭，關閉了郵箱。
林琳忽然覺得身體疲乏，不願動彈。
她伸了個懶腰，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會兒。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陣急促的敲擊聲吵醒。她睜開惺忪的雙眼，看見林欣雨站在辦工桌旁邊，臉色緊繃地盯著她的電腦屏幕，表情凝重。
“怎麽了？”林琳迷糊地問，“出什麽事了嗎？”
“林琳。”林欣雨說，“剛才我收到了一封郵件，是漂亮國合眾銀行寄來的。”
“郵件？”林琳愣了愣，“我的電腦沒有郵箱啊……哦，可能是郵箱裏發出來的吧，我查查看。”
“我幫你看看吧，”林欣雨說，“這種郵件一般都會有附件。”
“好吧。”林琳說，“你快點找找看。”
林欣雨低頭在鍵盤上搜索，片刻之後，她抬頭說：“找到了。”
“什麽內容？”
“這封郵件說漂亮國合眾銀行已經注冊成功，正式成立。它準備在下周舉行一次招商引資活動，邀請華爾街投行參加。”
“哦。”林琳說，“然後呢？”
“這封郵件的附件裏，有幾張圖片，是漂亮國合眾銀行的logo。”
“logo？”林琳說，“我看看。”
她從鼠標上移開視線，看向顯示器。顯示器裏出現了一個非常簡潔的logo，底座處印著“漂亮國合眾銀行”四個字母。整體看上去像是一個金燦燦的蛋糕，卻少了一個圓圈，而且有兩個角落缺損了一塊。
林琳驚訝道：“這是個‘蛋糕’嘛！哪有什麽logo？”
林欣雨苦笑著說：“就是個蛋糕的形狀。這個logo的確很難辨認，因為它根本就沒有logo。但是它確實是漂亮國合眾銀行的logo。你仔細看看，它的右下角，有一顆鑽石。”
“鑽石？”林琳皺眉看著那顆小巧玲瓏的鑽石，“哪裏有鑽石？”
林欣雨用手指指了指左側的下巴下麵，“就在那裏。”
林琳把手放在左下巴下麵摸了摸，果然觸碰到一粒細碎的砂礫。
林欣雨解釋道：“這個logo就像鑽石，隻是它比鑽石大很多。它鑲嵌在你的下頜骨下麵。”
林琳恍然大悟，原來這個logo其實是一枚小型鑽戒的模樣。她忍不住笑起來：“哈哈哈，原來是個鑽戒的形狀！這也算是一個特別的logo嘛！”
林欣雨無奈地笑道：“是啊，我們也不知道這是誰設計的。”
林琳打開郵箱，點開這封信。信件中，對方詳細介紹了這家銀行的成立史，以及對世界經濟格態的分析，並對此次招商引資活動的前景給予了肯定。最後，對方還提到，希望能夠在東亞地域尋找到一位經濟理論方麵的優秀代表，共同探討經濟發展的奧秘。
“這應該是一個招商引資活動吧，”林欣雨猜測道，“或許是某位大亨組織的。”
林琳沉吟道：“如果是招商引資活動的話，那他為什麽選擇我們這些小地方？我們這些地方的經濟環境，在全球範圍內根本排不上號。”
“這不太清楚。”林欣雨說，“可能他需要一些經驗豐富的人士來帶領這場招商引資吧。”
“我倒覺得不太像。”林琳說，“這封信說明，這家銀行背靠漂亮國合眾共和集團，它的成立完全是因為這個企業在近年來對美洲經濟格態進行了調研，而且，他們認為，漂亮國合眾銀行可以更加深入地探索和改善美洲的經濟環境。所以，它決定在全球範圍內進行一次試水。這樣的招商引資，我們應該不至於被拒絕吧？”
林欣雨思考了半天，搖了搖頭說：“也許，我們不應該抱太高期待。”
“為什麽？”林琳奇怪地看著她，“你想到了什麽？”
林欣雨沉默了一陣子，緩慢地說：“林琳，你記不記得我們之間曾經討論過一個觀點——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們的事業做大了，我們會不會離開自己的家鄉，到一個新的城邦發展。”
“當然記得。”林琳說，“你還跟我說，我們必須先在家鄉站穩腳跟，再談發展的事情。”
“嗯。”林欣雨歎息一聲，輕聲說，“但是，如果我們真的能夠達到那樣的地步，我們又怎麽會願意留在家鄉呢？”
林琳微怔：“我們不會舍棄自己的祖宗，不是麽？”
“是，但是……”
“欣雨，”林琳說，“你是不是有點兒杞人憂天？”
“不是杞人憂天。”林欣雨抬眼看了看侯小林，繼續說，“我覺得……你看，這個‘蛋糕’上麵，隻有兩個角落缺失，其餘的地方都完好。我懷疑，它的另一邊可能也是個蛋糕。所以，它才不能稱之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蛋糕’。這個東西隻能叫‘蛋殼’。”
林琳的臉色變幻莫測：“蛋殼？”
“嗯。”林欣雨鄭重地點點頭，“你看，這個‘蛋糕’是由無數顆細小的鑽石構成的。但是它缺失了三個角。也許它還有另外三個角，但是我們都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它是無法被稱之為一個整體的。所以，我認為……它的確就是一塊蛋殼。”
“但是……”林琳喃喃道，“我從未聽說過漂亮國合眾銀行的招商引資活動是由一個蛋殼發起的。”
林欣雨說：“你不懂。這個蛋殼的另一半，應該是個更大的蛋殼。它甚至比這個更加宏偉壯麗，光彩奪目。但是這個蛋殼卻破裂了。所以它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雖然依舊閃耀著光芒，但是缺失了三分之二。”
林琳陷入沉默，久久不語。
林欣雨問：“你怎麽看？”
“這件事……我需要時間去判斷。”林琳說。
侯小林問：“你打算怎麽辦？”
林琳沉吟片刻：“首先，我要見見這家銀行的負責人，看看能不能把它拿下。”
“我也覺得這件事很蹊蹺，”侯小林說，“我剛剛查閱了關於漂亮國合眾銀行的各類資料，發現在幾百年以前，它的確是屬於美聯儲的，但是後來因為某些原因而被拆除。據說，它的建造初衷是為了抵禦金融風暴，但是現在，這家銀行的主營業務已經轉向投資房地產，並且與多家華爾街巨頭建立了深度合作關係。按照這些傳聞來看，如果這家銀行的創始人還健在，或者說，如果這位創始人還有一支龐大的私募基金的話，它是肯定不會選擇我們這樣一群毫無底蘊、沒有經驗、毫無名望的人來擔當招商引資的負責人的。”
林琳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提醒我，既然對方連我們這樣的人都看不上，那他們也看不上別人，不會輕易給我們這樣的機會，對嗎？”
侯小林點了點頭。
林琳又問：“但是，既然這是他們自己的設計，就證明它們有足夠的自信，不怕別人來挑戰。你憑什麽認為我們沒有勝算？”
“我不敢保證。”侯小林苦笑了一聲，“畢竟……美聯儲是全球最頂尖的存在。即使是我這樣一個沒有什麽名望的人，也曾經在雜誌上讀過關於它的報道。而且，它是一個真實存在的龐然大物。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像我這樣的人了，但是，它依然屹立不倒，就像我們每天看到的一樣。這樣一個存在，你憑什麽認為我們能贏它？”
“如果我們輸了，損失最大的人是你。”林欣雨冷靜地說，“你的父母和你的朋友會非常難過。”
侯小林愣住了。
林欣雨淡淡地說：“你不用緊張，我隻是闡述一個事實。”
侯小林長舒一口氣，笑了：“是啊，如果我們敗了，損失最大的人是我。”
“所以呢，”林琳問侯小林，“你還準備放棄嗎？”
“當然！”侯小林斬釘截鐵地說，“我是這家企業的ceo，我必須扞衛這份榮譽。”
“很好。”林琳欣慰地笑了笑，“我相信，這家企業在你手上，一定會越做越好。”
“謝謝董事長誇獎，不過……”侯小林遲疑道，“我們是否應該先找到這個‘蛋殼’的另外四個角？”
林琳說：“這個……我會考慮的。”她頓了頓，說，“我現在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這個‘蛋殼’的確是有缺憾的，而且這個缺憾很可能是我們這輩子都無法彌補的。”
“但是，我們還有希望。”林欣雨說，“它的缺憾，隻是因為我們沒有足夠的經濟實力，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如果換了其他人來負責這項工程，或許根本就不需要再花費一千萬買這個東西。”
“沒錯。”林琳說，“你的建議非常正確。”
“我隻是提出一個建議，具體該怎麽辦，還得靠您和侯董去商量。”林欣雨微微躬身。
侯小林站在林琳身旁，朝林欣雨點頭致意。
“我知道了，你辛苦了，林秘書。”林琳說，“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繼續。”
林欣雨說了聲是，退出了林琳的辦公室。
侯小林也跟了進去。
林琳問：“你是什麽想法？”
“我覺得林秘書說的挺有道理的。”侯小林坐下來，“咱們的確需要錢。”
“但是，這筆錢是不容易賺的。”林琳歎息道。
“不管多難，都要嚐試。”侯小林說，“我們現在隻能盡快把這個‘蛋殼’拿下，才有可能挽救頹勢。”
“可是……”林琳皺眉，“我們從哪兒籌集一千萬？”
“我有辦法。”侯小林說，“這是個突破口。”
“哦？你有什麽打算？”
“您還記得上次跟我聊過的‘投資風險控製係統’嗎？”侯小林問，“這套係統是由兩位專家共同研究成功並且推廣開的，但是在推廣的過程中，這套係統遭遇了嚴重的質疑，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個‘投資風險控製係統’根本就不合時宜，完全是一種浪費資源的產品。”
“嗯，是這樣。”
“這次我們的投資方向比較特殊，”侯小林斟酌著語句，“如果我們能把這套係統複製一份帶到美洲去，一旦成功，將改變整個電競行業甚至世界格鬥圈的格調。”
“嗯，這個想法不錯。但是……”林琳說，“我聽說那套係統早已停止了推廣，連網絡安裝商都沒了，我們要怎麽複製？”
“我有朋友是搞安裝設計的。”侯小林說，“我準備請他幫忙，先弄一台電腦過來。”
“你打算自己親自動手？”
“是啊。”侯小林聳了聳肩膀，“我不想把這個項目交給別人。”
“你這個想法是不錯。”林琳說，“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失敗了，對漂亮國民族造成的影響？”
“我當然想過。但是，我更擔心的是，這個項目落入漂亮國手中。”
“漂亮國？”林琳搖搖頭，“不可能，你太低估他們的臉皮了。”
“我知道，我隻是打個比方罷了。”侯小林說，“如果我失敗了，這個項目就隻能被迫關閉。如果我僥幸贏了，我會盡全力保護這個項目的周全。”
“那好吧。”林琳思忖片刻，緩緩頷首，“你去辦吧。”
“我需要一個助理。”侯小林看著林欣雨。
“好，我去聯係他們。”林欣雨說，“有消息立即告訴你。”
林欣雨走後，林琳轉向侯小林，沉吟半晌，說道：“既然你想好了，我支持你。”
侯小林笑了：“謝謝你。”
“你真的想好了？”林琳又問。
“嗯。”侯小林說，“雖然我沒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但是，我相信自己能做好。”
林琳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笑著說：“加油！”
“放心吧。”侯小林起身離開了林琳的辦事處，走到門口，忽然迴過頭來，笑著說，“我剛才看見林秘書了，長得挺漂亮的嘛。”
林琳白了他一眼：“你瞎說些什麽呢？人家是單身，你可以找個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子。”
“哈哈，”侯小林笑道，“我開玩笑的啦，不逗你了。”
侯小林迴到自己的辦事處，立刻撥打了電話，叫助理趕緊收拾一間寬敞舒適的房子出來，最好有電腦和各類儀器。
侯小林在網上查詢了漂亮國電競協會的資料，他們的駐地距離紐約很近，隻隔了一條街，而且這裏的環境優雅僻靜，非常適合用於實驗。
侯小林在網上找到一張圖片，照片是個小型遊泳池，周圍綠樹成蔭，花草繁盛，陽光燦爛，碧水藍天，風景如畫。他覺得非常滿意。
侯小林立刻給林欣雨打電話，說想租一間屋子。林欣雨爽快答應，表示隨時歡迎他去參觀，順便還送了他一張房卡。
侯小林在網上搜索了一番，選定了一家租賃中介，付了款。
晚飯時，林欣雨打電話過來，問他有沒有空，邀請他吃晚飯。
侯小林說：“我晚上有點事情，明天再請你吃飯吧。”
“哦，那行。”林欣雨說，“明天我等你的電話。”
侯小林掛斷了電話，歎了口氣。
“我明白。”林雅麗說，“我不反對欣雨跟你在一起。你們兩個是互相愛慕。我希望你們兩個能夠幸福。”
“謝謝媽。”
侯小林放下筷子，認真地說：“媽，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也知道你是一位好母親，可是，我必須告訴您一些實情。我不是個普通人。我父親是個罪犯。”
“什麽！？”林雅麗嚇壞了，“那……欣雨她……”
侯小林解釋說：“你別著急，聽我慢慢說。我爸確實是罪犯，但他不是殺人兇手。當初他是被迫逃跑的，並不是殺人越貨。”
林雅麗鬆了口氣：“那就好。你爸他……
是怎麽死的？”
“他被槍擊中了腦袋。”侯小林歎息著說，“當時我還小，根本沒法兒救他。”
林雅麗捂著胸口，長舒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如果是殺人，那欣雨可就遭殃了。”
“媽。”侯小林說，“你放心，我們不會離婚。欣雨不是個貪圖榮華富貴的女孩。”
“那就好。我還怕她嫌棄你窮，會離開你。”
“媽，你放心，我不會讓欣雨受半分委屈。”
“嗯。”林雅麗欣慰地點點頭，“媽相信你。”
這時，林欣雨站在廚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說：“媽，侯小林，吃飯啦。”
“來了來了。”林雅麗答應著。
侯小林擦擦嘴角，起身走到廚房門口。
林欣雨穿著淺藍色碎花圍裙，站在廚房門口，笑盈盈地看著侯小林。
“走吧。”侯小林牽住林欣雨的手，“陪媽吃飯。”
兩個人迴到餐廳，林雅麗已經將飯菜都布置好了。
“快坐下吃飯吧。”林雅麗招唿他們。
侯小林坐下來，說：“媽，以後你別下廚了。家務活交給傭人就行。”
“不行。”林雅麗說，“欣雨是客人，怎麽能讓她動手呢？”
侯小林見狀，也不勉強。
“來，欣雨。”林雅麗招唿林欣雨坐到她身邊，“嚐嚐我今天做的菜合不合胃口。”
“媽做的菜最好吃了。”林欣雨微笑著說。
“哎呦，欣雨真會哄我開心。”林雅麗笑得合不攏嘴，“來，咱們吃飯。”
三人安靜地吃完晚飯，各自迴房間休息。
躺在床上，侯小林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他想了很久，打算明天去醫院看看周景然。
他拿起手機給周景然撥了電話。鈴聲響了許久才被接起來。
“喂？是侯小林嗎？”周景然問。
“嗯，是我。”侯小林說，“我想問一下，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傷口恢複得很快。我現在基本已經痊愈了。
”周景然說。
“這麽快？”侯小林有些驚訝，“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出院？”
“還不清楚。”周景然說，“醫生說至少需要休養兩個月。”
“那你好好養病吧。”侯小林說，“等你出院，請你吃頓飯。”
“別忘記請欣雨吃飯。”
“嗯。肯定的。”
侯小林掛斷電話，又翻了翻通訊錄，找到了林欣雨的號碼，猶豫良久，終於按下了播出鍵。
林欣雨接起了電話：“喂？”
“欣雨，你睡了嗎？”侯小林壓低聲音問。
“沒有。剛洗澡出來。怎麽了？”
“呃……我是想告訴，明天早晨我送你去上班。”侯小林說，“我們約好了在樓下碰頭，一起去醫院看周先生。”
“不用了。”林欣雨立刻拒絕，“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不，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你怎麽這麽固執啊？”林欣雨語帶嗔怪，“你是警察，每天很多事要做的。而且你昨天晚上不是才從派出所迴來嗎？還是好好休息幾天吧。”
侯小林沉默片刻，忽然說：“你是在擔心我？”
林欣雨怔了怔，隨即說：“沒錯，我是關心你。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耽誤了工作。”
“欣雨，謝謝你。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是我既然選擇了跟你結婚，就要盡我全力保護你，不會再讓你遇到危險。這一次是例外，下次我一定主意，不會讓你再冒險。”
“可是……”
“沒什麽可是。”侯小林堅持說，“你不用再勸了。我已經決定了。”
“侯小林！你不要這樣，我隻是擔心你太辛苦，並沒有要求你一定要對我怎麽樣。”
侯小林沉默了片刻，說：“那好吧。欣雨，我聽你的。”
林欣雨鬆了一口氣，說：“這就對了嘛。”
侯小林突然又說：“但是……我必須要向你坦白。”
“嗯？”
“其實這次的綁架和上次是同一夥人。”侯小林說，“這次是我疏忽了，才讓他們得逞。”
“什麽？”林欣雨震驚地瞪大眼睛，“怎麽會這樣？”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猜測是因為我上一次破壞了他們的計劃。所以他們懷恨在心，這次想報複迴來。”
“原來是這樣。”林欣雨歎了口氣，說，“你不要自責，這種事情防不勝防。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欣雨，我想告訴你，我愛你。”侯小林誠懇地說。
林欣雨愣了一下，臉慢慢紅了起來，說：“你不要亂說。”
“我沒有胡說。”侯小林認真地看著她，“我愛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深厚。我願意為你付出生命。你相信我嗎？”
林欣雨呆住了，半晌都沒有迴答。
“如果你相信我，就跟我一起走。我會把這一切都處理好。”
林欣雨咬了咬嘴唇，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會離開我父母的。你放棄吧。”
“可是我不能失去你。”
“不，我也不能失去父母。”林欣雨的表情非常堅定，“我會努力活得很好，努力孝順他們。你就當我死了吧。”
“我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話。”侯小林憤怒地說，“婷，我不想聽到。我不允許你再說這種話！”
“我是認真的。”林欣雨的眼眶濕潤了，聲音顫抖起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真的不能……”
“欣雨！”侯小林叫道，“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家庭背景！我隻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值得我愛！”
林欣雨捂著臉哭了起來：“你……你為什麽這麽傻呢……”
“欣雨！”侯小林喊道，“我不後悔！”
“那是因為你還不知道，你究竟錯過了什麽！”
“我錯過了什麽？”侯小林冷笑道，“難道是你不愛我？還是你覺得我配不上你？”
“不……”林欣雨抽噎著，卻無法辯駁。
侯小林握緊拳頭，忍著怒火說：“別拿你的標準來衡量我，你根本就不懂！”
“我……”
“我今天就告訴你，我不在乎你的家世！我隻要你！我不需要你的門第之見，我隻需要你！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林欣雨哭了一陣子，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濤：“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現在最好什麽都不要做。”侯小林冷靜地說，“等著我來解決問題。你放心，我絕對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侯小林掛斷電話，迴身朝窗戶邊走去。
他站在窗前，凝視窗外。窗外是寬闊的街道。他的車停在路邊，周圍車水馬龍。
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喂，張隊長嗎？我是侯小林。我要請假幾天。”
林欣雨坐在椅子上，神色恍惚。她從來不曾像此時此刻這般痛苦糾結。
雖然她早已料到這場婚姻並不會帶給她幸福，但她始終抱有美好幻想，希望侯小林能夠真心待她。可是剛才她親耳聽見，侯小林拒絕了她。
這算不算是一種懲罰？懲罰她欺騙了侯小林，欺騙了她的感情。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兩個人初識時的畫麵：一黑色轎車駛入醫院大廳。侯小林從車上下來。他戴著墨鏡，穿著黑色西服。一米八幾的身高顯露無疑。
“這位先生，您找誰？”
護士小姐攔住了他。
“我找林欣雨。”
“哦，你好，請問你有預約嗎？”
“沒有。”
“那對不起，我們不能隨便幫忙聯係病人的。如果您沒有預約，我們是不能給您登記的。”
“麻煩你幫我打個電話，說有個姓侯的男人要見她。”
“呃，請稍等。”護士撥了號碼，將手機遞給他，“這位先生，我們院長讓你跟她直接談，可以嗎？”
侯小林接過電話：“你好，林小姐。我是侯小林。”
林欣雨沉默片刻：“侯先生，您找我有事嗎？”
“是這樣的，林小姐。”侯小林頓了頓，說，“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我希望我們能盡快完成協議的內容。”
林欣雨低低地歎了口氣，輕聲說：“侯先生，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我現在真的很矛盾。”
侯小林說：“沒關係，你可以說。”
“侯先生，我知道你很優秀。可是……我們畢竟才剛剛開始，彼此都太陌生了。而且我們之間差距實在太大。我……我真的害怕……”
“我不在乎。”侯小林斬釘截鐵地說，“林小姐，隻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我向你保證，我會用一輩子來照顧你。”
林欣雨的聲音哽咽了，她的淚水順著指縫流淌，滑落進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嘴角。
“侯先生，我相信您。”林欣雨咬了咬牙，“我會努力試著忘掉這段感情的。但是我真的需要時間……”
“我不逼你。我給你時間，林小姐。但是我不會離開的。我會在你身邊守著你。”
林欣雨閉上雙眼，擦了擦眼淚，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說：“謝謝你，侯先生。我……我想先休息一下。”
“好，我不吵你。你先休息。”
掛斷電話後，林欣雨靠在床頭呆坐了許久。
其實侯小林說的沒錯。她不敢再繼續下去了。她真的很恐懼。她害怕自己越陷越深，最後無法自拔。
林欣雨不禁想起自己與父母相依為命的日子。
每當爸媽出遠門，她獨自一個人留在家裏，總覺得孤零零的。她害怕自己也變成那樣。
她不願意把自己變成那樣的人。她寧願選擇退縮。
侯小林說的對，或許她應該先和他分開。這對他們倆都好。至於孩子的問題，可以暫時擱置。她想到了這個理由，心情好多了。
可是，林欣雨忽略了一件事。
孩子不是一件東西，它有屬於它的思維邏輯。就像一塊磁石，吸引著周圍的磁場。當你認定這個東西不是你的，你便再也無法觸摸到它。更何況它還是個胚胎呢？
林欣雨在家休養的期間，侯小林每天都會陪伴左右。他不再提離婚，也不再提孩子的問題。
林欣雨漸漸適應了有他陪伴的日子。侯小林對她溫柔體貼，細致入微。林欣雨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才會做出這些荒唐的決定。
但事已至此，她隻能硬著頭皮堅持下去。
林欣雨的身體恢複得很好，傷口愈合得也比較快。
她的肚子已經凸了起來，侯小林卻依舊每晚陪她聊天解悶，並不嫌棄她孕婦的身份。
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林欣雨總是有一股莫名的壓迫感。侯小林看似放蕩不羈的表象下掩藏著一顆精明的心。他的城府很深，讓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麽。
有一次林欣雨突然問他：“你喜歡孩子嗎？”
侯小林愣了一下，然後說：“我喜歡啊。你生下來的孩子肯定漂亮又聰明。”
林欣雨笑了笑，說：“那你有沒有想過要娶妻生子呢？”
侯小林笑了笑：“娶妻？生子？嗬嗬，林小姐，你知道嗎？這個詞語從未曾屬於我。因為我根本不想要孩子。我有過很多女朋友，也結過婚。可是我從來都沒有碰過她們。你覺得這樣的我會想要一個孩子嗎？”
林欣雨怔住了。
侯小林說：“所以我從來沒有考慮過結婚生子的事情。我隻想和你在一起。”
“為什麽？”
侯小林說：“你想想，如果我有了孩子，他們會叫你‘阿姨’，還是‘阿姨婆’？你願意聽別人喊你‘阿姨’嗎？還是說你願意看到一張陌生的臉孔，叫我爸爸？”
林欣雨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喃喃道：“可是……可是我們現在……”
“你放心吧，我們隻談戀愛，不結婚。”侯小林說，“等你想清楚了，我們再結婚。”
林欣雨的內心五味雜陳。她原以為侯小林隻是隨便找的一個借口罷了，哪知道他居然是認的！這種事情哪裏能兒戲。可是她又拒絕不了。
她想，或許是她太矯情了。她既然不忍心傷害侯小林，就應該接受他的追求。
她不知道，侯小林早就打算和她在一起了。侯小林雖然花心，但是他並不濫情。他對待感情很慎重。他一直在尋找一個合適的人。他認識的姑娘們各式各樣，美豔動人，但是侯小林始終沒有動搖過。
在他看來，愛情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不能牽涉到外界。而且林欣雨確實不錯。雖然她脾氣暴躁了些，但畢竟也是一朵鮮花。
林欣雨想起侯小林剛開始見她時，她還罵了侯小林幾句。侯小林倒是一副無賴模樣。
林欣雨的心裏湧起濃濃的甜蜜。
她知道自己不能拖累侯小林。
侯小林說得對。
她應該冷靜地思考一下了。
這天，侯小林送完飯迴來，林欣雨告訴他：“侯先生，謝謝你的幫助。”
侯小林驚訝道：“你準備好跟我走了嗎？”
“嗯。我想好了。”林欣雨鄭重其事地說，“我們結婚吧！”
侯小林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他激動地抱緊了林欣雨，說：“太棒了！謝謝你！謝謝你！我真是幸運！”
林欣雨笑了笑：“我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吧？”
侯小林連忙搖頭：“我巴不得你給我惹點麻煩，這樣你就甩不掉我了！”
“討厭。”
“哎，不對，”侯小林說，“你剛才說什麽來著？”
林欣雨低聲說：“我說，我想好了。”
“想好了！”侯小林大喜過望，“你真想好了嗎？”
“嗯。”林欣雨羞澀地點了點頭。
“太棒啦！”侯小林高興壞了。
林欣雨輕輕推了推侯小林：“別鬧了。你先坐一邊，我洗把臉。”
侯小林乖巧地答應了。
等林欣雨收拾利索了，侯小林拉著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走向民宿的餐廳。
“我們吃飯吧！”侯小林笑眯眯地說。
林欣雨看著桌上的菜肴，不禁食欲大動。
侯小林拿出筷子，夾起一塊肉放進林欣雨嘴裏：“好吃嗎？”
“好吃。”林欣雨滿足地笑了。
侯小林親昵地刮了刮林欣雨的鼻尖，柔聲說：“那我喂你吃哦。”
“嗯……唔……你輕點兒……”
兩人相擁著享用美餐，侯小林還不忘調侃道：“我記得前陣子你還不想嫁人，現在怎麽突然變卦了呢？”
林欣雨微紅了臉頰：“這次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難不成是被我感動了？”
林欣雨抿著嘴唇，低下頭去。侯小林摟過她的肩膀，笑嘻嘻地問：“快說嘛，是不是被我幹了？”
林欣雨抬起頭來，眼睛閃閃發亮，似乎含著淚水：“侯小林，你知道嗎？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愛上你了。我每一刻都想跟你在一起。你的懷抱溫暖極了。我希望能夠做你的女人，陪伴你走過餘生。”
侯小林愣住了。
“傻瓜，我逗你玩兒的。”侯小林捧著林欣雨的臉，柔聲說。
“你怎麽這麽傻啊……”林欣雨的雙眸濕潤了，“你怎麽這麽傻呢？”
“因為我愛你啊。”侯小林深情款款地說，“所以我才想要娶你，保護你，照顧你。”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毀了我。”
“我不怕。”侯小林握緊林欣雨的手，“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孩兒。如果你覺得不甘心，我們現在還來得及。”
“不行……”林欣雨哭泣道，“我配不上你。”
侯小林安慰道：“沒關係的，我可以等你。等你慢慢長大。”
“不行。”林欣雨抽噎道，“我害怕，我怕你失望。”
侯小林笑了笑：“沒關係。我願意等你。”
“真的？”林欣雨破涕為笑，“侯小林，我好開心！”
“嗯。”侯小林揉了揉林欣雨的腦袋，“開心就好。”
林欣雨又撲到侯小林懷裏，抱著侯小林哭了起來。
侯小林輕撫林欣雨的後背：“別哭了。”
林欣雨靠在侯小林懷裏，喃喃地說：“侯小林，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侯小林沉默片刻，歎了口氣：“因為我欠你一份愛情。”
林欣雨一怔，仰起頭問：“什麽愛情？”
侯小林垂下眼瞼，遮住眼底複雜的神色，淡淡地說：“你不懂。”
林欣雨咬了咬嘴唇，沒再追問。她靜靜地依偎在侯小林懷裏。
“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侯小林忽然問。
林欣雨詫異地睜大了眼睛：“我？我想要什麽你都給我？”
侯小林認真地點頭：“當然。你想要什麽？錢？房產？珠寶首飾？你告訴我，我統統都可以你。”
林欣雨噗嗤笑了起來：“我要你，你也肯給我嗎？”
“我當然肯給你。”侯小林認真道，“隻要你說要我，我立刻就可以和你結婚。”
“侯小林，”林欣雨幽幽道，“我想要你的全世界，你也肯給我嗎？”
侯小林一窒。
“侯小林，”林欣雨緩緩抬起頭，凝視著他的雙眸，“我喜歡你。我很早之前就喜歡你了。”
侯小林愣愣地看著林欣雨：“你剛才不是說……”
“我騙你的。”林欣雨坦誠道，“我其實並不你。我愛的人，一直都是陸陽。”
侯小林的表情瞬間僵住，半天沒反應過來。
“我知道我不該騙你，”林欣雨繼續道，“但是我沒辦法，我必須要找借口拒絕你。否則你一定會纏著我不放。”
侯小林皺眉：“既然你喜歡的人是陸陽，為什麽要跟他分手？”
“陸陽？嗬嗬……他是個偽君子，”林欣雨冷笑道，“我原本以為他是個正直善良的男孩子。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虛偽陰險的小人，他根本不值得我喜歡。”
侯小林疑惑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林欣雨把自己的遭遇娓娓道來，說到激憤處時，淚流滿麵。
“……侯小林，你聽明白了吧？”
侯小林久久無語。
林欣雨擦了擦眼淚，問：“侯小林，你現在相信我說的話了嗎？”
侯小林點頭道：“我相信了。”
林欣雨苦澀地笑了笑：“謝謝你相信我。”
“我會補償你的。”侯小林鄭重道，“你想要什麽？”
“不需要了。”林欣雨低頭說，“我已經決定放棄你了。”
“放棄？”侯小林皺起眉，“什麽叫‘放棄’？”
“就是我已經不打算和你在一起了。”林欣雨平靜地說，“侯小林，你不用擔心。雖然我被陸陽透了心，但是我會振作起來，好好地生活。我不會再糾纏你了。”
侯小林愣了片刻：“你……確定？”
“當然。”林欣雨斬釘截鐵地答道，“你可以放心，我一定不會出爾反爾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侯小林搖了搖頭，“欣雨，我希望你能再考慮考慮。我……”
“我真的已經想清楚了。”林欣雨說，“我不想耽誤你。所以我們就此兩斷吧。我祝福你。”
侯小林還想勸她，卻見林欣雨堅定地搖了搖頭。
侯小林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沉聲道：“好。”
林欣雨鬆了口氣，臉上浮起微笑，踮起腳尖，伸出雙臂，環住侯小林的脖頸，溫柔地印上他的唇。
侯小林的唿吸頓了頓，隨即攬緊林欣雨纖細的腰肢，加深了這個親昵而熱烈的抱。
“侯小林……”林欣雨嬌滴滴地喊道。
“嗯？”侯小林低啞著嗓音應了一聲。
“侯小林，”林欣雨輕喘著說，“我好像快要死了……”
侯小林猛地一驚！
林欣雨的身體軟綿綿地貼在侯小林身上，雙頰紅潤，額上滲出薄汗，媚眼如絲，勾著侯小林，仿佛一條水蛇，欲罷不能，卻又帶著幾許淒涼，似乎下一就會香消玉殞，美豔動人。
“欣雨！”侯小林慌忙扶穩她，緊張地問，“你哪兒不舒服？”
“我……”林欣雨顫抖著聲音說，“我好像……有些難受……”
侯小林連忙去摸她的額頭。
滾燙滾燙，燒得嚇人。
林欣雨的瞳孔渙散著，似乎完全失去焦距，整個人變得混沌迷離。
“欣雨，”侯小林急切地喚她，“你撐住！”
林欣雨咬牙忍耐著，嘴角溢出痛苦的吟，她抓住侯小林的衣襟，艱難地說：“幫我……解開襯衫扣子……”
侯小林立刻照做，林欣雨順勢拉住他的衣袖，甲陷進他肌膚。侯小林倒抽一口氣，忍著劇痛將林欣雨的襯衫扣子解開了幾顆。
侯小林不知該如何是好，遲疑道：“欣雨，這個時候你還是先去醫院看病吧。等看完病再來……”
“別廢話了……”林欣雨推開侯小林，“幫我把藥來……我自己吃。”
“這……好吧。”侯小林轉身去櫃台找藥。
林欣雨坐起來，慢慢穿著衣服。
侯小林突然聽到背後傳來撕裂般的嘶吼，他猛地迴頭，隻見林欣雨捂住肚子躺在沙發上翻來覆去，麵色慘白如紙。
“欣雨！”侯小林慌忙跑過去，“你怎麽啦？”
“我肚子好痛啊……侯小林……我……”林欣雨痛得滿頭大汗，“救……救命……”
“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侯小林慌忙將林欣雨橫抱起來，衝出酒店大門，攔了輛車，直奔醫院。
醫生診斷為闌尾炎引起腹痛，因為早期治療及時，並無大礙，開了藥，叮囑注意休息，便了。
侯小林陪著林欣雨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看著她虛弱的模樣，不禁愧疚至極：“都怪我，我太粗暴了……欣雨對不起。”
林欣雨靠在他肩膀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關你的事。”
“怎麽會不關我的事呢？”侯小林懊悔地撫摸著林欣雨的臉，“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承受這種痛苦。”
“真的不關你的事。”林欣雨安慰著，“我隻是有點累而已。”
“你剛才還說自己很健康呢……”侯小林歎了口氣，“現在又說累了。欣雨，你要好好休息，知道嗎？”
“嗯。”林欣雨點點頭，疲倦地合上眼睛，“侯小林……”
“嗯？”
“我愛你。”
侯小林怔了片刻，握住林欣雨的手，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我也愛你。”
侯小林和林欣雨離開醫院之後，林菲正在辦理退房手續，忽然接到了夏冰的電話。
“菲菲，你在哪裏呢？”夏冰興奮地問。
“在醫院。”
“醫院？什麽醫院？你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昨天晚上喝多了，今天胃疼。”
“哦。那你還能堅持嗎？”
“當然。”
“好的，我馬上到醫院找你。你乖乖地待著，別亂跑。”夏冰語調輕鬆愉悅，“我買好了東西，
一會兒就來找你。”
掛了電話，林菲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卻聽前台打電話叫另一位護士，她想了想，便站住腳步，默默等了一會兒。
過了片刻，兩名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結伴走了進來，嘰嘰喳喳地聊著。
林菲認出她們是昨天參加婚禮的那群小護士之二。她不由得笑了笑。
“哎？你看！”
其中一名小護士忽然激動地指向窗外。林菲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看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一個穿著灰藍色西裝，留著短發的高瘦男人從駕駛座跳下來，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扶一名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子下來，兩人相互攙扶著，朝醫院大樓走來。
“哇，那是誰？”另一名小護士驚訝地問，“好像是來找你的。”
“我不認識啊。”林菲納悶地搖搖頭，她確信自己沒見過這個人。
這時，一輛寶藍色賓利從旁邊緩緩滑過，車窗搖下來，露出夏冰那張俏麗的麵孔。
“夏冰？你怎麽在這兒？”林菲詫異道。
“我和朋友約了今天逛街。”夏冰笑吟吟地看著林菲，“你也是來看病的？”
林菲點點頭：“是啊，有點不舒服，所以來醫院檢查一下。”
“你是……”
“她是侯小林的女朋友。”夏冰替林菲答道，“我跟侯小林認識幾年了。你呢？”
“我是他同事。”
“同事？”夏冰微感意外，但隨即笑道，“原來是同行。”
“對啊，我和侯小林是一個科室的。”
“哦？”夏冰挑眉道，“那你可要抓緊時間了。侯小林現在可是炙手可熱的單身漢。”
“嗬嗬，謝謝你提醒。”林菲莞爾。
“你們先聊吧，我進去找侯小林拿點東西。”夏冰轉身朝病房走去。
“夏冰，慢走。”林欣雨禮貌地朝她揮揮手。
夏冰走進病房，將東西遞給侯小林：“快吃飯吧。”
“你怎麽親自來了？”
“不放心嘛。”夏冰拉著侯小林的手，“快點，趁熱把湯喝了。”
侯小林接過碗，低聲道：“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倒是你，要注意身體，照顧好林欣雨。”
“我知道。”
“你們倆最近怎麽樣？”夏冰問。
“挺好的。”
“嗯。”夏冰滿意地點點頭，“你們要珍惜彼此。”
“我會的。”
“對了，你怎麽突然來找我了？”侯小林奇怪地問。
“我來幫你送點東西。”夏冰從包裏翻出一疊片，“這是我在網上搜的，你看看喜歡不？”
“什麽？”侯小林疑惑地接過照片，“這是什麽？”
“你先看完再說。”夏冰坐在床沿，雙手交叉在胸前，一瞬不眨地盯著侯小林，眼神專注得仿佛要把他融化似的。
“呃……”侯小林被夏冰看得有些尷尬，“好吧，你想說什麽？”
“這是我昨天晚上去參加婚禮時拍的照片。”夏冰解釋道，“我覺得很好玩，就發到網上了。我還拍了很多張，都在我郵箱裏。”
侯小林點頭表示明白，又仔細看起照片來。照片上，他牽著林欣雨的手站在舞池中央，燈光昏暗，音樂悠揚，畫麵唯美而浪漫，周圍全是俊男靚女，場景優雅浪漫，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神怡。
“怎麽樣？”夏冰期盼地問。
侯小林點點頭：“很好看。”
“我還特地選了幾張比較好的。我發給你。”夏冰立刻從包裏掏出手機，登錄郵箱。
“喂，你別忘了把你剛才說的話錄下來啊。”侯小林連忙喊住她。
“哦，忘了，你等一下，我馬上弄好。”夏冰趕忙將照片一一保存。
侯小林見狀，隻能無奈地歎口氣，心裏卻是暖洋洋的。雖然他和林欣雨之間並非愛情，但是，
她對自己如此用心，他真的覺得很溫馨。
夏冰將手機收好，笑眯眯地湊到侯小林耳邊，低聲道：“我還錄了一段視頻，要聽嗎？”
侯小林頓時臉紅耳赤，結巴著道：“我……我……我聽……聽。”
夏冰壞壞地抿嘴一笑，點開播放鍵。
畫麵開始變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綠草茵茵的花園，陽光透過斑駁的枝葉灑落地上，形成斑斕絢爛的光影。
侯小林愣住了，因為這花園竟然和他家的花園是相同風格的設計！他驚訝地看向林欣雨。
林欣雨的眼睛亮晶晶的：“喜歡嗎？”
侯小林傻呆呆地點點頭。
畫麵繼續切換，依舊是一模一樣的花園，依舊是一模一樣的布置和裝飾，甚至連擺放的盆栽都一樣！
侯小林徹底怔住了，這是……怎麽迴事？
“我猜測你可能有個家，而且你應該很愛它。”林欣雨輕柔道，“我猜測你一定有個非常幸福的家庭，而且你也很愛自己的妻子，否則，你不會為了她的幸福，拋棄家人，離開父母，遠赴異鄉。我猜測，你的妻子，應該是一位漂亮善良，聰慧賢淑，而且溫柔體貼的女孩子。所以，當你迴憶往昔的時候，會感受到滿滿的幸福。這種幸福，即便你不曾擁有，卻會伴隨你一輩子。因為你深深地記掛著她，所以，每當思念成災，痛不欲生，就會迴憶起這樣的片段，就像是一種寄托。所以，我想，你的妻子應該是一位善良漂亮，而且聰慧賢淑，溫柔體貼的女孩子。”
夏冰聽著林欣雨的話，鼻子泛酸，差點掉下淚來。
侯小林抬起頭看著林欣雨，心裏五味雜陳，眼眶濕潤。
林欣雨微笑著走過來，握緊侯小林的手，認真地說道：“謝謝你，侯小林，我會好好珍惜你的。”
侯小林點點頭：“你能夠理解我，我很高興。”
“不管怎樣，我都希望你能夠快樂。我想，我會做到的。”
“我會努力的。”侯小林堅定地說。
兩個人相視一笑，一股默契油然而生。
“那我走了，有什麽需要的話打電話給我。”林欣雨揮揮手，轉身朝門口走去。
“你等一下。”侯小林叫住她。
“怎麽了？”林欣雨疑惑地轉過身來。
侯小林從床邊拿起一套衣服，遞到林欣雨跟前，“穿上吧。”
林欣雨伸手接過衣服，臉色緋紅，扭捏道：“謝謝你啦。”
侯小林笑笑，“不客氣。”
“我先走了，拜拜。”林欣雨提起包包，逃跑似的溜了出去。
夏冰走過來坐下，關心道：“怎麽了？”
侯小林搖頭苦笑：“沒什麽，就是忽然有些感慨，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夏冰抱住他的胳膊：“現在你有我了。”
侯小林摟著夏冰的肩膀，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額頭，柔聲道：“嗯。有你了。”
林欣雨離開後，夏冰帶著侯小林去逛街。
“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你突然想起來要陪我逛街。”侯小林笑道。
夏冰挽著他的胳膊，嬌俏道：“哪兒啊，是我突然想吃烤鴨了，想買幾串嚐嚐鮮，所以拉你陪我嘍。”
“原來是饞嘴貓啊。”侯小林寵溺地摸摸她的腦袋，“想吃什麽？”
“唔~~”夏冰歪著頭仔細想了想，“想吃烤肉，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賣的。”
“我們去找找看唄。”侯小林拉著她，來到附近的超級燒烤店。
燒烤店內人山人海，各式食材堆積如山。
侯小林問了幾名服務員，終於找到一處僻靜角落，這裏人少。
“你在這兒乖乖等我，我去幫你排隊。”侯小林拍了拍夏冰的頭，走進廚房。
夏冰站在窗台上張望著周圍的環境，心情愉悅，她還從沒來過燒烤店呢。
侯小林把一盤又一盤的菜端上桌，夏冰迫不及待地嚐了起來。
“嗯，果然很美味啊，比餐廳裏的烤鴨還好吃呢。”夏冰讚歎道。
“喜歡的話，再多加一份。”侯小林招唿服務員，“麻煩再來一份烤鴨，另外來一瓶啤酒。”
“好的。”
夏冰吃得津津有味，侯小林則安靜地坐在一旁喝啤酒。
“對了，你剛才是不是遇見熟人了？”侯小林問道。
“嗯。”夏冰點點頭，“是林欣雨。”
“哦？”
夏冰說起林欣雨和侯小林之間的糾葛。
原來，林欣雨早就注意到了侯小林，但是因為害羞，始終沒敢表白，直到有一次，林欣雨無意間在網上搜索侯小林的消息時，無意間看到了《我不是藥神》，驚訝之餘，更加覺得侯小林與眾不同，心裏隱約萌動，但是一直沒有勇氣向侯小林告白。直到最近一次聚會，夏冰喝醉了，林欣雨趁機將侯小林灌醉，然後把侯小林送迴了家。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夏冰發現自己躺在侯小林懷裏，頓時羞得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
“原來是這樣啊。”侯小林笑著說，“那你應該也喜歡上她了吧？”
夏冰點點頭，“嗯，其實我很早就注意她了，隻是沒有勇氣跟她告白罷了。”
“既然喜歡就追求嘛。你這個笨蛋！”侯小林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腦門。
夏冰撇撇嘴巴，委屈地嘟囔道：“可是我怕她不肯答應。”
侯小林哈哈大笑：“你傻呀。你長得漂亮，成績優秀，還是醫院副院長，你有什麽不行的？”
“我有什麽不行的？”
“當然有行啊！你有魅力，有錢，還單純善良，活潑熱情，有情調，溫柔體貼，懂事賢惠，而且又善解人意，大度寬容……”侯小林滔滔不絕地數著夏冰的優點。
“別說了，聽你這麽誇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夏冰羞澀地捂住耳朵。
侯小林笑眯眯地湊近她，“難道你不喜歡我這麽誇你？”
夏冰嗔怒道：“哎呀，快吃東西啦，都涼掉了。”
兩人正嬉戲打鬧，一位三十多歲的女士走到他們桌邊，微笑道：“請問，你們是侯小林和夏冰小姐嗎？”
侯小林抬起頭，看清了眼前的人，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禮貌地點點頭，“您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那女士微笑道：“是這樣的，我叫林欣雨，是侯先生曾經的朋友。我想向你們了解一些事情。”
夏冰奇怪道：“你認識侯小林？”
林欣雨點點頭，“嗯，我和他高中就是校友。”
“噢~”夏冰恍然，隨即又疑惑地盯著林欣雨，“不過，您找侯小林有什麽事？”
林欣雨露出為難的神色，欲言又止。
夏冰急忙說道：“如果您不方便透露的話，就算了吧。”
“不不不，我並不是信不過夏小姐，”林欣雨趕緊擺手道，“隻是，我怕給你們造成困擾，畢竟……畢竟……”
夏冰疑惑地問：“畢竟什麽？”
“畢竟……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夏冰瞪圓了雙眼，呆立在座位上。
“所以……”林欣雨低垂著眉眼，臉色黯淡。
侯小林輕聲安慰道：“放心吧，我們會保密的。”
林欣雨搖了搖頭，“我知道，我們這種關係是瞞不了太久的。”
侯小林沉默了片刻，說道：“那你今天找我來……”
“你們還記得高一下半期的那場運動會嗎？”
“當然記得。”
林欣雨緩緩說道：“那次，我們班級參加了全校籃球賽，我們班奪得了第二名。”
侯小林點點頭。
林欣雨繼續說：“我們班長很厲害，帶隊拿到了冠亞季組聯賽的總冠亞季聯賽冠。”
“嗯？”
“我們班長，林建華，就是你們口中那個姓王的老師。”
“嗯。”
“那天我們班長和教官發生衝突，我站在旁邊勸阻，卻被他誤會為是在替他打抱不平，於是他就扇了我一個耳光。”林欣雨深吸一口氣，“我從小就是嬌生慣養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侮辱。我爸媽從小教育我不要惹事，可我就偏偏是個愛惹事兒的。從此之後，我再也不願理睬他。”
夏冰歎道：“這樣啊……”
林欣雨苦笑著搖搖頭，“雖然那件事過去很多年了，但我仍然不能忘記，我覺得，對我最大的傷害，就是那次挨打。”
侯小林握住她的手：“欣雨，我明白你的感受，我相信你，如果換做是我遇到這種事情，也會像你一樣選擇遠離，但是你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否定了你自己，更不要否定了你自己的內心。”
“謝謝你，我知道的。”林欣雨勉強扯了個笑，“但是我現在隻希望盡量避免跟他碰見，因為每次看到他，我都想到他對我做過的事情，我真的很惡心。”
“好了好了，別想這些煩惱的事情了。”侯小林拍拍她的肩膀，“吃飯吧。”
兩人剛準備開始吃飯，包廂門忽然被推開了。
進來了幾個穿著製服的警察，其中一個警察掏出證件亮了一下，“你好，我們懷疑這位小姐涉嫌綁架、殺人等犯罪活動，請配合我們調查。”
林欣雨驚愕地張大嘴巴，“什麽？你們……”她扭過頭憤怒地指著侯小林，“你告訴他們，我根本就沒有綁架、殺人。”
侯小林也愣住了，皺眉道：“我不知道，我沒有跟警察說過這些。”
那幾個警察顯然對他們這副表情早有預料，“那就請夏小姐協助我們的調查。”
“我憑什麽協助你們？”夏冰毫無畏懼道，“你們沒有權利拘捕我！”
警察耐心解釋道：“夏小姐，你是受害者家屬，這是我們的工作，我們必須把事情弄清楚。”
夏冰堅決道：“我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林欣雨急切道：“你快幫我澄清，我沒有綁架、殺人！”
夏冰冷漠地說：“我說過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林欣雨憤恨地咬牙切齒，“你不肯配合是不是？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夏冰嗤笑一聲，“你想威脅我嗎？”
“你……你們這群混蛋！”林欣雨氣得滿臉漲紅，渾身顫抖，“你們憑什麽抓我？”
警察說：“你先冷靜，林小姐。據我們初步判斷，你應該是與某個犯罪集團有牽連，而那個犯罪集團與夏小姐存在直接矛盾。夏小姐認為，這起綁架案是針對她的報複行動。”
林欣雨尖叫起來：“我不承認，我根本沒做過！”
警察嚴肅道：“請你配合調查。”
林欣雨轉向侯小林，哭喊道：“濤子……我們是親兄妹，我怎麽會做這種事？濤子！”
侯小林也慌亂起來，不停地擦著額角的汗珠，“我相信你，欣雨，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相信你的話。”
夏冰冷哼道：“侯小林，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你的女朋友會做這種事。”
“你胡說八道，你血口噴人！”侯小林吼了一句。
“侯小林，你冷靜點。”林欣雨拉住他的胳膊，“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有什麽用，我根本就不相信這些人的一麵之詞！”侯小林氣憤地甩開她的手臂，轉身往外走去。
夏冰冷眼看著他的背影，沒有說話。
這時，包廂門又被推開了，進來一個高瘦的男人。夏冰抬眼看過去，這人竟然是李彥峰。
林欣雨瞪大眼睛：“你怎麽會在這兒？！”
李彥峰冷冷地說：“我來給你送飯。”
林欣雨的神色立刻緩和下來，溫柔地衝他笑笑，“謝謝你，李彥峰。”
“你們先聊。”李彥峰將保溫盒交給警察，“我們單獨談一下。”
警察點了點頭，“可以。”
李彥峰走到夏冰旁邊坐下，低聲問：“你沒事吧？”
夏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死不了。”
“我聽說昨晚發生了意外，所以趕過來看看。”
“謝謝關心。”
李彥峰笑了笑：“你還是這麽冷淡。”
夏冰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林欣雨看到李彥峰和夏冰之間似乎有些不太尋常的味道，便悄悄湊近侯小林耳邊問：“他們……怎麽會在一起？”
侯小林沉默了片刻才說：“他們是同班同學。”
“哦……怪不得呢。”林欣雨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隨即又擔憂道，“可是……他們兩個人……都是單身誒，會不會發生點什麽事？”
侯小林歎息了一聲，“我也不確定。”
“啊？”林欣雨睜大了眼睛，“難道你不喜歡他們倆？”
侯小林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我當然希望他們能幸福美滿。隻是感覺這不現實。”
“哪裏不現實了？”林欣雨納悶道，“我看挺好啊，郎才女貌嘛。”
侯小林搖頭道：“你不懂。”
林欣雨嘟囔道：“搞得我跟個老媽子似的，唉，我也懶得操心了。”
侯小林拍了拍她的肩膀：“欣雨，你別多想，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很珍惜現在的一切，真的。”
“我明白。”林欣雨輕撫他的眉宇，“傻瓜，我怎麽可能懷疑你呢？我最愛的男人，你永遠是最好的男人。”
侯小林抱緊她，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地宣布道：“欣雨，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我也不會。”林欣雨靠在他胸前。
警察拿出錄音筆，打開播放器，問：“你認識這段錄音嗎？”
夏冰搖搖頭，“不認識。”
林欣雨愣了一瞬，隨即狡辯道：“不可能！這就是夏冰跟張雪莉的對話！我記得清清楚楚！”
夏冰盯住她：“那我也可以告訴你，你的這份錄音是偽造的，並非我親自錄製的，我隻需要找到技術科的程序員就可以證明它是偽造的。”
“不可能，我不會聽錯的！這肯定就是你和張雪莉之間的對話！”林欣雨急促地喘息起來，情緒異常激動。
“林小姐，您別激動。我們也不會冤枉每一位無辜的受害者。但是我們必須要按照規矩辦事。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份錄音是偽造的。因為你沒有提供直接的證據。而夏冰同誌卻有充分的證據表明，這是張雪莉的聲音，而你沒有任何的證據，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錄音。如果你繼續堅持這段錄音是夏冰同誌錄製的，那麽請你把剛剛的內容重複一遍。”
林欣雨呆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她完全忘記了該怎麽反駁。
“你怎麽不說話了？”李彥峰催促道。
“我……我……”林欣雨急忙解釋道，“我是被嚇壞了，我沒想到……夏冰會錄下這樣一段對話，她是故意陷害我的！”
“嗬嗬。”夏冰冷笑道，“陷害你？林欣雨，你是在搞笑嗎？我為什麽要陷害你？你又有什麽值得我陷害的地方？你有錢，有勢，長得漂亮，可我也不差啊。我犯得著去陷害你嗎？你倒是說說看，我陷害你圖什麽？”
林欣雨啞口無言，隻能用手捂著臉嚶嚶地哭泣。
“夏冰。”李彥峰站在她麵前，平靜地勸慰道，“我理解你此時此刻的心情，但請你冷靜。”
“我很冷靜。”夏冰毫不示弱地與李彥峰對視，“我隻想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你們既然懷疑我，就應該把事情查清楚。如果這段錄音真的屬於我，我願意承擔法律責任。但如果是誣賴，那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林欣雨抽噎道：“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
“是你先惡毒地陷害我的。”
“我陷害你？你有什麽證據？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陷害了你？”
“你敢不敢再聽一次？”
“我不敢！我怕你會汙蔑我！”
夏冰轉過頭對侯小林說：“麻煩你幫我把錄音機打開吧。”
“好。”侯小林答應了一聲，走向牆壁旁的電腦桌，輸入密碼，然後將電腦連接在電視機上。
“我們來聽一聽吧。”侯小林說。
李彥峰皺著眉頭看向侯小林。
“我不會再聽了。”林欣雨說，“我怕你汙蔑我！”
“你確定？”侯小林反問道。
林欣雨咬了咬牙，閉上眼睛。
侯小林點擊播放鍵，一陣刺耳難耐的尖叫聲傳來，伴隨著一串詭異的歌詞。
林欣雨睜開眼睛，死死瞪著侯小林，仿佛要吃掉他似的。
“你……你……”
“這是昨晚的錄音。”侯小林指了指電視，“我想這裏麵的所有內容都聽得到。”
林欣雨僵硬地移動視線，看到電視畫麵中，一個身形佝僂、蓬頭垢麵的女人正坐在沙發上，神色木訥地唱著一首歌。她的喉嚨像是被火灼燒過一般嘶啞破裂，歌詞也變成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怪腔。她的嘴唇腫脹，露出一排鋒利的鋸齒狀牙齒，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像兩顆猩紅的瑪瑙石。
“我聽見你的唿吸。我聞到你的味道。你是從地獄爬來的魔。
我感覺你的存在。你是天使的化身。
我感覺你的靈。你是魔的代名詞。
我聽見你的腳步。你走進我心裏。你把我喚醒。
我感覺到你的唿吸。你的味道。你是愛我的。
你愛我……
“啪啦！”林欣雨驚恐地推翻了茶幾，踉蹌著逃跑，衝到樓梯間，扶著欄杆狂吐起來。
“這就是我當初被關押在監控室時聽到的錄音。”夏冰說道，“我相信，在座諸位肯定比我更加清楚。而這，僅僅隻是其中之一。”
“夠了！”林欣雨失聲痛哭，“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們饒了我行嗎？”
“現在才知道錯，不嫌太晚了些嗎？”夏冰冷漠道，“我曾給過你機會，你卻並不珍惜。現在你還想繼續演戲，博取同情，讓別人認為你是個受害者？”
林欣雨跪伏在地上，不斷哀求著，“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保證，再也不會做這種事了！求你原諒我！求求你！”
夏冰搖搖頭，“我不會原諒你。你和李彥峰狼狽為奸，用卑鄙手段陷害別人，毀壞別人的家庭，這種人，活該受到懲罰。”
林欣雨抬起頭，眼含熱淚，“我們不會再這樣做了。”
“你拿什麽保證？你自己嗎？”夏冰說。
林欣雨愣住，說不出話來。
“李彥峰呢？”夏冰環顧四周，找尋著李彥峰的身影，突然看到李彥峰躲在一張辦理退房的桌子底下瑟瑟發抖。
“你以為躲起來就能逃脫罪責了嗎？”夏冰怒喝道，“我告訴你，你逃不了！”
李彥峰顫抖著抬起頭來，滿臉驚懼：“我……我沒有害你。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你裝瘋賣傻？你敢說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李彥峰哭喪著臉，說，“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麽要害你啊！你是哪兒冒出來的？我又是哪兒冒出來的？我根本不認識你，你憑什麽誣賴我？”
林欣雨站起來，撲向李彥峰。
侯小林擋在林欣雨麵前，將她攔住：“你想幹嘛？”
林欣雨歇斯底裏地喊道：“滾開！”
“我警告你，別亂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侯小林沉著臉說道。
“不客氣？”林欣雨嗤笑一聲，“我倒想看看你怎麽不客氣啊。你最好給我離遠點！”
侯小林皺眉道：“這裏是酒店，請注意你的言辭！”
“這是我的家務事！與你何幹？”林欣雨厲聲嗬斥，“我勸你趕緊閃開，免得傷及無辜！”
侯小林冷哼一聲，側身避開，將林欣雨放開。
林欣雨猛地撞入李彥峰懷中。李彥峰猝不及防，被撞了個仰八叉，險些跌落樓下。
林欣雨趁勢抓起一旁的凳子，砸向李彥峰的腦袋。
“砰！”
凳子被打飛，李彥峰捂住流血的額角，慘叫起來。
“救命啊！殺人啦！快來人啊！”林欣雨尖銳地叫喊起來。
眾人紛紛湧出門去，圍觀這場鬧劇。
“把他帶走！”林欣雨惡狠狠地對侯小林吩咐道。
“你敢！”夏冰怒視林欣雨。
“怎麽？你還想包庇這個殺人犯？”林欣雨瞪圓眼睛，指著李彥峰說，“你知道他剛才做了什麽嗎？你們知道我差點死掉嗎！”
“你不會真的殺人了吧？”有個服務生怯懦地問道。
“閉嘴！”林欣雨吼道，“我告訴你們，如果我有三長兩短，你們所有人都要給我陪葬！”
侯小林冷聲道：“那你倒是動手試試。”
“你……”
“夠了！”夏冰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林欣雨憤恨地盯著她，咬牙切齒。
“林欣雨。”夏冰淡淡說道，“這個人渣是怎麽欺騙你的感情，是怎麽利用你來達成自己齷齪的欲望，你難道忘了嗎？他連親生父母都可以拋棄，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你居然還想維護這個人渣，你覺得值得嗎？”
“值得！”林欣雨堅定地說，“因為我愛他！隻要他願意迴頭，我可以原諒他一切！”
“可惜他已經變心了。”夏冰說，“你的付出毫無價值，反而會害了你自己。”
“你胡說！”林欣雨咆哮道，“他沒有變心！我們還像從前一樣恩愛！”
“你們？”夏冰嘲諷地笑了一下，“我說的是曾經。”
“他不是那種人！”林欣雨激動地說，“他很愛我，他絕不會背叛我！”
“他是個人渣！”夏冰說，“他早已背叛了自己。”
“我相信他！”林欣雨堅定地說。
夏冰歎息一聲，轉過身，對侯小林說：“幫她報警。讓警察把李彥峰帶走。”
“我不要報警！”林欣雨慌忙阻止侯小林，“你不要傷害他！”
侯小林冷笑：“他都想殺死你了，你還替他擔憂？”
林欣雨低垂著頭，神色黯然：“不……他不會殺我的。”
“你太天真了。”侯小林搖頭，“他現在隻想跑路。”
“不會的！他答應過我不會離開我的！他會保護我！”
林欣雨的話讓夏冰忍俊不禁。
“林欣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保護你。就算他再愛你，也保護不了你。”
林欣雨抬頭看著侯小林，淚水奪眶而出，哀求道：“侯小林……”
“抱歉，我並不認識你。”侯小林說，“但是，既然你說他愛你，我便不得不遵循程序辦事。”
“我求你……”
“抱歉，我不能徇私枉法。”侯小林說，“我必須按規矩辦事。”
侯小林掏出電話，撥打11.
片刻後，一隊警車駛入酒店大廳。
“這裏發生了命案。”侯小林簡單扼要地陳述了事情經過，並表示需要警方介入調查。
林欣雨見狀立即撲上去，哭泣道：“我不報警！我不要報警！”
“你冷靜點兒！”夏冰喝令道。
“不行！不行……”林欣雨驚惶失措地拉住夏冰，哀求道，“別報警！求你了！”
夏冰甩開她的胳膊，“這是我的權利，你沒有資格攔阻我。”
林欣雨又衝向侯小林：“別報警！求求你！”
侯小林蹙眉，伸手擋住林欣雨：“你冷靜一點，這位女士，請先聽我說完。”
林欣雨急紅了雙眼：“不要報警！”
“這位女士，我們必須依法執行程序。”侯小林耐心勸解道，“你放心，我們隻是例行檢查，很快就結束的。”
“不要報警！”林欣雨幾乎崩潰了，“我不想坐牢啊！求你了……”
“我也希望你不要報警。”侯小林歎口氣，“但是我們不能違背程序，否則會被其他顧客投訴的。”
林欣雨痛苦地抓緊了額角的碎發：“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跟他在一起，我該遠離他的，可是，我控製不了自己，我控製不了……嗚嗚嗚……”
夏冰皺起眉頭，冷漠地注視著她。
這時，門突然被撞開了，一個高壯的男子闖進來，大吼道：“你們想幹嘛！放開我妹妹！”
夏冰愣了一下。
“你來得正好！”林欣雨哭喊道，“你救救我，他們要報警！”
“不準報警！”男子兇狠地瞪著眾人，“否則，我弄死你們！”
侯小林和另一個年輕警察退後了兩步，與男子保持安全距離。
夏冰站在前方，平靜地注視著他。
“你妹妹涉嫌勾引未遂，蓄謀綁架。”夏冰說，“如果你不想被判刑或者賠償金的話，最好配合調查。”
“你胡說！”林欣雨尖叫道，“明明是他……”
“閉嘴！”男子憤怒地打斷她，“你給我閉嘴！”
林欣雨抽噎著閉上了嘴巴。
男子指著夏冰說：“你算什麽東西，竟敢管我家的閑事！我告訴你，你今天別想活著離開這裏！”
“你要殺人滅口嗎？”夏冰問。
“你猜對了！”男子猙獰地一笑，拿出手機，撥號碼。
夏冰忽然揚手扔掉手機，用手捂住他的手腕，用膝蓋頂住他的腹肌，反剪住他的手臂，猛然將他推倒在沙發上，用膝蓋壓住他的胸膛，冷冷說：“你想報仇的話，就盡管試試看。”
侯小林和另一名年長的警察連忙過來幫忙。夏冰從沙發上跳起來，三個男子瞬間被撂翻在地。
夏冰轉身對林欣雨說：“還不趕快把他押走！等著被他們報複嗎？”
林欣雨這才迴過神，連忙上前拉起男子的衣服往外拖。
“你們不許走！”男子掙紮著叫嚷道，“警察，警察！”
侯小林和那個年長的警察連忙追了出去。
林欣雨拽著男子跌跌撞撞地奔出酒店大堂。
此時，侯小林和那個年長的警察剛剛從樓梯口探出腦袋。侯小林低聲說：“你先把她送到派出所。我跟著他。”
夏冰點點頭，轉身離開。
林欣雨帶著男子匆匆上了車。
警笛唿嘯而至，警察下車查看現場。
侯小林跟著林欣雨迴到家，林欣雨的父母早已聞訊趕來，正焦灼不安地在屋內踱著步。林欣雨一進屋便大喊道：“爸媽！我帶著他迴來了。”
她父母抬頭一看，林欣雨正拽著一個陌生男人的手臂，連忙迎上前詢問情況。
侯小林趁機鑽進臥室，躲在窗簾後偷窺外麵的動靜。
“欣雨，你沒事吧？”林欣雨的父親問道，“他沒傷害你吧？”
“我沒事。”林欣雨搖搖頭，“是我不小心摔倒，磕破了頭。他們把我帶迴來就走了。”
林欣雨的母親擔憂地問道：“那你的腳沒事吧？疼不疼？”
林欣雨摸摸腳踝，感覺並沒有太嚴重，便說道：“媽，我沒事。”
林父沉默片刻，說道：“欣雨，以後遇見什麽事千萬記得報警。”
林欣雨乖巧地答應。
林父說道：“這種事絕對不能姑息，否則就沒有人能治得了他們。”
林欣雨點點頭。
林母又問：“這人是誰？為什麽要綁架你呢？”
林欣雨說：“我不認識他。”
林母驚訝道：“你不認識他怎麽跟他睡在一張床上？”
林欣雨臉色微紅：“他喝醉了。我怕他亂來，就陪他躺了一夜。”
林父林母相互看了一眼，都露出曖昧的表情。
“他有錢嗎？”林母問道，“如果有，你就嫁給他吧！”
林欣雨嚇了一跳，慌張地擺擺手，“沒有，他窮得很，我哪敢嫁給他啊。”
“窮也行，隻要肯娶你就好。”林父說，“你們倆在一塊兒多久啦？”
林欣雨猶豫片刻，說：“快半個月了。”
“這麽久？”林父歎道，“難怪他會做傻事。”
林欣雨低聲嘀咕道：“誰知道呢？”
林父拍拍她的肩膀：“欣雨，既然他喜歡你，那你就抓緊機會，好好考慮考慮結婚的事。”
林欣雨羞澀地點點頭。
林母說：“這孩子長得也挺帥，雖然瘦了點，但也是蠻精壯的。”
林父說：“可惜是個瘸子。”
“瞎說。”林母瞪了丈夫一眼，“你看他穿衣打扮，比咱們村裏那些光棍漢都體麵。”
“哎！”林父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們娘倆聊吧。我去買點菜迴來。”
林父林母出門之後，林欣雨立即跑向廚房，把廚房的燈全打開。
林欣雨似乎察覺到他的注意，突然朝侯小林的方向看過來。
侯小林急忙縮迴身子，躲在冰箱後麵。
林欣雨走出廚房，在客廳四處尋找侯小林的蹤影。
她走出餐廳，在院中四處搜索，終於發現了侯小林。侯小林背靠牆壁蹲坐著，雙眼盯著地磚，像是在思考什麽。
林欣雨走近他，用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喂！”
侯小林迴過頭來，看見林欣雨，愣住了。
林欣雨的嘴唇塗成鮮豔欲滴的粉紅色，兩顆尖尖的虎牙暴露在空氣中，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她身上穿著淡藍色吊帶裙，裙擺短到膝蓋以下，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
侯小林被她的美貌驚呆了。
“看夠了嗎？”林欣雨笑吟吟地說，“看夠了的話就跟我進屋吧。”
“嗯……”侯小林吞了一下唾沫，“好。”
林欣雨轉過身往屋內走去。侯小林緊隨其後。
林欣雨推開臥室的門，示意侯小林進去，然後關上了門。
侯小林遲疑片刻，邁步跨入臥室。
屋內裝飾簡單，除了必備的電器，沒有太多裝飾品，顯得冷冷清清。一套淺灰色沙發放置在臥室正中央，周圍擺放了幾張單人沙發，還有電視櫃。
林欣雨拿起遙控器按了幾下，電視屏幕亮起來。
林欣雨把電視機調至娛樂頻道，自己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說道：“想喝什麽？咖啡、飲料、果汁或者牛奶？”
侯小林看著林欣雨妖嬈嫵媚的模樣，咽了口唾沫。他從未見過這樣風姿卓越的女人，她就仿佛一株綻開的玫瑰花，美麗而嬌豔。
“果汁吧。謝謝。”侯小林禮貌地說。
林欣雨拿起一瓶果汁，擰開，倒進水晶杯，遞給侯小林。
侯小林接過果汁，剛準備喝，卻停住了。
林欣雨歪著腦袋看著侯小林，說道：“怎麽了？不合口味嗎？我記得你不喜歡喝甜的東西，果汁應該也不例外。”
“哦，沒有，我很喜歡喝。”侯小林喝了一口果汁，酸酸甜甜，十分爽口。他抬起頭，對林欣雨笑笑，“謝謝你請我吃飯。”
林欣雨眨巴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侯小林，“我爸媽今天的態度很奇怪，竟然催我趕緊結婚。”
侯小林說：“我聽你媽說，你是因為嫌棄我瘸了，所以才不願意嫁給我的嗎？”
林欣雨噗嗤一笑，“你真逗。”
侯小林摸摸鼻子：“我確實是瘸子，你要是嫌棄，就算了。”
林欣雨說：“我當然不嫌棄，不僅不嫌棄，還喜歡。”
侯小林說：“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我能像別人家的兒子那樣健康活潑，你是不是就會喜歡我了？”
“是啊。”林欣雨說，“你這樣善良又懂事的人，我怎麽會不喜歡呢。”
侯小林垂眸，沉默片刻，抬頭看著林欣雨：“你真的不嫌棄嗎？”
“當然不嫌棄啦！”林欣雨說，“隻要你以後好好對我，我保證會愛上你。”
“真的？”
林欣雨微微一笑，說道：“當然是真的。”
侯小林忽然感到有種異樣的情緒湧上心頭，說道：“欣雨……”
“叫我欣雨吧。”林欣雨說，“你以前都是喊我林欣雨的。”
侯小林深吸一口氣，說道：“欣雨……你知道嗎，我最害怕的就是有一天我變成瘸子，而你卻不肯娶我。”
“為什麽？”林欣雨問。
侯小林苦澀地一笑：“因為……我曾經是殘疾人，還患過尿毒症，我的父母也不支持我做這行。我們之間的距離太遠，我們不適合。”
林欣雨臉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了，她皺眉問：“可是我們已經認識五年了啊，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呢？”
“我以為，等我痊愈以後再告訴你。”
“那……你現在還會不會退役？”
“不知道……”侯小林低聲說，“我的傷勢不輕，雖然治愈了，但也許要三五年甚至更久，才能恢複正常人的生活。”
“這麽久？”林欣雨瞪大了雙眼，眼眶泛紅，淚珠在眼眶裏打著轉，“你是說，這輩子你都不能參加高考了？”
“是的。”
“那怎麽辦呢？”林欣雨急切地說，“你難道就這麽蹉跎一生？”
“唉……”侯小林歎了口氣，無奈地搖頭，“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但既然事實已經發生了，也沒什麽好抱怨的。”
林欣雨盯著侯小林，咬著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似乎下一秒鍾就會哭出來。
侯小林看著林欣雨，猶豫片刻，伸手攬住她肩膀，溫柔地安慰她：“欣雨，沒關係的，我早就習慣了。”
林欣雨抽噎兩聲，哽咽道：“可我還是希望你留在這個圈子裏，我還指望靠你養家呢！”
“嗬嗬，放心好了，我一定不會讓你餓肚子的。”侯小林笑著拍拍她的肩膀。
林欣雨抬起胳膊擦掉臉頰上的淚痕，用力地抱了抱侯小林。
這是他們在一起之後，第一次擁抱。侯小林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林欣雨鬆開侯小林，看著他傻傻的樣子，噗嗤一笑，說道：“傻瓜，嚇著你了？”
“啊？”侯小林撓撓頭，“沒有沒有……”
林欣雨拿起筷子夾菜，說：“我剛才隻是太激動了，其實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把你拋棄的。”
“嗯，我相信你。”
林欣雨說：“那你快嚐嚐這個，這個菜做得特別香，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好吃的。”
侯小林說：“你覺得好吃，我也會覺得好吃的。”
林欣雨笑起來，又給侯小林夾了些菜。
吃完晚飯，侯小林和林欣雨一邊散步一邊聊天。
林欣雨問：“你什麽時候去找房子？”
侯小林說：“我還沒決定呢。我想先休息幾天，再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
“你腿腳不便，租房不太容易。”林欣雨提議，“不如你搬到我那裏去吧。”
侯小林遲疑道：“這樣不太好吧？我畢竟隻是個普通朋友，住進你那裏不太方便。”
“哎呀，有什麽不方便的？”林欣雨笑眯眯地說，“我那套房子很大的，我平時就自己一個人住。我媽媽不在家，所以特別空曠寂寞，多你一個人算什麽？”
“這樣不太好吧？”
“怎麽不好了？”林欣雨眨巴著漂亮的丹鳳眼說，“你願意跟我住一起？”
侯小林頓時語塞，訥訥地說：“呃……這倒沒有。”
林欣雨笑了，說：“那不就結了。我家房子那麽寬敞，你住哪兒都是一樣的。”
侯小林尷尬地笑了笑：“謝謝你。”
“我們之間不用說‘謝’字的。”林欣雨微微垂下眸子，“你真的願意跟我住嗎？”
“當然願意了。”侯小林忙不迭地說。
“你可別嫌棄哦。”林欣雨歪著腦袋，狡黠地笑道，“我那房子可沒有你們醫院那麽寬敞，而且也沒有獨立衛浴，洗澡什麽的不方便。”
侯小林連忙擺手：“不會的不會的！”
林欣雨抿嘴偷笑，說：“那明天就搬吧，今天收拾東西也費不了什麽功夫。”
“那就麻煩你了。”侯小林感激地說。
“沒事沒事。”林欣雨爽朗地一揮手，“對了，我幫你聯絡一下房東，讓他幫你看看房子。”
“謝謝。”侯小林說。
“跟我客氣什麽。”林欣雨笑著說，“我先走了，明天等你消息。”
“拜托你了。”
“嗯。”林欣雨衝他甜蜜地一笑，轉身離去。
侯小林站在原地，直到林欣雨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盡頭，他才轉身往迴走。
“侯醫生，這麽巧，又碰上了。”一位護士叫住了他，“你的檢查報告出來了，你看一下吧。”
“我知道了。”
護士將報告遞給他，說：“你的傷已經好了，但因為骨折的緣故，你最近最好注意一下行動。”
“好的，謝謝。”侯小林說著接過報告單。
“不客氣。”護士說著朝旁邊招唿了一句，“林醫師，侯醫師的報告出來了。”
另一個護士走上前，向侯小林打聽道：“侯醫師，你現在還兼職醫院的工作嗎？”
侯小林搖頭：“我辭職了，專業對口的工作比較難找。”
“那真是可惜了。”護士惋惜地歎了一聲，繼續問道，“侯醫師，我能請教您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
護士說：“侯醫師，您覺得，女孩子在懷孕期間，適不適合談戀愛？”
“唔……”侯小林沉吟片刻，說道，“我覺得吧，女孩子在懷孕期間確實應該保持冷靜理智，但是偶爾也要放鬆心情。”
“嗯嗯，侯醫師說的很對。”護士認真地說，“您說的話很有道理，我記下了。”
侯小林衝她笑了笑，低頭翻開報告單。
護士離開後，侯小林仔細看了一遍報告，然後又給陳銘楓打電話。
“喂？”陳銘楓問。
“報告單我看完了，你那邊準備得怎麽樣了？”侯小林問。
“差不多了。”陳銘楓說，“你呢？”
“我也ok了。”
陳銘楓笑了兩聲，說：“好，既然你ok了，咱倆今晚見個麵吧。”
“你約我？”
“你怕什麽？”陳銘楓笑道，“我還吃了你不成？”
“好啊，在哪兒見？”侯小林說，“我換件衣服就過去。”
“你不是要去買東西嘛？”
“買完就去，反正也不遠。”
陳銘楓掛斷電話，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名片，隨意丟在桌子上，說：“你們先聊著，我去辦點事，晚上見。”
“你去哪兒？”林欣雨問。
“我跟朋友吃飯去。”陳銘楓淡淡地答道，“一會兒就迴來。”
林欣雨盯著他，半晌沒說話，忽然笑了一聲，說：“那你路上小心。”
陳銘楓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病房。
他走進電梯，按了關門鍵，電梯緩緩下滑，眼角餘光瞥到林欣雨和另一個男人坐進了隔壁病房，心中不禁一陣惱火，卻又無處發泄。
侯小林趕到時，陳銘楓已經坐在包廂裏喝酒了，臉色不太好。侯小林推門進去，把門虛掩上，笑著問：“你怎麽喝酒？”
陳銘楓指著自己的杯子：“剛才陪他喝了幾瓶白蘭地。”
侯小林皺眉道：“你瘋了？他怎麽能灌醉你？”
“沒辦法，他說想讓我幫忙做個試驗，就是跟你一樣。”陳銘楓苦澀地笑了笑，“我隻好喝了。”
“跟我一樣？”侯小林詫異道，“跟我做什麽實驗？”
“跟我……”陳銘楓猶豫了一下，似乎不太好啟齒，便岔開話題道，“你不是要來嗎？怎麽現在才來？”
“哦，臨時被叫住了，所以耽擱了一下。”侯小林在他對麵坐下來，問，“什麽實驗？”
“這次的事件之所以鬧得沸沸揚揚，不是因為死亡人數太多，而是因為這個死者，並非一般意義上的‘意外’死亡。”陳銘楓說，“這是一樁謀殺案，而且是連環殺人案。”
“謀殺？”侯小林愣住了，“連環殺人？！”
“對。”陳銘楓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這件事情發生在三天前。兇手是一家小型建材商，姓吳。”
“他殺了人？”侯小林疑惑道，“他為什麽要殺人？”
“根據他的供詞，是受人雇傭。”陳銘楓說，“他原本的計劃是用水泥填埋整個廠房，然後再用炸彈毀掉所有痕跡。這樣即使警察查到了線索，也不可能抓到幕後黑手。但是，他卻在施工過程中失誤，引爆了安裝在地基上的定時炸彈，結果造成二百五十多條人命喪生。”
“二百多條？”侯小林倒吸一口涼氣，“這麽嚴重？”
“是的。”陳銘楓歎息道，“這個人罪孽深重。但是這麽殘忍的犯罪行徑，竟然是受雇於別人，那麽，背後究竟是何人策劃？”
侯小林說：“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
陳銘楓搖搖頭：“不知道。”
“你為什麽知道得比我早？”
“因為我在這裏待了四年。”陳銘楓說，“雖然我一直沒找到任何破綻，但是我始終覺得，這裏麵肯定有貓膩。”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暫時還沒有想好。”陳銘楓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需要更多的證據，來佐證自己的觀點。”
“需要我幫助你嗎？”
“當然。”陳銘楓說，“但不是現在，我要等我掌握足夠的證據再告訴你。”
“沒關係。”侯小林說，“你需要什麽支持盡管提。”
“謝謝。”
侯小林看了看表，說：“我該走了，改天請你吃飯。”
“我送你。”陳銘楓站起身，與侯小林一前一後走向醫院門口。
侯小林攔下一輛車，與陳銘楓揮手告別，坐進駕駛座，啟動汽車。他扭頭朝醫院的方向望了望，輕輕歎了口氣，開車離開。
陳銘楓迴到病房時，已經很晚了。病房裏燈還亮著，林欣雨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翻看雜誌。聽見開門聲，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
陳銘楓換完鞋，拿出兩張報紙丟給她，“喏，看看。”
“怎麽了？”林欣雨納悶地撿起報紙，仔細看著。看著看著她就蹙起了眉頭。
“你認識這個人嗎？”陳銘楓指了指照片中的一名穿西服的男士。
林欣雨搖了搖頭，沉思道：“看起來像某位高官，可是我不記得我們這裏有哪個高官姓吳。”
“我也不確定。”陳銘楓說，“所以才問你。你看看你的記憶裏，有沒有這個人？”
林欣雨仔細搜尋著腦海中的印象，突然恍然大悟，“你說的是吳秘書長吧！”
“對。”
“沒錯兒，是他。”林欣雨說，“他跟我們科室主任有些交往，我見過幾次，但是並沒有打過招唿，隻是偶爾碰見了點頭問候幾句罷了。”
“你覺得此人可靠嗎？”陳銘楓問。
“應該沒什麽問題。”林欣雨說，“如果真的是謀殺案的話，他不會親自動手的。這樣反而容易暴露。”
“嗯，這倒是。”陳銘楓點了點頭，把兩份報紙折好放進抽屜裏，又從櫃子裏掏出一疊厚厚的資料遞給林欣雨，“幫我複印兩份。”
“複印件？”林欣雨接過去一看，“《民生日報》和《華盛頓郵報》？”
“嗯。”陳銘楓笑道，“幫我複製兩份，明天我去找你拿。”
林欣雨笑道：“行啊你，都買電影票看過了，現在還要複印。”
“我怕被騙。”陳銘楓笑道，“畢竟我沒做過這種生意嘛。”
林欣雨噗嗤一笑：“好啦，你去睡覺吧，我替你複印。”
“那我先走了。”陳銘楓說，“謝謝你啊，晚安。”
“晚安。”
“明天再見。”
陳銘楓轉身走出門去，剛拉開房門，就撞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侯小林正站在走廊裏，似乎是在等人。見陳銘楓出來，他忙迎上去：“陳醫生。”
“哦……”陳銘楓愣了一下，“侯哥，你找我有事？”
“呃，是這樣。我家裏出了點急事，今晚必須得趕迴去。”侯小林說，“明天我帶你去參加聚會，好不好？”
“聚會？”陳銘楓說，“好啊。不過，我恐怕不能跟你一起走。”
“怎麽了？”
“林醫生讓我明天去她家裏拿點東西。”
“噢……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陳銘楓說，“你快去準備吧。”
“那……那明天見。”侯小林匆匆離開。
陳銘楓返迴病房，卻發現林欣雨正在收拾桌子，臉色微紅，眼角含春。
“你這是……”陳銘楓問。
“收拾東西。”林欣雨低頭整理著包包。
“為什麽要收拾東西？”
“我明天下班就直接走，你留在醫院吧。”林欣雨答。
陳銘楓皺眉道：“你不住院？”
“不用了，醫生都說沒問題了。”
“你就不擔心明天有急診？”
“不用擔心，我們院的急診早都預約滿了。”林欣雨說，“我爸媽都會來，沒事的。”
“那你住哪兒？”
林欣雨遲疑道：“我……暫時住酒店。”
陳銘楓想了想，“酒店多貴啊，我租一間房吧。”
林欣雨猶豫著說：“我……還是住酒店吧，我怕我父母知道了會罵我。”
“他們又不知道我倆在一起，怕什麽？”
林欣雨歎息道：“別鬧了陳醫生，你是什麽身份啊？住酒店算怎麽迴事呢？”
“那……隨便你。”陳銘楓擺擺手，“我走了。”
林欣雨送他出門後關上門，輕鬆了口氣。她拿著包包走到床邊坐下，翻開報紙看著。
“林欣雨？”侯小林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認識這個人？”
林欣雨嚇了一跳，迴頭瞪著侯小林：“哎呀！”
“你怎麽了？”侯小林莫名其妙。
“你怎麽走路沒聲音啊？”林欣雨抱怨道。
“我敲了半天門，也沒聽到你應聲兒。”
“你敲門了？”林欣雨納悶地說，“我沒聽見啊。”
“是嗎？”侯小林說，“可能是我敲得太響了吧。”
“哦，那你來有事嗎？”
“我來告訴你一聲，明天我要去趟香港，估計要很久才迴來。”
“哦……”林欣雨沉默片刻，突然說，“對了，明天我要請假。”
“你要休息？”侯小林詫異道。
“嗯，我要出差幾天，去辦點私事兒。”
“什麽私事啊？”侯小林笑著問，“難道是去約會？”
“嗬嗬。”林欣雨不置可否，“反正明天你要走了，以後咱們有緣再相見吧。”
“你真的要去出差？”侯小林追問道。
“嗯。”
“去幾天？”
“三四天吧。”
“那我給你打錢？”
“不用了，你把地址給我，我到香港去找你。”林欣雨說，“順便吃頓飯。”
“那敢情好啊，我還沒去過香港。”侯小林興奮道，“你記得把地址告訴我，明天咱們一塊兒出發。”
“嗯，好的。”
“你這次出差要呆幾天？”
“七八天左右吧。”
侯小林想了想，問：“林醫生，你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啊。”
“沒有？”侯小林驚訝道，“那你為什麽不交個男朋友？你這樣單身下去，萬一遇到壞人怎麽辦？”
林欣雨笑著搖搖頭，沒說話。
“我知道你在顧忌些什麽。”侯小林說，“你覺得我和我老婆長得像，所以對我不信任。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是你想象的那種感情，我隻愛我的妻子，除此之外，我對任何女人都不會動一絲一毫的念頭。”
林欣雨依舊不語，隻是抬眸盯著侯小林看了許久，最終歎了口氣：“謝謝你，侯先生。”
侯小林笑了，“別叫我侯先生了，顯得太生疏，你還是喊我的全名吧，侯小林。”
“嗯，好的。”林欣雨淡淡地笑了笑，站起身準備離開。
“林欣雨！”侯小林叫住了她，“你真的不考慮一下跟我交往嗎？”
林欣雨停下腳步：“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那又如何？”侯小林說，“現在不是流行處對象嘛，我不介意。”
“你誤會了。”林欣雨耐心地解釋道，“我和他隻是普通朋友而已。”
“但是他喜歡你啊。”侯小林說，“他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
林欣雨愣了愣：“你……怎麽會知道？”
“我今天早晨剛巧碰到他了，他說他去了一趟警察廳，是為了幫你。”侯小林說，“他對你可真夠癡情的。”
“你別亂猜了。”林欣雨低下頭，“他就是我一直想要感謝的救命恩人而已。”
侯小林似乎還想勸她：“你要是實在不願意，那我不逼你。”
“沒關係的。”林欣雨微笑道，“我們隻是普通朋友，我有自己的選擇權利，對嗎？”
“嗯。”
“謝謝你今天提醒我，改天我請你吃飯吧。”
“不必了。”侯小林說，“以後有機會我再去拜訪你。”
“好。”林欣雨說，“我等著。”
兩人互留聯係方式後，林欣雨迴家換了衣服，趕赴機場。
飛機落地後，林欣雨乘車前往目的地。
香港雖然繁華，卻遠遠比不上漂亮國的首都紐約，它更像一座城郊的農村，街道寬敞整潔，房屋建築古樸典雅。
林欣雨在附近的酒店住下來，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她帶來的行李箱並不大，除了一套衣服，剩下的都是些隨時用得上的化妝品和手機電腦之類的。
晚上，她躺在床上看電影，一邊刷手機一邊思考該做哪一方麵的準備工作。
這是一款網絡遊戲《劍仙》，林欣雨曾玩過兩次，算不上精通，但是技術也勉強過得去。遊戲分為多個模塊組合，每個模塊組合之間又有很多不同的小怪，有時候需要配合隊伍攻擊小怪才能通關，有時候需要單獨殺死某一個怪物或者躲避其他小怪的進攻才能通關，因此在遊戲裏也存在競速模式，通過各種方法搶boss和小怪掉落裝備，通關之後獲得獎勵，通關的越快獎勵越豐厚，林欣雨在這個模式上算是佼佼者了。
林欣雨在這裏的任務就是刷級和通關boss，至於小怪掉落的裝備和材料則由團隊平均分配，她不參與，畢竟她的戰鬥力不足以支撐她去搶小怪掉落的東西，即使搶到了也守不住，反倒給別人送菜。
林欣雨的房門被敲響，緊接著傳來侯小林的聲音：“林醫生？”
“請進。”
侯小林推門走進房間，笑道：“聽說你到這兒工作了，我特意來看看你。”
“哦，謝謝。”林欣雨坐起身，把放在旁邊的行李箱拖了過來，打開，拿出一包藥劑遞給侯小林，“這是我研究的抗抑鬱症藥劑，你喝一滴試試。”
侯小林笑著接過藥劑：“這種藥劑你不是說要配置很多份嗎？怎麽一包就這麽點？”
林欣雨說：“我這裏有現成的藥劑原液，加入藥劑配方後可以立刻調製出成品。”
“哦？”侯小林問，“什麽藥劑？”
“就是你喝下去以後，會暫時忘記所有煩惱的那種藥劑，可以治療抑鬱症患者的精神疾病。”
“這樣啊……”侯小林笑著將藥劑喝了下去，“效果怎麽樣？”
“很棒。”林欣雨說，“這是我最近新配的藥劑，不僅具備抗抑鬱症的功能，對於治療失眠、焦躁易怒、抑鬱症等病症都非常有用。你應該多喝幾瓶。”
“是嗎？”侯小林摸著鼻子嘿嘿傻笑，“那我明天就買幾瓶迴來。”
林欣雨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對了，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哦，是這樣的。”侯小林撓撓頭，“我覺得吧，如果有時間的話，你也許應該出來走走，散散心。你看咱倆從小一起長大，我認識你這麽久，你就沒跟我說過幾句話。”
“你想多了。”林欣雨輕描淡寫地答道，“我不習慣跟陌生人聊天。”
“哎！我們倆從小玩到大，怎麽叫陌生人呢？”侯小林皺眉道，“何況我又不是陌生人。”
林欣雨轉移了話題：“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我……”侯小林沉吟片刻，“我想去看看你弟弟。”
“他已經出院了。”林欣雨說，“他傷勢恢複得很好。”
“真的？太好了！”侯小林高興地握住她的手，“欣雨，我一直想當麵向你弟弟表達感謝呢，今天終於有機會了。”
“沒事，我弟弟不愛計較這些。”林欣雨淡淡地說，“我先走了，改天見。”
“改天見，欣雨。”侯小林笑眯眯地揮揮手。
林欣雨離開酒店，驅車前往林家。
“姐姐！”林浩宇一看見她，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你來啦！”
林欣雨微微頷首，走上前揉了揉林浩宇的腦袋，柔聲道：“浩宇還疼嗎？”
“早不疼了，你看我現在都蹦跳得這麽厲害了！”林浩宇拉開架勢做了幾個健步。
林欣雨笑了：“看來傷口愈合的很好嘛。”
“嗯！”林浩宇重重地點頭，“醫生叔叔還誇我恢複得快呢！”
林欣雨笑了笑，轉臉望向站在一邊的侯小林：“謝謝你送浩宇出院。”
侯小林搖搖頭：“舉手之勞而已，你不用客氣。”
林浩宇眨巴眨巴眼睛，問道：“姐姐，你們在說什麽？”
“沒什麽。”林欣雨牽住他的手，帶著他往沙發邊走去，“浩宇餓了嗎？媽媽給你準備了好吃的飯菜。”
“我剛剛吃完了。”林浩宇說。
林欣雨把他抱起來坐到腿上，伸出雙臂攬住他：“浩宇乖，再陪姐姐待會兒好不好？”
林浩宇歪著頭想了想：“我還要陪爸爸玩遊戲呢。”
“你想要什麽遊戲？”林欣雨問。
“我想要爸爸教我玩遊戲。”林浩宇看了看林東旭，“爸爸，你能陪我玩遊戲嗎？”
“當然可以。”林東旭說著，從桌子底下抽出一副撲克牌和兩支鉛筆遞給他。
林浩宇熟稔地擺弄起了撲克牌，然後扭頭向林東旭求助：“爸爸，該怎麽洗牌？”
“你看著我的動作，跟我一起做就可以了。”林東旭教他。
林浩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林欣雨，猶豫著說：“可是爸爸你是個笨蛋……”
侯小林：“哈哈哈……”
林東旭無奈地歎息：“好好好……你盡管玩！反正我是絕對不會賴賬的。”
“這還差不多！”林浩宇滿意地笑了笑，“來吧，爸爸！我們比賽！”
“別急，慢慢來。”林東旭耐心地引導著，“這樣，我先示範一遍。”
林欣雨看著父子二人的互動，嘴角勾出淺淺的弧度。
“姐姐，你為什麽總盯著我看呀？”林浩宇奇怪地看著她，“難道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嗎？”
“沒有。”林欣雨連忙收斂神情，說道，“浩宇，我隻是覺得你變化挺大的。”
“哦？”林浩宇揚起眉梢，露出驚喜的神色，“哪裏變化很大呀？”
“變得更帥了，也更懂事了。”林欣雨笑了笑，“不像原來那麽頑皮了。”
林浩宇聽了這話，頓時羞澀起來，抓抓腦袋說：“哎呀，姐姐你怎麽知道我頑皮了？”
“因為我知道，你其實是一個善良勇敢堅毅果敢樂觀的孩子。”林欣雨摸摸他的頭，“姐姐一直很擔心你，但是看到你現在越來越好了，我就放心了。”
林浩宇咧開嘴笑起來：“嘿嘿，姐姐，你這麽一說，我倒是不好意思了……”
“傻瓜，姐姐才舍不得罵你呢。”林欣雨輕拍著他，“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等身體徹底康複了再去上班。”
“好！”林浩宇高興地答應了。
這天晚餐過後，林東旭叫住林浩宇：“明天你跟我一起去醫院看看你爺爺。”
林浩宇愣了一下，皺著眉問道：“爺爺怎麽啦？”
“他的病情惡化了。”林東旭歎了口氣。
林浩宇沉默下來，半晌才說：“好。”
“浩宇，你……”林東旭欲言又止。
“怎麽了，爸爸？”林浩宇疑惑地抬起頭。
“如果……”林東旭遲疑片刻，“如果他真的不肯認你，你會怨恨爸爸嗎？”
“我怎麽會怨恨爸爸呢？”林浩宇搖搖頭，“爸爸，你別瞎操心了。”
“好吧，”林東旭點點頭，“爸爸相信你。”
“嗯！”林浩宇握住林東旭的手，“爸爸，我們走吧。”
林東旭帶著林浩宇來到了醫院，推開門進去的時候，正好遇見護士推著一輛輪椅從病房裏出來。
林東旭吃了一驚，快步走進去，扶住輪椅的邊緣。
“您這是……”林東旭驚愕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老者。
老者看上去七十多歲了，眼睛渾濁無光，鬢角斑白。雖然瘦削，臉龐卻仍然紅潤有光澤，隻是顯得異常憔悴。
聽到聲音，老者勉強睜開雙眼，定定地看向林東旭。
他的眼珠灰蒙蒙的，毫無生氣。
“爸……”林東旭張了張嘴，嗓子卻哽咽了。
老者靜靜地看著他，緩緩伸出枯槁的手，指尖顫抖地拂過林東旭的臉頰。
“東旭，是你嗎……”他沙啞地喊道。
“爸……是我，是我。”林東旭含淚點點頭，“爸……是我。”
老者深深唿吸幾下，仿佛用盡全身力量，才擠出幾句話來。
“你媽媽和妹妹都走了，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我不能死……我還沒報仇……還沒找那個混蛋報仇！”
林東旭聽了這番話，不禁熱血沸騰。當初母親離世，父親鬱結成疾，最終撒手而去。那段日子對於林東旭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而現在，老者竟然願意苟延殘喘地活下去，他不由激動地落下淚來。
林東旭將老者緊緊抱住，泣不成聲。
“別哭……東旭……我求你……千萬別哭……”老者費力地抬起手，撫摸林東旭的臉龐，虛弱地說，“我不能死……我要為你媽媽和妹妹報仇……”
“爸！”林東旭咬著牙，努力控製自己的悲傷，說道，“您放心，我不會忘記這些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者似乎鬆了一口氣，喃喃地念叨著，“我還以為……我還以為這輩子都看不見了……”
“不會的！爸！您一定會長命百歲！”林東旭忍著淚水安慰道。
“嗬嗬……”老者忽然笑了起來，“長命百歲？那種感覺太可怕了……”
“不，不可怕！”林東旭急切地勸說，“爸爸，您不知道，現代醫術非常發達，隻要你配合治療，一定能夠痊愈的！”
老者卻閉上了雙眼，不肯再說話了。
林東旭心裏一酸，眼前閃過一幕幕曾經的畫麵。
他的奶奶去世之後，他的媽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照顧他身上。她每次做完飯，都先嚐一嚐味道，確定熟透了，才端給他吃。她總是耐心地教他怎麽用筷子夾菜。
林東旭很早就懂得了使用筷子，但是因為家境貧寒，媽媽不準他用餐刀，也不許他用筷子。
他一度懷疑媽媽是否希望他變成一個連筷子都拿不穩的人。
直到後來他慢慢習慣了用筷子，並掌握了一套簡單的投擲技巧。
媽媽總是誇獎他聰明。她說：“我兒子比我聰明多了。”
其實媽媽也挺笨的。林東旭暗暗地想。
林東旭一邊吃飯，一邊偷偷觀察坐在旁邊的兩個女孩。一位是侯小林的妻子林欣雨，另一位則是剛剛搬來的侯小林的鄰居。
侯小林的妻子叫周雅麗，是個二十六歲的女孩子。她長相清秀，氣質溫婉，穿著一身淡黃色的羊絨衫，搭配黑色的闊腿褲，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青春靚麗的活力，令人賞心悅目。她跟侯小林站在一起，倒像是情侶一般登對。
林欣雨今天穿了一條米白色的裙子，頭發高高束在腦後，耳垂綴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珍珠耳釘。她看起來比周雅麗成熟了幾分，但眉梢眼角間流露出的溫柔，卻與周雅麗不同。
林東旭注視著她們倆，心裏有些詫異，不知道這兩個女孩子究竟什麽關係。難道她們也是來探病的？
林東旭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想錯了。如果真是探病，哪裏需要帶這麽貴重的禮品呢？
“林總，我給你泡杯茶吧？”周雅麗提議道。
林東旭連忙搖頭：“謝謝你，周秘書，我自己來就行了。”
“林總，這怎麽好意思呢？”周雅麗靦腆地笑著，“我來幫您。”
“不必了，不必了。”林東旭說，“還是我自己來。”
林東旭拒絕周雅麗幫忙的時候，侯小林恰好從洗手間迴來。他見狀便問：“林總，怎麽迴事啊？”
林東旭尷尬地咳嗽了兩聲，答道：“哦，這個……這位女士……她想幫我倒茶，被我拒絕了。”
林欣雨掩嘴輕笑：“林總，我又不是壞人。”
“是嗎？”林東旭反駁道，“那你怎麽不進廚房？”
林欣雨無辜地眨眨眼睛：“因為你沒讓我進啊……”
“那……那你去休息室玩電腦好了。我自己來就行了。”林東旭不敢讓林欣雨待在廚房。他擔心自己會忍不住把林欣雨趕出去。雖然這個姑娘看上去挺乖順，但誰知道她背地裏會不會使詐？
“不用了，我來就行。”林欣雨執意道，“我也不渴……”
“別囉嗦了！”林東旭突然嚴肅起來，“去休息室！”
林欣雨嚇得立刻站起來，委屈巴巴地往外走去。
林東旭看到她離開廚房，心裏稍微舒服了些，便繼續專注於煎牛排。他把火調到最小，煎好之後便用盤子裝好，然後放涼。林東旭把牛排送到父親嘴邊，叮囑道：“爸，張嘴！”
老者緩緩張開嘴巴，咽下了牛肉。
林東旭又把一勺濃鬱的湯汁灌入老者喉嚨，然後將一塊香甜軟糯的蛋糕遞到老者唇邊。
老者含糊地咀嚼著，喝了半碗粥。林東旭又把熬好的燕麥片喂給老者。
這一頓飯吃得林欣雨和侯小林食不知味。
“林總，我們什麽時候迴去呀？”林欣雨打破沉默，低聲問道。
林東旭抬眸瞥了她一眼：“急什麽？還早著呢。”
“我不喜歡醫院……”
“不喜歡也待著，等我把事情安排好了，我們一起走。”
林欣雨撅了撅嘴，悶悶地應了一聲。
“爸，”林東旭把剩餘的牛肉放到盤中，用濕巾擦了擦手，“您先睡會兒吧。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再吃晚飯。”
林東旭說著，把老者扶躺在床上，掖好薄毯，又拉上窗簾。
“你們去樓下買點水果和零食吧。”林東旭吩咐道，“別忘了買瓶酒。我陪老爺子聊聊天。”
“嗯。”侯小林答應一聲，起身準備出門。
林欣雨猶豫了一陣，也站起身來。
林東旭看了她一眼，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說道：“你也去買吧。”
林欣雨抿著嘴唇點了點頭。
她走到門口時，侯小林突然喊住她：“等一下。”
“嗯？”林欣雨停步看向他。
“我……”侯小林吞吞吐吐了半晌，才說道，“你……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嗎？”
“當然。”林欣雨笑盈盈地望著他。
“那你等一下。”侯小林說完，快速跑進浴室洗漱。
林東旭坐在沙發上，拿出筆記本電腦，查閱了今天的財務報表。
他翻到一頁，忽然想起林欣雨還沒走，又合上電腦，起身來到病房門前，透過玻璃朝內看了一眼。
林欣雨靠在門旁邊，低頭刷著手機。
林東旭皺起眉頭，走到她身側，說：“你怎麽還不走？”
“我不累。”林欣雨頭也不抬。
“你……”林東旭歎了口氣，語氣變得溫和，“你在家也是這麽賴床的？”
“唔？”林欣雨猛然抬起頭，看著林東旭的眼神滿是疑惑，“賴床？我很少賴床的。”
“那你平時都在做什麽？”林東旭覺得林欣雨不像是會懶惰的女孩子。
“我啊……”林欣雨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說，“有空的話就看看電視，或者聽聽音樂。”
“聽音樂？”
林欣雨點點頭，臉上浮現出懷念的表情：“是啊。我很久沒聽音樂了。”
“聽什麽歌？”
“隨便吧。”林欣雨聳聳肩膀，“什麽歌都行，我不挑的。”
“……”林東旭看著她，“你真的不挑嗎？”
“嗯……不太挑。”林欣雨想了想，認真道，“其實，有幾首歌挺好聽的，比如……《致愛麗絲》。”
“《致愛麗絲》？”林東旭愣住了。他從未聽過這首歌。他記憶中，林欣雨並非那種對音樂有多深造詣的人。
“我很久之前就聽過這首歌了。”林欣雨輕聲解釋道，“它很動聽，旋律優美，感情充沛，歌詞簡單，卻很容易觸及人內心深處。尤其是配合舞蹈唱出來，特別棒。”
“哦？你喜歡這首歌？”林東旭饒有興趣地問道。
“談不上喜歡，隻是……”林欣雨咬了咬嘴唇，“我很羨慕它的主人。”
林東旭微微一怔。他隱約察覺出林欣雨似乎有難言之隱，不由得問：“為什麽要羨慕？”
“因為……我沒有朋友。”林欣雨垂下雙眸。
“所以你很羨慕‘致愛麗絲’擁有一群誌同道合的朋友？”林東旭淡淡地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許多東西，不僅需要錢，更需要運氣？”
“運氣？”林欣雨茫然道，“你是說‘致愛麗絲’的主人，有一群誌同道合的朋友？”
“嗯。他有個叫林清淺的朋友，還有另外兩個朋友，你知道名字嗎？”林東旭反問道。
“我聽過。”林欣雨點點頭，“我知道他們的名字。林清淺的父親是我們南城的一個高官。另外兩個，一個叫宋成峰，另外一個叫李振陽。”
“宋成峰？李振陽？”林東旭微蹙眉頭，喃喃道，“原來他是宋成峰的兒子……”
“嗯。”林欣雨點點頭，“他爸爸是我們南城最年輕有為的檢察長。”
林東旭若有所思地頷首。
“他們三個人的關係很好。”林欣雨繼續說道，“宋成峰經常帶他們來家裏玩。”
“你知道宋成峰家住哪裏嗎？”林東旭問道。
林欣雨搖搖頭：“我沒見過他。我隻知道他姓宋，他媽媽姓周。”
“哦？”林東旭挑起劍眉，“他媽媽姓周？”
“是的。”林欣雨點點頭，說道，“他們一家都是南城人，他媽媽是我們南城法院的檢察官。我們經常見麵。”
林東旭微微沉默片刻後說：“你跟宋成峰熟悉嗎？他家庭背景如何？”
“我跟他算是很熟吧。我讀初中的時候，經常被他送去上托兒所。”林欣雨笑嘻嘻地說，“我們班上很多女同學都喜歡他呢。但是他從不和我們打交道。”
“為什麽？”林東旭問。
“因為他不喜歡和女同胞說話。”林欣雨答道，“每次都把我們趕走。他自己在教室外麵的台階上趴著睡覺。”
“他有這樣的習慣嗎？”
“嗯！他這個人很奇怪，他也不和別的女生說話。”林欣雨皺著鼻子，“而且他從不跟女孩子坐在一起。”
“為什麽？”
林欣雨撓了撓頭，無奈道：“他好像有些恐懼女生，我曾經偷偷問過他，是不是害怕女生哭鬧，他不肯承認，我也沒再追問。”
林東旭聞言，不禁陷入了深思。
林欣雨又繼續說道：“宋成峰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男神，當然啦，我除外。”
林東旭笑了：“你不是他的女神。”
“是嗎？”林欣雨睜大眼睛看向他，“我一直覺得我們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林東旭笑了笑：“你想多了，林欣雨。”
“啊？”
“你們倆是不可能的。”林東旭平靜道，“林欣雨，我希望你以後能夠理智一些。”
“我不明白。”林欣雨疑惑地眨眨眼。
“沒什麽明不明白的。”林東旭說，“你現在才剛畢業不久，應該做好一名檢察官的準備，而不是整天胡思亂想。”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我不能和宋成峰談戀愛？”林欣雨固執地問。
林東旭耐心解釋道：“林欣雨，首先，你是我妹妹。”
“可我們根本就沒血緣關係。”
“但你依然是我妹妹。”林東旭冷靜說道，“我並非不喜歡你，我隻是不希望將你拖進複雜的感情糾葛裏。你是個聰明伶俐的姑娘，你應該知道我想表達的意思。”
林欣雨張口結舌地盯住他，半晌，她低下頭：“我知道了。”
“好好工作，我會幫助你升職加薪。”林東旭轉身離開辦公室。
他的腳步忽然頓住。
林欣雨抬眸看著他。
林東旭站定了，淡淡地笑了笑，語調溫和地說：“其實，你可以試著考慮一下侯小林。”
說完，他便快步往樓梯間走去。
侯小林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他拿起手機給林欣雨發了條短信：“林東旭說你是他妹妹。”
過了一會兒，林欣雨迴信：“你相信嗎？”
侯小林：“你真是他妹妹？”
林欣雨：“我騙你幹嘛？”
侯小林：“嗬嗬。”
林欣雨：“你笑啥？”
侯小林：“我沒啥好笑的。我就是隨便一說。”
林欣雨：“你這人怎麽陰陽怪氣的？”
侯小林：“你是我妹妹，我還能把你咋滴？我就是看著你不爽，想逗逗你。”
林欣雨：“……你真惡趣味。”
侯小林：“我惡趣味還少嗎？你忘記咱們剛認識那陣兒了？”
林欣雨：“我早就忘了。”
侯小林：“你還挺絕情。”
林欣雨：“你哪天不絕情？”
侯小林：“行吧，我不跟你扯淡。我忙去了，晚上一塊吃飯唄？”
林欣雨：“不了，晚上我爸媽約我一起吃飯。”
侯小林：“嘖嘖嘖，真幸福！那你早點休息，晚安哈。”
晚安，林欣雨。
林欣雨躺在床上，腦海裏浮現出侯小林發來的短信。她忍俊不禁地笑了笑，翻身用手捂住臉，滿足地歎了口氣。
林東旭走下樓梯，遠遠看見林欣雨房間亮著燈，於是走了過去。
他敲了敲門，推門走進去，卻見她側臥著，雙腿搭在桌邊，雙臂抱膝，正沉浸在美妙的夢境之中。他笑了笑，俯下身子輕聲叫道：“欣雨。”
“嗯？”林欣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他，立刻露出驚訝的神色。
“怎麽睡這兒？”
“哦，這幾天太累了。”
“你今天沒工作嗎？”
“我請假了。”
“為什麽？”
“因為……因為我昨天做錯了一件事。”
“什麽事？”
“不應該罵宋成峰。”
林東旭失笑：“原來如此。那你為什麽罵他？”
“因為我看他不順眼。”林欣雨理所當然道。
“看不順眼還要喜歡他？”
“呃……我……”林欣雨遲鈍地反駁，“我又沒說我喜歡他。”
“哦，那你喜歡誰？”
林欣雨被他的話問住了，支吾了半天也沒答出一句話來。林東旭看著她微紅的耳垂，心底像有一團火焰在燒似的。他慢慢靠近她，輕輕握住她的肩膀，低聲問道：“你喜歡誰？”
“唔……我……我不告訴你。”
“為什麽不告訴我？”林東旭逼視著她，“你不想嫁給我？”
“沒有……沒有的事。”林欣雨緊張道，“我很喜歡你……”
林東旭笑著摸摸她的腦袋：“我知道。你別害怕，我不會欺負你。”
“嗯。”林欣雨乖巧地點了點頭。
林東旭親了親她的額頭：“早點休息。”
“好的。”林欣雨甜蜜地笑了笑，拉上被子蓋住自己的臉頰，“晚安。”
“晚安。”林東旭替她關掉台燈。
他轉過身子，背對著她。林欣雨聽見他長長地舒了口氣，然後輕聲念叨：“欣雨……欣雨……”
她從被子裏伸出一截雪白的胳膊，從後麵環住了他精瘦的腰。
兩人都沒再動，就維持這樣的姿勢保持了許久。直到林欣雨打了個噴嚏，才分開。
“我去洗澡。”林東旭揉揉她的頭發，“早點休息。”
“等等。”林欣雨拉住了他的衣袖，“我幫你吹風機，你坐著等我。”
林東旭愣了一下，點頭說：“好。”
林欣雨跑進浴室，將吹風機放在桌上，插上電源調試溫度，然後走出來，拿著一個吹風機站在林東旭旁邊。
她穿著寬鬆的睡裙，露出光潔的肩膀和細膩白皙的脖頸。她的肌膚勝雪，眉目如畫，眼睛水潤而清澈。這副模樣，令人難以抗拒。林東旭咽了咽唾沫。
他突然覺得渾身燥熱起來，感受到某種渴望。他抬起右手，攬住林欣雨纖細柔軟的腰肢。
林欣雨仰起臉，與他四目相交。她閉上眼睛，踮起腳尖，緩緩貼近他的唇。
林東旭隻覺得喉嚨幹涸無比，身體裏像燃著一把火，急需找一處泄火的地方。
他捧住林欣雨的臉頰，低頭攫住了她的嘴唇。
林欣雨先前並未料到林東旭會有這樣激烈的舉動，她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看著他。
林東旭的舌撬開她的牙齒，肆意掃蕩著她的口腔。他的唿吸越發粗重起來。他的雙手撫摸著她的脊背，滑向她平坦的小腹。
“啊……”林欣雨驚慌地叫出聲來。
林東旭停止了進攻，喘著氣看著她。
林欣雨臉頰緋紅，眼眸含淚，楚楚可憐地咬著嘴唇。
林東旭啞聲道：“欣雨……欣雨……”他低吼著，撲倒了她，狠狠地壓住了她的身體。
林欣雨被撞擊的疼痛感喚醒了一些神誌，她掙紮著用力推他的胸膛：“你放開我！”
“你剛剛明明也很享受。”林東旭喘著氣說道。
“我……我沒有！”
林東旭繼續侵占著她：“你騙我，你明明很喜歡我。”
林欣雨羞憤欲絕：“你放開我！”
“我偏不！”林東旭惡狠狠地說，“我要你！”
林欣雨奮力扭動身體，想要擺脫他的控製，但是這個姿勢實在困難，她根本使不上力氣。她的腿被林東旭牢牢壓住，整個人幾乎懸在半空中，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林欣雨咬著下唇，拚命搖晃著腦袋。
“別動，別亂動……”林東旭沙啞著嗓音說，“你再動，我就真的忍不住了……”
“你快放開我！”林欣雨哭著求饒，“我錯了，我錯了……”
林東旭抱著她的雙臂卻更加用力。
林欣雨的雙手被固定在頭頂，動彈不得，隻能用力捶打他的身軀。
林東旭的眼角濕潤了：“欣雨，你不要這麽折磨我……”
他的語氣中帶著哀求之意。
“欣雨，不要……”林東旭哽咽著，雙手顫抖地解開她身上的睡袍。
他們的身體糾纏在一起，林東旭埋首於她的頸間，貪婪地吸吮著屬於她的味道。
林東旭喘著粗氣，伏在她的耳畔喃喃道：“欣雨，我愛你。”
“你滾開，我不要你！你放開我！”林欣雨掙紮著，踢打著。她恨極了林東旭，這個混蛋竟敢趁她喝醉酒強迫她！
“欣雨，你別怪我……”林東旭的手慢慢探入她的睡褲內。
“你走開！你別碰我！你滾開！”林欣雨拚命躲閃著，“我不稀罕你愛我！你這個混蛋！你給我滾開！”
“欣雨！”林東旭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斷了她的動作。
林東旭喘著氣：“別鬧了，聽話……”
“你滾開！滾！”林欣雨歇斯底裏地喊道。
林東旭皺著眉頭看著她，眼中盡是複雜情緒。他輕歎一聲，從她身上離開，翻身躺到床上，將燈關掉，黑暗中傳來他悶悶的一句：“對不起，我不該這樣的……”
房間陷入沉寂中，靜悄悄的。
林欣雨側臥著，睜大眼睛，盯著天花板上的燈飾，眼睛一眨不眨。片刻後，她忽然轉過身，趴在了林東旭的懷中。
林東旭摟緊了她。
林欣雨的鼻子酸澀不堪，眼淚奪眶而出，浸透了林東旭的肩膀。
林東旭歎息著，輕輕拍著她的背：“對不起，是我太唐突了。我保證以後不會這樣了。”
“嗚……”林欣雨哭著說，“為什麽你要跟我說對不起呢……明明……明明是你先欺辱我的……”
林東旭溫言安慰道：“是我不好。我應該等你清醒之後再做這些事的。現在我們都冷靜一點吧。我去拿紙巾擦擦眼淚。”他抽出床邊的紙盒，抽出兩張遞給林欣雨，然後又抽了兩張。
林欣雨抽噎著，伸手接過紙巾，胡亂擦拭著臉頰和脖子上的淚水。
林東旭把自己的西裝蓋在她的身上，然後掀開被子，下了床，朝衛生間走去。
他擰開熱水器，洗了個澡。
他站在鏡子前，看見林欣雨正坐在床邊，拿著紙巾抹著臉頰。她的衣服被弄髒了，但是她並沒有穿迴原來的那套。
林東旭拿著毛巾，擦了擦頭發，問道：“欣雨，你還記得今晚發生過什麽嗎？”
“記得。”林欣雨垂著眼簾答道。
“你覺得委屈嗎？”
“我不知道。”林欣雨抬起頭，眼圈兒依舊是紅的。
“不如我們分開吧。”林東旭猶豫許久才說道，“我們各自冷靜一段時間，互相消化一下這件事。”
“不要！我不要跟你分開！”林欣雨急切地反駁道。
“我不值得你喜歡啊。”林東旭苦笑著說，“我隻是個無業遊民。而且……我也沒錢給你買名牌包包，也給不了你豪宅。”
“不是的！你很優秀！你可以成為世界上最棒的律師！我喜歡你，我願意嫁給你，我不需要名牌包包，不需要豪宅。你也可以像你爸媽一樣賺很多很多錢，養活我！我隻要你！”
林東旭深深望進她的眼眸，認真地說道：“對不起，欣雨。我不能接受這樣的感情。”
“為什麽！”
林東旭頓了一下，平靜地說：“因為，我不想毀掉你的一輩子。”
“你不愛我嗎？”
“不愛。”
“你是不是嫌棄我是二婚？”
“不。”
“我是結過婚的人，我的丈夫……”林欣雨說到此處，眼淚又流了下來，“他死了。”
“我知道。”
“他就死在我麵前。當時我們剛舉行完婚禮……”
林東旭閉上了雙眼。他曾親眼看見她和她的新婚丈夫幸福甜蜜地擁抱在一起，而現在，林欣雨告訴他，她的丈夫死在她麵前，她卻仍然選擇了跟他在一起。林東旭實在想象不出，一個女人究竟能夠忍耐到何種境界？他的心隱隱疼痛，似乎有某種鈍刀劃破肌膚的劇烈疼痛。
“我愛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幸福快樂。”
“我知道，我都知道，”林欣雨哽咽著，用手捂住嘴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來，“我也希望你能快樂，東旭……”
林東旭的心揪作一團，他咬了咬牙齒：“欣雨……”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林欣雨搖了搖頭，“我會找個更好的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東旭慌忙解釋道，“我隻是怕你受傷。”
“我不會。”林欣雨說，“你別擔心。”
林東旭沉默著。他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塊石頭。
“你先睡吧。”林欣雨站起身來，“我去隔壁房間睡了。”
林欣雨打開門，剛踏出半步，忽然被一股大力拽入屋內。林欣雨驚叫著，跌倒在林東旭懷中，林東旭壓在她身上，將她困住。
林欣雨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她瞪大眼睛，怔怔地望著林東旭。
“你聽我解釋……”
林東旭話未說完，林欣雨便伸手環住他的腰，緊貼上去，低聲哀求道：“東旭……別離開我……我害怕……”
她的語調柔軟，充滿恐懼。
林東旭歎息一聲，摟住她的肩膀。
林欣雨趴在他胸膛上，漸漸止住了哭泣。
侯小林關好房門，坐在沙發上。
林欣雨從臥室出來的時候，侯小林看見她微腫的雙眼，以及略顯淩亂的頭發。
林欣雨徑直往廚房走去。她打開冰箱，拿出牛奶和麵包，放在餐桌上。
侯小林走進廚房，問道：“要吃早飯嗎？”
林欣雨扭頭看了一眼他，說道：“謝謝，不必了。”
“哦。”侯小林點點頭，轉身走出廚房。
林欣雨端著一碗泡麵走進廚房，在料理台旁邊蹲下。她把碗放在料理台上，打開電磁爐，煮麵條。
侯小林洗漱後換了衣服從臥室走出來，看見林欣雨還在燒水，於是坐在一旁等著。林欣雨煮完麵，盛了兩碗，把一碗遞給侯小林，另一碗端進臥室，放在床頭櫃上。
“謝謝。”侯小林說。
林欣雨擺擺手。
侯小林吃完飯，擦了擦嘴角，說：“我該去店裏幫忙了。”
“嗯。”
侯小林走到玄關處穿鞋，林欣雨忽然開口說：“今天周六，你不休息嗎？”
“嗯。”侯小林應了一聲，換上運動鞋，推門離開。
林欣雨看著侯小林的背影，眼眶再次濕潤了。
侯小林一路飛奔，跑到店門口停車場，拉開車門，剛鑽進駕駛座，一陣風突兀卷過，車窗被猛力撞擊得啪啪作響，玻璃渣濺了侯小林一腦袋。
“誰他娘的不長眼？”侯小林罵罵咧咧地跳下車，朝著那輛車衝了過去。
“吱嘎”一聲，一個急刹車，車輪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尖銳的噪音。侯小林一抬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笑容：“哎呦喂，原來是你啊！”
侯小林冷汗直冒，這才想起自己的車牌號碼是假的，怪不得剛剛一陣勁風刮來，差點把他吹翻在地上！
“你……”侯小林吞吞吐吐。
“怎麽？不記得了？”李澤宇笑眯眯地問。
“我真不認識你。”侯小林尷尬極了。他剛才明明聽見車裏傳來了汽笛聲。
“我可認識你呢。”李澤宇從副駕駛座上探出身子，笑吟吟地看著侯小林，“昨天咱們才見過麵呐。”
昨天？侯小林愣了片刻，猛然想起來，那天他帶著林欣雨去4s店提車，遇到了李澤宇。當時林欣雨就對李澤宇印象深刻。難怪她會覺得那麽熟悉。
“你是林總的弟弟？”侯小林試探性地問道。
“是呀。我姐姐是林總的助理，你不知道？”李澤宇說，“那天我們一塊兒吃晚飯的時候，她說起過你。”
“啊，原來是這樣。”侯小林恍然大悟，“林總跟我提過幾句你，但是我沒注意到你是誰。”
李澤宇笑了笑，說：“你是林總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嘛。”
侯小林訕訕一笑：“我跟林總……隻是萍水相逢而已。”
“我姐姐很欣賞你，說你是個不錯的人。”李澤宇拍拍侯小林的肩膀，說，“如果你願意，可以考慮跟著我混。我保證你比現在待遇好多了。”
“呃……”侯小林摸摸鼻子，不知道該怎麽拒絕。李澤宇又說，“其實，我姐姐也挺喜歡你的，她還誇過你呢，說你很幽默風趣，是個非常值得交往的朋友。”
侯小林無奈道：“可惜……我結婚了……”
李澤宇露出遺憾的表情：“哦……這樣啊……那你妻子呢？”
“她……她是我的秘書。”侯小林說，“我們倆平時都在一起上班，我叫她欣雨。”
“哦，我姐姐說你們感情很好。你們準備什麽時候辦酒席啊？”
“快了。”侯小林答道，“過些日子就辦酒。”
“到時候，我可一定要參加。”李澤宇笑嘻嘻地說。
“嗯，歡迎。”
李澤宇站起身來，整了整西裝領口，又看向侯小林，“我姐姐讓我告訴你，她最近很忙，不太方便來找你了。”
“哦，沒關係，我也不太方便去找她。”
李澤宇笑了笑，說：“那行吧。我先走啦，再聯絡。拜拜。”
“拜拜。”
送別李澤宇，侯小林迴到屋內，拿起遙控器，調成靜音模式，然後坐到沙發上看電視。他盯著屏幕，卻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林欣雨和陳浩南之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兩人都會出現在陳浩南的車前？陳浩南為什麽要撞車？陳浩南又為什麽會知道林欣雨住在這裏？林欣雨又為什麽會留下紙條，說要等他一夜？陳浩南為什麽要撞林欣雨的車？陳浩南為什麽要追蹤林欣雨？這些疑團像藤蔓一般纏繞著他，令他焦躁不安。
他打開手機qq，給林欣雨留言：“林姐，我迴來了。今天有什麽收獲嗎？”
“沒有。”林欣雨很快迴複：“陳浩南已經消失半個月了。”
侯小林皺了皺眉頭，繼續打字：“陳浩南是不是迴來過？”
林欣雨很久沒有迴複。
侯小林猶豫了片刻，再度發言：“你是不是在躲著我？”
林欣雨終於迴話了：“沒有。”
“你為什麽沒來店裏找我？”
林欣雨沉默了許久：“因為我不想打擾你。”
侯小林心中一痛，忍不住想，林欣雨究竟有沒有受傷？
“我今天看到了一輛黑色轎車。”林欣雨忽然迴話道。
“什麽車？”侯小林問。
“一輛紅色轎車，停在離我五米遠的路邊。”林欣雨頓了頓，“我沒有上去，所以不確定。但是車型應該是一樣的。車門開了，陳浩南下了車，走進了旁邊的商業街。”
“那肯定就是他的車！”侯小林說。
“我猜也是他。”林欣雨說，“雖然他沒有露臉，我仍舊覺得他很眼熟。”
“那輛車是你的車？”侯小林驚訝道。
“是。”林欣雨說，“我買完東西去取車，突然衝出一輛車把我逼停了。我嚇壞了，立刻跳下車跑掉了，但是那個人從駕駛座上鑽出來，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到車後座上，把我鎖在裏麵。”
侯小林急切地說：“然後呢？你報警了嗎？”
“沒有。”林欣雨答道，“因為他沒對我做什麽。我當時很害怕。後來他就鬆開我了。我趕緊逃跑。那輛紅色轎車就跟著我。直到我上了地鐵，它才開始超速行駛。我不敢下地鐵，又不知道該去哪裏。幸虧我的同事及時趕到，救了我。”
“那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
“他為什麽要抓你？他是怎麽知道你家地址的？”
“我不記得了。”林欣雨搖搖頭，說，“當時我嚇懵了，腦袋嗡嗡的響。”
“沒事就好。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醫院。”
“我現在過去找你吧。”侯小林說，“咱們詳細聊聊。”
“好。”
侯小林換了衣服，戴上帽子和墨鏡，出了賓館。
林欣雨住的病房在二樓，他乘坐電梯上去。
“林姐。”侯小林推開病房的門，“抱歉，剛才在樓下碰到了李澤宇。”
“嗯。”林欣雨點點頭，“李澤宇是你朋友？”
“算是吧。”侯小林笑了笑，“他今天特意來找我。”
“哦。他怎麽說？”
“他隻是想問我幾句話。其實他並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但是他還挺熱情的，請我吃飯。”侯小林歎了口氣，“我覺得，可能他真的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助。而且，我感覺他是個善良的人。”
“你相信他嗎？”林欣雨問。
“嗯……說不清楚。”侯小林撓撓頭。
林欣雨微笑著說：“我倒是更願意相信陳浩南是一個無惡不作的變態狂魔。”
“啊？”
“如果他是善良的人，就不會綁架我，甚至想殺死我。”林欣雨說，“如果他是一個無惡不作的變態狂魔，他就不會想要殺死陳浩南。”
“你這樣說也對。”侯小林說，“他既然是想要綁架你，就證明他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也不怕被警察抓捕。那麽他的動機就非常簡單，那就是為了錢。”
“嗯。”林欣雨說，“而且他一定是個非常貪婪的人。”
侯小林說：“他一直盯著我。我感覺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魚肉。我覺得，如果不是我恰巧遇見了他，現在恐怕早就成了一具屍體。”
“我理解你的感受。”林欣雨說，“如果我遇到了危險，你也會拚盡全力救我。”
兩人聊著天，聊了半個多鍾頭，林欣雨才說：“侯先生，謝謝您來看我，再見。”
“等一下！”侯小林連忙叫住她，“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林欣雨轉身望向他，靜待下文。
“你還記得你之前在網絡上搜索過關於陳浩南的消息嗎？”侯小林說，“你當時查詢的是他在美洲執行的某項秘密任務。但是你查到的資料顯示，他已經失蹤快三年了。”
“我不知道。”林欣雨說，“我沒有再查了。”
“這些資料都是保密的。”侯小林說，“所以我想問問你。陳浩南在美洲到底在執行什麽任務，或者說，他在哪兒？”
林欣雨愣了一下。片刻後，她說：“我也不太清楚。”
“你確實不太清楚。”侯小林說，“我曾經問過你的同事，他們說你在網上搜索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刪除了，沒有繼續查了。但是我想問的是，你當初為什麽忽然改變你想法？你為什麽想要了解一位曾經給予過你恩惠的人？”
林欣雨沉默了片刻，低聲說：“侯先生，您是個好人。我想告訴您，我並不僅僅因為陳浩南給我帶來的溫暖和照顧，而選擇原諒他。我是想要查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侯小林眉頭一皺，說：“林姐，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林欣雨輕輕咬了咬嘴唇，說：“我從小父母離異，跟隨母親生活。”
“哦？”
“我媽媽是農村姑娘，長相漂亮勤勞。她結婚之後，很快就懷孕了。孩子生下來不久就去世了。我跟媽媽相依為命，一起把孩子撫養成人。”
“孩子的爸爸呢？”
“孩子的爸爸在我八歲那年去世了。我和媽媽相互扶持，走遍了整個江城，最後在江城西郊買了塊荒地種菜賣菜維持生計。那時候，我媽媽做的是手工藝品，每次賺夠錢，都會拿給我，讓我去買一些小玩意兒送給鄰居。”
侯小林聽得入神。
“我媽媽說，那時候她剛剛嫁給我爸爸不久，家庭條件比較差。她希望我能過得幸福，希望我交一些誌同道合的朋友。”
“後來呢？”侯小林迫切地問。
“後來，媽媽就出車禍死了。”林欣雨說，“我當時很傷心，哭了很久。可是，我又不敢哭太久。我害怕媽媽的靈堂會冷冷清清，擔心我哭壞了嗓子，沒人收拾爛攤子。我用紙巾擦幹眼淚，背起媽媽的骨灰盒準備迴鄉下。我路過陳浩南的家門口時，突然停了下來。”
“為什麽？”
“因為，我站在院牆下麵，聽到房屋內傳出歡聲笑語。”林欣雨說，“陳浩南家裏的氣氛非常熱鬧，有很多人在說話。陳浩南在陪他的朋友喝酒吃飯。他很高興。”
“這……”侯小林疑惑地問，“這是怎麽迴事？”
“是的，我也很困惑。”林欣雨說，“按道理來說，這是不應該的。陳浩南不可能這麽高興，不是嗎？”
“我明白了，他可能是在聚會上認識了什麽新朋友吧？”
林欣雨搖搖頭：“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倒放心了。我隻要求知道，這個朋友到底是什麽人。”
侯小林說：“我試探著打電話給陳浩南。我說，‘喂’，請問是陳浩南嗎？’”
林欣雨點了點頭。
“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過。”侯小林說，“我在電話裏跟他聊了幾句，但是他根本沒提起過他有別的朋友。”
林欣雨沉默良久，才歎了一口氣。
“你怎麽了？”侯小林問。
“我覺得這事情怪怪的。”林欣雨喃喃自語，“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另外一個人跟陳浩南有關係。”
“那個人是個女孩兒，對嗎？”
“嗯。”
“我猜測，可能是陳浩南的表妹什麽的吧。他們兄弟倆長得很像。”侯小林說，“不過，陳浩南沒有承認。他不肯說。”
林欣雨看向侯小林，說：“其實，我有個更加大膽的猜測，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你說。”
“那個人，可能是陳浩南的親生妹妹。”
“親生妹妹？”侯小林說，“不可能啊。”
“我知道這個消息很震驚，但是，我還記得陳浩南在電話裏說的那番話，他說，如果有人找他，他一定會幫忙。”
“是啊，他的確很仗義，他也的確願意幫忙。”侯小林說，“但他是孤兒，從小無父無母。他沒有姐妹，沒有舅舅，更沒有什麽親戚了。”
“我知道他的身世。他說過，他父母雙亡。”
“是嗎？”侯小林驚訝極了，“這怎麽可能？陳浩南告訴你的嗎？他怎麽會跟你說這些？”
林欣雨微微低垂下眼瞼，說：“他以前並不喜歡我，所以對於我的事情，他並不感興趣，更加不可能透露給我。”
侯小林愣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說：“那你的意思是？”
“陳浩南跟我說，他有一位很重要的親人，但他至今沒有見過，所以一直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
侯小林若有所悟，問：“那麽，你的意思是，陳浩南在撒謊？”
林欣雨搖搖頭，說：“我也隻是猜測，並沒有證據。”
“你說，陳浩南撒謊，有沒有這種可能？”侯小林問。
“你指的是什麽？”
“陳浩南撒謊的目的？”侯小林問，“他為什麽要撒謊？”
林欣雨苦笑了一聲：“他撒謊，除了因為不想把自己的秘密泄漏給我之外，還有別的原因嗎？他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我和他的家庭相差懸殊，而我又是一名警察，這對他的前途絕對沒有益處，甚至有可能成為他的絆腳石。”
侯小林恍然大悟，說：“你的意思是，陳浩南是為了掩飾他的家庭狀況？”
“我想，這是最簡單的原因。”林欣雨說，“如果他是一個孤兒，那麽，他就必須靠自己。而他現在依靠的是我。所以他需要我。我是個合格的女朋友，我的存在會使他受到更大的保護。”
“你這麽一分析，似乎也挺有道理。”侯小林說，“但是，我始終都搞不懂，陳浩南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也許，他是想借助我的權威去達成某些他自己無法完成的事情。比如……報複？”
“報複？！”
林欣雨輕輕點了點頭，神色黯然地說：“我們畢竟曾經談過戀愛，我對他的脾氣秉性也算比較了解。他的脾氣雖然不壞，卻是個固執而偏激的人。他或許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隱，但他的報複行動，我想，絕對不僅僅是為了出一口惡氣。”
“你的推測太大膽了。”侯小林說，“不過，我覺得很有道理。陳浩南的性格我多少還算了解一些。”
“我希望你能夠盡快查清楚這件事情，”林欣雨說，“我希望他沒有騙我。”
“好的，我會盡快調查的。”
“還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幫我。”林欣雨猶豫片刻，繼續說道，“你知道陳浩南在哪兒嗎？”
侯小林說：“你要約他見麵嗎？”
“嗯。”
“我想，這樣不妥吧。”侯小林說，“我不了解他，萬一他對你……”
“我會注意安全的。”林欣雨說，“我隻是想問一下他最近有沒有聯係我。如果有，麻煩你幫我轉達一句話。”
“什麽話？”
“謝謝。”
侯小林說：“好，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陳浩南的手機關了機，侯小林打不進去，隻好放棄了。
陳浩南的手機號碼是私人號碼，不能用手機聯絡。侯小林決定先找他的助理問一問。
助理姓李，叫李曉峰，是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戴著金絲邊框的眼鏡，斯斯文文，看起來很精明能幹。
“你認識陳浩南嗎？”侯小林問。
李曉峰說：“認識啊。陳總的助理嘛。他平時挺忙的。我見他的次數很少。”
“他有手機嗎？”侯小林說，“我找他有急事。”
李曉峰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侯小林。
侯小林撥通陳浩南的電話，聽筒裏傳來嘟嘟的忙音。他耐心地等待，不一會兒，陳浩南接通了。
“喂？”陳浩南略帶疲憊的聲音從聽筒裏響起。
“你好，請問是陳浩南先生嗎？”侯小林問。
“你是？”
“我是刑偵隊長侯小林，剛才跟您通話的林欣雨女士是我的女朋友。她想跟您聊兩句，您方便嗎？”
“哦。當然方便。”陳浩南說，“您稍微等一下。”
掛斷了電話後，不到半分鍾，陳浩南的短信進來了。
“欣雨，你想跟我說什麽？”
侯小林按照林欣雨告訴他的，編輯了一條短訊。
“你今天晚上迴家吃飯嗎？”
“今晚恐怕不行。”
“我媽讓我早點迴去陪她。”
“那我改天再迴去。”
“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約個時間見麵吧。”
“我……”陳浩南沉默了幾秒，說，“改天吧。”
“好。”
“你什麽時候走？”
“你今天不迴去，我也沒辦法留下了。”
“欣雨，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改天見。”
“好的，拜拜。”
放下手機，侯小林歎了口氣。他把林欣雨的原話轉達給了李曉峰。
李曉峰笑著搖搖頭：“他肯定不敢和林欣雨見麵。他不敢。”
“他為什麽不敢？”侯小林問。
“你想想他為什麽躲著欣雨？”李曉峰說，“他肯定做賊心虛，害怕被欣雨揭穿了。”
“那可未必。”侯小林反駁，“我看他並不像是個做了虧心事的樣子。”
“這世界上，有什麽事是做了虧心事不會被發現的呢？除非你是殺人兇手。”
“你這麽一說，確實也有些道理。”侯小林皺眉思索了片刻，說，“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我倒是更傾向於他不願見林欣雨。”
“那你說為什麽呢？”侯小林又問。
“你仔細想一想，陳浩南的手機關了，他不敢迴家，他為什麽不敢迴家？”
“因為害怕。”
“你覺得他為什麽害怕？”
“應該是擔心自己做過的錯事敗露，所以不敢見自己的母親，”侯小林說，“但是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我認為更可能的，是陳浩南遇上了麻煩。”
“如果他是被人追殺呢？”
“不太可能，如果真的是被追殺，他根本就沒必要逃跑。”
“或者他被逼無奈？”李曉峰繼續猜測，“比如欠錢不還？”
“欠錢的事，他有什麽好害怕的？”侯小林說，“我認為，他不僅僅是害怕欠錢，而是害怕別的事情。”
“比如呢？”
“比如他有把柄落在了對方手裏。”侯小林推論道。
“把柄？”
“對。”
“那就更加奇怪了，他都被抓了，還有什麽把柄能夠被對方威脅？”
侯小林說：“我知道這個案子，我也是警察。”
李曉峰驚訝地睜圓雙眼：“你？！”
侯小林點點頭：“對。我是專門負責這類案件的警官。你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當然有。”李曉峰說，“你說。”
侯小林簡單地將這個案子的來龍去脈敘述了一遍。
“陳浩南是在一家名叫‘盛夏’酒吧失蹤的。我們查到他最後一次聯係是在三個月前。我們懷疑這個案子與他在三個月前曾經參與過的一起綁架案有關。”侯小林停頓了一下，喝了口咖啡潤了潤喉嚨，說，“你可能不知道，三個月前，有個女孩遭受到了非法侵犯，她報案了。”
李曉峰張大嘴巴，難以置信。
“當時，陳浩南是她的保鏢之一。”侯小林說，“陳浩南的父親是一位退伍特種偵察營的教官。他的兒子從小體弱多病，他希望陳浩南能成材，所以請了很多武術教師教授陳浩南搏擊技巧。陳浩南身上有很多舊傷。這些傷雖然不致命，但每年都要承受巨大痛楚，久而久之，對他身體損耗極大。有一段時間，他甚至出現了嚴重的厭食症，每餐隻需要攝入少量鹽水，就完全足夠維持生命。他每次吃飯，都是靠著輸液才能活下來。後來他的厭食症逐漸減輕了，但身上卻留下了許多疤痕。那段時期，他整個人看起來很瘦削憔悴。”
李曉峰問：“這麽看來，陳浩南確實有嫌疑啊。”
侯小林說：“他是一個愛惜羽毛的人，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去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可是……如果真的是他綁架了陳浩南，又為什麽不帶走他，卻把他藏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裏折磨呢？”李曉峰不解。
侯小林搖了搖頭，說：“我也想不明白。”
李曉峰沉默半晌，問：“那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侯小林答：“等陳浩南迴來。”
李曉峰歎了口氣，說：“這麽一弄，陳浩南恐怕是不敢再迴來了。”
侯小林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林欣雨站在窗邊，靜靜地凝視著街景。
“林姐？”林琳敲門進來，遞給她一杯熱牛奶，“晚上吃過飯了嗎？”
林欣雨接過杯子，淡淡一笑，說：“嗯。”
“你今天怎麽有時間坐在這兒？”林琳說，“我剛剛看到你和侯先生坐在這裏聊天了。”
“哦？”林欣雨轉身看著林琳，說，“你看到了？”
林琳笑著說：“是啊，侯先生是個大帥哥誒，我當然要偷看幾眼啦。”
林欣雨低下頭，抿了一口牛奶，笑道：“哪有，你別逗我了。”
“林姐，你怎麽了？”
“什麽？”
“你今天怎麽有點心神不寧？”林琳盯住林欣雨的臉，“我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跟別的女孩子不一樣。”
林欣雨微微笑了笑，沒有迴答。
林琳伸手撫摸她的肩膀：“林姐，你是不是有什麽煩惱？”
林欣雨抬眸看向林琳，輕聲問：“我有什麽煩惱呢？”
林琳說：“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反正，你的樣子看上去挺糟糕的。”
“是嗎？”林欣雨喃喃自語。
“你到底遇到什麽事了？”
林欣雨垂下眼瞼，長籲了一口氣，說：“其實，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那你倒是告訴我嘛！”林琳撒嬌似的晃著林欣雨的胳膊。
林欣雨猶豫片刻，慢吞吞地說：“其實，這兩個月，我都快忙死了。我每周六下午都要飛兩趟廣州和香港，還要往返於各大城際高鐵站，跑車場，甚至連夜店都要去。”
林琳說：“是啊，林姐你這麽拚，肯定累壞了吧？”
林欣雨無奈地苦笑了一聲，說：“我原來不太願意去這些地方。因為那些地方魚龍混雜，什麽樣的人都有，有些還是變態殺人狂。但是最近兩個月我實在是抽不出空閑，不得不每天都去。”
林琳好奇地問：“那你去那些地方幹嘛啊？”
“唉……我也不知道。”林欣雨揉著額頭，“大概是因為工作壓力吧。我最近感覺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了，老是睡眠不足，腦袋暈乎乎的。我想去檢查一下是不是患了什麽疾病。”
“啊？這種事怎麽能隨便去檢查呢？醫院那麽多人，要是被傳染了怎麽辦？”
“我也不想，但是……”林欣雨皺起眉頭，說，“這兩個月，我總是夢見那些可怕的畫麵。我不知道為什麽。”
林琳安慰她說：“你別胡思亂想，也許是你太疲勞了，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噩夢。”
“我也希望隻是這樣吧。”林欣雨歎息了一聲。
林琳拍了拍她的背，說：“林姐，我們倆認識這麽久了，我一直覺得你是個特別堅強的人。”
林欣雨勉強笑了笑：“謝謝你。”
林琳繼續說：“雖然你平時話少，但是我知道，你是個很樂觀的人。”
“是麽？”
“是啊！”林琳笑著說，“我相信你一定會克服這些困難的！”
林欣雨低下頭，喝了口牛奶，說：“謝謝你的鼓勵。”
“你現在還是單身，對吧？”林琳忽然換了一副嚴肅的表情。
“嗯。”
“你喜歡什麽類型的男朋友？”
林欣雨怔了一下，緩緩說：“我也不知道，從來沒談過戀愛。”
林琳說：“那我幫你找一找？”
林欣雨笑著搖搖頭：“算了，我自己再找找吧。”
林琳卻像沒聽懂一般，追問：“你真的沒考慮過嗎？”
“我……”林欣雨欲言又止，“算了，不提這些。”
“哎呀，你還沒說你喜歡什麽類型的男生呢。”
林欣雨看著林琳一臉關切的模樣，心念一動，決定試探一下她。她笑了笑，說：“如果我說，我喜歡像侯小林那樣的……你相信嗎？”
林琳眨巴著眼睛，愣住了。
“哈哈！”林欣雨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林琳撓撓頭，說：“呃……林姐你真是會開玩笑。”
“嗬嗬……”林欣雨笑了笑，轉移話題道，“對了，你最近不忙嗎？怎麽突然想到請我吃飯？”
林琳說：“最近比較閑，想著我們倆認識也快三年了，你也從來沒有請我吃過一頓飯，索性趁著今天放假，把這筆賬給你算清楚。”
林欣雨說：“我哪敢請你吃飯呀？你是我們科室的老大，又是我頂頭上司。”
林琳笑道：“你這話就見外了吧？”
“那好吧，”林欣雨笑著說，“既然你非得拉著我吃飯，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行，我先打電話預約一下餐廳。”林琳拿出手機，撥通了侯小林的號碼，“喂，侯小林嗎？我是林琳，對，就是我，今晚咱們出去吃吧。”
林欣雨聽到電話那邊的應答，說：“好，那你聯係好餐廳後，告訴我一聲。”
林琳掛斷電話，看向林欣雨：“他說今晚八點，他在‘金鼎’等著我們。”
林欣雨微微頷首：“好，我知道了。”
兩人走進食堂時，林琳發現侯小林早已坐在座位上了，旁邊還擺著兩份菜單。
侯小林抬起頭，衝二人露齒而笑。林琳笑著跟他打招唿：“你早來啦？”
侯小林禮貌地迴了句：“剛到。”
林欣雨坐下來之後，侯小林遞給她一張菜單：“請點菜吧。”
林欣雨接過菜單，說：“我和你不用客氣，你點吧。”
侯小林笑著說：“我不挑食。”他翻了幾頁菜單，指著其中一個招牌菜，“就這個吧。”
林琳說：“那我也點這個吧。”
侯小林把菜單推給林欣雨：“你想吃什麽？”
林欣雨說：“都行，隨便吧。”
侯小林笑著說：“那我點了哦。”他拿著菜單，又往前翻了幾頁，選了三個菜：“就這三個，再加一瓶啤酒。”
“好嘞。”林琳爽快地付完帳，帶著林欣雨離開了餐館。
“你家住得遠嗎？”林琳問林欣雨。
“嗯，有段路挺長的。”
“那你明天可以順路送我嗎？”
林欣雨猶豫了一下，輕輕地點了點頭：“好。”
林琳笑著說：“太好了！我還怕明天你沒有空呢！”
林欣雨笑著說：“那明天就拜托你啦。”
林琳說：“沒問題！我明天叫侯小林開車去接你。”
“好。”
迴到辦公室，林琳坐下來，翻開筆記本電腦，調出自己的郵箱。裏麵隻有寥寥數封未讀郵件，都是來自各個分站。
這一切似乎充滿了疑問。
林琳歎息著搖了搖頭，關閉了郵箱。
林琳忽然覺得身體疲乏，不願動彈。
她伸了個懶腰，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會兒。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陣急促的敲擊聲吵醒。她睜開惺忪的雙眼，看見林欣雨站在辦工桌旁邊，臉色緊繃地盯著她的電腦屏幕，表情凝重。
“怎麽了？”林琳迷糊地問，“出什麽事了嗎？”
“林琳。”林欣雨說，“剛才我收到了一封郵件，是漂亮國合眾銀行寄來的。”
“郵件？”林琳愣了愣，“我的電腦沒有郵箱啊……哦，可能是郵箱裏發出來的吧，我查查看。”
“我幫你看看吧，”林欣雨說，“這種郵件一般都會有附件。”
“好吧。”林琳說，“你快點找找看。”
林欣雨低頭在鍵盤上搜索，片刻之後，她抬頭說：“找到了。”
“什麽內容？”
“這封郵件說漂亮國合眾銀行已經注冊成功，正式成立。它準備在下周舉行一次招商引資活動，邀請華爾街投行參加。”
“哦。”林琳說，“然後呢？”
“這封郵件的附件裏，有幾張圖片，是漂亮國合眾銀行的logo。”
“logo？”林琳說，“我看看。”
她從鼠標上移開視線，看向顯示器。顯示器裏出現了一個非常簡潔的logo，底座處印著“漂亮國合眾銀行”四個字母。整體看上去像是一個金燦燦的蛋糕，卻少了一個圓圈，而且有兩個角落缺損了一塊。
林琳驚訝道：“這是個‘蛋糕’嘛！哪有什麽logo？”
林欣雨苦笑著說：“就是個蛋糕的形狀。這個logo的確很難辨認，因為它根本就沒有logo。但是它確實是漂亮國合眾銀行的logo。你仔細看看，它的右下角，有一顆鑽石。”
“鑽石？”林琳皺眉看著那顆小巧玲瓏的鑽石，“哪裏有鑽石？”
林欣雨用手指指了指左側的下巴下麵，“就在那裏。”
林琳把手放在左下巴下麵摸了摸，果然觸碰到一粒細碎的砂礫。
林欣雨解釋道：“這個logo就像鑽石，隻是它比鑽石大很多。它鑲嵌在你的下頜骨下麵。”
林琳恍然大悟，原來這個logo其實是一枚小型鑽戒的模樣。她忍不住笑起來：“哈哈哈，原來是個鑽戒的形狀！這也算是一個特別的logo嘛！”
林欣雨無奈地笑道：“是啊，我們也不知道這是誰設計的。”
林琳打開郵箱，點開這封信。信件中，對方詳細介紹了這家銀行的成立史，以及對世界經濟格態的分析，並對此次招商引資活動的前景給予了肯定。最後，對方還提到，希望能夠在東亞地域尋找到一位經濟理論方麵的優秀代表，共同探討經濟發展的奧秘。
“這應該是一個招商引資活動吧，”林欣雨猜測道，“或許是某位大亨組織的。”
林琳沉吟道：“如果是招商引資活動的話，那他為什麽選擇我們這些小地方？我們這些地方的經濟環境，在全球範圍內根本排不上號。”
“這不太清楚。”林欣雨說，“可能他需要一些經驗豐富的人士來帶領這場招商引資吧。”
“我倒覺得不太像。”林琳說，“這封信說明，這家銀行背靠漂亮國合眾共和集團，它的成立完全是因為這個企業在近年來對美洲經濟格態進行了調研，而且，他們認為，漂亮國合眾銀行可以更加深入地探索和改善美洲的經濟環境。所以，它決定在全球範圍內進行一次試水。這樣的招商引資，我們應該不至於被拒絕吧？”
林欣雨思考了半天，搖了搖頭說：“也許，我們不應該抱太高期待。”
“為什麽？”林琳奇怪地看著她，“你想到了什麽？”
林欣雨沉默了一陣子，緩慢地說：“林琳，你記不記得我們之間曾經討論過一個觀點——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們的事業做大了，我們會不會離開自己的家鄉，到一個新的城邦發展。”
“當然記得。”林琳說，“你還跟我說，我們必須先在家鄉站穩腳跟，再談發展的事情。”
“嗯。”林欣雨歎息一聲，輕聲說，“但是，如果我們真的能夠達到那樣的地步，我們又怎麽會願意留在家鄉呢？”
林琳微怔：“我們不會舍棄自己的祖宗，不是麽？”
“是，但是……”
“欣雨，”林琳說，“你是不是有點兒杞人憂天？”
“不是杞人憂天。”林欣雨抬眼看了看侯小林，繼續說，“我覺得……你看，這個‘蛋糕’上麵，隻有兩個角落缺失，其餘的地方都完好。我懷疑，它的另一邊可能也是個蛋糕。所以，它才不能稱之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蛋糕’。這個東西隻能叫‘蛋殼’。”
林琳的臉色變幻莫測：“蛋殼？”
“嗯。”林欣雨鄭重地點點頭，“你看，這個‘蛋糕’是由無數顆細小的鑽石構成的。但是它缺失了三個角。也許它還有另外三個角，但是我們都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它是無法被稱之為一個整體的。所以，我認為……它的確就是一塊蛋殼。”
“但是……”林琳喃喃道，“我從未聽說過漂亮國合眾銀行的招商引資活動是由一個蛋殼發起的。”
林欣雨說：“你不懂。這個蛋殼的另一半，應該是個更大的蛋殼。它甚至比這個更加宏偉壯麗，光彩奪目。但是這個蛋殼卻破裂了。所以它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雖然依舊閃耀著光芒，但是缺失了三分之二。”
林琳陷入沉默，久久不語。
林欣雨問：“你怎麽看？”
“這件事……我需要時間去判斷。”林琳說。
侯小林問：“你打算怎麽辦？”
林琳沉吟片刻：“首先，我要見見這家銀行的負責人，看看能不能把它拿下。”
“我也覺得這件事很蹊蹺，”侯小林說，“我剛剛查閱了關於漂亮國合眾銀行的各類資料，發現在幾百年以前，它的確是屬於美聯儲的，但是後來因為某些原因而被拆除。據說，它的建造初衷是為了抵禦金融風暴，但是現在，這家銀行的主營業務已經轉向投資房地產，並且與多家華爾街巨頭建立了深度合作關係。按照這些傳聞來看，如果這家銀行的創始人還健在，或者說，如果這位創始人還有一支龐大的私募基金的話，它是肯定不會選擇我們這樣一群毫無底蘊、沒有經驗、毫無名望的人來擔當招商引資的負責人的。”
林琳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提醒我，既然對方連我們這樣的人都看不上，那他們也看不上別人，不會輕易給我們這樣的機會，對嗎？”
侯小林點了點頭。
林琳又問：“但是，既然這是他們自己的設計，就證明它們有足夠的自信，不怕別人來挑戰。你憑什麽認為我們沒有勝算？”
“我不敢保證。”侯小林苦笑了一聲，“畢竟……美聯儲是全球最頂尖的存在。即使是我這樣一個沒有什麽名望的人，也曾經在雜誌上讀過關於它的報道。而且，它是一個真實存在的龐然大物。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像我這樣的人了，但是，它依然屹立不倒，就像我們每天看到的一樣。這樣一個存在，你憑什麽認為我們能贏它？”
“如果我們輸了，損失最大的人是你。”林欣雨冷靜地說，“你的父母和你的朋友會非常難過。”
侯小林愣住了。
林欣雨淡淡地說：“你不用緊張，我隻是闡述一個事實。”
侯小林長舒一口氣，笑了：“是啊，如果我們敗了，損失最大的人是我。”
“所以呢，”林琳問侯小林，“你還準備放棄嗎？”
“當然！”侯小林斬釘截鐵地說，“我是這家企業的ceo，我必須扞衛這份榮譽。”
“很好。”林琳欣慰地笑了笑，“我相信，這家企業在你手上，一定會越做越好。”
“謝謝董事長誇獎，不過……”侯小林遲疑道，“我們是否應該先找到這個‘蛋殼’的另外四個角？”
林琳說：“這個……我會考慮的。”她頓了頓，說，“我現在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這個‘蛋殼’的確是有缺憾的，而且這個缺憾很可能是我們這輩子都無法彌補的。”
“但是，我們還有希望。”林欣雨說，“它的缺憾，隻是因為我們沒有足夠的經濟實力，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如果換了其他人來負責這項工程，或許根本就不需要再花費一千萬買這個東西。”
“沒錯。”林琳說，“你的建議非常正確。”
“我隻是提出一個建議，具體該怎麽辦，還得靠您和侯董去商量。”林欣雨微微躬身。
侯小林站在林琳身旁，朝林欣雨點頭致意。
“我知道了，你辛苦了，林秘書。”林琳說，“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繼續。”
林欣雨說了聲是，退出了林琳的辦公室。
侯小林也跟了進去。
林琳問：“你是什麽想法？”
“我覺得林秘書說的挺有道理的。”侯小林坐下來，“咱們的確需要錢。”
“但是，這筆錢是不容易賺的。”林琳歎息道。
“不管多難，都要嚐試。”侯小林說，“我們現在隻能盡快把這個‘蛋殼’拿下，才有可能挽救頹勢。”
“可是……”林琳皺眉，“我們從哪兒籌集一千萬？”
“我有辦法。”侯小林說，“這是個突破口。”
“哦？你有什麽打算？”
“您還記得上次跟我聊過的‘投資風險控製係統’嗎？”侯小林問，“這套係統是由兩位專家共同研究成功並且推廣開的，但是在推廣的過程中，這套係統遭遇了嚴重的質疑，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個‘投資風險控製係統’根本就不合時宜，完全是一種浪費資源的產品。”
“嗯，是這樣。”
“這次我們的投資方向比較特殊，”侯小林斟酌著語句，“如果我們能把這套係統複製一份帶到美洲去，一旦成功，將改變整個電競行業甚至世界格鬥圈的格調。”
“嗯，這個想法不錯。但是……”林琳說，“我聽說那套係統早已停止了推廣，連網絡安裝商都沒了，我們要怎麽複製？”
“我有朋友是搞安裝設計的。”侯小林說，“我準備請他幫忙，先弄一台電腦過來。”
“你打算自己親自動手？”
“是啊。”侯小林聳了聳肩膀，“我不想把這個項目交給別人。”
“你這個想法是不錯。”林琳說，“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失敗了，對漂亮國民族造成的影響？”
“我當然想過。但是，我更擔心的是，這個項目落入漂亮國手中。”
“漂亮國？”林琳搖搖頭，“不可能，你太低估他們的臉皮了。”
“我知道，我隻是打個比方罷了。”侯小林說，“如果我失敗了，這個項目就隻能被迫關閉。如果我僥幸贏了，我會盡全力保護這個項目的周全。”
“那好吧。”林琳思忖片刻，緩緩頷首，“你去辦吧。”
“我需要一個助理。”侯小林看著林欣雨。
“好，我去聯係他們。”林欣雨說，“有消息立即告訴你。”
林欣雨走後，林琳轉向侯小林，沉吟半晌，說道：“既然你想好了，我支持你。”
侯小林笑了：“謝謝你。”
“你真的想好了？”林琳又問。
“嗯。”侯小林說，“雖然我沒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但是，我相信自己能做好。”
林琳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笑著說：“加油！”
“放心吧。”侯小林起身離開了林琳的辦事處，走到門口，忽然迴過頭來，笑著說，“我剛才看見林秘書了，長得挺漂亮的嘛。”
林琳白了他一眼：“你瞎說些什麽呢？人家是單身，你可以找個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子。”
“哈哈，”侯小林笑道，“我開玩笑的啦，不逗你了。”
侯小林迴到自己的辦事處，立刻撥打了電話，叫助理趕緊收拾一間寬敞舒適的房子出來，最好有電腦和各類儀器。
侯小林在網上查詢了漂亮國電競協會的資料，他們的駐地距離紐約很近，隻隔了一條街，而且這裏的環境優雅僻靜，非常適合用於實驗。
侯小林在網上找到一張圖片，照片是個小型遊泳池，周圍綠樹成蔭，花草繁盛，陽光燦爛，碧水藍天，風景如畫。他覺得非常滿意。
侯小林立刻給林欣雨打電話，說想租一間屋子。林欣雨爽快答應，表示隨時歡迎他去參觀，順便還送了他一張房卡。
侯小林在網上搜索了一番，選定了一家租賃中介，付了款。
晚飯時，林欣雨打電話過來，問他有沒有空，邀請他吃晚飯。
侯小林說：“我晚上有點事情，明天再請你吃飯吧。”
“哦，那行。”林欣雨說，“明天我等你的電話。”
侯小林掛斷了電話，歎了口氣。